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郑之元怒不可渴,抬起一腿便将垂头丧气的宋明踢翻在地,犹不解气,顺手抄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头盔,抬手便欲砸向宋明。一边的钟静虽然脸色也是不豫,但看到郑之元这一头盔如砸实了,而那宋明又不敢躲闪的话,非受伤不可。当即向前踏上一步,抬手并掌,在郑之元手肘上轻轻一戳,郑之元整个手腕一麻,铁盔立即脱手掉落下来,钟静顺手一抄,将铁盔接在手中,轻轻放在桌上。

“郑将军息怒,宋明也是立功杀敌心切,虽有过错,但也不是不能谅解的。”

郑之元却有些惊疑地看了一眼钟静,钟静不是自废武功了么,怎么只是轻轻一戳,自己手上的劲道就完全消失了。

钟静看懂了郑之元眼中的疑惑,笑道:“小技巧而已,钟静虽然没有了武功,但这些小技巧却只消有常人的力气,便可以施展。

郑将军是战场厮杀大开大阖,刀刀搏命的功夫,这等小伎俩不登大雅之堂。”,郑之元哈哈一笑,“小伎俩能解决大问题呢!这等技巧,钟将军有空的时候能教教我么?”钟静微笑,“只要郑将军有兴趣,我们随时可以切磋啊!”

郑之元转身看着宋明,“滚出去,要不是钟将军为你讲情,今天我非打得你妈都认不得你,混帐东西,那么几条破小船,换了老子一条千料战舰,还有几十个弟兄的性命,你先前的战功都没有了,一笔勾销。要是再犯错,给老子脱了将军服,去当小兵去。”,“多谢郑将军,多谢钟将军!”宋明爬了起来,向两人连连道谢,一溜烟儿地跑出了船舱。

昨夜羊角湾一场夜战”左富残余的三十多条小渔船被击沉近二十艘,而定州水师这边,搁浅的千料战舰被付之一炬,击退左富之后,定州水兵竭力将船上的八牛弩,投石机等重型武器抢救了出来,然后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战船慢慢地燃烧,沉没。

这种交换比让郑之元大为恼火。

此时,在定州水师控制的海港区的三个方向上,对手已集结了大量的部队”人数多达数万,根据以前的情报,可以预料,还会有更多的部队向这里集结,对定州水师形成巨大的压力。虽然对面的大都不是正规军,甚至还是扛着锄头鱼叉的农夫渔民,但那毕竟是数万个人,而不是数万头羊,如果对方有一个高明的将军来指挥话,那定州水师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会面临极大的困境。

郑之元已暂时地放弃了挥军前进的意图,自己能动用上岸作战的部队只有五千的陆战队,一旦陷入敌人的汪洋大海,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再说了,郑之强又带走了一千五百名陆战队,此时自己手中只剩下了三千五百人,虽然自己从水兵中抽出了一部分人暂时加入陆战队,但也只不过将登陆作战部队扩充到七八千人而已。

在接到李清苒进一步指示之间,郑之元决定利用港口区的阵地,以及海上战舰的强力支持,对敌人形成有效的杀伤。尽量地让对手因为大规模的损失而被近撤退。

他清楚,这种因一时血勇而组织起来的军队”在血性被杀没有之后,在悍勇被灭杀之后,溃散便将只是时间问题,或许那个时候,便是自己出击的时候了。

而这场战事的第一阶段,将是最为困难的阶段。

五月二十八日,天气极好,碧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阳光倾洒,海风徐徐吹来”平静的海面层层荡开,鳞鳞波光从远处向着海岸涌来,击打在岸边,发出啪啪的脆响。有海鸟在海面上〖自〗由地飞翔,不时箭一般地直插水面,鸟爪在水里轻轻一抓,便有或大或小的鱼儿被凌空提起,半空中落下一连串的水珠,被光线穿透,变成七彩的珍珠,纷纷洒洒地落下。

岸海相连之处,一支海碗大小的乌龟悠闲地在沙滩上爬行,留下一路的脚印,碎石之间,拳头大小的螃蟹往来穿棱。有水鸟落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慢吞吞的乌龟身前,伸出长长的鸟喙,敲击着那厚厚的龟壳,乌壳的头缩了回去,静静地伏在沙滩之上,嗒嗒的鸟喙敲击龟壳的声音显得分外清晰。

安静,天地之间一片诡异的安静。

咚,咚咚!

一个单调之极的鼓声陡地在天地间响起,正在向海面冲刺的水鸟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重新飞上高空,往来盘旋,正在努力敲击龟壳的水鸟陡地抬起头,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碎石之间忙碌的螃蟹蓦然停了下来。

咚,咚咚!

鼓声依然一次次地响起,渐渐地,十面大鼓,百面大鼓,同时捶响,声震九宵。

海面上盘旋的鸟儿立即振翅远去,敲击龟壳的水鸟也腾空而起,那只慢吞吞的乌龟旋即探出头来,用尽他最快的速度转身向海里奔去,碎石之间的螃蟹也动了起来,寻找着可以遮身的石头缝隙,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塞进去。

天地之间似乎突然沸腾起来了。

“护我家园,向前!护我妻儿,向前!”,一声声怒吼声从成千上万人的嘴里吼出,漫山遍野的人迈着步子,步乒逼近那一道防线,这些人光看外表,并不是军人,他们衣着五huā八门,有的手里持着大刀,有的持着长矛,更有的手里只是握着锄头,扛着鱼叉。他们面无惧色的蜂涌而上。

起初他们还保持着一定的队形,随着他们开始奔跑,便变得毫无章法可言,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稀,有的地方甚至前后脱节。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脸露坚毅之色。

唐虎提着双刀,皱着眉头,看着防线对面渐渐接近的对手。“见他娘的活鬼了,这都是些普通老百姓,怎么跑来了?这不是寻死么?”,看着那些或老或少的面孔,唐虎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起来。

他转头看向停泊在海港之中出云号上,郑之元的指挥部就设在那里。高高出云号的指挥甲板上,两个人矗立在船舷边,正是郑之元和钟静两人。

出云号高高的楼台能让他们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郑之元眼中闪动着寒光,“驱使老百姓上阵,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等我们拿下此地后,想出这等注意来的人,我要将他千万万剐。”钟静也是微皱眉头,“两军对垒,无所不用其极,郑将军,也许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一些可恨的侵略者吧,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战事一开,那将是一场屠杀!或许我们可以从防线上撤回来,退回到海上,再想其它办法。”

郑之元诧异地看了一眼钟静,这可是调查司中有名的狠角色,怎么突然悲天悯人起来。“这不可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向我防线发起冲击者,皆是我们的敌人。别说退回到海上,就是退一步也不行,定州军从不受人胁迫。”,“将军,进入投石机射程!”,高高的了望楼上,了望兵大声喊道。

“发射!”郑之元手臂高高举起,猛力落下。

崩崩之声响起,出尘号上十数架投石机同时弹射出石弹,呼悄的石弹掠过天空,戈小过海港防线,重重在砸在奔跑的人群中,郑之元清晰地看见有人被击得远远了飞了出去,人在空中,鲜红的血如同雨点一般洒下来,石弹落地,弹起,砸倒第二人,再落地,再弹起,一路滚过,形成一条血路。

随着出云号的开火,停要海港之中的所有战舰同时发射,遮天蔽日的石弹挡住了阳光,在地上形成大片的阴影,落在漫山遍野的人群之中,将密集的队形淌出大片大片的空白。

海港之中战舰开火的时候,防线上苒八牛弩也同时鸣响,一发四支的八牛弩那特有的尖啸声即便是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亦无法掩盖,对面的人群过于密集,弩手们甚至不用瞄准,只管上弩,扳动机括发射,每一支弩箭总会将对面的人串成一串,一弩出去,便是数条人命。

“向前冲,向前冲!”,一名台岛军官声嘶力竭地吼道,“再向前一百米,投石机就砸不着我们了!”,进攻者听到军官的吼叫,这让他们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他们拼命地埋头奔跑,向前,一百米,这是生与死的界限。

看到前队敌人已渐渐脱出投石机的攻击范围,出云号上的郑之员冷冷一笑,向着桅杆上的信号兵比了一个手势,随着一连串旗号的打出,一些军舰立即启猫后退,退出一定距离之后,投石机再次发射,又将刚刚奔进死角的对手笼罩住。

宋明手里拄着一根熟铜棍,那是他的武器,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冲来的敌人。郑之强率队走了,唐虎又是一个只管杀人,不管指挥的甩手将军,海岸防线的最高指挥权便由他全权指挥。

看到成片的敌人倒下,他摇摇头,“妈的,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这些蠢蛋,没有过程武器的压制和对攻,这种进攻完全是自寻死路。一品弓,准备!”

嘴里虽然说着怜悯的话,但心里却没有丝毫怜惜,看到一批敌人已经完全脱离了舰上投石机的射程,进入了死角,他立即下达命令。

“四十五度角,抛射!”,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飞蝗般的箭支从防线之上跃出,将敌人笼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