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焉能不记仇,一想到自己的舒适豪宅正成为对手的老巢 自己的如花美眷说不定此时正在自己旧时的床榻之婉转呻吟,而在她们白暂柔软的身体上的却是诸如廖斌之类的人物,钱多便觉得阵阵热血冲上脑袋,直想杀几个人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前一段时间的小打小闹完全不能冲淡钱多的怒火,而这些怒火无处发泄的结果便由他一身的肥肉会担了去,一年多过去了,这些肥肉成了牺牲品,成就了钱多现在这一身的疙瘩肉。

从陈泽岳的行辕出来,钱多兴奋得嗷嗷直叫,率领着扈兵便直本青阳境内自己的军营,现在他是一屯都等不得了,一年多来的准备和谋划,自己就要打回去了。

钱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后来当青阳守备虽然被定州军吓了一吓,但福大命大的他居然碰上了定州军越境而过,而定州恰巧又需要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来帮助定州稳定局面,于这当年的这介,胖子便这样成了定州体系中的一员。而后重重机缘之下,这家伙居然一路混到了现在的明威将军,陈泽岳到了全州之后,给这家伙又升了一级。

一路奔回自己的军营,乐不平与老安迎了上来,老安大名叫安大海,现在已是振武校尉了,一直便是钱多的心腹,而乐不平在去岁的遵化保卫战之中表现出色,积功升为振威校尉,都已算得是定州军的中级将领了。

“大哥!”两人迎了上来,钱多身上匪气较重,不喜手下叫自己将军或者大人,倒是对叫自己大哥美得很。

“去,通知所有的校尉来我这里召开作战会议,奶奶的,终于要开打了,老安,老子们要回去了。”钱多喜气洋洋,将马缰扔给亲兵,大步便向房里走去。

“几个寨子里的人也要通知回来么?”老安问道。

“当然,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全都回来。不平,一听有劲了吧?是不是比去楼子里干姑娘更有劲?”钱多呵呵地笑道。

脸上有几道伤疤的乐不平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我靠,乐疯子,你不要在老子面前装成这副模样好不好,很恶心的知道不,咱营里那个不知道,杀起人来你乐疯子最野,偏生一下战场就跟个大姑娘似的,你蒙谁呢?”

乐不平低着头,红看脸,一言不发。

“我靠,我靠!”钱多连连摇头,一脸的无奈。“真是恨不得一锤子锤扁了你这张脸。”

瀚海,一连十数天,天气都是晴朗,虽然干冷干冷的,但在定州兵严密的防护之下,倒也算不得什么,两万人的队伍在瀚海之中延绵十数里长,向着目标挺进。

但在进入瀚海半个月之后,好运似乎用完,天气陡然变得阴沉起来,厚厚的铅云似乎要压到众人的头顶之上,风也渐渐地大了起来,卷起的风沙打在盔甲之,当当作响,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比平时多数倍的力量:向导都露出惶急不安的神色,熟知瀚海天气的他们,知道这样的预兆代表着又一场大型沙暴的来临。

“主公,不大妙啊!”铁豹仰头看看天,压低声音对李清道。此时早已不能骑马,为了防止沙暴卷起的沙子打坏战马的眼睛,所有的战马都被蒙上了眼罩,由士兵牵着前进,而步兵的驼马就没有这么好的装备了,这两天来,每天都有数十匹驼马受伤之后被杀掉。

“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向前,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李清埋着头边向前走,边道。“路在前方,路在脚下,定州军不畏天,不畏地,相信自己,再大的困难也挡不住我们:“是,我将主公的这句话传下去。”铁豹肃然道。

天气比预料之中的情况更要糟糕,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打将下来,即便是穿上雨衣,大风卷起的雨滴仍然从脸上,脖颈里钻进去,带来透骨的寒意,而一个多时辰的雨后,天下居然下起了冰雹,开始是米粒大小,接着花生米般的冰雹砸将下来,到得最后,核桃大的冰雹从天而降,士兵们举起盾牌,两手被震得发麻,冰雹声中,不时传来骡马的惨嘶之声。

“不能前进了,就地扎营!”随着李清的命令,庞大的队伍停止了前进,士兵们数人一组,举着盾牌,将长长的铁钉钉进沙子,开始拉起帐蓬,平时竖起一个帐蓬,也不过只需要半柱香功大,但现在,每一个帐蓬的竖起,所需要的时间几乎都要近一个时辰,才能在大风和冰雹之中将帐蓬稳住。饶是如此,也有上百名士兵被冰雹砸伤。

住进了帐篷,但仍然不得安生,十兵们分成两组轮流值勤,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喧嚣的大风会不会将帐蓬刮走,落下的冰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将顶蓬压弯,需要立即清理。

“主公,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一名向导看着李清,道:“这些都可以抗住,也不会有多大损失,最可怕的就是遇到沙暴,主公,您看到过沙暴吗?”

李清摇摇头。

向导打了一个寒噤,“大风卷起沙子迎面而来,风力最大的时候,几乎可以将一座沙丘平地移走,凡是遇到了沙暴,最惨的就是被山一般的沙子活埋在地下,沙暴一过,连个尸首都找不着。”

向导的一番话让帐内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有什么法子可以抵挡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子,只能迎着沙暴,不停地前进,前进,一庶也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是一个被活埋的下场。”向导道。

李清低头沉思片竟,“传令全军,告诉他们,如果遇到沙暴,该怎么应对。”

李文迟疑了一下,“主公,要是告诉了士兵,士兵们恐慌起来怎么办?会不会军心涣散?”

李清笑了笑,“茫茫瀚海之上,恐慌又能怎样,他还跑了不成,人多力量大,此时抱团才会有更多的机会,这一点,谁会不明白?再说了,我相信我们定州军不会被沙暴吓俐,通告全军吧,不要真碰上了沙暴反而不知所措,那时损失就大了:”

“明白了!”

“我们运气不会这么坏吧?”王琐低声道。

“抱最好的期望,作最坏的打算。”李清道:“就跟打仗一般,在没打之前,便先要想清楚,如果这一仗打输了会有什么后果,要怎样应对那时的局面,想清楚了这一点,即便输了也还有翻盘的机会,否则,可真就要一撅不振了:”

李清的运气似于在出瀚海之后的十几天内全都用光了,王谈期盼的好运气没有来,坏运气俐是如影随形而至,在冰雹打击的三天之后,沙暴来了。

看着从瀚海的远方那一道袭来的黑线,即便是迎着大风,向导也失声惊呼,声音之大,让人听了诧异之极。

“沙暴来了!”向导的声音几呼都变了。

“传令全军,将所有的绳索结在一起,所有士兵扶绳而行,避免失散,告诉所有弟兄们,沙暴未停,脚步不停,一直向前,向前,向前!”李清大声吼道。

“主公,辊重怎么办?、。

“带上必要的水和干粮,其它的,便算了吧!”

“主公,就这样扔了太可惜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呼这点插重,人更重要,更何况,不是还有一些骆驼吗,他们比马要强一些。

风已经越来越大,此时说话,已基本靠吼了。而夹杂在大风之中的沙泣已经越来越多了,只消一说话,便会呛半嘴的沙子。

“前进!”李清一声大吼,牵着自巳的战马,半弯着腰,向前迈出了步子。

以剁泽武为呼的飞鹰抢上前去,三人一排,手挽着手,在李清的前后左右形成一道人肉屏鸠,向前挺进,尽量地尽少李清面前的风沙,而李文与铁豹两人则一左一右伴随在李清的身边。

“前进,风沙不停,脚步不止!”

“前进,风沙不停,脚步不止!”

同样的命令在大风沙之中不停地响起,渐渐地,每一个士兵都将这十个字大声地吼了一遍。

天,陡地黑了,铺天盖地的沙子从前方,从头上,从四面八方向着这支行走在瀚海之上的队伍打来。

不能停下脚步,只消你稍稍停下来站上一点点时间,沙子就会迅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延上来,士兵们手扶着长长的绳索,艰难地迎着沙暴向前挺进,不时有人摔饿,但马上便有数双手将他拉扯起来。

长久行走到瀚海之中的骆驼对沙暴不陌生,它们的眼瞳结构不不惧沙子的侵袭,战马通灵,虽然蒙上了眼罩,但在骑兵的牵引之下,仍然还是可以向前挺进,但驼马就不行了,沙暴之中,惊惧的驼马四散奔开,或者站在原地悲鸣,前进的士兵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沙子不断地将一些不动的驼马,跪伏在地的驼马慢慢地掩埋,前面的看到的可能还只埋到马腿,而后面的则只能看到一个马头高高昂起了。而更后面的士兵除了看到满地的沙子之外,根本不可能再看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