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巴根叫我,我还真犹豫该不该出手,眼前的局势简直一面倒,只要也都这一方再加把劲,将代琪等人拿下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我现在是假冒的钦差,无论是也都一方,还是代琪一方都是这么认为的,怕是收不到出其不意之效。

当我望向也都时,他凝神提气,极度戒备地望着我,似乎有心理准备等着我势在必得的一击。

包括我自己在内都认为该是我出手之时,异变突然发生了。只听孝庄一声媚笑,纤纤玉手拂在了也都的颈椎大穴上,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拿捏着建宁的脉门,吐气如兰,似情人般的靠在也都身侧低语“还不叫那些达尔扈特住手?”

“太皇太后?”也都一脸的不解失声叫道,“您……这是何意?”

“皇上勤政为民,向来是宽以御下的,绝不希望看到蒙古部族争斗,也都你也太过份了吧。代琪郡王虽然近年手段过激了些,但他怎么会反清呢,蒙古自立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你说是吗?好了,哀家再说一次也都叫你的人住手吧!”

“老佛爷!”被拿住脉门的建宁被唬的一楞,她实在是不明白孝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还是她的亲祖母吗?是曾为大清舍身忘已的国母吗?

不但建宁不解,我也是一头雾水,怪事真是年年有啊,我揉了揉眼睛看是不是在做梦。

“太皇太后!”也都摇着头艰难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达尔扈特先住手……”

场中激斗的诸人见此突变,又闻也都的话语登时都住了手,全部都向孝庄和也都这望来。

“哈哈哈……”代琪仰天狂笑,望着孝庄的眼神中透出无限的温柔和赞赏,“太皇太后圣明,实是我蒙古人的骄傲,堪与圣母孛儿帖媲美啊!”

突然,我想我有点明白那夜的奸夫是谁了。任我想破脑袋也不敢想那奸夫居然是代琪,康熙曾说过孝庄送信之事,看来是孝庄与代琪所谋之局了。想不到我居然会奉旨前来送死,要不是与代云的关系,我可能绝对会听从孝庄之言对代琪下手了,那时可能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代琪郡王谬赞了,孝庄怎么敢与圣皇后比啊!陶格斯说的对,值此乱世正应是我大蒙古崛起之时啊!若不能承天而立,成吉思汗在天之灵亦会怪我等不肖的啊。”孝庄柔声细语偏偏又能让每个人都能听到,从刚才她不着痕迹地制住也都上看,她这高深的内力还真不可小窥了。

“太皇太后所言甚是,陶格斯拜服,相信各位也应该明白眼前的局势了吧。也都你立即着达尔扈特放下兵器,让草原上那些无辜之人免受刀兵之苦。”陶格斯适时出来接住孝庄的话题,我现在非常讨厌他的市侩,他真是有点利益就能出头啊。这人与代琪的关系上分析,绝对是个咬人的猎犬,绝佳的走狗。

建宁的目光由不解变的异常愤恨,她直视着孝庄的俏面,要不是已被拿住了脉门,怕是早就抓狂了。当她望向我时被我的眼神止住,她张了张嘴,想要大喊着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大殿内的诸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也都,也都在孝庄的控制之下露出绝望的神情,但仍不死心地盯着孝庄说:“姑母!您忘记了曾对我说要我帮助您除去代琪吗?您当初在阴山之巅祭祖时,曾亲口对古出古亲王和我说,要我们与您合力与代琪相抗,并在那时定下了今日之计,难道您都忘了吗?”

“我怎么会忘呢?你在说我年老体衰了吗?我怎么会说那样的话语?若是我们共同商定,古出古亲王怎么不来鄂尔多斯呢?”孝庄一脸疑惑地谈望也都,显出一脸无辜的样子,那神情似是对也都的话表示了极大的怀疑和不解。

“姑母!您莫非受了代琪的威胁?您看我们的达尔扈特马上就可以将他们拿下了啊,用不着怕他们!只要能在此将代琪斩杀或成擒,侄儿率达尔扈特三万精骑,绝对可以击溃外围之敌的!姑母大人……”也都满脸痛苦地向孝庄陈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初是孝庄让他布的局,今天却由孝庄一手推翻,甚至连那阴山上的祭天之语都不再承认。也都心中满是悲凉,眼看功成名就之时,却在孝庄的突变下功败垂成,这让也都如何接受?自己身死绝不足惜,但跟着自己十几年的数万将士,代琪在蒙古的异已之士,怕都要惨死于今日。

孝庄还是笑,那风情可人的媚笑,足以迷倒大殿上所有的人。我的心神突然一阵恍惚,她这算不算是什么媚功呢?据传西域有此神功,要是能学个迷魂大法什么的,弄些不上手的美女可就容易的多了。

查干巴拉怒声喝到,“也都贝勒既是如此,鱼死网破有何惜哉?就算我们死在这,也绝不能让代琪等人活着出去。”言毕,挥刀向孝庄斩去。

孝庄轻轻将也都近二百的斤的躯体带到一边,眉眼中满是春情对也都轻语,“查干巴拉那个坏小子想你死呢!”转头嗔怒地对查干巴拉:“住手,你这坏小子居然不顾也都死活?敢向我动手?找死啊!”

查干巴拉凶态毕露,嘶叫着:“我草原上的雄鹰就是死,也决不会坐以待毙,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随着查干巴拉的这几句狠话,古出古的部族从属发声喊,向代琪拼死冲去。

代琪的部众则奋力将他们拦住,眼看全场的激战又将开始,场面向着失控方向发展。

突然跪在地下的苏德雅木特德翻身袭向孝庄,那阴寒的掌力,令远在一边的我都觉得的冰冷刺骨。孝庄不得不放开也都凝视提气,转身与苏德对了一掌。

“轰!”一声巨响过后,在孝庄身前大殿所铺的大青石都被震碎,一片石屑随着掌风在空气中翻滚浮动,呛的我差点没咳出来声来。

也都在这千载难逢的一瞬间向后跨了一步,就这一小步让他有了生机,逃离了孝庄的控制,回到了王陵侍卫达尔扈特的围裹之中。

这时孝庄才缓过口气来,怒叱一声向苏德疾冲而去,两人迅速地对攻起来。

我思忖,孝庄刚才绝不能杀也都,如果也都一死,那大殿之中代琪一方怕是很难有人活着出去,也都也只有活着才有利用价值。这孝庄的心计还真是够深,竟能在瞬间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而不是盲目地击杀也都,看来我还要对她重新评价了。

代琪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禁有些气急。

也都退入到王陵侍卫的保护之中,我和也都之间也有断距离,怕是出手也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代琪提起长啸一声,片刻隐隐听到远处有啸声回应,殿外的喊杀声四起!

原来代琪果然有后招,我说么这代琪一定会伏了人手在鄂尔多斯,不然就凭他带来的几千侍卫怎么能够有把握制住也查干巴拉等人呢?

代琪沉声说道:“各位,本王在鄂尔多斯的伏兵马上就到,坚持到他们来,我们就安全了。”代琪的部属闻声一振,拼死地抵挡着王陵侍卫的攻击。

也都死里逃生,被解开穴道后,指挥着众人奋力冲击着代琪的防线。“将太皇太后制住,休伤了她性命,我有话想问她。”

孝庄闻声,不再向苏德进攻,转身向建宁扑来,看来好是要以建宁为质了。

我随手将建宁拉到一边,这女人怎么看怎么阴险,建宁在她手里我是怎么也不放心的。我向巴根打了个眼色,巴根扬声叫道:“请太皇太后到这边来,小心不要被也都等人伤到。”

孝庄轻笑一声,打了个旋,掠过诸人头顶向代琪处飞处,眨眼间就俏生生地立在了代琪身边。

也不知代琪是在哪伏的人,在这片刻间,喊杀声已传到殿外,“阿拉坦乌拉迎候代琪郡王,无关人等退下!敢于挡我者杀无赦!”蒙根其其格的兄长、宝音的老公来了,我这心里一阵不舒服。

不知是心里素质不过关,还是我天生就不是做恶人的料,想想她们姑嫂两人,我如同吃了苍蝇,这心里就没来由的烦燥,心里负担极重,看来奸人妻女的缺德事是要少干的。不过美色当前,真的很难忍的,那冲入到美女体内的感觉绝对是人间最大的快乐!

“阿拉坦乌拉火速清除殿外顽抗者,来殿内保护本王。”代琪底气十足地说。

也都和查干巴拉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通代琪的兵马会来的如此之快。从城外转眼间就到大殿之外,要知道也都早已在城门城内伏下重兵,就是以十倍的力量攻打鄂尔多斯,怕也要数日才能下。谁想,代琪的兵马居然是伏在城内的,真想不通代琪是怎么做的。唯一可能就是鄂尔多斯出了内奸,否则没有更好的解释。

我通过握着建宁的手向她传送了些真气,显然她怎么也想不到汗祭大典竟是如此之局,她有些虚弱地靠在我的身上,失神地望着殿内。

就在我以为大事已定,代琪即将胜出的时候,又出现了令人想不到的事。殿外的交战甚是激烈,阿拉坦乌拉的兵马竟怎么也冲不进大殿,我不禁大感好奇,也都这一方好象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兵了,谁能阻止阿拉坦乌拉的精兵了。

“蒙古亲王古出古到!”一个宏亮的声音叫道。

也都、查干巴拉等人闻声大喜,古出古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毕竟古出古在蒙古的威望是也都一方无人能及的,有他坐镇怎么也能好些。大殿中的不少贵族都受过古出古亲王的恩遇,他们对古出古岂能没有感情?

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中,古出古缓缓步入大殿,他的眉眼间与查干巴拉有些相似,但整张脸组合起来,却是仪表堂堂甚有威仪。从他步入大殿的神情和仪态上丝毫看不出他是重病在床的人,更不似已过古稀的老人。

我侧目望向代琪,他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古出古的病情他是了如指掌的,他最少在古出古的身边物建了十余处眼线,每天古出古事无巨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至于说古出古有没有病,如果代琪不知那就太可笑了,古出古是中毒所至,他代琪最清楚不过了。

腐尸之毒源自草原兀鹰,兀鹰是草原上的一种猛禽,性喜食腐肉,日积月累,身上便积聚了一种特别的尸毒。这种毒特别之处在于没有解药,中之必死,但又不会马上毒发。其发作的诱因是食肉,只要吃一次肉便发作一次,中毒者苦不堪言,往往又不知是何症状,所以既痛苦又无奈,让中毒者痛不欲生。待身体的每一寸肌体都被尸毒侵蚀后,就会全身发黑发臭而亡。

此毒最是厉害,但制毒不易,非经数年的功夫难炼制出来,草原上只有极少数拥有祖传秘方的人才能炼制。

当古出古知道所中之毒,为时已晚,他已无力回天了,只好不再吃肉,病症才不致过度发作。这是代琪早就侦知的,代琪不怕古出古不死,以他当时的情形死只是时间的问题,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而已。

古出古在身边众人的簇拥下,径奔成吉思汗的遗像前,撩起衣袍跪拜不已,口中轻声念着什么,一付宝相庄严的模样。

片刻后,转身立起,向也都等雅木特德一礼,然后徐徐开声:“代琪郡王,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不如在此一并解决可好?首先,本王要告诉你我的确中了你的腐尸之毒,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原因简单之至,天下奇人异士颇多,居然有人能解这天下至毒,未尝不是天意啊!”古出古在说到天下奇人异士时,望向了他身边的一个黑衣人。

那人一见我就愣住了,脑海里就一个念头“他是西域人”,太明显了,肤黑瘦高,深目高鼻,留着小胡子,就差离近点闻他身上的羊膻味了。

雅儿一直是立在建宁身侧的,看到古出古身边的那人后向我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他就是我教在蒙古的坛主伊斯哈克,他身边上还有四名护坛使,武功均胜雅儿十倍。”

我略一点头,一丝苦涩从心中升起,原来派人在营地行刺于我的是古出古派出的,他是拜火教在蒙古的支持者。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跟从古出古的人,居然有几个熟面孔。在我反复的思量后,才想起他们原来是在我手下逃生的铁骑盟马贼,想不到屡次行刺袭杀我的人居然是古出古。

我一直都以为是代琪要杀我,没想到要杀我的人却是古出古,他不是忠于大清的吗?怎么会想到要杀我这个大清使臣呢?而本应杀我的代琪一方却由巴根在危急时刻救下了我,此事的复杂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想不到古出古亲王身边竟有如此奇士,可恨我代琪没有机缘遇之,奈何!奈何!亲王真是人中龙凤,竟能用此等佳士,我代琪不如也!”代琪顿足蹉叹,想不到他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竟为没有得到如此人才而婉惜。

“代琪郡王过奖了,如果你能再忍几年,也是未尝不能一统蒙古的。可惜,可惜啊!你太心急了,连本王这即将入土的人都不放过,将蒙古放在你手里,本王怎么能安心而去呢?”

“姜还是老的辣!王爷今天令代琪吃惊不小啊!呵呵……”代琪仰面长笑,言语中竟是无比的快慰。“看到王爷身边的人,我才知道,原来王爷近年是在韬光隐晦,竟让部属做了马贼,还创了个什么铁骑盟,当真是我蒙古之幸啊!”

靠,他不真看的开!一会刀架到脖子上会让你笑个够,我游目四顾,看是就此逃走,还是等古出古一方获胜后表露身份,偷机取巧,先保命再说了。转而一想,这古出古确是高明,竟能把实力隐匿在暗处,不时地袭扰代琪,又让代琪摸不出他的根底,当真了得啊!

“古出古,在哀家面前你居然敢如此放肆,当真是不把大清放在眼里了吗?”孝庄越过代琪,边说边向古出古行去。

古出古微笑不语,竟转头越过众人的头顶望向殿外。

“固伦雍穆长公主你扮的不累吗?你与代琪合谋擅杀生母孝庄太皇太后,再假扮于她,当真欺天下人有眼无珠吗?”一个柔美的声音随着一个盛装吉服的女人从殿外徐徐向殿内飘来。

我心下巨震,可是说是震的我心神俱颤,神不守色了。一是因为她说孝庄死了,杀她的人是代琪和眼前假扮孝庄的女人,这就可以解释孝庄反常的作为。二则是她居然说假扮孝庄的女人是孝庄的女儿雍穆公主(清太宗皇太极第四女,孝庄文皇后生,崇德六年(1641年)正月下嫁给科尔沁和硕卓哩克图亲王弼尔塔噶尔),让我大感意外。第三则是被进来的那个女人所吸引。

对于女人,我向来是多礼的,最起码是行注目礼。一眼望去,我就知道她的容貌是几分颜色,值不值得我去采摘。这个女人先声夺人,那声音仅次于身具半仙之体、洞天福地中的拂月姐姐,等我凝神细观她那绝美的容貌时,我几乎在瞬间就断定了她是谁。

“塔娜!蒙古第一美女!在草原上比蒙根其其格还美的女人!”我心中狂叫,眼神挚热如火,万缕情丝无节制地向她缠去,如果眼神有是形有质的,我想我现在已然快乐地抱紧了她!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几个伤者的气喘声,都被塔娜的话语震住了。孝庄已死,眼前的太皇太后居然是她的女儿雍穆公主,她怎么可能会与代琪合谋杀母呢?殿内诸人一时都转不过来这个弯了。当然,第一次看到塔娜的人,也会被她的美貌迷住的。

古出古、也都一方当时就感觉上天是如此的厚爱,只要孝庄是假的,那么他们就占住了公理和正义,凭着手上的兵马自可以掌握眼前的局势。

而代琪一方就不是很乐观了,刚才是也都一方投鼠忌器,不敢对孝庄怎么样,但孝庄如果是假扮的,那她就失去了威摄力,代琪一方的处境怕是不妙了。

“塔娜侄女不要乱说,眼前的明明是太皇太后,你们父女二人在此危言耸听,不怕神殿内的大汗降罪吗?”陶格斯大声地质问,不过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他对孝庄的身份也是心存怀疑的。

“塔娜,你要拿的出证据来啊!居然敢怀疑我的身份,是谁给你父女天大的胆子的?”孝庄满面怒意嗔怪无限的样子,让我心神一荡。

“旭日干把人带上来!”

一个身背大弓的人应了声,疾步走出殿外,几息间就提了个人进到大殿。从身材和脸蛋儿一打眼我就猜他是噶里,身着清宫太监四品服饰,极其肥胖的肉体,当看到他的脸时,我甚至怀疑我是在做梦。

是噶里没错啊,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基本上被打成了个猪头,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了,估计是没少受折磨。想想也是噶里是假孝庄一伙的人,被古出古一方抓到,从他处的位置上看,绝对是个关键人物,哪还能不从他身上下手呢。他要是不吐出点真货来,受刑是免不了的。

“各位,虽然噶总管面貌稍有变化,但想来还是能看清他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总管吧。噶里你到是说句话给大家听听啊!”

“我……是……噶里”,声音虽然低点,但那细声细气地样子,那缓慢的语速让我一听就知是他。

“你指认一下那个假扮太皇太后的人是谁啊?噶里想清楚了再说。”塔娜冷冷地说。

“这,她……是……”噶里努力地张着眼睛奋力地看着雍穆公主,眼角流下两股浊泪,张了张嘴却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假孝庄见塔娜居然将噶里擒下了,就知事情已然败露,但她也光棍的很,“噶里不用说了,你落到塔娜的手里,想来定是吃了很多苦头,你就是招出我的身份,我也绝会不怪你的。我就是雍穆,又怎么样呢?”言毕,她从面上搓下一层薄薄的面具,露出一张与孝庄相似但又有不同的绝美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