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吴妈进佩云的房里准备帮她梳洗,却见佩云衣衫整齐的趴在**,脸埋在枕头里,肩膀微抖。
吴妈是个明白人,她又怎会不知佩云为何会伤心,这一夜未眠也就罢了,偏偏还哭了一整夜,这可怎么要得?
再这样下去,人不垮,眼睛也受不了了呀。
吴妈放下手中的木盆,轻轻的坐到床伴,搂起佩云,任其在自己的怀里大哭,逮到佩云哭的没有力气了,吴妈才心疼的提佩云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夫人,你看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什么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呢?看您这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要是给王妃看见了,指不定要多心疼呢
!”
“吴妈,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溜溜,免得她冲动会乱来。”佩云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知道楚溜溜的脾气,若是给楚溜溜知道楚亭回来的当晚是去了游蓝的房里,那还不得闹翻天?
毕竟是家丑,传扬出去总算不好听的,人言可畏,佩云着实不愿被人说三道四。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不会告诉王妃的,来,我帮您梳洗梳洗。”吴妈知道佩云心里难受,也知道她的顾虑,身为下人,不就是应该为主子分忧么?
其实,很多时候吴妈都很想去告诉楚溜溜,她就是看不惯游蓝那副趾高气昂的德行,可看看佩云,她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那股冲动。
“诶,你说,咱们夫人真的要失势了么?”丫鬟甲。
丫鬟乙压低嗓门,“小声点儿,你不要命啦?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昨儿我可是亲眼看见将军进了二夫人的房里呢。”
“哎呀,刚回来第一晚,不是应该在夫人的房里的么?这……怎么就到二夫人房里去了呢?”丫鬟丙惊讶的咋呼出声,被丫鬟乙急忙捂住了嘴。
丫鬟甲也十分疑惑,“据说老爷和夫人以前的感情挺好的呀,不应该是这样啊,太不合常理了。”
“这不明摆着的吗,老爷喜新厌旧,现在喜欢二夫人躲过夫人呗!”丫鬟乙。
丫鬟丙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哦,怪不得老人家常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呢,原来还真的是这样啊!”
“那这么说,指不定哪日,这将军府能做主的就是二夫人了?”丫鬟甲。
丫鬟乙皱眉思考,“可能吧,二夫人如今正得老爷宠爱,老爷处处都顺着她,指不定她想要啥,老爷就都依着她了呢?”
吴妈看着脸色越来越惨白的佩云,眼里冒出火星子,打开房门,叉起腰,对着那几个丫鬟大骂,“你们及格臭丫头,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在府里当了这么久的差,还不知道收敛?小心让你们吃板子
!”
“吴妈,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丫鬟们一眼便瞥见了房门里面的佩云,吓得有些腿软,就算佩云再怎么不得将军喜爱,但仍然是御王妃的娘亲,她们也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吴妈厌恶的瞪瞪那几个丫鬟,“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乱嚼舌根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赶快,滚滚滚!”
丫鬟们一听,如获大释,立马拔腿就溜烟儿了。
吴妈进门小心的看着佩云的反应,可佩云不哭也不笑,没有半点儿的喜怒哀乐,令吴妈的心一阵阵的疼,“夫人,你别听她们胡说,老爷只是被那个狐狸精迷花了眼,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吴妈,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辛辛苦苦支撑将军府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迎来他跟别的女人一起出现在我面前。”佩云眼神空洞,神情戚哀,早已没了年轻时候的那股子自信与骄傲。
吴妈心酸的红了眼眶,安抚的拍着佩云的肩膀,“夫人,不是你的问题,要怪就怪老爷,如今我男人,有几个能够从一而终的?若是当初……您嫁的不是老爷,而是……”
“吴妈,休得胡说!”佩云冷冷的打断吴妈想要说出的话,她何尝不知吴妈想要说什么,可如今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早已物是人非。
吴妈点点头,“好,我不说,不说,您也别伤心了,咱们眼不见为净,过几日便是您母亲的生辰了,可以趁此机会回去看看的,也免得天天看到那个女人碍了您的眼。”
“对啊,娘的五十八岁生辰快到了,好些年没回去看她老人家了,也好,也不用等过两天了,今天咱们就去。”佩云心里黯然,一个女人,受了伤,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家人。
“那……老爷他……”一个人会娘家总是不太好的吧?吴妈想。
佩云摇摇头,“到时候就说他刚会京城任职,很多事情要处理,脱不开身。”
“也好,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带回咱就走。”吴妈是佩云的陪嫁丫鬟,自然是佩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
趁着吴妈去收拾包袱的功夫,佩云给楚亭留下了一封书信,只道自己是去为母亲贺寿,去些日子再回来。
不想见到楚亭与游蓝,但也不好无故失踪,留下书信是最好的办法了。
雇好马车,趁着楚亭还在游蓝的房里,佩云与吴妈急急的出了府,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娘家的路。
佩云的父亲原本也是当朝的名将,只因在七年前的一次战役中,为保某位侯爷的安全,以身挡箭,落下了病根,只好告老还乡,被皇上追封骁勇将军,风风光光的荣归故里,如今也算过得悠闲。
好在佩云的老家离京城不远,早上出的门,傍晚时分便已经到了。
刚下马车,佩云便与一人撞上,还好被对方及时扶住了身子,不然指不定摔成什么样。
“是你?”
“是你?”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眼底满是诧异。
吴妈闻声转头,在看见对方的脸后也是不由的眉毛一跳,此时此刻,夫人遇上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佩云,你没事吧?”卓航着实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上佩云,但说实在的,他每年这个时候都来这里小住上几天,其实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够遇上佩云的。
卓航是佩云父亲的学生,与佩云一起习武,他喜欢佩云的温婉,也喜欢她时不时的豪气,可她却喜欢那个油嘴滑舌的楚亭。
看着佩云与楚亭在一起笑的那么开心,卓航自然是不会去做拆人姻缘的事情的,所以他只是默默的对佩云好,但人都是有心的,他喜欢佩云,明眼人一看便知,佩云又岂会察觉不到,只是当时她已经与楚亭定了亲事。
佩云嫁人的当晚,卓航将自己灌的烂醉,游走在巷子里,没成想居然被人敲晕,醒来后,身边便躺着一名衣衫尽乱的女子。
不管是不是这个女人故意爬上卓航的床,当时的他已经心如死灰,娶了那个女人也没什么。
好在那个女人也是一心喜欢他才会出如此下策,可惜也不知是不是她福薄,两年后生下儿子便再也没醒来
。
这么多年,卓航一直都没有再续弦,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论时光再怎么变迁,他心里的妻子,始终只有佩云一人。
年复一年的,每到这个时候,卓航便带着儿子到老师家小住,却再也没见到过佩云,让他几乎都快要死心了。
卓航发誓,当他看清怀里的人就是佩云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原本以为,自己都一把年纪了,不会再像年少时那般小鹿乱撞,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佩云就是卓航的劫,不论岁月将他摧残的有多么的成熟稳重,在佩云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卑微的、不敢说出我爱你的懵懂少年。
“我没事,抱歉,我下车没注意到,撞到了你。”佩云不好意思的站直身体,避免再与卓航有身体上的接触。
被佩云的声音唤回神智的卓航腼腆的摸摸头,“是我没看路,刚刚还与老师和师娘说起你呢,赶快进去吧,他们看见你准该高兴坏了。”
吴妈在一旁也不敢随便讲话,这氛围实在是太微妙了,佩云刚刚才与楚亭闹的僵持,如今便遇上了卓航,这是不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要让他们再续前缘?
“你……还好吗?”佩云终是先开了口,当年听说他成亲了,她很是震惊,从未见过卓航与哪个女孩子走的很近过,可他偏偏突然就成亲了。
卓航失笑,“还好吧,你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不是说已经回京了吗?”
“他刚回京,很多事要忙。”被卓航提及楚亭,佩云心里很不是滋味,楚亭是很忙,可惜不是忙着公务,而是忙着与游蓝打情骂俏!
卓航不是没有察觉到佩云眼底的黯然,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过关注佩云的一切,楚亭回京带回了小妾和妾室的女儿的事情,他也是早有耳闻。
与佩云相交多年,卓航又怎会不了解佩云的心性,只怕佩云是因为心里难受,想要逃避才会回娘家的吧?既然佩云不愿意说,卓航自然也是不便继续再问,他能做的,只是在佩云需要倾述的时候,静静的在一边陪着她,这样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