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时天已经黑了,蒋介石对庄继华忽然赶到黄埔见外,立刻召见,待庄继华把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后,随着庄继华的讲述蒋介石初始愤怒,随后陷入沉默中,良久他才眼光复杂看着庄继华说:“你看陈延年说的是真心话吗?”

“学生不知道。”庄继华当然不敢打包票,因此不敢把话说死:“听其言查其行,可以等他们的处理结果。然后再决定我们的对策。”

“这样也好。”蒋介石才缓缓的说:“文革,现在你知道我的难处了吧,一边要维护三大政策,一边要推动革命;一方面要防止党内有人破坏国共合作,另一方面还要防范共产党挖空我们;世道艰难,责任重大,可我还是不得不担起这份担子,谁让我选择了这条路呢。”

“校长是我党我军的主要负责人,他们攻击校长就是攻击我党,如果他们不作出妥善处理,我们可以以国民党中央党部的名义向他们提出抗议,并要求他们道歉。”庄继华感到蒋介石的话中藏着危机,象挖空国民党这样的话,以前蒋介石是从来没有的,他隐约感到蒋介石与汪精卫的裂痕也在迅速扩大。因此他一方面把自己放到安全位置,另一方面找机会劝解。

听了庄继华的话,蒋介石没有表示,他的内心的确在激烈交战,前几天他当面向汪精卫提出解雇季嘉山和罗加觉夫,让鲍罗廷和加仑回来,汪精卫答应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动作,而且汪精卫的腔调与季嘉山的主张也在逐渐接近;文革太年青了,这也许不是中共所为,可焉知不是季嘉山在背后指使。

“正如学生以前所说,共产党内也分稳健派和激进派,目前他们是稳健派掌权,这次事件是少数别有用心的激进派所为。”庄继华不知道蒋介石所想。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这些人的目的是把水搅混,一方面藉此邀功,积累政治资本;另外则试探我党的反应。如果我们没有反应。那么下一步就会要求党内高层也赞同对校长的发起攻击。把校长赶下台,藉此威慑我党其他人等。”

蒋介石还是无动于衷,室内空气开始变的紧张了,庄继华感到了这种压抑,汗水在衬衣里渗出,他忽然感到自己是不是太不自量力,居然想调解蒋介石与共产党之间地矛盾,可是现在他退不出来了。

“学生还是那个建议,拉住稳健派。打击激进派。现在就是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处理,而一旦他们内部乱起来,就会把目光投向外面,在北伐上面就会改弦易辙。”

蒋介石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声说:“白健生已经到长沙了。吴佩孚会不会出兵?”

“吴佩孚的部下分成两派。张其锽、蒋方震支持唐继尧,认为目前的重心在北边。不能两线作战;但葛豪、符定一却主张援赵,吴佩孚举棋不定。”庄继华答道。

蒋介石又问:“你看吴佩孚会不会出兵援赵?”

“学生估计吴佩孚还会犹豫段时间,”庄继华毫不迟疑地说出自己地判断:“如果我们大举宣传唐生智倒向我们,吴佩孚就会大举援赵,他绝不会坐视湖南落到我们手里;而现在我们有个极好地条件,我听说唐生智的代表已经到了广州,我们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白崇禧在长沙公开活动,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最好还能诱使唐生智动手清洗赵恒惕的部下,这样就会给吴佩孚一个出兵的机会,他就能压服帐下不同意出兵的将领,出兵湖南,唐生智战败之后,就会向我们求援。”

唐生智的代表刘文岛已经悄悄来广州,唐生智是希望国民政府同意他先一统湖南,然后再宣布服从国民政府,他的目的很简单很简单就是平稳获取湖南政权,两边都不得罪。

李宗仁看破了他的目地,找了个借口派白崇禧去了长沙,然后就大肆宣扬,白崇禧在长沙公开声称唐生智已经同意服从国民政府,让唐生智尴尬不已。

吴佩孚那边情况就复杂了些,吴军分三路入河南与岳维竣作战,岳维竣地部下蒋世杰依然坚守信阳,吴佩孚两次易将,却拿他毫无办法,因此吴佩孚的主要幕僚均反对干涉湘局,特别是其视为臂膀的张其煌的反对让吴佩孚难以决断。

“你的这个主意很好,明天我就让他们办。”蒋介石点点头,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庄继华一旦对付他认定地敌人则机谋百出,可是一旦对上共产党,却始终只肯采取调和地方式,冯诡说得对,文革亲共。

“文革,要是你说的情况发生了,共产党和苏俄顾问依然反对北伐呢?”蒋介石问。

庄继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蒋介石又把话题扯到共产党上了,看来他心中疑惑还没有消除:“学生以为,恐怕苏俄就要支持我们北伐了。苏俄反对北伐地目的是希望促成冯吴联合反奉,冯玉祥出于自身的考虑也希望与吴佩孚联手,可是吴佩孚不会干,他宁肯与张作霖联手也不会与冯玉祥联手,所以他才在河南与岳维竣的国民二军大打出手,他的态度实际已经表明,苏俄与冯玉祥都是一厢情愿。”

“北方的形势发展你已经看透了,嗯,很好。”蒋介石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反语重心长的说:“文革,你要记住,中国的事情只有中国人才能作好,外国人都是靠不住的。将来我党恐怕就要靠你们黄埔同学来支撑了。”

“校长,何出此言。”庄继华的惊讶让蒋介石感到安慰,可庄继华内心却是除了震惊、还有一丝绝望,作为知道历史结果的人,他不想手上染上同学和朋友的血,所以他在极力避免历史结果,可现在………..。

“文

的政治经验还是够,就说这件事吧,”蒋介石指指桌“李浩一背后还有没有人,你说的那些激进派会不会与季嘉山联手,不管是激进派还是稳重派。他们都是苏俄的应声虫,只要苏俄发话,陈延年也得听。”

庄继华哑口无言。至少在目前苏俄与中共的关系上。蒋介石没有说错。

“你说得没错。共产党也许没有反我蒋某人,可是苏俄呢?我党内部呢?”蒋介石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悲哀:“文革,我周围现在可以说是步步杀机。”

蒋介石停顿了下,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文革,你是我最好的学生,若真有不测,黄埔同学你还要多担待。”

这犹如在庄继华头上响起一道霹雳,他简直有些蒙了。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蒋介石偷眼看看庄继华,见他呆若木鸡,完全傻了。蒋介石心中点头,看来庄继华对他还是忠诚地。

“这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庄继华喃喃的说。他醒过神来又立刻感到巨大的危机,能威胁蒋介石地位地人。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校长,学生认为您太悲观了,丧失了信心,”就算自保庄继华也必须立刻反驳蒋介石:“季嘉山虽然与您意见分歧,可是校长亲手缔造黄埔,缔造党军,两次东征,为国民立下殊功,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地,季嘉山不可能不有所顾忌,汪精卫要对付您,党军将士就不会答应。黄埔一系,除了您能统带,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统率。”

“在说国民政府内诸人,汪精卫徒有其表,谭延恺一老好人,朱培德、李济深,声望远在校长之下;胡汉民,共产党早就不信任他了,绝不会与他联合;陈友仁、宋子文尚不能但大任,名望更小;舍校长,学生实在不知道还能有谁能担负领导国民革命地任务。”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评价了国民政府的几个主要领导。

庄继华的反应让蒋介石非常满意,也非常意外,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把这些国民政府领袖看得如此不堪,不过细想下,蒋介石不得不承认,庄继华说得没错。

“校长,学生认为,季嘉山压制您的目的,就是为了压制北伐;等苏俄在北方失败后,季嘉山就会来讨好你了,所以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而且您说的李浩一背后,学生也有不同看法……..,”庄继华停顿会,整理下思路然后才说:“李浩一这个人我在第一次东征时就认识,他当时是在宣传队,其人言论极其偏激,为人又好虚荣,学生认为,他参加革命地目地是为了出人头地,在他看来这是一条捷径。这个人除了喊几句空话外,没有什么本事,共产党把这种人吸收进党,迟早会吃大亏。”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蒋介石终于心动,庄继华立刻接道:“共产党内和我们国民党其实也一样,他对内部的控制比我们严,但下面的人也有自行其是的,就说李浩一吧,他是中山大学地团委书记,可是发传单地呐喊小组中却没有一个,,这样地人都拉来充数,说明李浩一根本没敢用党内的人,这也说明他是瞒着上级干的。”

蒋介石点点头:“如果陈延年没有处理这个李浩一呢?”

“那就太好了,”庄继华立刻提出他的后着:“就由孙学会出面发动,向中央提出抗议,要求中共方面作出解释,再联系中央党部的人响应,制定一个规章制度,限制共产党的活动。共产党不能随便攻击我党领导人。这样的好处是我们不承担破坏国共合作的罪名。”

蒋介石这下终于满意了,在他看来庄继华不是不想对付共产党,只要借口合适,他出手比谁都厉害。而庄继华却在赌,他在赌陈延年肯定重处李浩一,只要他们重处了李浩一,那么蒋介石就无话可说,那时他再进言,蒋介石就不会再怀疑共产党会对他不利。他们俩人根本没想汪精卫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对付汪精卫非常容易。

“这样好,文革,你也有女友了,是那里人?”蒋介石这下态度和蔼,含笑问道。庄继华看看蒋介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清新,她本人还在女师读书。”

“这就对了,李之龙都结婚了,你和巫山却都还悬着,这样不好,英雄美人自古皆然,我这个当老师的不可能给你们介绍女友的,你们要自己行动,有合适的替巫山留心一下,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有胡宗南,这小子也是整天待在军营里,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蒋介石这时流露出对弟子的关爱。直到这时庄继华才终于确定蒋介石是真的放心了,至少是暂时放心了,他在心里长出一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

“校长,这两人都是属驴的,都声称革命不成功就不结婚的主。”庄继华摇头叹息,他的叹息当然装出来的。

“呵呵,有这种决心当然好,我这当老师的还不好劝了。”蒋介石也笑道,两人就这样开始聊天。

“文革,你说革命还有多久才能成功?”

“不好说。”庄继华心想,这取决于你是否分共。

“为什么呢?”蒋介石问。

“我认为革命要取得成功的时间,与国共合作的稳固成反比,如果国共合作稳固,五年之内,革命就会成功;反之,国共合作破裂,恐怕要还要花上二三十年。”庄继华的口气尽量和缓,但心里却很紧张。

果然蒋介石皱起眉头,他沉思一会问:“你作这个判断的依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