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几?”郑主任举着三只手指头用英语问。

累得眼睛都发直浑身被汗水湿透的陈勇看着郑主任的手,满脸的迷彩油都被汗水冲开了。他努力辨认着,用英语回答:“三!”“好!”郑主任拍拍他的肩膀,“过!”陈勇跑步过去,从桌子上拿起五四手枪颤抖着手组装好装上弹匣,跑到两个山崖之间悬挂的两根木头上站好。左手拉着上面的木头,脚踏在晃悠晃悠的下面木头上瞄准20米外的靶子。

铛铛铛铛铛!五枪三中。

他把枪插好,走过去,跑向下一个障碍。

“这是几?”郑主任举着四只手指头问。

这个中尉努力辨认着:“五!”“淘汰!”郑主任脸上没有表情。

中尉两眼发直,晕了过去。

“卫生员马上抬走!”郑主任高喊。

下一个是张雷。

“这是几?”郑主任举着两个手指头问。

“胜利!”张雷高喊。

“过!”郑主任拍拍他的肩膀。

张雷跑过去组装手枪,手也在颤抖。

“这是几?”郑主任举着五个手指头问林锐。

“五!”林锐也是呼哧带喘。

“过!”郑主任高喊,“快点!最后五名还是要淘汰的!”林锐也跑向桌子。

刘晓飞的奔尼帽都歪在头上,汗流浃背跑过来。

“这是几?”郑主任举着四根手指头。

“四!”刘晓飞用步枪撑着自己。

“还能坚持吗?”郑主任问。

“没问题!”刘晓飞干咳一下,跑向桌子。

董强和田小牛背着背囊浑身被汗水湿透几乎是同时跑过来。

“这是几?”郑主任举着三根手指头。

田小牛眼睛发直,怎么也看不清楚。

“最后一次,这是几?”郑主任高喊。

董强不经意地踢了他后靴根三下,田小牛马上用他的牛式英语高喊:“斯瑞!”“好!过!”郑主任举起五根手指头面对董强,“这是几?!”在董强身后,陆陆续续跑着戴着奔尼帽穿着迷彩服的精悍的军人们。超负荷的训练让他们的身躯那么疲惫,在庞大背囊的重压下,他们的脚步都是蹒跚着,只有奔尼帽下面的眼睛黑白分明,布满血丝。

“喂?军医大学吗?我找刘芳芳,让她接一下电话好吗?我是她的妈妈。”萧琴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话声音发颤。

外面车声,刘勇军下车大步走进来。萧琴还在拿着电话:“什么?她不接?麻烦你告诉她,我是她妈妈好吗?……她说谁的电话都接,就是不接我的?为什么啊?我是她妈妈啊……喂!喂!”啪,对方挂电话了,电话盲音。

刘勇军把帽子和公文包交给公务员,冷冷地看着萧琴。

萧琴坐在沙发上撑着头掉泪:“我是她妈妈啊,她怎么就不接我的电话呢?”刘勇军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公务员迅速把茶放在茶几上。刘勇军点点头,看着萧琴不说话。

“老刘,你能不能去找找军医大学的领导?让他们帮忙劝劝女儿?”萧琴问。

“你不是能耐吗?”刘勇军把杯子一顿,“你自己去找啊?”“老刘,我错了还不行?”萧琴擦着眼泪,“你就帮我去找找他们领导,好吗?”“这种事情,找人家领导算怎么回事?”刘勇军站起来在客厅踱步,“我怎么说?我说我女儿离家出走,不回来了?你萧琴以为什么事情都是找领导可以解决的?”“那,那你说怎么办?”萧琴可怜巴巴地看着刘勇军。

“你不是能耐吗?”刘勇军指着她的鼻子,“你不是比我还领导吗?你见了军衔和职位比我低的,不都是领导吗?啊?!你比我还能耐,你比我还领导!”“老刘,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萧琴可怜巴巴地说,“我写检查还不行啊?”“我告诉你——萧琴!现在不是检查的问题!你太不象话了!”刘勇军声色严厉,“有你那么跟人说话的吗?我不是光说张雷的问题,我是说你跟很多人的问题!我工作忙管不了你,以为你没工作在家待着就惹不了祸,没想到你更厉害了?啊?!”“老刘,我……”萧琴气馁地坐在沙发上。

“权力是什么?权力是军队赋予我的,你有吗?”刘勇军厉声说,“你什么级别?你可以随便在我不在的时候动我的车我的司机?你凭什么坐奥迪?昨天我和司机谈话了,他跟我汇报了你最近的动态,你现在不得了啊你?!”萧琴不敢说话。

“军区机关,下面的部队,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刘勇军指着她的鼻子,“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你居然还敢和我的干部谈话?!居然敢整特种大队的黑材料?!”萧琴脸色一惊,看刘勇军:“老刘,我没有……”“军区的干部都给我汇报了!”刘勇军举起茶杯就砸碎在地上哗啦啦一地水,“你有什么资格去调查?!有什么资格去询问我的干部?!”公务员小岳无声拿着墩布过来擦地。

“你先出去,等会再擦吧。”萧琴颤抖着声音说。

“怕什么?!”刘勇军怒了,“怕丢面子?!——小岳!”“到!”小岳立正。

“给你一个任务!”刘勇军看着他,“能不能完成?!”“能!”小岳斩钉截铁。

“从现在开始,萧琴不许出大门一步!”刘勇军颤抖着声音说,“你给我看好了,出去了我就处分你!”小岳张大嘴,看着首长,又看看萧琴。

“能不能完成?!”刘勇军怒吼。

“能!”小岳立正。

“老刘,我……”萧琴颤抖着声音,“我不是犯人,我是公民!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对,你有人身自由!”刘勇军怒气冲天,“你可以走出去——出了这个门,你就别给我回来!”萧琴脸白了看着刘勇军。

“特种大队的黑材料怎么回事?!”刘勇军怒视着她。

“我也是想帮助你工作……”萧琴辩解。

“你有什么资格帮我工作?”刘勇军气得手都发抖,“我郑重告诉你,萧琴——我不是林彪,你也不是叶群!我刘勇军不搞老婆当办公室主任那一套!你给我记住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萧琴低下头不敢说话擦眼泪。

“材料呢?”刘勇军问,“你交给哪个部门了?”“我没交……”萧琴说。

“为什么不交?”“我怕人家说你搞裙带关系……”萧琴低头撒谎。

“你还怕这个?!”刘勇军一脚踢飞身边的一把椅子,哗啦啦砸碎了玻璃,“你萧琴还怕人家说我搞裙带关系,搞枕头风?!你给我老实交代!”“我真的是怕这个……”萧琴不敢说真实原因,“老刘你别生气,你的身体……”“你给我坐下!”刘勇军怒吼,“小岳,给我收拾东西送到军区司令部首长值班室!我今天晚上就去值班室住!从今天开始,你不跟我说清楚,别想见我!”他戴上军帽指着萧琴怒吼:“我是带兵的!我不能让我的兵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老婆在后面整他们的黑材料!”他拿起公文包大步走了。外面车门响,车走了。

萧琴追到客厅门口,无力地靠着看着敞开的大门。

“阿姨,我,我去收拾东西了。”小岳小心说,“这是首长的命令,我得执行。”萧琴不说话,流着眼泪。她身后小岳轻声上楼了。

“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萧琴哭着说,“你们怎么都不理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