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军已逃得不见了踪影,但是唐林按着追踪野兽的方法判断出了他们逃走的路径和方向,一路寻了来。再狡猾的野兽,永远也摆脱不了聪明猎人的追踪。

三个小时后,前方出现了一座日军的军营。

唐林披上了“百缕衣”潜伏一隐蔽之处进行观察。发现军营里停放着几十辆汽车和十几辆装甲车,一队队的士兵在操练,在军营的外围还有着一队队的巡逻兵,戒备森严。在军营的东面有一座不太高的山,名唤小孤山,此外全是平原。

唐林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是不能冒然开枪射杀的,否则一旦惊动了军营里的日军,会有大批士兵出来搜索的,自己可就不容易走脱了。在这平原地带,自己的目标很容易暴露的。

这不比熟悉的山林中,即便对方有千军万马,唐林也无所畏惧。山林中的一切,草木、河流、石头、昆虫,甚至于是微风都可以变成为唐林杀敌的武器。

即使在成群的猎物面前,冷静的猎人也会选择适当的开枪时机,他自不会惊动一群凶猛的野兽进行反扑,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唐林悄悄转移到了军营的另一侧,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射杀的目标,这是一个处在角落里的日军士兵,正在修理着一件什么东西。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将他无声击倒,不会有人发现。唐林不想空手而归。

唐林伸出步枪,瞄准了这名士兵的头部。在又一次的确定了周围的情形之后,这才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无声飞去,贯穿了那名士兵的头部,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果然,无人发现这名士兵已经遭到了射杀,军营里一切照旧,没有任何惊动的迹象。

一座营帐内有一名穿了白色衬衫的军官正坐在那里饮酒,帐帘卷起,刚好朝着唐林这边。唐林静候了几分钟,确定营帐内应该没有其他人,于是又一枪射去,将那名军官击翻。如睡眠一般躺在了那里。

两击得手之后,仍然没有惊动军营中的其他日军。但是唐林不在恋战,收了步枪隐了身形迅速退去。他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并且这座军营将是自己日后经常来光顾“觅食”的地方了,只想给对方造成一点“意外”,而不是感觉遭到了袭击。

在第一次愤怒的情况下杀尽了那个据点里的21名日军士兵之后,唐林不在进行这种近乎极端的狙击方式,因为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并且那次狙击也是唐林的幸运,据点里的通讯不畅,没有及时地叫来支援的日军部队。

得手即退,这是唐林日后执行的法则。也是令日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发觉不了他的行踪,开始只是将这些“事故”当成“意外”而已。

在这之后的数天时间里,唐林又寻到了几处日军的据点,在对方毫无查觉的情况下,射杀两三名日军士兵之后,全身而退。又有十三名日军士兵莫明其妙地倒在了他的枪口之下。即便这样,仍然没有引起日军的注意,他们认为这些遇难的士兵是遭到了抗日武装游击队的暗杀,于是加强了对几支活跃在这个战区的游击队的围剿。

唐林在一处隐秘的地点取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有200发子弹和10块银元。这是他和张子龙曾说好的秘密联络地点之一,以给他补充弹药。没想到张子龙还多加了十块银元,是给他这名不是正规国军士兵发放的军饷,因为唐林已经象士兵一样的在作战了,并且取得了骄人的战绩。这是张子龙从自己的军费中支出的特殊津贴,以解唐林生活之忧,让他全部心思地狙杀日军。

唐林心中涌起了一种感激,此时才感觉到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作战,背后有张子龙和他的28团的支持,心中自是踏实了很多。

这天晚上,唐林来到了北屯,在夜色下翻进了罗妹家的院墙。唐林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所以尽可能的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尤其是在北屯这里,他不想给罗妹一家带来麻烦。

轻轻的敲了敲罗妹房间的窗户,里面传出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唐林!”

罗妹从里面开启了窗户,唐林忙翻了进去。两个年轻的恋人抱在了一起。

“唐林,你担心死我了!”罗妹紧紧地抱着唐林,哽咽道。唐林离开的这些天里,罗妹担惊受怕,以为唐林出了什么意外。

“不用怕!就当我在山里打猎一样好了,日本人伤害不了我的。”唐林安慰道。

“你以后更要小心了,日本人在北屯设了伪保长,对外来可疑人员防范得很严。”罗妹说道。

“没关系,以前我来这里几次,也没人注意,更没有人知道我是谁。”唐林说道。随将身上的五块银元取出来,放在罗妹的手里道:“这些钱你拿着,给家里用,这是国军给我发的军饷。”

“国军给你发军饷了!你参加国军了!”罗寻讶道。

唐林笑了一下道:“不是,因为我在杀日本人,张团长赏我的。”

罗妹道:“你拿着罢,走到哪里都要吃东西的。”

唐林道:“我还有,用不了那么多。”

罗妹道:“也好!我攒着,等日后我们成亲用。”

“等我杀光了日本人再说罢。”唐林叹息一声道。

“对了唐林,我给你准备了几样东西。”罗妹说着,从一旁取过来一包袱,打开来是几块皮子。

“这是我选的几块兽皮,给你做了两付护垫,放在肘膝部的,还有一张虎皮,你围在腹部,趴在地上久了,可以防止潮湿受凉生病。”罗妹说道。

唐林感激地道:“你可真细心!杀日本人也有你一份功劳的。”

罗妹摇头道:“别的我不想,我只是要你安全。”

唐林道:“放心罢,猎杀这些日本人和猎取山中野兽没什么两样,只要我小心些,他们对我构成不了威胁。”

又和罗妹说了会话,唐林便乘着夜色离开了。

一条清澈的河水平缓地蜿蜒流淌去,涓涓的水声如一首奇妙的乐曲,永不停息。几尾游鱼欢快地跃出水面,又迅速地扎进水里,激起了几朵白色的浪花,宁静的溪流感觉不到它外面的变化,仍以自己的方式运动着,用它甘甜的水分无形地滋润和养育着周围的草木和庄稼,以及沿河分布的村庄、城镇。这条定水河从大山里来,向远方去,汇以其它的河流,长奔入海,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它停下来,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河流。

唐林喜欢这条定水河,因为它是从自己熟悉的大山里流淌出来的,岁月也随着这条河水流逝,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个强壮的青年,童年在水里嬉戏的欢乐的时光似乎也能从河水里找到一点影子,虽然都随着河水流淌去了,留下的只是记忆。

唐林蹲在河岸边洗了把脸,清爽的感觉还是没有改变的。捧起喝了一口,还是那么的甘甜。定水河的源头来自山林中数股泉水,是唐林少年时就已探寻过的。并且还在河边猎杀过来饮水的野羊和凶猛的豹子。

唐林的眉头这时皱了一下,清澈的河水和空气中和畅的微风带来了一种异乎寻常的信息,唐林顺着河水朝下游看去,河道拐过了下面的一片树林,遮住了它远去的方向。但在树林的那边似乎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在漫延开来,虽然不是那么的强烈。唐林敏锐的直觉令他意识到,目标出现了。

唐林忙拾起步枪弯了腰快速朝那片树林跑去。

进了树林,唐林警惕地感觉着周围的一切,端着步枪向前搜索。一阵嬉笑声和弄水声从树林那边的河水中传了过来,并杂着一种吱哩咕啦的话语。唐林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透过稀疏的树木,可以看到那边的河水里有十几个男人全部光着身子在洗澡,白花花的肥肉在河水里翻滚,并大声喧哗着。岸边胡乱地堆放了一些衣服,十几条步枪支架在一起。这是一群正在洗澡的日军士兵。

唐林忙趴在了树林中的草丛里,慢慢抬起头来观察,对方一共有十四个人,岸上并没有哨兵,全部在河里洗澡。唐林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周围没有发现其他日本士兵的影子,这群肆无忌惮的日本兵竟然没有设防警戒。

“真是将这里当成你们的家了!竟敢污染这清净的河水!”唐林站了起来,走出了树林,举起了步枪。对方十四个人全部在河水里,距离岸上的步枪有二十几米远,正是自己射杀的大好时机。

唐林先是瞄准了一名正在游泳的肥胖的日军士兵,一个点射,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头部,扑腾了几下便漂浮在了河面上。旁边的一名日本士兵还未恍过神来,一颗子弹的冲击力令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接着是一名士兵的惊叫,随即头部血雾腾起,倒了下去。其他的日本兵一阵惊呼,发现受到了攻击,齐向岸边的步枪奔去。因在齐腰深的河水里,速度不是很快,两名即将上岸的日本兵先行被射倒。

唐林手中中正式步枪里的五发子弹已经射尽,索性左手持了,右手从腰间拔出了那支驳壳枪,一边朝前走着一边“砰砰”地射击。立时击得这些光着身子手无武器的日本士兵们身形乱飞,哀嚎声一片。他们没有机会去拿岸上的步枪,只能遭受无情的射杀,就如他们在枪杀手无寸铁的中国老百姓一样,在感受着同样的无助和绝望。

驳壳枪的子弹唐林没有进行特殊的改制,有时候他也喜欢听那清脆的枪声所带来的射击快感。

“都去死罢!”唐林怒吼着,站在岸边尽情地射杀。

河水染成了红色,漂浮着十四具尸体。唐林将驳壳枪里的子弹全部射了出去,胡乱地打在那些尸体上面,又是一阵血肉横飞。他在尽情地发泄心中的怒火,姐姐一家的惨死,尤其是那个还未出世的就被日军刺刀挑出母腹外的小外甥,那种不忍目睹的情形几乎就在眼前。日军又一次为他们的兽行付出了代价,他们本不应该激怒这个猎人,更不应该来侵略这个国家。

经过一场痛快淋漓的射杀,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唐林站在那里,望着河水中的十四具**的尸体,心中沉积的怒火终于泄去了大半,但是眼中的杀机丝毫的未减,只是感觉到了一种快意和轻松。

射杀人的感觉和猎杀野兽的感觉,在此时,唐林终于感觉出了一种不同来,在山林中猎杀野兽时,有时候野兽在生命临终时的哀叫和那种哀求的眼神,也能令唐林的心中泛起一丝同情来,一笑之下,举枪放过。而在射杀这些日本士兵的时候,没有同情,没有犹豫,有的只是怒火和激愤,裹着枪膛里的子弹喷射出去,并在杀光对方之后,且意尤未尽。

唐林最后还是摇头叹息了一声,他本不愿意这样做,可是这些日本人已经变成了野兽,只能用猎杀野兽的方式去对待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咬向了自己和自己的亲人们,他是一个猎人,必需这么做,这是山林中生存的法则。在弱肉强食的山林中,猎人起到的也是一种平衡的作用。

唐林拣了七条步枪和部分子弹于背上负了,向大山的方向走去。他要回山林中休息,他感觉到太累了,需要养足精神后再进行他的猎杀行动,山林中才是最安全的。日本军队中配制的这种“三八式步枪”他也要回去研究一下。研究敌人的武器,也等于研究他的猎物一样,摸清他的脾气禀性,为我所用。

西落的太阳抛撒出了它的余辉,在欢迎这个满载而归的猎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