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司云雷撑腰。

原本得知惊天噩耗的董继武,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虽不知司将军为何力撑他们董家,但此事,他也无法出头。

他刚刚教训完那些小兵,还未听到军中传闻,便收到了父亲的家书。

当时还诧异,父亲所言何意。

待到那些京城权贵子弟们见到他以后,冷嘲热讽传入耳中,他才明白,自家遭遇了巨大的变故。

而这一切,都是秦家造成的!

“将军,黄先生呢?”

眼看快到大门口,押运军服的板车近在眼前。

董继武才意识到幕僚黄先生不在。

不由得担心,黄先生一会儿会出面阻拦。

“累了,在帐中躺着,不必理会他。”

司云雷略带怨气地说着。

已然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板车前。

板车最前方站着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只打了一个照面,司云雷便认出,对方是肖家人。

因为此人和肖成枢的眉眼不算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相差不大。

不是父子便是子侄。

对方见到他,抱拳一拜。

“司将军,末将肖长青,奉旨……”

“滚开!”

司云雷长刀虚挥。

“嘶啦!”

长刀将肖长青硬生生逼退两步,还将其身上穿的上衣划出一个口子。

贴身的坎肩被划破,从口子里露出几缕纤细的羽绒。

司云雷瞥见这一幕时,以为自己情急之下看错了,也未在意。

径直走到板车上,拿刀柄挑下一大包油布包裹的军服,对着左右大喊。

“将士们,这次你们的军服不再是皇商董家承制,换成了秦家!”

“就是那个种植出再生稻立下大功的大地主之家秦家!”

司云雷介绍完,将刀锋向前。

轻轻一挑,便将油布包裹的绳索挑开。

蓬!

油布松开的瞬间,里面蓬松的坎肩涌了出来,散落在地。

“坎肩?”

司云雷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

“秦贼!竟敢拿此物来糊弄我北境将士!”

难怪只要五百文。

一件坎肩用最好的粗麻缝制,也花不了五百文!

骂完,司云雷举起长刀便朝地上的一堆羽绒坎肩砍了过去。

“司将军,且……”

刺啦。

长刀砍落在羽绒坎肩上,丝绸布料发出刺耳的声响。

而司云雷这一刀落下,原以为会直接砍穿十数件坎肩。

可刀锋那头轻飘飘的有种没有砍到实物、还有种被弹回的感觉。

“这些坎肩到底是何物所制?”

司云雷有种强烈的违和感,谨慎地抬起长刀。

呼啦……

此时一阵寒风吹来,被他砍破的坎肩里飘出白花花的像雪花一样的东西。

自下而上打着旋,顺着风朝他扑来。

“羽绒!是羽绒!”

有眼尖的士兵一下子看了出来。

司云雷伸手抓住乱飘的羽绒,停止挥动手里的长刀,错愕不已。

用羽绒填充的坎肩?

“司将军,羽绒比芦苇还要蓬松,缝制时针脚比粗布麻衣要多数倍的针脚,做工不易。”

肖长青再次对着司云雷抱拳一拜,诚恳地请求。

“天府百姓得知北境将士受寒,发动全州连夜赶制出来的,还请司将军珍惜他们的心血。”

肖长青的态度很谦卑,说话有理有据。

可越是这样,对比起司云雷的暴跳如雷,便越发显得司云雷无理取闹。

三军之中,自然无人敢怪罪司云雷对着军服挥刀。

然而,司云雷自身却感觉肖长青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用羽绒填充的坎肩……针脚再细密,它无法挡风抗寒也不行!”

司云雷还在给自己找补着。

肖长青已然从地上拿起几件坎肩,递到了司云雷和旁边的将士手里。

“陛下有旨,用羽绒坎肩、护肘以及护膝,代替董家承制的增补衣物,实乃意外之举,皆因董家以次充好东窗事发,制衣行被查封。”

“军中将士若是不习惯,或是认为这批军服不好用,大可让秦家召回,按照董家的方法重新订制。”

肖长青四两拨千斤地堵住了司云雷的刁难。

说得再多,不如试用一下。

司云雷盯着肖长青递来的羽绒坎肩,僵持了片刻。

最终还是将长刀插入地上,宽衣解带,脱下外套穿上羽绒坎肩,嘴里还在挑剔着。

“这轻飘飘的坎肩,根本堵不住破洞的冬衣,穿上之后,风往心口灌……”

话还没说完。

坎肩穿上身不消片刻,一股暖意包裹着上半身。

不穿那厚重的外衣,竟未感觉到寒冷!

司云雷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当场。

“你们也试一试。”

这边,肖长青已经招呼了几个将士尝试坎肩的效果。

看到司云雷穿上坎肩后,刀也不挥了,话也不说了,又从板车上拿下一个包袱。

“司将军,等到董家制的旧衣磨损过重,无法增补后,就用羽绒服来顶替。”

肖长青从包袱里掏出几件羽绒上衣。

这可是出发前,长公主特意给他送来的。

据说是秦氏制衣行运送军服上京的快船上,每人数套。

他里面穿的就是这种,一路走来,有时外面只套一件薄衣都热得冒汗。

“这种羽绒服,一件只有二斤左右的重量,比粗麻冬衣轻五六斤不说,比那个还暖和,最关键的是便宜,一件不到五百文。”

肖长青大夸特夸,又将羽绒服塞到司云雷的手里。

不等司云雷有何反应。

一旁本来准备等司云雷大闹一场,搅黄秦家承制军服的董继武急了眼。

迅速冲到司云雷身边,夺过其手里的羽绒服,作势要将其撕烂。

“住手!”

司云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把又将羽绒服夺过。

尽管自打耳光,但他不得不承认。

“我对秦家承制的军服没有任何异议。”

“董先锋,让老兵按照报告的缺失来领配套的军服!”

司云雷说完,见董继武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老脸一热。

却也无法违背良心,说秦家所制的军服不如董家。

因为……

“好暖和!”

“将军,我们的冬衣冻手冻脚,晒一天暖和不起来,这衣服一上身就有暖意。”

“将军,不如把上次做的新衣退了,给我们多做几套这羽绒、羽绒服吧!”

五两银子一套的粗麻布,和丝绸制的羽绒服。

是个人就知道怎么选。

先前还质疑秦家粗制滥造的司云雷,听到手下将士们对秦家所制军服如此推崇。

气得脸色铁青,拔刀而去。

肖长青见司云雷当起了甩手掌柜,董继武也愤然离去。

不慌不忙地开始善后。

……

天府书院,后山。

秦小满趁着学生们课堂做练习题,休息半个时辰。

在课堂后面的山石旁,练起了已掌握的轻功梯云纵。

在他的印象里,轻功是高来高去的。

但实际上,它需要借助支点的力量才能腾空,像踩梯子一样登高。

比如想要攀登上眼前这座高三有余丈的小山包的话,按照他目前的技术和经验,要踩五六步才能到达山顶。

“公子,一气呵成,否则会掉下来。”

听到唐叔在旁边说风凉话刺激自己。

秦小满憋了一口气,蹭地一下,几步就冲到了半山腰。

可当他要接着往上找支点借力时,数目相对,山石后面躲着的众人吓得“啊”的一声,成功让他泄了气。

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吊在了半空中。

好在他徒手攀爬的经验是刻进身体里的反应,迅速找到支点,贴在了山体上。

他看向躲在石块后面的少年们,看到他们盘着腿,膝盖上顶着的木板和草纸上面写的算术题,瞬间明了。

“秦先生,我们不是偷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