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蓝旗肃顺一直到天翼时分方才摆脱了定州骑兵的追逐。当听到斥候回报定州骑兵已退走,而龙啸军在纳奔的率领下,已紧急赶来驰援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大口气,总算是避免与定州兵的火并了。

打下定州,肃顺也想,但他却不想让自己的子弟兵付出惨重的代价,最好的结果便是跟在龙啸军的屁股后面,痛打落水狗就行,要让他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是万万不肯的。嗯这么做的哈宁齐如今已魂归地府,第二个想干的代善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斩下了头颅,血淋淋的事实证明,定州军便是一个刺猥,即便是啃了下来,也要扎得满嘴鲜血,更何况,到目前为止,草原各部个个被扎得满口鲜血,肉倒是没啃上几口。一想起定州兵精良的装备,肃顺的头皮便是一阵发麻。

巴雅尔,既然你是元武帝国的宴帝,是草原的领头雁,那你多付出一点代价是应该的,肃顺在心里想着。

“肃顺旗主!”,纳奔策马到了肃顺的面前,翻身下马。

“二王子!”,纳奔以前一直是叫肃顺叔叔的,但现在不比以往,哈宁齐死,代善死,伯颜是白族的铁杆盟友,自己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当然要低调一些。“牵亏你来得及时,这才吓走了定州军,二王子英明神武,果然是我们草原未来的神鹰。”纳吉死后,纳奔已是水涨船高了。

纳奔微微皱起眉头,古铜色的脸庞上水淋淋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乌黑油亮的头发被精心辫成了无数根小辫子,一根紫金头箍将头发扎住,他从心底里是极讨厌肃顺这个墙头草般的家伙,但眼下时局,却让他不得不让这种厌恶压在心底。

“旗主,为什么你一味后退”而不迎战?你部有二万精锐,敌方不过万余人,如果你能缠住对手,等我赶到,那就是一个全歼定州骑兵的大好机会……”

肃顺脸上堆满笑容,“二王子,你没有与定州骑兵正面交过锋,不知道对方的悍勇和装备的精良,不瞒二王子说,虽然我有二万精锐,但如果真正与他们对上,我可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哈宁齐,代善的前车之鉴啊,他们都是自以为很强大,结果被定州兵打得大败亏输。再说了,您看看我们正蓝旗”才不过几千具铁甲,大都是皮甲,而定州兵虽然人少,但人人都是身披坚甲,弓弩之强,远程打击之猛,都不是我能比拟的。陛下给我的命令是攻打震远城堡,可不是与定州骑兵决战!”,纳奔一听之下,顿时火冒三丈,说来说去,还是想保存手里的实力”如果肃顺能不计代价地缠住定州兵,等自己赶到,不敢说全纤对手,起码也能让对手望风而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纳奔冷笑道:,“既然是攻打震远要塞”却不知眼下如何了?可曾打下?”肃顺两手一摊,皮笑肉不笑地道:“攻打要塞,本就不是我草原铁骑的长项,我已经非常努力了,手下儿郎们也拼命了,不信的话”二王子可以去震远城下看看那堆集如山的我部儿郎,二王子既然来了,何不助我一臂之力,也让我看看二王子的神勇?哈哈哈,既然二王子到了”那以二王子的神武,想必震远要塞举手可下,我部愿为二王子压阵。”,纳奔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入地,自己手里的两尤龙啸军清一色的骑兵,连一件攻城的器具也没有,怎么去打坚城要塞,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而肃顺一脸的笑容之下,却在心里冷笑道:“和我斗,你小子还嫩了点。”

“二王子,刚刚斥候来报,安州骑兵并没有撤回沙河镇,而是径自奔向定远要塞,看来是想打一下正黄镶黄两旗了。我们要不要马上去支援伯颜旗主?”,说话的是龙啸军大将胡沙安。

纳奔眯起了眼睛,“你说他们又去定远了?”

胡沙安肯定地点点头。

纳奔眼前一亮,看着肃顺道:“肃顺旗主,眼下便有一个大好机会,你可敢跟我走一遭?”,肃顺拱手道:“二王子请明言。”

“定州万余名骑兵直奔定远,显然是想去打正黄镶黄两旗的注意,那此时沙河镇便空虚了。我们绕过震远,直接奔袭沙河镇,拿下李清的中军大营。”,肃顺先是眼前一亮,但旋即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二王子,这太冒险了,请务必慎重,这万多骑兵即便去了定远那边,可是还有李清的常胜营,旋风营两营骑兵呢,再说了,防守沙河镇的可是启年师,王启年此人最擅长的便是以步破骑,而他们经营沙河镇以久,占据了地利,我们此去,一旦拿下沙河镇那是大好,但如果拿不下呢?被他们纣缠在了沙河镇呢?那震远要家便是横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我们的后勤补给怎么办?如果被封在了这个区域内。那便有全军皆墨的危险。”,纳奔怒道:“兵凶战危,那有十足把握的战斗,只要有五成把握,便可以一试,我们皆是骑兵,来去自如,纠缠我们,李清拿什么纠缠我们,他的亲卫营,旋风营精锐在白登山一役中所剩无几,重建的军队战力能剩几分?”

肃顺只是摇头,道:“二王子,如果真如你所言,我部愿意派出一部骑兵随二王子奔袭沙河镇,但大部人马还是要驻扎在震远,以策万全,如果二万子成功,我们则可随后推进,万一二王子失败了,则后路无虞,随时可以退下来……”

面对着油盐不进的肃顺,纳奔已是无话可说,寒声道:“那肃顺旗主可以给我多少骑兵?”

肃顺摊开一个巴掌,“五千,二王子,这已是我四分之一的军力了,不能再多了。”,“五千便五千,胡沙支,整军,我们出发!”,定远要塞,伯颜很是恼火,大将勃鲁死在城头,到如今那头颅还高高地悬挂在定远城头,而关兴龙的夜袭又焚毁了他大量的辐重,让他的攻城势头不得不停顿了下来,看着帐外连绵不绝的雨水,心里的怒火却不知如何发泄。

“旗主!”一名将领大步跨进帐来,“我大营五十里外,发现大批定州骑兵,正向我们奔袭而来……”

“定州骑兵?”,伯颜站了起来,“少人,从哪里来的?”,“大约万余人,从震远要塞方向而来……”

伯颜沉吟了片刻,“定州一直避免与我们野战,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大量骑兵从震远方向而来,肃顺那边有什么消息么?”,将领摇摇头:“我们与震远方向的联络目前已完全被切断,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大营左翼小心戒备,不要妄动,先看看这些定州人想要干什么。”,伯颜道,“击鼓,召集众将议事……”

尚海波率领的启年师两个骑兵营,再加上冯国磐石营的两千骑兵,在距离伯颜十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就地扎营,看模样倒是一幅长期作战的打算,这让伯颜惊疑不定,不知道在震远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定州兵大模大样地驻扎在自己的左翼,要知道,自己的左翼距离肃顺的震远大营不过百十来里地。一面下令派出大量的斥候向震远方向潜进,力图打探到确切的消息,一边派人向纳奔的龙啸军报信,要求龙啸军向自己靠近。

做完这些事后,伯颜将自己的防守重心向左翼倾斜,在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细之前,伯颜不想冒险出击。

是夜,定州军方向一夜数惊,每隔一个更次,大营里便灯火通明,战鼓震天,似乎随时都会冲出营来发起攻击,但每当伯颜做好准备之后,对面便偃旗息鼓,悄无声息了。一夜数次的袭扰,让伯颜部都是疲惫不堪,四更的时候,定州大营里再次鼓声震天,这一次除了左翼的部队,整个大营都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埋头大睡,果然,雷声大雨点小的定州兵在敲了一通鼓之后,又再一次的沉寂了下来。丝毫没有出城作战的迹象。

“疲兵之计!”,伯颜冷笑道:“如此小儿科的战斗技巧,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心中着实鄙视了一把对方的主将之后,也爬上了软榻,自顾自地去睡觉了。

凌城,即将天亮的时候,天色反而愈加地黑了,雨终于停了下来,尚海波站在指挥台上,看着对面的伯颜大营,笑道:“差不多了,给我擂鼓。”,鼓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对面的蛮族大营没有了丝毫反应,尚海波哈哈大笑,“成了,大帅的攻击马上就会开始了!”

话音未落,地面似乎都震颤了起来,那是上万匹战马同时奔腾所造成的惊人效应,尚海波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穿透夜色,看到伯颜右翼李清的两营骑兵。而此时,他手下一万二千名骑兵也已整装待发,美美睡了一个晚上的骑兵们个个精神抖撤,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当地面震颤时,伯颜一骨碌从**爬了起来,大声道:“敌人开始攻击了吗?准备反击,反击!”,一名将领冲进帐来,声音颤抖地道:“族长,敌人来自我们右翼,已突破了右翼大营……”

“什么?”,称颜顿时石化在地。

“左翼呢,左翼的定州骑兵呢?”

“左翼的定州骑兵已出营列阵,便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在我们的右翼……”

伯颜汗如雨下,此时他已明白,定州的骑兵已倾巢而出,目标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