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RH阴性血?是什么血型?”林锐高喊,“哪里有?!”

“我已经要人马上打电话给省中心血库!”大夫说,“如果有的话,我让医院尽快去取!”

“我们有车!”陈勇喊,“我去取!”

“你们先别着急,中心血库未必有!”大夫说,“这个血型很罕见!”

“卫大夫!”一个医生跑过来,“省中心血库来电话,他们那里还有1000毫升AB-RH阴性型血液!让我们赶紧去取!”

“你跟我走!”陈勇一把拉住这个医生,“去中心血库!来三个兵跟我走,路上应付突发事件!”

三个兵就蹭蹭蹭跟着去了。

陈勇跳上吉普车,脸都被吓白的医生被拉上副驾驶的座位。陈勇高喊:“坐稳了!医生!”

吉普车野蛮倒车,咣就撞了花坛。接着直接掉头,冲向门口。

“给我站到车外边去!”陈勇狂按喇叭高喊,“让他们让路!”

两个兵就爬出车厢,站在车门边加固加宽的脚踏板上上挥手高喊:“让开!让路!”

行人纷纷侧目,穿着迷彩服浑身是血的士兵在这个城市并不多见。

路上的车赶紧闪到一边去,陈勇也不减速,直接就踩油门到底。车风驰电掣,一路上交警都傻了。但是没一个敢上来拦的,一个交警把情况报告上级。上级沉默了一会就下令:

“肯定是部队训练出事了,派人开路。”

陈勇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两辆闪着警灯没垃警报器的摩托车就直接迎面过来。

两个战士就高喊:“我们是救人!救人!”

摩托警挥挥手掉头,和吉普车并行。

“去哪儿?!”摩托警高喊。

“省中心血库!”一个兵喊。

“跟着我们!”

两个摩托警加大油门冲向前面,拉响了警报器。

陈勇流着眼泪,踩着油门跟着两个摩托警兄弟。

“前方车辆马上让开!马上让开!”

摩托警拿着麦克在喊。

摩托警开路,吉普车紧紧跟随,直接就杀向中心血库。

陈勇跳下车,拉着医生冲进大楼。工作人员都被吓了一跳,医生说明来意,他们马上让主任下来。主任跑下来,陈勇冲过去:“主任!救人啊!我要血!AB-RH阴性血!”

主任缓过神来,马上说:“同志!抱歉啊,一分钟前,全部的AB-RH阴性血被送到第三医院了。中华大街出了车祸,有一名伤员是AB-RH阴性血!”

陈勇的脸立即白了。

“把血追回来!”一个兵哭着喊,“乌云要不行了!”

陈勇压抑着心中的悲伤:“我要电话!电话!”

耿辉冷静听完陈勇的报告:“不行!坚决不行!”

“政委!乌云马上就不行了!”

“救人也有先来后到!地方同志先来的,血就是他们的!”

“政委!”

“陈勇!你给我听着,不许蛮干!不然,我扒了你这身军装!我说到做到!”耿辉高喊,“我马上就和大队长去医院,你立即给我回医院!”

“政委……”陈勇几乎窒息了:“政委,就让我救救乌云吧……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何志军劈手抢过话筒:“陈勇,你给我听清楚了!立即给我回医院,这是命令!”

“是……”陈勇哭着,无力地跪在地上。

电话盲音。

陈勇撒开电话,仰天长啸:“啊——”

三个兵都跪下了抱着陈勇哭得不能自己。

陈勇哭着高喊:

“我的兵,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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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勇脑子晕乎乎地跟三个兵走在医院走廊,远远看见“手术中”三个字的灯正好灭了。他们四个一激灵就扑过去:“乌云!乌云啊——”

“喊什么喊,都给我站好了!”

何志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黑着脸喝道。

四个兵都在他的面前站好了。

“整理自己的军服,有个兵样子。”耿辉严肃地说。

四个兵就急忙整理自己的军服。

“何大队,政委!乌云呢?”陈勇着急地问。

门开了,大夫走出来,摘下口罩。兵们都围过去。

“手术很顺利。”大夫第一句话就让陈勇差点没栽地上,“伤员的命保住了,不过皮肤受伤很严重,烧伤厉害。右手小拇指需要再作接指手术,其余的还需要观察。”

何志军点点头:“谢谢你,大夫。”

陈勇惊讶地:“大夫,血找到了?”

大夫点头:“有献血者,1000毫升!1000毫升啊!”

陈勇还没来得及问,乌云已经被推出来了。兵们都围上去跟着走了,陈勇呆呆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转向手术室的门。

一辆担架车缓缓推出来。

是献血者。

陈勇呆呆地看着。

白色的担架车,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

一张苍白美丽的脸。

苍白如同洁玉。

美丽如同百合。

“方大夫?”陈勇的嘴里喃喃说出这三个字。

方子君闭着眼睛,躺在担架车上被推着缓缓接近陈勇。

美丽的睫毛盖着她闭上的眼。

原本红润的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黑色的长发如同黑色的叶子一样散开,在她美丽如同百合的脸旁。

“1000毫升啊……”

陈勇跟傻子一样喃喃地说。

“你这么瘦弱,有多少个1000毫升……”

昏迷当中的方子君被护士推着,从陈勇身边无声滑过。

陈勇面对被推走的方子君,这个百战余生的勇士,双腿一屈,啪地一声跪下了。

脸上的眼泪无声地流。

真正的勇士,只对天使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