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属下有罪!”
董继武大喊一声,满眼泪光,故意伸手抹了抹眼角。
司云雷这才注意到,董继武的胳膊上红了一片,像是被刀划伤了的痕迹。
而且整个人也是灰头土脸、蓬头污垢的。
不像是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邀功领赏的,倒像是……
“大将军,秦家可害苦我们了!”
“是啊大将军,都是秦家的错,如果不是秦家的话,我们已经完成了计划,解了同州之困了!”
剩下的四个人,言辞一致地告起状来。
司云雷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知道董家与秦家不共戴天。
可军中事务,怎么与秦家有了关联?
“你们北上的消息,遭人泄露了?还是秦家的人泄露出去的?”
司云雷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但他不认为秦家有这个本事,能够把手伸到军中来,除非是肖家!
“肖成枢呢?”
司云雷声音微怒。
若真是肖成枢为了替秦家,陷害董家唯一在军中任将军的董继武,故意泄露军情。
别说肖成枢。
整个肖氏一族,他必除之!
董继武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一直捂着左臂的李麻子。
“回大将军,肖副将……他、他……他被火烧死了!”
李麻子抬起满是血污的右手。
大家这才发现,李麻子整条右臂都沾着血,特别是小臂上,还有烤焦的痕迹。
露出焦黑的血肉。
上面的血,许多都是从突厥伏兵身上顺来的,看上去十分骇人。
“这是怎么回事?!”
司云雷认出了李麻子这个老兵,是董继武专门向他讨要的领路人。
因为李麻子当年跟着长公主一起北上突厥境地百余里,对地势和其部落掌握较熟。
这才派了李麻子这个活地图去。
一张活地图,能抵上千兵。
连李麻子都受了重伤……司云雷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五千精兵,怕是……没了。
“回大将军的话,是羽绒服!是秦家的羽绒服!”
李麻子扯出烧得残缺不全的手臂处的护肘,愤愤不平地指责道。
“我们即将抵达伏利羽部落时,肖副将作为那日的先行军,率领一百人打头阵,趟过危险区域后,准备让王谷给后方传话,于是大家打开了火折子。谁知……”
话到此处,李麻子特意停顿了一下,露出惊恐的表情。
“风一吹过,火星落在了肖副将和大家的身上,一下子点着了!”
李麻子抹起了眼泪。
“当时大家为了救火全都扑了上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谁承想,越扑火越大,还把大家都卷了进去。”
“后来,火没扑灭,先把突厥人引了过来,更是因此,害得后方的五千精兵暴露,全军……被歼!”
由于得知董继武归来,主将营帐外,此时已聚集众多将领。
当听到李麻子的哭诉时,都犹如遭遇了晴天霹雳。
突袭突厥王庭的五千精兵,居然因为一点火星给烧没了?
“那你们呢?”
人群里,一个国字脸的将领走上前,手指着李麻子和董继武质问。
“你们五人为何能够苟活在世?”
苟活。
这一个词让董继武眼皮一跳。
他看了一眼对方,认出这是一个与肖长青交好的人。
在看到肖长青不在当场,暗中与王副将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王副将已将肖长青调走了。
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喊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了。
“回这位将军,小的是运气好,只烧了一个洞,然后肖副将让我赶紧跑回去通知董将军,谁知我半路遇到了董将军他们见我们久不归,前来打探。”
“返回通知驻扎的五千兄弟时,又听到突厥骑兵追来,一时慌乱走岔了路,这才捡回一命。”
李麻子脸上的恐惧不能作假。
经过也说得半真半假。
面对着一众将领如炬的目光,李麻子吓得瑟瑟发抖,却没再改口。
“听上去不像是假话。”
有位将领嘀咕一句。
“只回来你们五位,也就是说……我的几位堂弟,都战死沙场了?”
王副将喜怒未形于色。
但董继武还是从他凛然的目光中,看出了怒气。
“回王副将的话,那几位原本是同董将军一路的,后来分开了,不幸中了埋伏……我们后来在快到天镇城边塞的三十里处,也遇到了埋伏,董将军受伤了,还死了两位校尉。”
李麻子说完,又抹了一把泪。
接着。
假装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后,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大将军,李麻子自从烧伤后,为了给我们指路,这些天一直坚持着,这是终于把事情说完,便坚持不住了!”
这一幕,早在董继武的算计之中。
作为一个小兵的李麻子。
自然承受不住这么多将领的盘问。
借伤晕过去是最好的方法,还能搏得大家的同情。
唯一失算的是。
此行损失的不只是肖成枢带队的一百士兵,还有五千精兵。
“快,请军医!”
司云雷马上下令。
“大将军,不如请卫神医来看看,军医的医术,可不比唐门医圣弟子的医术。”
王副将在旁故意出着馊主意。
卫神医可是唐门的人。
而唐门是秦家的人!
“唐门?唐门与秦家沆瀣一气!”
司云雷根本没有验证李麻子的话是否真实,当即作出决定。
“卫神医有勾结外敌之嫌,迅速将其抓起来,关押起来!”
“另外,检查大家身上穿的羽绒服,可有无差错!”
羽绒服遇火星居然直接燃烧了起来?
一定是里面加了油!
“大将军,你这么查根本查不到什么,极可能是那一批羽绒服没有清洗干净,沾上了油污,才会出现引火易燃的情况。”
“事情已出,难道我们还要将所有羽绒服集中起来检查吗?”
当然要!
司云雷巴不得找到秦家的把柄,告知天子。
上次他说秦家承制的羽绒服不好,天子还发了火。
后来还是他又在呈报军情里,另起奏折认了错,这才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灾祸。
可手下两员大将的空位却依旧让天子借机夺走了。
若是他能够证明秦家有误,说明他是对的,天子是错的。
这北境军中,还是他说了算!
“查!”
司云雷话音刚落。
外面号角声起。
“报!突厥大军进攻天镇城!”
“报!北方出现大量突厥骑兵,约有……五万人!”
从突厥境地涌出来的五万突厥骑兵?!
司云雷骇然。
“董继武,你们遇到的突厥骑兵,是突厥王庭的骑兵?”
“……”
董继武没有回答。
因为,他已经因“伤重过度”一并昏了过去。
司云雷也没办法追究,眼下最重要的。
是抗击突厥双面夹击下,天镇城失守!
这几日为了夺回同州五城及章城,抽调了三批兵马前去支援。
如今天镇城只有三万兵马。
死守!
必须守住!
否则一旦让突厥贼兵攻占天镇城,下一步直逼云城,便可挥军入京城!
他司云雷,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王副将,你赶紧向京城传口信告急,并告知陛下,以及他们可能勾结外敌,利用承制羽绒服,毁我大乾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