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夕阳下,浩浩****的一队兵马,从远处的山路尽头,奔腾而来。

唐川贝将手搭在额头前,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神机营的兵马?!”

前方领路者马背上插的,正是神机营的旗帜。

神机营可是长公主手底下的兵马。

长公主派来接应他们的?

唐川贝朝传令侍卫看去,只见传令侍卫,已经开始撂挑子了。

“……”

唐川贝哪里还不明白。

为何这十日以来,传令侍卫让他们紧赶慢赶,连走栈道,都恨不得让他们飞出汉中府的地盘。

原来到了关内,便有长公主的人来接应。

“乌泱泱的一群人,五百?八百?京机营所有兵马应该都在这里了。”

唐川贝试探着询问。

“没有全来也有八成,长公主是以让他们演练的理由,把他们调来的。”

得到传令侍卫准确的回应,唐川贝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自己人。

他还担心,是有人冒充京机营的兵马,来一次大劫杀。

别看他的武功不错,能够全身而退,但难保谢小九和方俊杰以及吴家来的工匠活命。

更别提。

他们辛苦从栈道上背下来的秦家商品,以及分拆开来的水转筒车。

嗒嗒嗒!

清脆的马蹄声接近,唐川贝正好奇地盯着地上一串清晰的月牙蹄印时,传令侍卫已经走上前去。

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长公主府的令牌。

马背上为首的校尉,立即翻身下马,对着传令侍卫抱拳一拜。

“我是孙旭,受长公主之命,前来接应!”

“诸位一路辛苦了,船只已在眉山渡口备好……”

孙旭朝着左右看去也没看到,长公主要他们前来接应的灌溉利器水转筒车。

他眯着眼,努力朝着在夜色的掩映下,只能看出轮廓的栈道看去。

没有来人。

“孙哥,你看什么呢?”

传令侍卫等着下令,由神机营接收一路护送的“宝贝”。

见孙旭盯着栈道看个不停,忍不住出声提醒。

“水转筒车呢?”

孙旭拿双手画了个大圆比划着。

“长公主说你们带着水转筒车来的,我们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接应它,东西呢?”

神机营的将士,寻常领不到功劳。

还等着沾这次的光,大家一起在天子面前露个脸呢。

水转筒车要是半路掉下山崖,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东西不就在这里?”

传令侍卫比划着方俊杰和工匠们。

“哪儿?”

孙旭看到那些人身后确实背着不少东西,但只有一堆,依旧一头雾水。

忽地。

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不敢置信地问:“你们把水转筒车拆了?”

水转筒车他没见过,但水车他见过。

拆了再装到底不如原装的好……

“对,拆了,你别管那么多了,让你的兄弟把东西搬到板车上,我们紧赶慢赶赶了一路,该歇歇了。”

传令侍卫招呼了一声。

所有人开始卸掉身上背着的重担,朝着板车走去。

爬了两天两夜的栈道,所有人身体都是虚的。

好在,接下来的路段有神机营护送,能够一路直通京城了。

“这里最长的木板只有三尺长,拆得这么碎,莫非要到了京城再重做水转筒车的主体?”

到底是神机营的将士,对组装有一定的研究。

可不等孙旭研究透彻时,听到传令侍卫的催促,只能让手下前来收拾东西。

板车被护送在中间,不紧不慢朝着眉山渡口的方向驶去。

董家花重金,让埋伏在路边的江湖人士们,跟随着这一队兵马,一直跟到渡口。

“再不动手,等他们乘风而下,我们插翅难追!”

一个满脸凶神恶煞,脸上满是伤疤的男子对着众人低喝一声。

“谁爱去谁去,这可是神机营的士兵,里面是没什么厉害角色,但他们装备精良,千奇百怪的兵器你防不胜防。”

“不光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神机营里许多将士是各个世家子弟跑去镀金的,别说杀一个,哪怕伤一个,得罪了哪个家族,对我们出悬赏令,我们有命拿钱没拿花。”

此话一出,满是伤疤准备提刀就走的男人,重新蹲回了原位。

看向他的雇主。

剩下的江湖游侠、草莽流寇,也全部看向他们的雇主。

“动不动手?”

面对着众人的逼视,董家派来主事的小厮,欲哭无泪。

老爷交代过各种可能性,连唐门倾巢而出来护卫都想到了。

所以高价花了十万两,请来周围熟悉地势水流的众人来杀人越货。

谁能想到,碰到了神机营的人前来接应。

能动手吗?

杀掉长公主的一个传令侍卫,他都心惊胆战,刚才喝了一斤黄酒壮完胆来的。

让一群草莽和神机营的去拼命?

这么大的阵仗,但凡抓住几个活口,董家有没有事他不知道,但他至少要被夷平九族。

还有今日所有动手的人,哪怕天涯海角,也会被长公主的手下抓回去,悬尸示众。

哗啦啦……

吃重的大船解了船锚,往河流中间飘去。

董家派来主事的小厮没有动口,江湖游侠们也没有动手。

直到三艘大船消失在视野中,一路追到岸边的上百号人全部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

所有人掏出武器。

离着近的,直接将刀剑架在了雇主的脖子上。

“人来了,你不让动手,我们兄弟们不能白跑这一趟。”

“董家的小子,你结一下账吧。”

“……”

董家小厮看到怀里揣着事成后再能给的十万两银票,被搜刮走、瓜分完。

脸色一片死灰。

他没能办成老爷交代的事,回京一定死定了!

……

“啾啾啾~~”

秋夜里的蝈蝈格外地吵闹。

秦小满坐在火堆前,熟练地用毛刷给串在铁签上的鲫鱼刷完最后一层酱料,上火烤了片刻。

等到酱料烤出香味后,逐一递给唐参、谢良夜、川朴和车夫。

“公子,跟你赶了三天路,不在城里歇息不住酒楼客栈,原以为会辛苦,结果肚子上还长了几两肉。”

有好吃的都没堵住川朴的嘴。

秦小满看向三十里地开外的天府城墙。

作为剑南道的中心,天府城的城墙雄伟高壮,是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标。

其实他们原本可以快马加鞭进城。

只不过想到自己还有半本书没看完,他还是选择在郊外安营扎寨。

毕竟进了城要应酬。

便没时间安心看书了。

“反正离比试还有两日,我不着急。”

秦小满拿筷子夹了一口鱼腹里的烤酸菜。

那滋味,爽极了。

一条烤鱼还没吃完。

在微弱的火光中,就见两匹快马,自原野中奔腾而来。

“驾!”

谢良夜顿时浑身紧绷。

“无妨,谢二哥你吃你的,不然一会儿你就没得吃了。”

秦小满早已听出来人是谁。

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着急来迎接他。

“也可能不是来迎接我,而是被香味吸引来的。”

他说着,将烤好但还没吃到肚子里的烤肉烤菜,又重新燎了一下火。

刚将它们重新放到盘子,马上二人快步而来。

“秦公子,我晨起接过报信,说你今晚抵达天府城,早在城中摆了接风宴,久候你不来,没想到你竟在这里架锅做……”

“咦?这是秦家新菜式?我怎么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