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内侍却感觉阴风阵阵。

御书房的房门紧紧的关着,从燕国公世子大胜的捷报送进去后,御书房一直是寂静无声的。

宫中发生过的事情,在皇帝身边当差的他们是最知晓的。

恐怕陛下根本不想要这场大胜罢。

燕国公世子这场胜仗,让皇帝有点没面子,衬托的皇帝略有不堪。

功臣在前面浴血拼杀,而陛下在京城对世子夫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即便不会皇帝能压下议论,陛下在燕国公世子面前也抹不开脸面。

朝臣中一样会有人用怀疑非议的目光揣测皇帝。

燕国公世子越是疼爱其夫人,越是容忍不了燕国公世子夫人最近受得委屈,最后世子夫人竟然落魄到在天牢产女,亏着世子夫人身体好,平安生下千金,如此皇帝也算是挽回了几分的面子。

一旦世子夫人有危险,谁都不知这场乱局该如何收拾了。

阿弥陀佛,老天爷还是保佑大唐皇帝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食指点着捷报,他凝重的目色显示他此时的心情很沉重,皇帝看似不在意朝臣的议论,但马公公明白,皇帝在心底还是在意脸面的。

马公公对李冥锐还算有信心,想到过李冥锐会赢,但谁也想不到李冥锐会赢得这么漂亮,赢得让世人除了赞叹外无话可说。

奏折上写着,李冥锐借用海船绕过南越的地势之险,日夜兼程走海路,奇袭南越京城,将南越的皇族尽数缉拿,南越举国皆降,灭国之势以成,燕国公世子开疆拓土的功勋封王虽然勉强了一点,但并非不可能的事儿。

马公公在皇帝面前甚是有面子,可此时也不敢打扰皇帝的思路,垂手默默的站立在一旁,这事闹得,若是陛下不信那人的话,执意将宁欣一直留在宫里,此时面子上也能好看一些。

功臣的妻子在天牢产女,不管天牢怎么放水,总是皇帝不信功臣所致。

至于皇帝对宁欣的心思……马公公看得明白,皇帝不过是征服猎奇,宁欣烦着皇上靠近呢。

皇帝思考了一会,道:“传旨,恩封燕国公世子爱女为县主,命燕国公世子尽快荡平南越,命越王即可入京。嘉赏宁欣……”

“陛下不让世子见见新出生的爱女?”

“左右不过是个女儿,告诉李冥锐,国政要紧,朕指望他早已日让南越划归大唐疆域。”

“遵旨。”

马公公也觉得宁欣没有一举得男挺可惜的,儿子的话,宁欣的地位就更稳了。

皇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下他还能将李冥锐放在南越,半年后南越的事情怕是再也牵制不住李冥锐,他回归京城后……皇帝若是不想点办法,在李冥锐面前会下不来台面的。

脸面问题,皇帝也不能不考虑。

另外一方面,皇帝慢慢的抽调去南越的兵力,李冥锐若是有异动的话,他手中的兵力不足以攻打京城。

“海船?走海路?”

皇帝又有认真的看了一眼折子,“海船从何而来?入海口……李冥锐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平王世子去江南就是为了修建海船……没想到海船没运送货物,先把李冥锐送去南越都城!”

皇帝慢慢的发觉了海船的重要性。

只是他现在没时间考虑海船的问题,京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置,大臣的情绪也需要他来安抚。

李冥锐这场大胜,也让皇帝对宁欣的邪念稍稍的降低了一些。

在没完全控制李冥锐前,皇帝是没胆子对宁欣下手的。

皇帝是偏激固执了一点,但不是个不晓得自身危险的昏君,便是採下宁欣这朵花,也得要有一个明证眼顺的理由。

他不信宁欣将来不来求他!

……

李冥锐大胜,宁欣自然不会再在天牢里关着,生产后最忌讳受风,宁老太太左思右想,综合了经验丰富妈妈们的建议,最终决定让宁欣再在天牢里带上半月再离开。

宁欣抱着女儿,傻愣愣的问道:“在天牢坐月子么?”

宁老太太在宁欣身边逗着乖巧的宝宝,“多留两日不打紧。”

……

不是要不要紧的问题,在天牢生产和做月子,可谓旷古烁今了罢。

”姑祖母,咱们还是尽量早些离开天牢为好,我身上没事的。”

“你是担心陛下?眼下即便他再不甘愿,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宁老太太从宁欣手中接过了二丫儿,这个名是宁老太太给取的,让二丫躺在自己的怀抱里,晃悠了两下:“二丫儿不哭,你母亲不会哄你,还不如我呢。”

自打二丫出生后,宁欣根本就捞不到抱孩子,宁老太太对二丫比对她好多了。

哄二丫入睡,宁老太太低声道:“皇上封了二丫为嘉敏县主,你在天牢里多住两日也好,可以避一避去燕国公府拜见的人,二丫刚出生没半月呢,可是有不少人家都惦记着同你结亲。”

“有很多人去燕国公府?”

“嗯,不少。”宁老太太见笑眯眯的看着二丫眉清目秀的小脸,“二丫像你,我当时听说你生得是女儿,晓得我最怕什么?”

宁欣摇了摇头,她的心思多数还在朝居上,在前方的李冥锐身上,只听宁老太太道:“最怕女儿像了世子!但是她就算是像了世子,将来也不愁二丫嫁不出去。”

“姑祖母!”

宁欣深感无力,“外面的消息……”

“你一个做月子的妇人,问那么多做作甚?好好养好身体是正经,我可等着你给二丫添弟弟。”

宁老太太将睡熟的二丫交给了奶娘,转身命令宁欣躺好,“你用不上操心,事情交给燕国公处理,燕国公帮不上你别的,应付客人并显摆这活,他做得你比顺溜。”

燕国公要面子,同样也愿意显摆,此番李冥锐功勋卓著,燕国公一脉扬眉吐气,宁欣又给李家添了女儿,燕国公兴奋得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宁老太太抬手盖住了宁欣的眼睛,“闭上,省得你将来眼珠疼。”

天牢里也不知让宁老太太怎么收拾的,自打宁欣住进来后,就一直不觉得潮湿,牢房干燥温暖,气息清新,宁欣在天牢里根本就没受委屈,但是世人和李冥锐会感慨她的贞烈,李冥锐会觉得对不住她,以后,李冥锐会更维护爱护宁欣……

“他没遗憾我生得是女儿?”

“要说不遗憾,那是假话。”宁老太太又给宁欣掖好了被子,“他管不了你们,许是想开了,我让人去看过,燕国公笑得跟朵花似的。既然你开怀了,还怕没有儿子?你同世子年岁有不大,生到四十,指不定能生出多少个儿子。”

“姑祖母。”宁欣嘴角抽了抽,“我不想以后十几年内以生孩子为业。”

“燕国公以前怕你生不出,现在你女儿都有了,他又有过教训,你放心,他不敢多嘴的,没准会将多嘴的人轰出去呢。”

“李冥锐何时回来?”

“皇上没说。”

宁欣一听这话,默然道:“不知二丫周岁她能不能回来。”

宁老太太对皇帝的印象大为不好,“真不知咱们那位陛下想得是什么,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儿,该坚持的不坚持,不该坚持却又固执的坚持着,他只要稍微认错,谁还能说什么?如今他越是压着,越是想找借口理由,犯错的可能越大!陛下想在慌忙间压下世子,哪有那么容易?”

宁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皇帝性情到是给了齐王机会。

皇帝越是不肯拉下面子,越是容易被人钻空子。

宁欣悠哉悠哉的在天牢修养了二十于日,宁老太太护送她和二丫回燕国公府。

到了燕国公府,燕国公总算是逮着机会抱二丫了,有宁老太太旁看着,宁欣并不担心燕国公摔了二丫。

宁欣看燕国公含着喜悦泪水的眸子,给宁老太太打了个眼色,对燕国公宽容一点,燕国公抱孩子的姿势,让宁欣感到惭愧……也证明燕国公亲手抚养长大李冥锐的父亲并非虚言,燕国公比宁欣懂得还多,姿势还要正确,二丫在他怀里就笑了!

二丫一笑,燕国公更是将她当作宝贝疼惜着,仿佛怕宁欣想多了,主动道:“孙女也是珍贵的,有了二丫,你和锐儿不用太着急。”

宁欣点点头,不重男轻女,让宁欣对燕国公的印象好了不少。

燕国公让老管家将一封没开的书信递给宁欣,“尽早锐儿让人送回来的,还有好几样玩具,首饰。”

宁欣还在月子中,不便接待燕国公太久,见燕国公实在舍不得二丫,宁欣便将女儿托付给他照顾,她自己回卧房歇息,顺便看看李冥锐在书信上写了什么。

燕国公想给二丫起个大名,但看宁欣没让他起名的意思,他便不好意思开口,琢磨着等李冥锐回京后,将他想到的名字先给李冥锐看看。

皇宫中,贤妃总算是盼来了草原上鞑子准确的消息,她眼珠一转,皇帝想找一个体面的机会压住燕国公世子,此时最适合御驾亲征,出征平定鞑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