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冥锐重新埋首书本,将往日整理出来的时政等背诵熟练,他完全没有想燕国公府的任何事。

齐王品着茶,心里嘀咕着,蠢!在他眉间却多了一抹恬淡的笑意。

“对了,浩气歌...好奇个?“齐王慢悠悠的问道,”到底是那三个字?“

语气虽然慢,但不意味着齐王不重视这三个字。

感觉到齐王的注视,李冥锐抬头道:“不知道,我只听我爹娘说过。”

见李冥锐毫无破绽,齐王宽了宽茶水,浩气歌?看来当年那笔银子就存在浩气歌里,问题是哪三个字呢?

齐王对李冥锐的父亲非议不已,明明知道养了个憨厚的儿子,还不交代清楚了再死。

齐王摇了摇头,眼下他确实很缺银子!

没有银子,也就没有人手!

京城中,虽然宁欣没有将鞑子大汗同王季玉有交情的事情公布出去,可宁欣将薛珍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给了长乐公主。

听闻皇帝要再恩封贤妃,宁欣将收集到的贤妃心腹的罪证送给长乐公主。

借着这两点,长乐公主发动御史弹劾贤妃干政,弹劾贤妃不安于室,不知感激圣恩!

同时长乐公主说动了皇族中的叔祖父,也是李姓皇族中最年长的七十老人,恳请他入宫。这位叔祖父是个内心明白,装糊涂的高手,几句话将皇帝磨得很烦躁。

皇帝同他讲贤妃育龙嗣有功,他同皇帝大讲女子为男人延续香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皇帝同他讲贤妃品德行事端庄,他同皇帝说,现在的书香门第小姐哪一个不是温良恭俭让?

皇帝同他说贤妃是帝王钟爱之人,他同皇帝很严肃的说,帝王需要无情,帝王心怀天下!

“皇上,这话可不是臣说的,是咱们祖宗...那位英明神武的开国太祖说的。”

他胳膊颤抖着向太庙方向拱了拱手,耷拉着沉重的眼睑,”皇上!别让祖宗们吃不下饭!“

皇帝同他纠缠了一下午,对于尚存人世的老叔,皇帝甚是无奈,明知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对这样的无语欲求的老叔,皇帝也不能用夺爵等等办法处置。

皇帝真为难了老叔,皇族宗室也会对此不满的,而且最重要得是,后世人会说他没有容人之量,对同宗残忍!

“老叔,朕明白你所言,朕不会再封贤妃。”

皇帝将册封贤妃的圣旨直接扔进火盆里,看着燃烧的圣旨,皇帝冷笑道;“老叔满意了?”

”陛下,臣甚是惦记贤妃娘娘做过的汤圆,能否请贤妃娘娘赏给臣一碗用?当年...贤妃还是贵人的时候,做得汤圆可好吃了...”

他追忆般的说着以前的事情,似老糊涂般咂嘴:“陛下对贤妃娘娘极好,几年不见,已经是从贵人到贤妃了。”

“老叔,你先回回王府去,朕过会儿赏你吃汤圆。”

“臣告退。”

在他走后,皇帝狠狠的锤了一下龙椅,该死的老叔!

随侍在旁边的奴才都知道皇帝不悦,可谁也不敢说让陛下除掉老王爷,哪怕是贤妃的人也不敢此时进言。

老王爷进宫一趟,皇帝想要恩封贤妃的事情就此作罢。

不管贤妃在背后如何咬碎手绢,在人前,尤其是在皇帝面前,贤妃表现得更加婉约柔顺,经常对皇帝说,能陪伴陛下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她再无所求。

贤妃虽是没有被晋封,但盛宠极高,皇帝极为喜欢她所出的九皇子。

后宫朝堂都明白,贤妃同皇后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皇后将养在自己身边的七皇子看得更紧了一些。

长乐公主亲自去王府拜谢叔祖父。

这位人老成精的老王爷看向长乐公主的眼里有疼惜有遗憾,反常得没有装糊涂或者插科打诨,慢慢的说道:“你珍重!九皇子年龄越大,皇后娘娘的后位越是危险,陛下眼里只有贤妃。”

“叔祖父...”

“我能帮你这一次,下次陛下不会再听我的。”

老王爷制止了长乐公主再往下说,叹道:“以后你不必再来找我了,能帮的,能说的,我都做了,长乐...我不想麻烦上身,我不想死!”

长乐公主屈膝行礼离去,老王爷摸了摸稀疏的头发,嘀咕道:“可惜了长乐这孩子。”

太后娘娘极恶贤妃,但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是她亲生儿子,太后轻易不会为了贤妃同儿子闹僵,皇后又陷在同贤妃争宠走不出来,长乐公主再能干终究是晚辈,能阻止一次,能阻止第二次,第三次么?

老王爷望着窗前斑驳枯黄的树木,浑浊得眼底一片清明,“不破不立...祸起萧墙不见得是件坏事!”

只要皇位上坐着的人是李家嫡血,谁做皇帝,老王爷都会支持。

老王爷厚重的眼睑微动,“齐王小子,本王就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浩气歌...咳咳...咳咳咳...”

江南发生的事情传回京城,皇帝以高调抬高宁三元的功劳来平息朝野上下对贤妃和昭容县主的议论。

颁布圣旨,将宁三元的画像请进名臣词,并且定在了第八位,这也就意味着,宁三元的画像会在名臣词长存。

只要宁欣不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宁三元会在名臣词中安家落户。

同时皇帝也让宁三元配享太庙,并且封赏了宁三元的遗孤,对抚养宁欣的王家也颇为赞赏,并表露借此恢复王家爵位的意图。

王家得了赏赐,不亚于喜从天降,楚氏听王大老爷说了有希望恢复爵位的事情后,连着念了三遍阿弥陀佛。

为了能恢复爵位,王家连嫡女卖了,将嫡出小姐嫁给一个残废且性情恶劣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虽然吏部那里挂了号,但恢复爵位非常的困难,楚氏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说了只要宁欣上折子为王家说项,皇帝没准会看在王家抚养忠臣遗孤的情分上,恢复王家的爵位。

汪氏听了这消息,复爵有望汪氏即是伤心又是高兴。

眼看着楚氏为宁欣归来里里外外的忙乎,眼看着丈夫为了讨好宁欣费尽心思,汪氏想到自己出阁的女儿,不由得悲从心中起,谁还记得为了王家牺牲的女儿?

除了汪氏之外,不会有人为陷入火坑中的王月莹做主。

在王月莹出阁后,白姨娘很快说通了王老爷,将王月容定给了儿子的同窗——忠厚且仪表堂堂的马秀才。

白姨娘眼里马秀才是最合适王月容的丈夫,虽然马家家底单薄了一点,但马家有祖训,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马秀才只有两个妹妹,父母又是忠厚的老实人,白姨娘对马家极为满意。

不管王月容怎么闹,白姨娘同马家下了小定,婚期也定在了马秀才科举后。

能中举人固然是好,若是马秀才中不了,白姨娘也不会觉得遗憾,马秀才才十六岁,这个年龄中秀才已经是很难得的,只要马秀才肯读书,不怕他高中不了。

况且儿子王季珏再三同白姨娘说,宁表姐说过,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大问题,马兄学识扎实,为人忠厚,是极为难得的人,将来定会高中的。

白姨娘见识不高,但她相信宁欣的话,宁欣一趟南下扫墓让宁三元配享太庙,白姨娘觉得宁欣是有大智慧的女子。

王季珏同宁欣亲近后,长进不少,白姨娘忍下了慈母心肠,直接将吵闹不休的王月容关在绣楼中。

“我告诉你,你想明白也得嫁,想不明白也得嫁!”

白姨娘面对哭得眼睛红肿的王月容,眼底闪过几许的心疼,“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儿,我是最盼着你好的人,马家虽是贫寒一些,但家风正,月容,你难道想像你三姐姐一样?她还是老爷的嫡女呢,可你看看她眼下过得什么日子?”

王月容不敢再哭了,以前经常同王月莹因为嫡庶拌嘴,在祖母面前争宠...她们之间关系并不好,可看到王月莹后,王月容极为可怜她,从旁打听了三姐夫的性情,王月容吓得几晚没睡着,生怕自己也同王月莹一样被父亲给卖了。

白姨娘见她有所松动,缓了缓语气,“本来我也可以将你嫁回白家,可白家是商户...我时常牵挂着娘家,你外祖母在还好,一旦她过世,你舅母不见得对你有多好!王家若还是伯爵,你舅母不敢拿你怎样,眼下王家复爵无望,我怎能让你在嫂子手底下立规矩?”

“不是说,宁表姐若是上折子,陛下会让王家恢复爵位么?”

白姨娘为她拢了拢头发,叹息道:”我怎么把你娇养成了这样?宁表小姐的脾气你不就明白?王家贪了宁家多少的银子,你表姐都记得呢,以前她过得日子,你不也不是不知道,说好听点是表小姐,可谁看得起她?多少下人说她是什么都没有的孤女?老太太若是真疼她,岂会让二少爷总是在她跟前?“

王家最近全体都在为宁欣回归忙碌着,宁欣的院落早就重新打扫布置过。

白姨娘唇边带了一分的嘲讽,“我看他们是白忙一场,宁表小姐回京是来讨债的,可不是来偿还王家的养育之恩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