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下到天津卫,谭兵和李虎头成为了两个团的团总。

按说部队的名号,总是要威武些,什么虎、豹之类的名称,不过虎威营这边却是无趣的很,谭兵所统领的叫做第一团,李虎头的叫做第二团。

虎威营不光仅仅是两个团,还有些是不需要呈报京师的设置,王通直辖马队,二百六十骑,又有骑马庄客百人,合计三百六十骑,炮队共三百二十人,二个团各有火铳兵一营,共四百人,平日里由王通亲训,战时划归两团管理,这实际上等于是王通的亲兵营。

两团各营精锐又在王通宅邸轮换值守,这也是随时听候王通的命令,王通看似在自己和各营官之间架设了团总、团副的层级,实际上控制力度丝毫未减,甚至还有加强。

军中是如此,海河、运河巡检,鲍单文查缉私盐的队伍,保安军几千人,还有船头香众的几百人,都是归王通直辖,这就不必说了。

在京师的旨意下达之后,王通第二日就催促送金花银的队伍出发,尽管按照平时的惯例,每月十五才是送的时候。

…………

“混帐东西,通条夯实为什么只夯了三下,到时候去听响还是杀敌!!“

在训练营的营地之中,正在联系的一名火镝兵被身后的军将一脚踹倒,又被喝令起身,跪在那里,被教官拿木棍狠狠的打了五棍。

“看什么看,都继续练!!”

实际上边上的火兢兵不过是瞥了一眼,立刻被军官大骂了回去。

营地之中,一排排的火统兵不断举起手中的火统,装填弹囗药,然后发射,然后重复上面的动作。

火统兵的动作有任何的错误,都会被训练的军将叫出来,按照境矩军棍伺候,喝骂声和火镝的轰鸣声荚织在一起。

王通在一旁的台子上观看,身边跟着一干人等,历韬和孙鑫被任命为团副后,因为火统兵的重要,王通都让他们兼领火器营营官的职务。

“立了规矩,坏了规矩的人就要按照规矩去打,不要心软,这时不打足了教玉,日后到了战场上反倒是害了他性命,你们明白吗?“

王通看着那边在教训,脸上神色不动,却开口对身边的两名少年说道,历韬和孙鑫都是肃然听命,炮队的埠火却也在这边,听王通说完,他在边上笑着接口说道:

“老爷,番人的法子虽然死板,可练兵却有用处,兵丁们一板一眼做着,到了战场上却有许多方便,老爷这些大牌子也是妙法,做错了做对了,看看就是心中明白。”

校场的左右两侧,都有一人高的木牌,上面却是找画师用佛朗机的刻画法子描画的人形动作,都是如何装填弹囗药,如何施放火统,一目了然。

这里的气味颇为浓烈刺鼻,硝烟弥漫,火囗药的味道自然不会如何好闻,王通却一直是看得仔细,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孙大海站在他身后迟疑了迟疑,还是开口说道:

“大人,前日报上来的账单,如今火器营四百人每日的耗费,差不多要赶上第一团第二团一个团的,是不是太浪费了?”

“如何浪费?“

“每日施放弹囗药,这个耗费实在是不小,如今咱们的铅丸和火囗药都要匠坊单独做,比从官坊武库那边领的还要贵几成……”

“实弹射击,到了战场上才不慌不乱,第一日训练,还有兵丁开火的时候吓得丢掉火统,你看现在,他们子算是稳了。“

王通沉声回答道,看着孙大海还要再说,虽说孙大海不明白其中道理,可毕竟也是为了虎威营着想,开口继续说道:

“这样的训练要一直这么做下去,这钱毕竟是小钱,练出一支可用的兵马来,才是大事。”

王通这般说,孙大海也没什么异议,他现在等于是王通的大管家,钱财进出都要过问,对这个提出自己的建议,也是尽本份。

看了一会,王通下了木台,历韬和孙鑫却不敢怠慢,继续敦促兵卒们练习,如今和保安军那时不同,保安军是他们几个武馆少年自己的一片天地,又是为了维持天津卫各处的治安,所以王通关注不多。

可如今是虎威营的军将,兵卒训练处处都在王通的考核之下,练的好坏,可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能力,不得不比从前多用了许多精神。

说起来,武馆少年在虎威营中的任命既然是天子下旨,他们的官位王通也不能轻动,升迁调动都要陈奏才算是合乎礼节,可几名少年却不敢懈怠,每日勤练不休,王通每日的关注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鞭策,若是让王通不满,或者练的不如其他人,那就是最让人羞愧的事情。

走下木台,王通对谭将笑着说道:

“他们倒是没有因为陛下

的旨意而骄纵,本来我想着,若是他们练不好这个兵,就算让陛下心中不快,我也要上奏换了他们,如今看这担心是多余了。”

“老爷对他们亦师亦兄,又有相处这么长时间的关系,有老爷在,他们不敢懈怠!”

谭将接口说道,向前走了一段,转出了营地,按规矩先去边上的木房中喝杯茶,然后骑马回返。

火统轰鸣的声音小了些,周围无关人等也少了,孙大海清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

“三江商行临出门前报上来的东西,当时急着出门,现在报给大人,那番商阿巴贡兑了银子办了契约之后,先是去三江碱行那边买了两船四千担的碱,然后又把鲁海商行存在天津卫的糖收购了半数去,这才乘船离开。“

王通摇头笑笑,淡然说道:

“买船的银子,倒是反手赚了回来,这阿巴贡倒是不白跑这一趟,大海你给三江商行那边传话,天津卫这边,凡是来自佛朗机的番商,一定要记录在册,到时候这阿巴贡真把工匠什么的寻来,到时候真给他专营的权利。”

一方商人能有在天津卫这等地方有专营之权,那就等于是有了自家铸钱的权利,金山银海也不必提,肯定会大发其财。

不过众人也知道王通素来重视这工匠格致之术,也不以为怪。

…………

“鲁海商行的糖,据说是卖给偻国北边一个诸侯的,那诸侯愿意用金子来买,而且价钱是市价的一倍,可船过去的时候,偻国那个诸侯却和其他人乱战,无奈之下只能是去往老地方发卖。“

“市价的一倍,又是给的金子,这来来回回十倍的利润啊!“

听到张世强的禀报,王通禁不住惊叹了一句,从南方贩运糖去偻国,取得四倍的利不难,翻上一倍,又用命子支付,大明和偻国的金银比价有区别,这来来去去,十倍的利冉还走向低了说。

在广东、海南那边产出的糖运往南洋就有七倍左右的利润,可偻国这边居然这么高,怪不得三水王沈枉要运过来,不过这样的生意类似于投机,遇上那诸侯和别人交战,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所以也没有今后续,倒是让这阿巴贡得了便宜,他收了糖和碱,去往偻国贩卖,正常得利,还能做些别的生意。

这情报却是张世强打听来的,他和别大海说的是差不多的事情,可方向却完全不一样,这也是两个打听消息的渠道,各自控制一方,不会交叉。

“阿巴贡这一次来,怕是那艘飞鹿号的银子已经靠着生意赚出来了,这件事放在以后,过冬海河和海边的整饬,运河和海河的疏废,你这边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回大人的话,属下已经派人去往三角淀那边招募人手,虽说封河封海,很多人要回去忙年,可留在这边挣钱吃饭还是有人愿意的,今年倒是比去年有桩好处,北直隶各府的人来了不少,人手倒是不缺。”

张世强倒是早有计划,天津卫比起他处来有个好处,就是银钱丰富,做起事来宽裕的很,王通点点头,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外面仆役已经开始给廊上悬挂灯笼,王通看着外面黑暗出了会神,沉声说道:

“今年天津卫又是不同往年,你要安排人在今年把天津卫周围走一圈,看看还有那些能用的地方。”

张世强那边应了,看到王通少年人却满脸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开。说道:

“大人,你白日观兵,管理民政,有个闲工夫还要操练武艺,天津卫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你操心,大人年纪还小,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王通轻拍了下桌面,摇头道:

“忙些好,要真是闲下来,反倒祸事了!!”

………………

在天津卫更向北的地方,那边是虎威营两个团的操练之地,两个千五百人的大方阵在旗帜、号声和鼓声的指引下,前进后退左右转向,操练场上烟尘滚滚,极为的壮观。

不远处有十几骑停着,一员老将正在那里观看虎威营练兵。

“王通还真知道练兵,还真练的好兵!!”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