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大门打开。

“恩人……”

车夫刚开口,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谁在拍门?出了何事?”

车夫一脸见鬼的表情望着院子里提灯走来的肖府家丁,再看已经打开的大门,反应过来,“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我是秦家的车夫,我家公子遇到了强盗,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公子吧!”

不管是谁开的门。

今天他就算是用讹的,也要请肖府的人去救公子!

“秦公子遇上了强盗?他在哪里?快带我去!管家,赶紧派人去县衙请官差来拿人!”

车夫看到清瘦的肖成栋穿着单薄的里衣走过来,刚抹净的热泪又淌了下来。

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

“肖公子,快随我去!”

我家公子等着您救命呢!

……

“怎么还不来?”

秦小满的身体不停地战栗起来,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原本左肩传来的阵阵痛感,还能让他保持一定的清醒,可此时热乎乎的却增强了他的困意。

失血太多的征兆。

“再不来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他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

他看到小巷里有道阴影闪过。

哪怕只是瞥了一眼,也能够看出对方凹凸有致的身材,这是一个女子!

哪家良家妇女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偏僻的小道上来溜达?

并且那道身影看上去还非常眼熟。

“花魁惜月。”

秦小满认出对方的同时,就想明白了他猜测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现在。

他只有一个念头。

“她可千万不要大着胆子过来……”

如今自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就算是个弱女子也能把他撂倒。

可世间的事,向来是怕什么来什么。

“秦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直站在路中间不动呢?是受了伤动不了吗?”

“地上躺的是谁?呀!他肚子在流血,他死了吗?”

在暗中观察多时的惜月,一步一扭地朝他走了过来。

脸上还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上下打量着秦小满。

“……”

秦小满见她还在疯狂加戏,也是无语了。

打劫的人是你安排的,现在反过来问我?

“死了。”

秦小满冷冷开口,如刀锋般锋利的眼神透露着杀机。

“死了?”

惜月盯着秦小满手里反射着寒光的匕首,向前的脚步有些迟疑。

“秦公子,可我看他胸口还在动,应该还在喘气,你快离他远一些。”

可惜月见多识广,不像那五个男人一样好唬。

说话间,她寻觅四周,在路边捡起一根五尺长、两指粗的木棍又跑了回来。

“秦公子,既然你现在不能动,我帮你把人挪开。”

坏了。

秦小满看到惜月手里的木棍直接朝他的胸口捅来,就知道要漏馅。

他不假思索地收拢五指,握住匕首的刀锋。

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明,整条右臂也能动了。

铛。

秦小满举起匕首,挡住惜月的这一棍。

“惜月,你捅人的准头比你投壶可差多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艰难地往前迈了半步。

哐啷。

惜月手里的木棍应声落在血泊里,小脸上一片惨白。

“你……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帮你去找月季他们……”

惜月胡乱地编了个理由,转身就跑。

呼……

成功吓退了惜月,秦小满暗中松了口气,眼神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不对!”

就在这时。

跑出百米远的惜月猛地转过身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秦小满,险些让你唬住了我!”

惜月拔下发髻中的金钗握在手里,掉头往回跑。

“你先引开了瘦猴他们,让月季和车夫离开,你这么在意他们的生死,若是你还有余力,早就去找人了,还会一直站在这里?”

“受死吧!秦小满!”

秦小满望着满脸狰狞跑来的惜月,不得不感叹这个花魁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

只不过。

惜月和打劫的六人一样,都不是专业的杀手。

金钗只有两寸长,唯有刺中颈部和心口要害才能要了他的命。

只要他能够避开这两处要害,就有反击的可能。

秦小满再次握了握刀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等待着惜月刺伤他的一瞬间予以反击。

眼看着惜月只有五步之遥,秦小满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金钗上。

唰——

她身后一道黑影闪过,秦小满的瞳孔猛地一缩。

惜月还带了帮手?!

“秦小满,你家车夫说的强盗,就是这个女人?”

不等到他想到对策。

黑影站定在他的面前。

秦小满错愕地望着犹如天降的肖成梁,感觉自己的心脏像坐了一趟过火车一样,差点吓出病来。

“一个弱女子都把你搞得这么狼狈,秦小满,你很弱。”

肖成梁说话很拽也很损。

动起手来更是利索。

他一个转身,拿剑柄顶住了惜月握住金钗的手腕。

只一招,就令惜月动弹不得。

“这位大侠,这是我和秦小满之间的恩怨,只要你现在离开,我愿意给你五万两银票,并且以身相许。”

惜月也不是吃素的,朝着肖成梁抛了一个媚眼。

“女人,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见色眼开,更不是每个人都能被银钱收买。”

梆!

肖成梁拿剑身猛地往惜月颈间一拍。

不等惜月再次开口,她两眼一翻,不甘地昏了过去。

“拿我当傻子呢,利用我杀完秦小满,怕是要把杀人的罪过推到我身上。”

肖成梁收了剑,冷漠地扫了眼倒在地上的惜月。

“师父传授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和漂亮又聪明的女人做交易,我才不会上你的瓜当。”

“……”

秦小满默默地在心里对肖成梁的师父道了声谢。

他刚才还真担心肖成梁会上惜月的当。

“秦小满,我哥马上带人过来,你再坚持一会儿。”

肖成梁双手抱剑,上下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握刀的右手上,啧啧称奇。

“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谢谢夸奖。”

秦小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浑身冷汗直冒。

他是想坚持。

可他真的坚持不住了。

“公子!我回来了!”

“贼人,放开我家公子!”

这时。

月季挥舞着青砖,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秦小满登时双眼一亮,不等月季和肖成梁闹出误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明情况。

“月季,肖公子救了我,我受伤了,扶我上马车回家找唐叔!”

外伤好医,可雪莲丸的副作用只有唐叔能治。

他可不想经过今晚一战元气大伤,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卧床休息。

他还有重要的计划没有完成!

“公子你受伤了?!”

月季扔下青砖,立即伸手扶住他往马车上领。

秦小满几乎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瘦小的月季身上,两人走得踉踉跄跄,没走两步,差点绊倒十次。

“小丫头,还是我来吧。”

肖成梁看不下去了,弯腰扛起秦小满,几个箭步就将人放到了马车上。

犹豫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这可是唐门秘传金创药,传说是唐门医圣亲手调配的,整个大乾只有十瓶,买都买不到,我平时都舍不得用,今天便宜你了。”

“多谢。”

秦小满感激不已。

“省着点用就行了。”

肖成梁等月季拉好缰绳,轻轻拍着马屁股。

“我家附近就住着富阳第一名医,你确定要回家?”

肖成梁试探着询问。

换作别人他直接带回家治伤,可秦小满此人的举动他看不透,不便替其做主。

“多谢肖兄提醒。”

算是婉拒了。

肖成梁了然一笑,手掌用力落下。

“驾!”

……

秦宅。

唐大夫翻了个身,看了眼窗外的弯月。

“快丑时了,公子还不回来,这是宿在了醉花楼?”

胡闹!

“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又能如何?”

唐大夫又翻了个身,调理好内息,准备入睡。

公子的药材里有一味药引需要去山里去采,他还要趁着太阳没出来,药效最佳时连根带叶地挖出来……

唐大夫深吸了一口皂角的香气,心情舒坦了许多。

正当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瞬间清醒过来。

砰砰砰!

“唐大夫!唐大夫开门!唐大夫你快开门啊!”

月季向来莽撞,恨不得把门给拍烂,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怎么了,公子舍得回府了?”

唐大夫不急不慢地打开房门,一只血手朝他伸来。

他下意识地想闪开,当看清楚那只血手的主人,面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