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后,刘晓飞和张雷打车送何小雨刘芳芳俩回军医大学。站岗的哨兵刚刚问你们俩哪个单位的,刘晓飞的两条红塔山就塞过去了:“陆院的,送女朋友回来。你跟你们班长的。”哨兵拿过烟,递进警卫室,挥挥手他们就过去了。

进了门何小雨和刘晓飞就跑了,剩下张雷送刘芳芳。张雷无奈苦笑;“我送你回宿舍。”“我们学校风景很好,不走走吗?”刘芳芳问他。

“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张雷说,“再说我也没看风景的习惯。”刘芳芳笑笑:“那就陪我走走吧。”张雷没法推脱这个理由,只能跟着她走。

“你毕业的去向定了吗?”张雷只能没话找话。

“你呢?”刘芳芳反问。

“我?”张雷笑,“那天刘参谋长……”“刘伯伯!”刘芳芳纠正,“我们单独在下面你不用叫他参谋长。”“我还是叫参谋长习惯。”张雷笑笑,“刘参谋长……”“刘伯伯!”刘芳芳很坚决。

“好吧好吧。”张雷无奈,“你爸爸说,我们这四个学员都去特种大队。”刘芳芳点头:“那不就得了吗?你还问我干什么?”“这是我又不是你。”张雷笑,“是我去特种大队啊!”“你以为我去哪儿?”刘芳芳笑,“我也是特种大队!”“不是真的吧?”张雷眼睛都直了,“你真要去特种大队?!”“是啊。”刘芳芳走几步背手笑,“当然是特种大队了,你以为我不敢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个女孩去特种大队干什么?”张雷说,“特种大队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随时要上战场的!”“那么,就让我也上战场吧!”刘芳芳举起双手好像要拥抱天空,“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只是要你苦苦地等待,等到那愁煞人的阴雨,勾起你的忧伤满怀;等到那大雪纷飞,等到那酷暑难捱,等到别人不再把亲人盼望,往昔的一切,一古脑儿抛开……”张雷惊讶地看着她背完这首诗:“你也喜欢?”“对,西蒙诺夫的!”刘芳芳朗诵完了情绪还没有平静,眼睛很亮。“我最喜欢的苏联诗歌,一个告别他的爱人走上神圣卫国战争战场的战士,这种豪情才是真正的浪漫!”张雷看着她的眼睛,似乎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刘芳芳。

“你看我干什么?”刘芳芳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张雷抬头看看,“宿舍到了,我该回去了。”张雷退后一步,敬礼,转身走了。

“哎哎!”刘芳芳追了几步。

“明天晚上我们会再见面。”张雷头也不回,“我答应你的,我会去的。”刘芳芳站住了,脸上露出笑容:“一言为定!”假山那边,几个纠察打着手电过去了。等他们走远,藏在花坛里面的何小雨捂着嘴巴笑出声来。刘晓飞从对面的灌木丛钻出来,看看走远了对着何小雨笑了。何小雨一招手,刘晓飞拿着军帽一个利索的鱼跃直接就从小马路上空飞过去落在花坛里面一个前滚翻翻身坐起来。

何小雨忍不住笑出声音:“你看你,整个一个毛猴子!”刘晓飞戴好军帽笑笑,何小雨给他拂去军装上的草根。刘晓飞一把抓住何小雨的手,何小雨推他:“松手!你个流氓!”“我就流氓!”刘晓飞抱住何小雨,“你喊吧!”“抓流……”何小雨佯叫,“氓”字还没出口,刘晓飞的嘴已经堵上她的嘴。何小雨挣扎了几下就抱住了他,抱得紧紧的。很久才松开,两个年轻人的眼睛都是火辣辣的,嘴唇湿乎乎的。

“哟,特种兵突击英雄!”何小雨笑着拍拍他的脸,“现在老实了?”“在你的面前,我是什么特种兵突击英雄?”刘晓飞摸着她的脸。

“下个月你去了特种大队好好干,别到时候给我丢脸!”何小雨笑着说,“那可是我爸爸的老部队!”“放心吧。”刘晓飞笑,“我肯定拿出个样子来给你爸爸汇报!”“傻样子!”何小雨亲他脸颊一口,“我忘了跟你说了,我的毕业去向也定了——去A军!”“A军?”刘晓飞一愣,“你不跟我去特种大队?”“我想过了,A军是咱们军区的王牌军!”何小雨笑着说,“那是一支现代化的机械化部队,我渴望到这样一支庞大而又充满力量的机械化合成军队去!”刘晓飞点头:“也是,从小你就碰侦察兵,早腻歪了!”“你现在已经是正连了,我还要起码三年。”何小雨说,“等我们都是正连了,就可以跟我爸爸说了。”“说什么?”刘晓飞装傻。

“你说说什么?!”何小雨急了,“你爱说不说!”“别别别!我说我说!”刘晓飞笑着说,“我去跟何叔叔说——报告何副部长!我请求您把女儿嫁给我!”何小雨哈哈大笑:“你这么说,他非得吓死!”“什么人?!还不睡觉?!”那边手电就过来了。

刘晓飞拉起何小雨就跑,纠察追了几步追不上就算了。

两个人跑到防空洞里面,刘晓飞抱住何小雨狂吻。热火朝天的爱情燃烧个两个年轻军人的心,何小雨在刘晓飞的狂吻当中陶醉地闭上眼睛仰起脖子。刘晓飞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她的下巴她的耳朵,何小雨的手指紧紧抓着他背后的军装。

“我爱你……”何小雨陶醉地说。

然后就倒下了。

草原的清晨是那么美丽,列车划过宽广的草原呼啸而过。

林锐站在车厢拐角抽烟,陆军中尉常服穿在他的身上很得体。大檐帽下的眼睛明亮而又锐利,在期待着什么。

还是武装部长在小站接他,换了吉普车。

吉普车径直开进了敬老院,这是一个宽大的院子。林锐下车以后发现,护士扶着乌云的母亲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林锐提着背囊大步跑过去:“妈妈——”乌云的母亲伸出双手,将林锐抱在怀里。183身高的林锐跪下来,仰面看着乌云的母亲脸上沟壑密布的皱纹:“妈妈,我回来了……”粗糙但是温暖的手擦去他的眼泪,乌云的母亲笑着拉他进屋。桌子上摆着手抓羊肉、奶茶、奶酪、蒙古王白酒等,武装部长笑着告诉林锐:“知道你要来,她一个礼拜前就开始准备,非得亲自动手。谁劝也不听,她说儿子回来了,必须吃她亲手作的菜。”林锐摘下自己的军帽,坐下,双手接过乌云母亲递来的用金杯乘着的白酒。乌云的母亲唱着歌儿,将洁白的哈达放在林锐脖子上。

“小鹰高飞,从草原到大海,展翅翱翔。”武装部长翻译,“风雨之间飞过,越来越茁壮,飞回草原母亲身边……”林锐举起金杯,将美酒一饮而尽。

乌云的母亲笑着,边唱边把白酒用手指洒在他的脸上。林锐笑着打开背囊,取出参加爱尔纳。突击获得的纪念章。铜制的纪念章沉甸甸,上面的狼头线条明快,中英文的“爱尔纳。突击”字样刚劲有力。

“妈妈,这是我参加国际侦察兵比赛得到的。”林锐笑着把纪念章别的乌云母亲的胸前,“是世界特种兵的奥运会,战士的荣誉。”武装部长笑着翻译,乌云的母亲惊喜地抚摸着纪念章笑了。

林锐又拿出相册,里面都是他们在爱沙尼亚比赛的照片:“这是我代表中国陆军特种兵去参加比赛,这些都是各国特种兵选手——这个是我。”林锐指着一张自己脸部迷彩伪装,目光锐利,戴着奔尼帽穿着迷彩服手持81自动步枪的特写。背景被长焦虚化,是无边无际的异国丛林。

乌云的母亲欣喜地接过相册,对着武装部长说着什么。武装部长笑着点头,乌云的母亲从抽屉拿钱,被武装部长推回去。林锐起身掏钱包:“要用钱用我的啊!”武装部长笑着:“你们都别管了,你是乌云的兄弟,就是我们草原的汉子——这是我们草原汉子的荣誉!”他拿着相册出去开车走了。

在乌云母亲的注视下,林锐笑着吃手抓羊肉,喝白酒。虽然听不懂林锐说什么,但是乌云母亲还是笑得前仰后合。

武装部长没一会就开车回来了,直接就停在屋子门口。他下车喊着,敬老院的护士和老人们都过来了。林锐好奇地站起来,武装部长从车上取下一张已经裱进相框的足有一米见方的大照片,上面是手持81自动步枪满身迷彩的林锐。武装部长喊着什么,大家都欢呼起来。

林锐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被蜂拥进来的护士和老人们拉了出去。乌云的母亲也被扶了出去,笑得前仰后合。

宴会就被搬到院子外面的草原上,食堂大师傅笑呵呵地提前开伙。敬老院的领导也来了,大家载歌载舞,欢迎凯旋而归的草原之子。乌云的母亲乐开了怀,林锐也脱了军装开怀大喝。

几个小伙子拉林锐起来摔跤,林锐笑着迎战。虽然被摔倒好几次,但是他毫不气馁,起来笑着接着摔。几个蒙古女孩看着他笑得乐不可支,互相议论着什么,有的就跑到乌云母亲那儿说什么。乌云母亲和武装部长都是哈哈大笑,招呼林锐过来。

满头是汗的林锐跑到乌云母亲跟前,乌云母亲拉着这几个女孩的手嘀咕着。武装部长翻译:“草原的小鹰,不知道哪个姑娘有幸运给你作新娘。这些女孩你喜欢哪个,就是你的新娘了!”林锐尴尬地笑:“我,我有对象了……”武装部长翻译,乌云的母亲哈哈大笑。

“她要看照片。”武装部长说。

林锐一愣,没照片啊?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徐睫——怎么连张照片都不给我啊?

他目光转向草原和天空一色的远方。

徐睫,你现在在哪儿啊?你知道我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