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家里的餐桌上,岑遥好不容易才让丁月和岑襄相信,她带回来的就是货真价实的谢奕修本人,而他也的确是在跟她谈恋爱,不是骗他们的。
丁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遥遥,你之前说你喜欢谢奕修,是真的跟他在一块啊。”@无限好文,尽在
“这个有点复杂,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他,”岑遥在桌子底下用腿碰了碰谢奕修,“说好你来说的。”
谢奕修温柔地接过话茬:“好,我来说。”
他给岑遥的父母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又诚恳地向他们道了歉,说自己以后会好好对岑遥。
岑襄听得连连感叹:“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原来都是这么谈恋爱啊?”
又说:“那个微博听着还挺有意思,回头我这老头子也下一个,关注一下小谢。”
丁月想到了比较实际的问题,直来直去地问谢奕修:“你们这样的家庭是不是以后结婚都要门当户对的,能接受我们遥遥吗?”
岑遥在旁边提出了抗议:“妈妈你怎么第一次见他就说这个。”
谢奕修看她一眼,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膝盖,认真地对丁月说:“我已经向我家里人介绍过遥遥了,结婚的事情他们不会管那么多,只要遥遥答应就行。”
又道:“我的经济状况是跟家里独立开的,在我的自主权这方面,您可以放心。”
谢奕修经历惯了大风大浪,气质沉稳,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笃定、令人信服,岑襄先对丁月说:“我觉得小伙子不错,再说他能跟遥遥联系上也是他们有缘分,我们这些老人就别瞎掺和这么多了。”
然后又张罗谢奕修赶紧尝尝他做的红烧鱼块,说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丁月没急着动筷,看了看谢奕修,又叮嘱他道:“我们家就遥遥这一个孩子,虽然条件比不上你,但也是我们从小呵护着长大的。”
“我知道,”谢奕修说话的神态很郑重,“我以后也会继续呵护遥遥。”
丁月点点头,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鱼给他:“吃饭吧。”
岑遥把碗推给丁月,撒娇道:“我也要。”
“自己夹,人家小谢是客人。”丁月说。
岑遥鼓了鼓嘴,正要把碗拉回自己面前,就看到一块浓油赤酱的鱼块被放进了碗里。
是谢奕修给她夹的。
丁月叹了口气:“你爸爸惯你,这下男朋友也惯你,我看我以后是管不了你了。”
吃完饭岑遥拉谢奕修去自己房间,说有样东西想给他看。
拉开柜子翻找的时候,她回头问他:“你路上说紧张是不是骗我的,怎么刚才表现得那么好。”
“表现得好么?”谢奕修不太相信。
岑遥说:“当然了,你没看你夸我爸爸做的红烧鱼好吃,他高兴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你说你开车,他都要拿酒出来跟你喝了。”
说着,她从柜子里把那盒跳棋找了出来。
过年时小表弟翻出的那张照片后来又被她放回了棋盘盒里,因为想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一个更适合保存的地方。
岑遥把跳棋盒的盖子打开,取出那张照片,献宝一样举起来给谢奕修:“看,你没见过这张照片吧。”
谢奕修接过来,尽管画质略显模糊,他还是辨认出照片上是穿着沪中校服的自己。
“那天你还拍照了?”他问。
岑遥把跳棋塞回柜子里:“下楼的时候偷偷拍的,不过我没有乱传哦,这张照片只有我知道,我还让冲印店的老板把底片删掉了。”
“为什么偷拍,”谢奕修在她旁边坐下来,跟她开玩笑,“喜欢我?”
岑遥也坐下了,抱着膝盖纠正他:“是崇拜你。”
但谢奕修却不屈不挠地问:“只是崇拜?就没有一点喜欢?”
岑遥说没有,她觉得谢奕修好像因为这个答案有些沮丧,便轻声细语地告诉他:“我不敢呀。”
看着递到他手里的那张照片,她说:“这个高中的时候被我在抽屉里放了好久,每次我觉得题目好难的时候,打开看一看,都会想,你那么厉害,又要训练,成绩又好,我也要追上你才行,不然以后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你粉丝。”
讲到这里,她微微怨念:“不过你怎么那么聪明,我有一次考得特别好,以为能跟你接近一点了,结果去年级大榜上看你的成绩,发现没有一科比你高。”
谢奕修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道:“我不会画画,这方面比你差远了,画得很难看。”
“真的吗?”岑遥来了兴趣,站起来从书架上随手翻出一个以前用了一半的绘图本,翻到空白的一页,又找了支笔递给他,“那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谢奕修没有拒绝这个要求,把笔夹在指缝间问她:“画什么?”
岑遥想了想,指一指自己:“画一个我?”
谢奕修便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看到岑遥都有些羞赧,他才开始落笔。
岑遥凑到他旁边,看他画自己。
谢奕修先画了一个圆,又在上方加了两个小小的三角形,接着在圆形里面点了两个点。
岑遥不敢置信:“这是我?”
他那双手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还能驯服巨兽一样的F1赛车,怎么画起画来却是这个样子。
谢奕修却毫无察觉地说:“嗯,小猫,像不像?”
岑遥觉得他这一次没有谦虚,她看着那张无比简陋的简笔画,非常客观地点评道:“谢奕修,你画画确实挺难看的,以后还是别画了。”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把图画本拿过去,自己重新加工了一下,把那两颗芝麻粒一样小的眼睛画大了几圈,修改了一下小猫的脸型,让下巴变得尖了一些,又往猫耳朵上加了一个蝴蝶结,然后才满意地说:“这样才比较像嘛。”
岑遥做这些的时候,谢奕修还在看她从前拍下的那张照片。
他好似能透过漫长岁月,照见当年岑遥面对他时的胆怯、向往和小心翼翼。
有关他的一切,从来都被她珍视。
十六岁那段因为训练瓶颈担心自己拿不到F1入场券的时光现在看来只是再微小不过的阻碍,后来他经过了更多更艰难的风暴,而当初年少时的情绪却被岑遥好好地收藏了起来,留置了这样长的时间。
回想起来,岑遥每次提到高中,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不敢”两个字,可最终她还是坚定地走向了他,从多年前沪市中学的天台,从雨天散场的电影院,从意大利早春的雪中。
谢奕修看完岑遥改好的画,晃了晃手中的照片:“这个给我么?”
岑遥轻轻地“啊”了声,有几分不舍:“可我想留着。”
那是她平平常常的少女时代里最惊奇的际遇,也是她跟谢奕修故事的起点。
就像偶然路过她头顶天空的一朵云,在过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之后,又为她降下一场绚烂的细雪。
她拍了拍画上的小猫:“这个可以给你。”
最后谢奕修还是按岑遥的意思把那张照片留给了她,只是一定要让她承认现在的自己比当时帅。
“帅啦帅啦,比那时候帅,满意了吗谢奕修,”岑遥用指尖隔着他的衣服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要吃。”
周一那天是谢奕修出发去比赛前最后一次接岑遥下班,岑遥拉开车门,看到座位上放着一盒酸奶。
她拿起来,是她以前说喜欢的椰子味。
“你这样我会好舍不得你,”岑遥坐上车,把酸奶盒拢在手里,“之后就要我自己开车回去了,没人陪我去买好吃的,也见不到你了。”
“晚上给你打视频电话。”谢奕修说。
“会不会影响你休息呀,”岑遥犹豫了一下,“比赛那么累,你只给我发消息报平安就好了。”
又道:“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会看的,就当我在电视上看你了。”
“可我也想见你。”谢奕修说。
岑遥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她说:“等我放假去看你。”
剩下的路上,岑遥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谢奕修许多话,有的是以前说过的,有的是新想到的,总之都是让他放轻松,不要太逼自己,她相信他可以发挥好的,他在她心里是永远的第一名。
谢奕修把车开回别墅里的车库,停车熄火之后,刚拉开车门,胳膊就被岑遥带着稍许踌躇拉住了。
“谢奕修。”她叫他。
“怎么了?”谢奕修问。
岑遥咬着嘴唇看了他片刻,用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朝她的方向压过去。
谢奕修感觉到小姑娘温软的唇抵上了自己的。@无限好文,尽在
她的呼吸有点乱,仰脸吻他的时候,带着很强烈的不舍。
谢奕修的手越过操纵台,揽住了她的腰。
两个人接了一个很长的吻,有微凉的气流不断从车门敞开的缝隙徐徐地吹进来。
谢奕修把椅子往后推,空出足够的空间之后,把岑遥抱了过来。
岑遥跪在座位上,抚摸着谢奕修的耳朵,又抓着他的手,让他去松自己胸前的衣扣。
谢奕修察觉到了,抬眸看她,没有继续,哑着嗓子叫了声“遥遥”。@无限好文,尽在
岑遥眼里带着水意看他:“不是想在车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