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察少校高喊:“敬礼——”

在场的纠察和军人们都举起右手向战场归来的战士敬礼。

亲属们的哭声震动车站,有的哭晕过去。来欢迎的女兵们也是眼泪汪汪,少先队员们沉默了,女孩们在抽泣着。

火车头缓缓喷出白雾,车轮慢慢开始转动。

“爸——爸——”何小雨扶着母亲高声哭喊着。

车厢在亲属们面前慢慢滑过,战场归来的英雄们列队举手敬礼,接受亲人们的检阅。眼泪从他们年轻的脸上无声滑落,年轻点的战士们都是泣不成声。

老爷子面无表情,对着自己的士兵们敬礼。

在一片绿色当中,身穿迷彩服的侦察大队掠过人们面前。何志军举着右手忍着眼泪,耿辉站在他的身旁。

耿辉的妻子李东梅举着孩子:“耿辉——儿子会叫爸爸了——”

耿辉低下头,又抬起来,脸上流着眼泪。

林秋叶和何小雨追着火车:“老何——老何——”“爸爸——”纠察们的人墙拦住了她们。

车厢渐渐远去了,车门重新关上。

后面下来的后勤系统和机关干部们没有和亲人们拥抱接吻,都是无声地顺着纠察们开辟的通道出去了。刘晓飞找到军区后勤部干部刘凯:“爸,你回来了!”

刘凯苦笑着:“走吧,别让那帮家属骂。”

刘晓飞低下头跟着父亲出去了。

何小雨扶着哭得几乎休克的母亲:“妈——为什么不让爸爸下车啊?”

“孩子,你还太小,你不懂……”林秋叶扶着墙站着缓缓自己哭着说。

“通知部队,每天都是队列训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每天给我唱十遍。”老爷子叹息一声说,“加强管理,清理部分战士暗藏的枪支弹药,不要给处分了。从战场下来,我们反而有更艰巨的心理战役要打。”

刘勇军点头。

“猛虎下山,注定要先拔牙啊!”老爷子悲凉地感叹。

“正步一步两动——”女上校板着脸命令,“一!”

刷——解放鞋踢起来。

女兵们扎着武装带,大檐帽下的眼睛注视前方。方子君戴着少尉军衔站在排头,她有点中暑,汗水顺着她洁白如玉的脸颊流下来。

派来训军区总医院战场救护队的女干部可不是简单人物,79年就是南疆保卫战的英雄人物、老战场救护队长,军委领导接见过的。所以在前线在后方都是无法无天的女兵们对她还是很有点畏惧的,何况她现在还是军区总医院的政治部主任,属于实权派人物,哪个也不敢轻易惹。

军区直属队集中在省城附近的防化团驻地进行训练,这也是山沟所以空气还是很好的。操场上都是在操练队列的军人们,防化团早早就让出了两个兵楼和大操场,自己委屈在小操场训练。团长和政委也都反复强调不要招惹这些前线下来的爷爷奶奶们,见面先敬礼,遇见先让路,如果发生冲突不问理由自己的战士先禁闭三天。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释放参战官兵的战争能。

大操场另外一个角落却坐着一群干部,武装带都解了抽烟聊天。中间围着的是何志军。带操的是防化团调来的一个连长,没上过前线的小中尉根本就不敢对这些侦察大队的爷爷们说什么,每天都是好烟好茶伺候着。侦察大队的兵没那么幸运,在旁边被团教导队的老兵训着,虽然很客气但是毕竟还是部队,要求严格点稍微艰苦点也是正常的。

小中尉给何志军点着烟笑着说:“何大队长,明天军区直工部来首长视察,您看是不是今天下午可以起来走几步?咱们好歹也熟悉熟悉?”

“走啥啊?”何志军看都不看他,“都是带兵的这点基本功都不会?不走,你想走自己走几步!”

小中尉就不敢说话了边上站着,让自己的通讯员倒水。

“我们的态势不明朗啊!”耿辉忧心忡忡,“侦察大队是为了和敌人打特工战组建的,现在没有特工战了我们可能真的要各回各家了。”

何志军想着什么,苦笑:“回去也没什么不好,都升职了又有战功回去也有位置安置。可惜的是我们在长期对敌特工战总结的经验教训要付之东流了,这些可是血的教训!”

二中队长雷克明少校戴着近视眼镜,无声地抽烟。这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军人,头上头发不多梳得却很整齐,给人的感觉不是侦察兵而是个斯文的大学教授。

“对了,我们都回野战军了。”何志军看他,“你呢,老雷?还回北京去军乐团当指挥去?”

雷克明笑笑:“指什么挥?现在只会打枪不会指挥了。”

“你说你淌侦察部队这汪混水干啥?”何志军笑着说,“好好当你的文艺兵多好,现在完了彻底成野战军了!没事,要觉得回军乐团没意思,你就跟我到A集团军侦察大队当侦察营副营长去!”

“我可能还得回北京。”雷克明说,“昨天北京给我来了个电话,说组织部门要选人,要我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