“这种不太行,必须按照图纸上的规格来制做,哪怕如此,也有可能会失败许多次,才能保证做出能够十连发的连弩来,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

气氛是秦小满烘托出来的。

都到了最后一步,却也由秦小满泼了一盆冷水。

天子神情有些不虞,但也深知这是实情,只能附和着。

“但愿能够一次成功。”

说完。

天子手握拳头抵着下巴,有些自闭似的表情,让秦小满看到,险些笑了出来。

“先试试这个铁制弹簧的弹力,说不定真的能试射出来,就算不能,也可以知道哪里不合适,也好让铁匠们改进。”

秦小满重新给了希望。

天子顿时双眼一阵放光,连连点头,手指着唐匠官。

“快,按照秦公子说的做!”

“小李子,让御膳房摆饭,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干活。”

行啊!

秦小满见天子知道生存的基本法则,吃饭的重要性。

多疑多虑的性格缺点,好像也没那么突显了。

“二殿下,你和我一起盯着组装。”

“三殿下,你也查看一下其他匠师的组装是否有不合理之处。”

二公主与三公主呼之则来。

独留天子震惊不已。

“福珉也会看图拆图了?”

否则,秦小满为何要如此安排?

“陛下,你可小瞧了三殿下,我们看图拆图还需要仔细核算,她看一眼就能够知道哪里标错了尺寸。”

秦小满感慨不已。

“我要是有她这样的本事,估计我就……被高人带走去学更玄妙的知识了。”

他偏文科,对于这种天生就会成为算学大神的人,佩服不已。

“福珉竟如此厉害……秦先生,你安排的课程表,朕已批准,明日等王耀谦来了,便告诉他,从今往后只需要教导福润学习作画,一个月只需要教两个时辰即可。”

“相信王夫子能够理解陛下的安排。”

秦小满淡淡一笑。

不理解赖到他的头上的话也没关系。

反正,他和王家也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现状。

……

乌蓝扎布,北。

叮叮叮!

铛铛铛!

“病去精归,呼呜~~”

汗帐外,突厥医师摇晃着手里的铜铃,不停地跳动着、呼喊着。

众将领围在拔延努的床边,紧张地盯着喝了草药后,脸色逐渐好转的拔延怒,互相使着眼色,神情各异。

“咳咳咳!水!”

等到铜铃声落下,拔延努双手撑着床板坐起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汗!”

拔延烈见状,连忙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朝着倒来热水的护卫伸出手去。

亲手喂完一杯水。

见拔延努还在咂巴着嘴,他连忙又让护卫倒了一杯。

一直喝了一大壶水,拔延努打了一个饱嗝,这才舒服地长吐一口气。

“大汗,困守同州城时,你与将士们一起忍饥挨饿,医师说你是身体虚损,需要静养,暂时不能挪动。”

拔延烈扶着拔延努肩膀的右手五指收缩了一下,暗中朝拔延努使了一个眼神。

示意他已打点好了一切。

“咳咳咳!”

拔延努顿时剧烈地假咳起来,并借机点头。

“就、就听医师和军师的……你们……去安营扎寨,去给王庭传信……先将十万石囤粮运到这里来。”

“我们不能占了伏利羽部落的地盘,还要再吃光伏利羽部位的粮食……所经的路上,若有部落缺粮,也要支援各个部落。”

此话一出。

原本不太愿意驻扎于此,继续与大乾损耗部落兵力的众位将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其中不少人是打算等大汗醒后,提出撤离,来年再战的建议。

到时候大汗不同意,他们人多势众一起哭穷,相信大汗也不会一意孤行。

可谁知平时抠门的大汗,今日竟如此大方。

直接从王庭运粮不说,还沿途放粮。

要知道,今年各个部落都欠收,他们团结一致要抢掠大乾,就是想趁机多讨些粮食。

第一次交手,以失败告终,他们都准备好了,继续忍饥挨饿、损失部落子民。

如今有希望能够获得粮食安抚部落子民,他们自然要掂量一下。

是继续听命,还是反对。

“大汗,我贺鲁部愿意在此地驻扎,为大汗和死去的将士们冲锋陷阵,我这就去让将士们架锅起灶做饭!”

“我乌兰部也是!”

有两位大部落的头领表态,拔延努欣慰一笑。

“好,军师,记得一会儿传话时,先让人将粮食送到贺鲁部与乌兰部去。”

拔延努明显是谁支持他的决定,他就给谁粮食。

大家见状,想到这十年大汗省吃俭用,连女人都没娶几个,逢年过节也不铺张浪费。

便合计着大汗手里的粮食一定还够再打几回合的仗,这是要打持久战。

这种时候,就算他们个别人反对也没有用。

最终剩下哪个部落不出力,若是大乾打赢了突厥,他们也无法幸免于难。

倒不如跟着大汗一起拼他个皇权富贵!

“大汗,我伏利羽部支持您的决定,我马上让人把河西上游那片绿地让出来,大汗您去那里将养,好得更快些。”

“大汗,我们也没有异议,只是我们部落死伤惨重,抚恤……”

众人眼巴巴地盯着拔延努。

“我们绝不能将士流了血还让他们的家眷再流泪,金银无用,粮食管够!”

有了拔延努的许诺,众将领们眉开眼笑,纷纷开始瓜分这十万石粮食,该给哪个部落多少石。

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

拔延烈凑到拔延努耳边低语几句。

将昨日乾瑞长公主封赏三军的具体情况,告知给拔延努。

“肖长青为前军副将,司云雷无功竟从后军守将变成中军主将,乾瑞长公主看来,还是念及旧情的人,京城方向,近日有传来消息吗?”

“回大汗,自从剑南道的眼线被清查,京城那边也被查出了一个据点,最近征兵,出入城检查较为严密,消息传递会慢上许多。”

“就算不知道,也能够猜得到大乾天子定会增兵,我们若是不想退,练了十年的兵也要和粮食一起赶到乌蓝扎布来,再与大乾兵马一战!”

那十万精兵,可是拔延部的精锐。

也是护卫汗庭的人。

拔延烈心里自是不舍,可看到因为战败,身体差点气垮的拔延努。

知道一旦大汗出事,各部会趁乱瓜分拔延部的势力,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搏。

“诺!”

……

同州城内。

王耀勋择地下葬后,前来吊唁的各路将领,大多数留了下来。

有了新的任命,并留在了司云雷的手下。

中军十万,其中五万安排在了城防十里外,两万安排在城外对着乌蓝扎布的方向,剩下的三万则留在城内,帮着从玉县归来的妇女们重整家园。

身为中军主将的司云雷,此时住在同州府衙。

按照长公主的命令,有战出战,无战抚民。

只是,他从未做过这些事,不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焦头烂额。

后来干脆全部推给了司森去打理,自己则给京城写家书,催问司焱回来帮忙。

“将军,有您的家书!”

刚落笔,护卫从外面飞快地跑进来。

手里还捏着一个白信封。

“京城的信封什么时候变成白色的了?”

司云雷还没意识到发生何事,接过信封撕开。

抽出同样白森森的信纸,上面的血字让他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