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浑身是血的田新宇闯进门来,田丰大惊失色,而田新宇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他呆若木鸡。

“叔叔,我杀了萧天赐!”田新宇跪在客厅中央,仰起头对田丰道。

田丰一阵眩昏,险些摔倒在地,萧天赐是什么人,他是国公爷萧浩然的孙子,是他最寄于厚望的第三代,作为萧浩然一手带出来的他,自然知道萧天赐在萧家的特殊地位。

“怎么办,怎么办?”田丰在屋里转来转去。

“叔叔,此事与你无干,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交出去吧!”田新宇梗着脖子道,当时情况一片混乱,到底是怎么杀得萧天赐,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胡说什么?”田丰怒斥道。

田丰一生无子,田家只有侄儿这么一点香火,如果把他交出去,铁定是死路一条,田丰绝不能这么做。

“叔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做?萧大将军一定会派人来抓我们的!”田新宇爬了起来。

田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早知你性子火暴,我就不该让你出去,眼下我们也只能暂时想法冲出城去,回洛阳找国公爷吧,或许国公爷明察久毫,能饶你一命!”

田新宇也是神色黯然,叔侄两人顶盔带甲,跨上战马,此时,不远处已传来隐隐的马蹄声。想来抓捕他们的军队已快要到了。

“走!”田丰一声断喝。与田新宇两人策马冲了出去。

秦州州府,听到萧天赐被田新宇击杀的消息,萧远山也是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咬着牙,他下令道:“传令,抓捕田丰田新宇叔侄!”顿了一下,又道:“告诉带队的军官,我要活的。”

一个时辰之后,传来消息让萧远山勃然大怒,田丰叔侄二人武力拒捕,格杀士兵多人,正向城外冲去,冷笑一声:“田丰,你想自蹈绝路么?传令封城,我倒想看看,你们能长上翅膀飞出城去。”

秦州城中顷刻之间遍布兵甲,四处围堵逃窜的田丰叔侄,一则由于萧远山要活的,二来这叔侄两人的确勇武,特别是田新宇,一杆丈八长矛,手下罕有一合之将,直到二更时分,还是没有将二人逮到,反而让两人伤了不少士兵。

站在韩家高高的楼台上,看着秦州城中乱成一团的境象,钟静笑得别提有多开心,“大师兄,传令我们所有的人,开始行动!”

田家叔侄此时已时强弩之末,几番交战之下,两人的战刀早就被射死,此时两人被逼入了一个死胡同,靠在墙壁之上,田新宇惨然道:“叔叔,都是我连累了你!”

田丰苦笑,“你我叔侄,同命相依,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一番我们死在一起,倒是要苦了我们在洛阳的家人了。”

一想到洛阳的家人,两人都是面色惨白,两人身殒,家人来可避免地要受到牵连。“但愿国公爷看在我为他效力一辈子的份上,不要太为难他们。”

胡同外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和号令声,显然对方已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正在调集兵马过来了,田新宇提起长矛,“叔叔,杀出去。”

田丰摇摇头,“算了,宇儿,我们无路可走了,这些人也都是往日袍泽,杀之何益,束手就缚吧!”

田新宇呆了半晌,当的一声扔了手中长矛,双手捂脸,大哭起来。

胡同外面,带队的军官却是当初田丰在成丰时的一员手下裨将,此时,田丰被堵在胡同之中,他的心情却着实极为复杂,等手下布置好,他走到胡同前,大声道:“田将军,你们已无路可走了,还是束手就缚吧,同是军中袍泽,何苦自相残杀?”

田丰站了起来,正想回话,胡同之中,一扇极不引人注意的小门忽地打开,“田丰将军么,快点进来!”小门内涌出几人,不由分说,拥着两人便进了小门上,咣当一声,侧门关闭。

那员裨将喊了数声,胡同之内始终没有声息,叹息了一声,裨将大声下令,“攻击!”士兵们发一声喊,平端着长矛,大步向胡同内推进。

就在此时,秦州城内,无数处地方忽地同时起火,大火一发便以无可遏止之势四处漫延。秦州城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州府,萧远山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如果说先前他绝不相信田丰会背叛,但此时,秦州城内忽然四处火起,就由不得他不信了,这分明是早有预谋,田丰定有同党在城内放火,想助二人乱***城。

“传我命令,叛贼田丰,丧心病狂,不拘生死,将其捉拿归案。”

胡同之同,裨将茫然四顾,胡同之中空空如也,那里有田丰二人的踪迹,而此时秦州城内四处火起,更让他茫然失措,“将军,这里发现了一个小门!”有士兵快步上来禀报,此时,萧远山最新的命令也传了过来。

“砸门,冲进去!”裨将大声下令。

门被砸开,里面是一间早已废弃的院落,长过膝盖的荒草遍布院内,房屋破败,断亘残木四处可见,但就是不见一丝一毫人的踪迹,“搜,他们肯定在这里面!”裨将声音颤抖,田丰莫名消失在自己面前,此时,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自己就在田丰麾下,要是大将军疑心自己有意放走田丰二人,那自己可就惨了。

却说田丰叔侄二人被拥进小门,穿过一片破败的院落,来到一口井边。

“你们是什么人?”田丰大声质问,他可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被对方救走。

来人蒙着面孔,笑道:“田将军,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呢,现在你身临绝境,只消知道我们是救你的人就可以了。”

田丰咬着牙,道:“你们是那胡泽全的手下吧,处心积虑陷我与此地,还想我受你们的恩情,想也别想,我宁愿死在萧大将军刀下!”

对面的蒙面人冷哼一声,“胡泽全算什么东西,田将军,不用多想了,你看看眼下秦州城中,已是乱成一团,为了救你,我们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实话告诉你,萧大将军此时的命令已由先前的活捉变成了死活不论,你不要在对他抱什么幻想了,还是快走吧!”

看着秦州城中冲天的火光,田丰神色惨然,知道这一下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人笑道:“田将军,这时候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到了地头,你自然知道我们是谁了,再拖延下去,可谁都走不了啦,难道你想让你田家绝后么?”

这最后一句一下子击中了田丰的软胁,哀叹一声,田丰不再说话,径自来到井边,抓住绳索,溜了下去,井壁之间,却早被挖出了一条暗道,黑黝黝地也不知通向何方。

那蒙面人眼见田家叔侄和自己的同伙都下到了井下,轻笑几声,将绳索丢到井中,抬手抱起井边一块块早就准备好的石块,丢下井中,然后将井边一堆杂九乱八的东西统统掩上去,将这口废井遮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已听到了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士兵的呼喝声,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竖起了一根中指,脚猛力一踏,人已是如轻烟一般的掠起,径自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之间,已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夜,萧远山遍索秦州城,但田丰叔侄便***长了翅膀一般,在秦州城中消的无影无踪。直将萧远山气得暴跳如雷,传令锁城,一定要将田丰叔侄二人扣拿归案。

在秦州城中草木皆兵,四处搜寻的时候,在一处豪宅地下的密室之中,田丰叔侄二人正安然无恙地居住于此。

虽然身处地下,但这处密室却丝毫没有鳖气的感觉,设计极为精妙,而且一点也不显得逼促,看着这处密室,田丰不由悚然而惊,显然这样一个地方,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准备妥当的,定然是早有预谋,到底是谁救出了自己呢?肯定不是胡泽全的人,这一点从对方对他的轻蔑就可以看出来了。

田丰百思不得其解。

密室门从外面打开,田新宇一跃而起,拿起了手边的长矛,警觉地看着来人,让二***出意外的,从门外走进来的却是一个女子,而在女子的身后,跟着两个雄壮的大汉,其中一人看身形,便是那日蒙面救他们出来的汉子。

“田将军,此处简陋,慢待两位了,不过此时秦州城中正在大索两位,萧大将军可是开出了不菲的价码,死活不论,所以也只能委屈两位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了,等这阵风头过去,再安排两位出城。”

田丰站了起来,抱拳道:“多谢姑娘相助,但田丰不愿白白受人恩情,还请姑娘告知来历,否则田丰情愿走出密室,引颈待戮。”

钟静微微一笑,“田将军,你却放心吧,我们对你没有丝毫恶意,只是见不得像将军这样的忠义之人蒙受不白之冤,才干冒奇险救将军出来,至于将军以后脱险之后,是愿意与我们一起做事,还是想隐于世外,一切都有将军自决,我等绝不相迫,将军但请放心好了。”

田丰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无论是谁,做事总是有他的目的性,这世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对方当然也不会花费了偌大的力气,最后却一无所获。“还是请姑娘相告来历,否则田丰如何能安心?”

钟静点点头,道:“我们是定州统计调查司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