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之后,燕国公依然很热闹。

二房不愿意搬离燕国公府,二太太带着儿媳妇等人主动来找宁欣。

见面先抹眼泪,二太太满口的舍不得生活了很多年的燕国公府,话里话外的想要再住在燕国公府。

宁欣翻了个白眼儿,舍不得的话,怎么会在分家后拿走了大笔的银子?

这次分家,二房占得便宜最多。

对二太太的话,宁欣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再坑二房一把?

左右二房满头的小辫子,不愁抓不到把柄!

别看二房银子分了不少,宁欣想要坑他们的话,实在是不是很难的事儿。

“要不,我们还是住下?我们老爷同国公爷可是嫡亲的亲兄弟,又都上了岁数,念旧呐。”

二太太打得好算盘,分家不别居。

“二伯母,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分家后,燕国公府要重新整修规划,您和二伯父住的院落得翻修呢。”

“我们的住得庭院才翻修没两年,这次就别动了罢。”

宁欣一听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太太,轻轻的将茶盏放在桌上,“分家后还是亲戚,您若是有心,常来看望过大伯父也就是了,只是燕国公府邸是否修缮……用不上您操心。”

“侄儿媳妇……要不我将跨院买下来?再在侧门开个大门,就近住着也方便不是?”

“二伯母这话可真真是笑死个人。燕国公府好歹是世袭国公府,按照祖制不扩建就是世子勤俭了,怎么?您还想分去燕国公府邸一半的屋舍?”

“这……”

二太太满脸通红,下不来台的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们老爷在国公府住习惯了,仓促搬离我怕他身子受不住……侄儿媳妇也晓得他是不赞同分家的,为这事都吐血了。他的性命已经同燕国公府栓到了一起,哪怕我们每月再交银子也想住在国公爷身边。”

“二伯母以为我会缺您给的百八十两银子?”

宁欣手疾眼快的扶起准备跪求的二太太,嗔道:“好好说话,您这是作甚?若是不满意分家的话,左右族人亲眷还没走远,我把他们叫进来重新分?或是把以前的账本都查明白了……其实我也想看看燕国公府是怎么越过越窘迫的……”

“不用了,都签了字的,哪还用改?”

二太太连忙摇头,万一让宁欣逮到机会重新分家,二房得到的财务得去了一大半。

“既然分家了,二伯母还是快些找房子为好,哪一族分家后都没您方才说得规矩。”

宁欣按住了二太太的手腕,眸子闪过几许的锋芒,“这次分家事宜,谁都说世子厚道,我这人呢,二伯母也晓得,有时候脾气压不住,看在世子爷的面上我才忍了下来,可若是有人得寸进尺当世子是好欺负的话,我可就不讲情面了,便是再闹到金殿上去,丢脸面的人也不是我,况且不是我自大张狂,同上面的贵人……我仿佛比想闹事的人更得宫里人的欢心”

占道理,又有皇上的关照,二太太也晓得争不过李冥锐。

蒋氏一脸的羞愧,扶着二太太,对宁欣道:“世子夫人别在意,她只是一时不舍得离开燕国公府罢了。”

“二伯母的眷恋之情,我是明白的,但对燕国公府的修缮我有完整的方案,实在不用再麻烦二伯母。”宁欣对蒋氏笑了笑,“二伯母可以搬到前街上的宅邸居住,那一处不是早就在二伯母的名下了?“

二太太脸色一瞬间煞白,宁欣是怎么晓得前街的宅邸是二房的?

蒋氏拽了拽二太太的袖口,“母亲,搬家的事儿还有很多,咱们别再打扰世子夫人了。”

“可是……”

“母亲。”

蒋氏半拖着,半劝着将二太太拽离了宁欣的屋子。

在回去的路上,蒋氏神色悲凉,“您怎么还不明白,世子夫人想让咱们一无所有不过是翻翻手掌的事儿,公公在金殿上闹那么一出,万一世子夫人记恨了,哪还有咱们这一枝的活路?”

“她若真真是厉害的,分家能便宜了咱们?便宜了亲眷?我看李冥锐除了世子爵位和这座破败的公爵府外,什么都没得到。”

“银子在咱们眼里是了不得的东西,可人家未必把银子当回事,只要李冥锐还是世子,他们将来还有发财的机会。”

蒋氏自嘲的笑笑:“我没她的胸襟,若我是她,不会拿五十万两银子和祖传珍藏买名声,这也是咱们斗不过她的原因之一,于情于理您的要求都站不住脚。”

二太太咬了咬嘴唇,“我若是赖着不走呢?她还能拿扫帚敢人不成?她敢动粗的话……还有什么好名声?怎么说我都是她的长辈。”

“她不会拿扫帚赶我们离开。”蒋氏见二太太脸上的得意,轻声说:“她有得是办法折磨我们,毁了您儿子的仕途和名声,您便不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也该为您的儿子孙子着想!您的长子可在世子爷手下混饭吃呢……趁着世子夫人还顾及着情分,咱们还是快点搬走了罢。”

二太太一直很信任长媳的判断,又心疼儿子孙子,心底泛起了犹豫。

蒋氏趁此机会再劝了一句:“您就不想着自己做主?有点体面的搬离燕国公府,也会让外面的人高看您一眼,咱们家并不缺银子,又不是没地方住……有道是远着香,近了臭,没准燕国公会念着咱们的好处。”

“您也可以时刻看着燕国公府,万一世子夫妻做了什么错事,不就是咱们二房的机会?”

蒋氏不相信宁欣会留下把柄,可她只能这么规劝婆婆,“萧姨娘是最不希望离开燕国公府的人,您何必称她的心思?在外面……您怎么收拾她都没谁敢说您,不如趁着公公不耐烦萧姨娘……这次公公在金殿丢脸,还不是萧姨娘没把事情办明白了?贤妃娘娘也不是靠得住的。”

二太太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萧欢那个贱人毁了老爷的好局,在自己府上收拾她也省得亲眷们多嘴。”

见二太太总算是坚定了搬家的心思,蒋氏感觉轻松了一些,方才宁欣就是在威胁她们呐。

蒋氏如今已经不敢想承爵了,对于宁欣眼睛都不眨甩出五十万两银子只为了分家的行为,她除了佩服之外,还有几分的恐惧,什么才是宁欣看重的?

蒋氏自认没实力同不要命,不要银子的人争夺爵位。

燕国公李家的亲眷像蒋氏一样惧怕宁欣的人不是没有,三太太分家后,立刻着手找房子,顺便向宁欣表示了不舍且忠诚……宁欣虽然看不上三房的所作所为,但对三太太还是和善的,叮嘱三太太常来串门。

不是每个人都能讨好宁欣,三太太满身的缺点,可她算是正常的人,贪婪,嫉妒,羡慕等等负面情绪她都不缺,但若说她做了多大的坏事,算计宁欣倒也说不上。

人性都是自私的,三太太会想着为家里讨点好处,可她没胆子让宁欣不痛快。

……

月上中天,李冥锐回到了屋里,在昏暗的烛火旁边,宁欣杵着下颚打瞌睡,在桌子上放着保温的宵夜……莹莹烛火让宁欣的面容很是柔和唯美。

李冥锐心底一暖,走上前去,轻轻的抱起宁欣。

“嗯?”

“是我!”

宁欣听出是李冥锐,安静的任他抱起自己,没有正眼的问道:“怎么这么晚?”

将宁欣小心的放到床榻上,李冥锐解开了外挂,随之上了床榻,“伯父把阵图给了我!我看得入迷了,忘了时辰……”

“哦。”

宁欣闭着眼睛向床榻里挪了挪。

李冥锐见宁欣一副困倦的样子,他呀下了满腔的兴奋之情,拍着宁欣的肩头,“睡罢,明天说。”

“燕云飞骑阵图的事情,你不用同我说。”

“为什么?”

宁欣撩开了眼睑,滚进了他怀里,“你想让我领兵打仗?况且燕云飞骑的阵图是你们李家的祖传之物……只有你自己知晓最好……”

“我相信你!”

“我不是说你不相信我。”

宁欣安抚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胳膊,“我对阵图没兴趣,父亲留下的手札里有提到的飞骑阵图,你自己对照一番……”

李冥锐低声道:“我想让你知晓。”

“别强人所难好不好?”

“我的就是你的,阵图也有你一份。”

李冥锐说得很认真,宁欣睡意全无,起身坐到他身边,“等你训练好了燕云飞骑再给我看行不?”

“为什么?”李冥锐有些弄不懂宁欣了。

“嫉妒,我嫉妒。”

宁欣撅嘴道:“我嫉妒你可以练兵,嫉妒你可以承接下祖宗的阵图……我只能在后院里,有些事我想做,却怎么都做不到,家族的传承我不愿意断在我手上。”

宁家也有一部分阵图,宁欣重生后一直在努力将阵图弥补完整,可就算是她有完整的阵图,她是女人无法亲自练兵,甚至无法将阵图传给宁家后人,因为宁家的人都死绝了。

燕云飞骑可以再现天下,宁家祖传的精华却无法重现。

李冥锐摸了摸宁欣的脸颊,低笑道:“你需要多少的人?”

“什么?”

“我是问你需要多少的人操练陷阵营。”

宁欣被这句震惊了,喃喃的说道:“你怎么会知晓陷阵营?”

“我是韩地长大的,宁帅当时不就是有一支铁军?”

李冥锐穿鞋去了书房,从书房的书架上取来了一本宁三元留下的手札,递给在**发愣的宁欣,“岳父大人有过记载,北地宁家和南地宁家是同宗同族,只是因为练兵时有分起,两面才断了联系。”

“无双郡主不知所踪,陷阵营的阵图也就此失传……”

说到此处,李冥锐搂住了身上瑟瑟发抖的宁欣,“我虽然不懂那只铁军是怎么连成的,但我见过还是宁家小姐时候的无双郡主……得她恩惠,去过军营,这两日我争取把大概的阵图画出来,结合岳父的手札,你慢慢推敲,总有一日会凑成完整的阵图,哪怕不是以前的陷阵营,也会是一只强军。”

“宁家……宁家的传承也断不了,哪怕欣儿宝贝是女儿。”

“你这个傻瓜!”

宁欣抹了抹眼角,同李冥锐四目相对,“你让你妻子练兵?不是说笑的?”

“自然不是。”

李冥锐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你的嫁妆里不是有庄子吗?陷阵营……我想四百人足够你训练的了,过几日我帮你招揽一些老兵,先让他们在庄子上住下,平时耕地,等到你有空了,凑成完整的阵图,你可以训练他们,在庄子上,只要不造反谁也管不到你做什么。四百人冲不进京城,锦衣近卫那群人不大会注意你。”

“况且宇文大人即将迎娶长乐公主,他即便不是锦衣近卫统领,对以往的下属还是能影响上一分的。皇上……自负得很,便是听说你在庄子上折腾,他也会认为你在做小儿家的事儿。”

宁欣瞪起了眼睛,盯着李冥锐问:“你说我瞎折腾?”

“我是相信你的,是皇上……皇上以为你瞎折腾。”

“算你识相。”

宁欣重新趴回李冥锐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舒服,能放开手脚让她练兵的人,全天下也只有李冥锐一个。

自打占据这具身体,宁欣也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安排,毕竟世上叫宁欣的不会少,为什么她被安排入了这具身体?

她后来看了宁三元留下的手稿后,才隐约明白,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宁氏一族怎么分的南北,已经无据可考了,但宁欣今生有可能弥补宁家几代人的遗憾,陷阵营……只在传说中陷阵营有可能拼凑完整。

等到成军那日,宁欣此生再无遗憾。

“万一他们议论你怎么办?”宁欣问道:“我毕竟是女子呀。”

“议论怕什么?只要我乐意,谁规定不能宠你宠到天上去?”

李冥锐骄傲的一笑:“我的夫人就愿意这么玩!他们对我只有羡慕嫉妒……欣儿宝贝很强,我的燕云飞骑不弱,在咱们这一对黑白双煞面前,他们都会很老实的。”

宁欣的双臂圈住了李冥锐的脖子,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年救了他的性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