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贵目瞪口呆,拿在手里的箭矢“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箭无虚发的秦小满,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原来秦小满玩投壶这么厉害的吗?!

那他们接下来还怎么赢秦小满?

“输给了得宝兄,又输给了惜月姑娘和方俊杰,我终于运气爆发一次,全部命中!”

秦小满开心地手舞足蹈,忽地又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赢一回还没赢到钱,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

在场不少人也是同一个想法。

但他们可惜的不是秦小满,而是自己。

谁知道秦小满接下来会不会运气持续爆发?

他们和秦小满玩投壶是来赢钱的,可不是像柴贵一样论输赢的。

“秦公子,输赢不论运气,只论结果,你赢了,我输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柴贵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就反应过来。

秦小满并非运气好,而是先前故意输给李得宝他们。

可为什么白白给李得宝他们送钱……

柴贵抠了抠脑壳,他想不明白。

“好,以后我要是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叫你。”

秦小满对于像柴贵这样脾气耿直的人那是相当的欣赏。

看来闲着没事出来组个局玩一玩也好,能够拓宽社交圈子,找到可以结交的真朋友。

只不过。

使出全力赢了柴贵,估计会吓退不少想从他口袋掏钱的赌徒。

“柴公子之后是谁来着?我记得叫张……”

“我忘记我家里老娘生病了要我回去照顾,我改天再玩。”

之前还称作他兄弟的张荣,脚底抹油,逃似的离开了醉花楼。

有了张荣这个临阵逃脱的榜样。

许多投壶准头不好的,也都默默地退走了。

鸨母一连喊了好几个名字都没有人应声,地上堆起不少用不上的字据。

“看来今晚的比试到此就要结束了。”

秦小满正意犹未尽地说着。

一道黑影从二楼纵身跃下,落到了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

来者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身材高瘦,但疾风劲起时,飘逸的衣衫勾勒出紧绷的线条,说明这是一个肌肉满身的练家子。

他摘下能够遮住半张脸的硕大斗笠,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秦小满,我来和你比一场!”

来者将胸里抱着的长剑剑柄对准他,下了挑战书。

肖成栋?!

秦小满看到对方的脸,瞌睡虫都惊飞了。

不。

不是。

哪怕这个人长得和肖成栋五官相同,但气质完全不一样。

肖成栋浑身书卷气,举止有度,极其内敛,一看就知道是个知书达礼的文人墨客。

但眼前的人哪怕长着一张清秀书生气的脸,却满身的痞气,眼神如刀锋般犀利,再看穿衣打扮,倒像是一个游侠。

“肖公子?”

他试探着称呼。

“看来你还记得我哥,没错,我是肖成栋的同胞弟弟肖成梁。”

肖成梁抱拳一拜,行了个武者之间的见面礼。

“自从我哥比诗输给你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冥思苦想,想作出一首比你更好的诗,但他一直没做出来,翻遍家里所有的古诗典籍也没找到更好的诗,整个人光念叨着这件事快疯魔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正要去秦宅找你,看到你在醉花楼,就来找你了。”

肖成梁大马金刀地往他旁边的空位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秦小满,我肖成梁不缺钱花,所以我们这场比试,输家答应赢家一个条件,如何?”

“……好。”

哪怕肖成梁没说明,但秦小满也知道。

肖成梁的条件一定和他哥有关。

“真没想到肖公子对那首《春晓》这么执着。”

秦小满对此也是哭笑不得。

这大概就是文人不该有却又必须有的那口气在作怪吧。

“你答应得倒是痛快,我看你和传闻里的草包根本不一样,一点就透。”

肖成梁换了条腿翘,伸手比划着竹筒。

“你先来,怎么比你说了算。”

豪爽!

秦小满发现肖成栋和肖成梁虽然气质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那就是很尊重对手。

正好,他此时也需要输一局,给那些观望着不肯死心离开的赌徒们一个机会。

“那就每支箭往不同的壶里投,投中的壶多就为赢。”

秦小满说完抓起一筒竹箭矢不断地往陶瓷壶里扔去。

场中的人们全部屏住呼吸,等待着结果。

铛铛铛……

命中率高达六成。

但。

只中了两只壶。

有希望!

一时间,场中的不少人感觉自己又行了。

“秦公子,这位肖公子比完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一个中年男人摇着折扇,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来。

眼看着有人送钱,谁能不高兴?

“那肖公子可得快一些。”

秦小满亲自给肖成梁扔了一筒竹箭矢。

肖成梁连接都没接,转手往陶瓷壶的方向一甩。

铛铛铛!

只有三支箭矢笔竹筒里飞了出去,却支支命中了不同的陶瓷壶中。

“好身手!”

秦小满忍不住拍手叫好。

“我赢了,秦小满你别忘记欠我一个条件,你慢慢玩,我过后来找你。”

肖成梁撂下一句话。

他“蹭”地一下跃上二楼,眨眼便消失了踪迹。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真有大侠风范。”

秦小满感慨一句,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曾经的他……

“秦公子不要在意一时输赢,接下来我们还像刚才那样玩,这一回你一定能赢我!”

中年男人的催促让他收回了思绪。

他扫了一眼环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如狼似虎的人们,笑着点头。

“输赢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开心。”

“时间也不早了,每人就玩两筒箭。”

秦小满的话让不少人面色微变。

两筒箭的输赢可没多少。

全中也不过两千两。

“你们嫌少也可以不玩。”

秦小满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计数的鸨母方向。

他输的白条欠款写得差不多了。

轮到写李得宝的,很快他的小把戏就会被揭穿。

只能对这些跟风的赌徒们小惩大戒一把。

“还是我先来。”

秦小满随手把两筒竹箭矢往空中一抛。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二十中九。

这个命中率在他之前忽上忽下的水平里属于正常范围。

“唉!我投中了十只壶。”

中年男子懊恼地叹了口气。

为自己提心吊胆玩一把却只赢了一点小钱,错失多赢几百两的机会而后悔。

眼见因为中年男子因为改了规则差点输给秦小满,剩下的人也没那么积极了。

“诸位,秦公子今夜难得开心,错过今夜可就没机会了!”

惜月见许多人没有那么大的斗志了,赶紧出声刺激他们。

“蚊子再小也是肉,一枚铜钱都能买两个肉包子呢!”

她巴不得秦小满多输一些,输到倾家**产。

到那时。

她一定把王公子每日的剩菜剩饭,全部施舍给秦小满。

让这个首富之子尝尝缺钱花是何样的滋味!

“惜月姑娘说得对,机会难得,我先上了!”

“我在你后面。”

一下子又冒出十来个人在排队。

秦小满朝着惜月竖起大拇指。

“论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还是惜月姑娘更厉害。”

这是想让他输得连条底裤都没有的节奏啊。

“咦?”

这时,那边扒拉算盘的醉花楼账房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但由于此时人声鼎沸,除了一直关注那边的秦小满,别人都没听到。

“人数太多了,我懒得一个一个地应付,这样,我就投两筒,你们愿意跟就跟,不乐意就拉倒。”

秦小满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两个竹筒里的箭一窝蜂倒出去。

依旧还是中了九支。

“到底为止了。”

秦小满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玩了一个半时辰,都快到子时了。

可以满载而归,回家睡大觉了。

铛铛铛……

箭矢落下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十来个人自发的将他们的两筒竹箭矢涂上不同的颜色,争先恐后地往陶瓷壶里投。

投完了当着大家伙的面清点数目。

“张公子中十二支!”

“黄少中十三支!”

“钱少中了十八支!”

随着鸨母宣告大家的战果,现场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恭喜声。

“钱少今晚必须请客!”

“放心,拿了钱请你们通宵,包几个姑娘都算在我头上!”

中了十八支箭的钱少,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去。

秦小满冷眼瞧着这群狂欢的人们,抄起一个竹筒把玩着里面的箭矢。

等着账房先生清算出李得宝的欠款数额。

不过。

估计算到第十二支的时候,账房先生就能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