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多久,杨森、李家钰和罗泽洲就到了,一进门,杨森就嚷嚷道:

“文革,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来,来,三位请坐,”庄继华笑着迎上前去,左手拉着杨森,右手拉着李家钰,嘴里招呼着罗泽洲:“坐下慢慢说。”

等三人坐下后,曾扩情的卫士用托盘端来三杯茶,庄继华殷勤的从托盘上接过茶杯,给三人一一摆上。

“我没想到是你们先来,”庄继华边摆边说。

“那你以为是谁先来呢?邓锡侯,还是刘湘?”正端起茶杯准备喝水的李家钰,停手问道。

“邓锡侯和田颂尧呀。”庄继华满不在乎的说:“这个公司对你们只有好处,几乎没有坏处,相反在短期内,对他们的损害比较大。”

“你的意思是说对刘湘的好处最大啦。”罗泽洲好像有些不满的看着庄继华。

“平章兄,对谁最有利不是我决定的,是你们决定的,”庄继华坐到罗泽洲的旁边说:“是实力决定的,你们说是不是?”

天大的实话,杨森三人无言以对,良久杨森才低沉的说:“这是实话,不过,文革,那为何说对我们好处最大呢?”

“你们想想,二刘之战后,省内甫公一家独秀,他势必要统一川政,取消各军的收税权,减免税收,整顿金融,各军的铸币权也将取消,而中央势必支持他的举动,因为这对中央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因为这些举措有利于西南开发。”庄继华平静的说:“所以,各位的权利注定要受损害,没有公司。所有从你们手中拿走地权利都归刘湘一人所有,而有了公司就不一样了,你们所有人被拿走的东西都归公司所有,也就是归全体股东所有。”

随着庄继华的话,杨森三人眼光逐渐亮了,谁说不是呢,他们注定要被收走的权利,又通过这种形式返还给他们了。

“好。这个公司我加入了。”杨森一拍椅把大声说,李家钰虽然没说却也连连点头。

这个时代没有庸才呀。杨森能雄踞一方不是偶然地,庄继华心中对这个人更是高看了,他已经看出了这个杨森今天恐怕是来帮他的,可为什么呢?显然杨森已经看出中央入川势在必行,就算刘湘想抗衡也抗衡不了。而筹划这事的必然是眼前这位宣称不插手川政的庄文革,他不如现在就买个好。

“此外,实行公司还有另一个好处,”庄继华对杨森微微翕首,表示领会了他的好意:“你们想想,民国以来,战乱不定,今天起来,明天又下去;就说湖南吧。谭延主持了一阵,程潜又主持了一阵,随后谭延又主持了一阵,赵恒惕起兵驱逐了谭延,而后唐生智又起兵驱逐赵恒惕,争来争去还不是为了地盘权利,可如果采取公司呢。权利就已经固定下来。,就算你们的部下被人拉走或者起来造反。但公司里的股份不会再变,所以就算你们的军队都没了,你们地股份也在,其他人要想养军,那就得另外想办法。”

居然还有这种好处,三人完全没想到,庄继华看看他们又接着说:“至于会不会有人用威胁手段对付公司,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谁也动不了,除非他想找死。总经理是梅云天先生,他是宋美龄的侄儿,他地资本来自美国和德国的财团,另外还有我。所以这家公司谁也不敢动。”

“好,文革,还是要防着刘湘这龟儿子使阴招,公司总部最好设在重庆。”李家钰说道。

“其相说得对,公司本部必须设在重庆。刘湘我是信不过的,文革,我就信得过你。”罗泽洲很仗义的表示支持。

你们不说我也设在重庆,庄继华心中大笑,脸上神情却非常感激:“多谢三位的信任,公司总部我一定把他留在重庆。”

“文革你这张嘴呀…..。”目送三人离开之后,曾扩情才用手指着庄继华笑着说:“能把死人说活了。”

“你以为我是骗他们?”庄继华摇头反问,曾扩情疑惑地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

“我根本没骗任何人,实际上,只要他们加入公司,我们想要的,他们想要的,都能实现。”庄继华平静的说:“要想不动刀兵将四川收归中央,只有互相制约之法,公司就是实现制约的中枢,而且此举一下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四川的内乱也就消除了,我们就可以顺利开发,所以此举是双赢,或者三赢的结果。所以我不用骗他们,扩大哥,你别以为他们傻呀,看不透其中的诀窍?”

曾扩情哑然了,庄继华笑着向屋里走。

“把别人当傻子,当心自己先成了傻子。”

庄继华原以为邓锡侯他们会很快就来,可没想到,直到吃了晚饭,这三人也没来,刘存厚地代表也没来,对这个人庄继华丝毫没在意,他已经逃不掉红军的铁拳,他要不愿意,几个月内就得覆灭,只有加入公司还有一线生机。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命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将帅不和失街亭。

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你又夺我的西城。

诸葛亮在敌楼把驾等,等候你到此谈呐、谈、谈心。

留声机里唧唧呀呀的传出不知是谁的唱腔,庄继华对国粹始终不感兴趣,但又没去处,只好无聊的在这里陪着曾扩情听听戏。

“你说这司马懿当初要横下一条心,偏要进城去看看,这诸葛孔明会怎么样?”庄继华最终还是耐不住寂寞,开口问道。

“你说,是不是我们该去拜访一下他们?不用在这里死等吧。”曾扩情手里打着拍子,头也没回地反问道。

“这人不能被吓死吧,司马懿统帅十万大军,就算心有疑惑,派出个万把人攻攻看,就算死也死也明白。”

“看来你也判断错了,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吧。被我们这些川耗子耍了。”曾扩情语带嘲讽。

“这空城计恐怕是假地吧,司马懿要是这种胆小鬼,他也不可能把持魏政多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牛嘴不对马唇。

一折《失空斩》堪堪要完之时,卫士跑来报告,刘湘、邓锡侯、田颂尧连裾前来,庄继华闻言站起来长吁口气,笑着对曾扩情说:“我没说错吧,这些人没一个傻子。”

曾扩情苦笑一下,知道庄继华说的什么意思,邓锡侯和田颂尧正处于红军地威胁之下,而举省观之,有能力援助他们的只有刘湘,所以这样重大的举措,他们事先不可能不与刘湘达成谅解。

“甫公,晋康兄,见龙兄,三位让我好等呀。”庄继华面带微笑的迎着三人抱拳一礼,嘴里的话却毫不含糊。

“惭愧,惭愧,让你们久等了,只是兹事体大,我们也不得不如此。”邓锡侯也不讳言,大家都是明白人,谁不知道谁呀。

“斯可兄,真吾兄,毅夫兄,请,请。”刘湘不但自己来了,把他的幕僚班子也一并带来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也没人藏什么机锋,大家心里都明白,今晚是摊牌的,说得通,公司明天就成立,说不通,公司今晚就散伙,明天庄继华就回重庆。

“文革,我们回去商议了一下,你说的我们都赞同,可我们也有几个疑虑,所以想向你请教一下。”刘湘坐下后就开口问道。

庄继华看看他,然后又看看邓锡侯和田颂尧,明白了刘湘此举的含义,他这是告诉他,邓田两人今天听他的。

“好,甫公直说。”庄继华做了个手势。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收归公司,而不是省政府?”刘湘问道。

“两点理由,甫公统一川政,可四川并非只有甫公一家,所以川政的统一并非真正统一,而是利益的聚合,甫公要施行的措施,若符合各军利益,则各军遵从,损害小点,各军大体遵从,可要损害大了,各军还会遵从吗?恐怕不会,校长在这方面就深有体会,看上去国家统一了,可下面各军却自行其事,政令军令并不畅通,国家如此,川政也是如此。究其原因,就是各军都有疑虑。”庄继华平静的分析道:“疑虑首先在军费上,各军都会在想,甫公是否会一视同仁,川军数量庞大,财政入不敷出,甫公在军费上能一视同仁吗?其二,军队补充;凡作战,军队皆有损耗,在补充上,甫公也能一视同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