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拒亲(下)

一间牢房里,陈容颓废的坐在草席上。不过两日时间,她就已经习惯了这的“原住民”,老鼠一家。此时几只灰扑扑的老鼠在牢房的铁栏周围钻来钻去,吸着鼻子到处嗅,看上去比她还要精神百倍!

陈容的精神几乎就要崩溃了,因为她的儿子孙竟就关在她隔壁,似乎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惨叫声一次高过一次,日夜不停。

陈容揉了揉脸,还是忍不住扑到铁栏处疯狂的大叫!

“让我看看儿子!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对他!让我出去,让我看他一眼!”

没人回答。

皇城司的人仿佛根本顾不上她,没日没夜的审问孙竟,时而传来长鞭抽打皮肉的啪啪声!

“你们不能这样,他好歹是朝廷命官之子!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忽然,陈容听见脚步声从另一侧传来,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起来,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她抬头看向来人的方向,忐忑不安。转眼,一个人影走到了她的牢房跟前,说:“孙夫人,我们已经查实了玉奴失踪的原由,与您并无牵连,您可以走了。”

“什么?”陈容一怔:“你们根本就没有审问我,没有问我任何问题。”

“玉奴已经找到了。”

陈容皱眉,怒道:“你们皇城司就是这么办差的!说抓人就抓人?你们说没事就可以万事揭过了吗?!我被抓到皇城司大牢,脸都丢尽了,今后如何在京中立足?”

外面的狱卒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回答,这时,江凛的声音传来:“孙夫人应该谢我们帮你洗清了嫌疑才是,否则,怕是没人愿意再与孙家往来。”

陈容想要反驳,可她又听见了儿子的声音,便怒道:“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儿!否则……”

“慢。”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凛打断:“孙竟定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孙夫人就不要再抱着侥幸了,免得到时候受不了打击。”

“什么板上钉钉,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江凛淡然道:“孙竟如今查明却人证物证俱在的罪名有五十六条之多,明日我便要呈上御前,等皇上定夺。”

“五……五十六条?”陈容懵了,脑子嗡的一声,五十六条……按照她的记忆,孙竟从小到大惹得是非何止这些,八成江凛是挑了其中最重的部分上呈御前。“不……不可以,不可以上呈御前……”

“孙夫人爱子心切,我可以理解,不过这孙竟是这京城一霸,若是不处置,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他祸害。夫人还是暂且恢复,等明日皇上的定夺吧。”

“不,我不走!你让我看看竟儿!”陈容执着的看着江凛。

江凛同情似的叹息一声,挥挥手让一旁的狱卒退下,走进铁栏,对惊惶不定的陈容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日前有人查出,前些日子碧霄宫走水的事与孙竟有关……”

“一派胡言!”陈容猛然瞪大了眼睛:“我儿从小到大进宫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怎么可能有机会与宫里的人勾结做这种事情!”

“与宫里的人勾结?”江凛眉毛微挑:“我可未曾说孙竟是与宫里的人勾结,孙夫人难道也觉得始作俑者不是宫中之人,而是宫外的人?”

“我……我只是猜测。”

江凛眯起眼睛:“是吗?”

陈容的目光躲闪起来,“反正,不管是宫里的人动手,还是宫外的人,都与我儿无关!”

“那与谁有关?!”江凛咄咄逼人,“据查,与碧霄宫勾结之人与陈家有关,不是孙竟,又是谁呢?”

“胡说!”陈容恶声恶语掩饰心中的心虚,“我陈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不要胡言乱语败坏我陈家的名声!等我出去禀告皇后娘娘,任你是谁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江凛对她的威胁不为所动,“孙夫人怕是忘了,当时纵火的宫女可没有死,她被皇上当场下令捉拿,此时已经招认!”

陈容懵了一下,对了,她怎么忘了还有那个宫女!

………

宋家,卿如许正再听舅母给自己说黄家的事。

“这鸿胪寺少卿黄沿是个不太管事的,家里的一应事物都是黄太太操心,她生的两个儿子都不算太出息,可也勉强过得去,黄敏行相对来说比他兄长还要老实些。唯一一点,这黄少卿家里有个姨娘,出身一般,生的倒是人比花娇,又小有才气,比武将家出身的黄太太更得黄少卿喜欢,且这位姨娘心计深花样又多,从十六岁那年进了黄家的们,就哄的黄少卿十几年如一日的把她捧在手心里。 ”

卿如许听得连连挑眉,“她可有子嗣?”

“怎么没有?可是个好生养的呢!”林氏眉头轴承一团:“一子一女,正凑个好字,更的欢心了,所以啊,她根本不将黄太太放在眼里,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这黄府少有清净的时候,后来黄少卿干脆在边上又置了宅子,将那姨娘安置在另一个宅子里,另立门户了一般!”

卿如许见林氏有些担忧,便说道:“舅母不必担忧,这个姨娘若是真有本事,就不至于另立门户了,到底是斗不过黄太太,也就是借着受宠在嘴皮子上逞能。再说,二妹妹进了她家,自然是要帮着自己的婆母对付这姨娘及其庶子,有了事做,也就没工夫瞎琢磨别的了。”

她可没忘,小宋氏虽然死了,可卿如初与关姨娘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林氏也点点头:“你舅舅去挖了关姨娘的墓,发现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尸骨,气的头皮都炸了!这关姨娘也不知道是如何诈死的,现在人在哪里!小宋氏死了,她万一联系二丫头可怎么办。”

卿如许正要说话,外头婢女突然扬声禀报:“夫人,表姑娘,姑奶奶回来了。”

宋楹满脸怒气的进了屋,环顾四周,见屋里没有外人,便说;“母亲,表姐,刚刚黄敏行她娘,就是黄家太太,提了不少东西到宣平候府去了!我本以为这是与姑父家里结了亲,想要攀攀关系,谁知她更过分!竟然是来退亲的!”

卿如许和林氏对视一眼,神情顿时一沉:“退亲,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好退?”

宋楹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这黄家太太听了谁的闲话,说二表姐是犯了大过错才被送到春神庵的!她不敢到咱们家来说道,便拐弯抹角找到我婆母那里去了,意思是让我婆母做主,与母亲说说,将这亲事作罢!真是小人做派,不是个东西!”

卿如许的脸顿时凝住了:“犯了大错?”

林氏道:“这其中的事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怎么可能回传到外边去?!”

卿如许微微眯起眼睛:“除非,是卿如初自己传出去的。”

“这,怎么会?”林氏急的声音都提了上去:“她怎么会自己败坏自己的名声,要知道,她做的事,可是天地不容的!”

卿如许对卿如初的伎俩还是很了解的,“她不用说的多么仔细,只说让人找机会在黄太太耳边模棱两可的吹吹风就行了。只要没有真切的言语,将来说解释也就解释清了。”

“可咱们替她寻亲事,并未向她透露,她怎么会知道,还前来搅合?这是对这桩亲事不满?”

“定然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至于亲事,她向来眼高于顶,自然不会满足于一个普普通通的黄敏行。”

宋楹气到道:“那怎么办,这个让她搅合了,可就再难找到这般合适的了。”

卿如许皱眉思索道:“首先咱们得找到那个通风报信的人,不然,即便有合适的人家也还是要被搅合。”

“可是……到底是谁?总不至于是黄家的人自己去说了吧!”

卿如许一时也没有头绪,打算回去让宝儿去查查最近春神庵有没有去过什么人跟卿如初见面。

坐下跟宋楹说了会闲话,她便出了宋家回府。

雨季来临,连日阴郁的天色,压抑至极的气息,令人呼吸不畅,好在兰舟贴心,这几日特意吩咐厨娘坐下清淡素净的小菜,否则卿如许连饭都不想用。

宝儿已经被打发去了春神庵,谁知她还没回来,却有春神庵的女尼到府上来了,说卿如初有事要见她,问她什么时候有功夫去一趟。

卿如许垂目看着那女尼,许久也没有说话。

那女尼先是不知所措,后来见卿如许眼中似有冷芒闪过,便有些慌了,赏钱也不想讨了,小心翼翼收到:“卿大姑娘……贫尼庵里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慢着。”

轻轻的两个字,却让女尼狠狠打了个哆嗦,只觉得那语气中似乎有能将人冻成冰坨的寒意。“卿大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有东西要带给卿二姑娘,贫尼愿意效劳……”

“效劳?”

卿如许轻笑一声,从多宝榻上起身,目光落在女尼头顶,一寸寸凝视着她:“你平日,怕是没少为我二妹妹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