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下午太阳西晒,紫嫣才精神抖擞地去正屋,许若水本不想搭理,可是屋里的人,这一夜未归万一出了事情,她便是首先被问责的人。
“昨晚大少爷吵着要找你,怎知等了你一夜都不曾回来,这一夜你都去了哪里。”许若水放下手中的针线,让紫嫣坐在炕上。
一夜未见,紫嫣倒是眸中带柔,都能滴出水来了,面色粉嫩,犹如圆润的珍珠一般富有光泽,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屋里的主呢,硬生生将许若水给比了下去。
紫嫣也根本没把许若水放在眼里,说道,“昨日奴婢的家人带信过来说,家母生病了,让奴婢回去瞧瞧,奴婢是赶了一路,所以才一夜未回。”
交代得还算清楚,许若水记得胡婆子说话,紫嫣的爹娘都是在庄子里干活的管事,生病了怎么会叫女儿回去?这点很奇怪,尤其是女儿还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大少爷是主子,就算自己生病也不能叫女儿回去,就算是病入膏肓,要死了也要通过孟夫人才行。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你便回去好好歇着吧,晚膳我让人送去你屋里。”
“那奴婢就先回去了,”紫嫣起来就转身了,这个大少奶奶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嘛,不就是个榆木脑袋吗?
待紫嫣走后,许若水让烟儿去一趟前院接孟天博,出门前又交代她去一下外院门房那里,问一下紫嫣的家人让谁带的口信,紫嫣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烟儿一一应下。
许若水才开始扯了点线,在一块桃色的帕巾上比划着,还有一个月孟天启就要纳了方丽颖了,自己怎么也要备上一份薄礼,不过想要接近这个方家大小姐可真不是容易的事儿,看她那趾高气扬,瞧不上别人的样子就知道平时定是骄横惯了,也不知道方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许若水放弃了给方家小姐的薄礼,想来她也是瞧不上自己的东西,不如给王梦娇先准备着,不过桃色底布太抬举她了,左思右想之余,还是挑了块粉色的布料,至于绣什么东西,那当然是她最讨厌的了。
烟儿领着孟天博回来,却看到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先生给留了难题,大少爷想是被难住了,一路上都不说话,”烟儿解释道,孟天博进了屋就没进卧室,和往常的嬉皮笑脸倒是有些差别。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许若水见孟天博拿了些纸张出来,便拉了半张帘子下来,不敢全挂下来,是怕孟天博万一出去了,自己却不晓得。
“奴婢问清楚了,说昨个儿是有庄子的人拉了些新鲜的蔬果过来,可没见紫嫣出去过,更没人带信说她家人病了。”
“这倒是奇怪了。”
二人想不通,紫嫣如果没有出去了,这一夜去了哪里?
“嘭。”花厅内传来一阵声响,许若水赶紧出去,只见孟天博一脸的墨汁,不仅如此,还满脸的汗水。
墨汁洒了一桌,纸张凌乱,上面却是奇形怪状的样子。
“天博,你这是为何?”
“娘子,先生出的题目我不会,”孟天博哭丧着脸,看是眼泪就要留下来的样子。
“不急,不急,不会就慢慢想,男子汉打丈夫,可是哭不得,让人看笑话了去。”许若水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问道,“先生出了什么题?”
“先生说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两则同时进行方能称得上是聪明人,我不会,你看我画的圆不圆方不方的样子。”他拿起两张纸,“我画了好久,还是没画好。”
玉文君出了这么道怪异的题目,就算是正常人也不能做到,莫非是他故意为难?
“不会就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许若水想要给孟天博梳洗一下,墨汁不仅洒得桌子都是,连衣裳上都沾染了些。
“不要,先生还说完成不了,明日便不上课了。”孟天博的犟脾气上来了,任许若水怎么拉都不起来。
她与烟儿面面相觑,这算哪门子的先生,如此为难一个学生?
“也罢,由着他去吧,你看着点,我去一趟小厨房,”许若水想着紫嫣有些怪异,若不问清楚,这一夜也难睡安宁。
小厨房一般用来煮水烧汤之用,府里大厨房送来的菜肴都会在小厨房里摆放好再端去正屋,这也巧了,许若水去的时候,正有婆子提着食盒过来,正是赶着饭点儿送饭,大家的规矩就是立得严。
饭菜被分为两份,其中一份被胡婆子送去了正屋花厅,另外一份则是许若水亲自送去厢房,紫嫣诧异了一下,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有人巴结还不好吗。
四张一汤,有口味浓重的红烧鹌鹑,有清单可口的翠绿小菜,最让人觉得食指打动地一只火烧鸡,脆皮嫩肉,汁水丰富。
紫嫣饿极了,朝那只鸡腿下手。
许若水伸手一拦,说道,“紫嫣姑娘着急了些,咱两个今日可以安静吃个饭,不如先喝点小酒如何?”食盒的底层置放着一个小壶和两个小杯子。
两杯浅浅的酒水,许若水端起来一饮而尽,“紫嫣姑娘,难道是怕我下毒吗?”
虽是玩笑话,可在大宅深府里面也是常有的事儿。
紫嫣嫣笑了一下,“大少奶奶哪里的话,奴婢怕是不胜酒力呢。”
“无妨事,一会儿我让大少爷睡我屋里,你早些休息就成,”许若水的意思吃了饭你还想去哪里,休息就是了。
紫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举起酒杯,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奴婢敬大少奶奶一杯。”要说酒量,身边的人还没能及得上她。
好酒佳肴,两人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无非就是孟天博的一些趣事,只是出自紫嫣之口,多少有些讥讽的意味。
月上柳梢,收了桌上的残羹剩饭,许若水离开了后厢房,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见里面的灯火灭了之后才去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