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去杭州的路上,宁欣同李冥锐极少交谈,同飞宇商量事情时候也没避讳过他。更多的时候,宁欣捧着书卷在看书或者想事情,想到投入时,宁欣会下意识的看几眼李冥锐,几次欲言又止。

这让稍受挫折,略有些许丧气的李冥锐多了几许的精神,宁欣并没有完全的拒绝他!

船舱外,飞宇抱着肩膀靠着船舱,船舱里点点的烛火从门缝里照射出来,星辰的亮光洒落在李冥锐身上,飞宇皱了皱眉,“夜宵都送进去了,你还站着?”

李冥锐的目光仿佛能透过船舱门看到里面的动静,宁欣一定又在读书,或者整理宁三元留给她的东西,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本身就很娇弱,累坏了可怎么好?

将垂在肩膀上的一缕头发甩到身后,飞宇在星空下显得越发的妖冶,白皙晶莹的脸上带了一抹的费解,“我说,船舱里那人是女子?她除了长得娇媚点外,哪一点像是女子?”

李冥锐拽着飞宇走到船头,水面上泛着着点点星光,随着水面波纹的荡漾,星光一闪一闪的极是好看。

飞宇拍了拍围栏,点墨般的瞳孔里说不上是敬佩还是幽怨,总之都有一点,“你不高兴我也要说,她——许是最了解主子心思的人。我以前认为我父兄是世上最阴狠无情的人,可???跟她一比,跟宁欢他们的结局一比???我庆幸没有落在她的手里。”

“李冥锐,你不怕吗?你就不怕将来你有一点做得不和她心意,她报复你?而且???”飞宇垂下的眼睑挡住眼底的羡慕嫉妒,“她同主子是一样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李冥锐含笑问道。

飞宇叹息一声,并没回答,主子走得是阳刚正路,是伟男子,宁欣呢???让人不寒而栗,她是个女人,心肠怎么会那么硬?宁欣让身为特务头子的飞宇恐惧,只要一想到那是一个娇媚柔弱的女子,飞宇就不寒而栗。

李冥锐拍了拍飞宇的肩头:“知道我不高兴,别再说了。”

飞宇肩膀绷紧,看向李冥锐,“不怕?“

“你不了解她。”李冥锐叹了一口气,”我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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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去。”李冥锐转身回到自己的船舱,对靠着围栏发呆的飞宇笑道:“齐王殿下同姜小姐婚事准成的!她不会想要再涉足旁人的姻缘中。”

飞宇张了张嘴,赌气般的不看李冥锐,他是为了主子?

还是姜小姐更好点,聪明,大度,大局观好,学识渊博???数不清的优点,比宁欣???水面荡起的波纹晃出宁欣的影子,飞蛾扑火???明知道会烧得粉身碎骨,还是会忍不住靠近。

翌日,宁欣把几本书卷交给李冥锐,”我父亲善于科考,这是他总结下来的东西,你拿回去看一看,你一路护送我出京,耽搁了学业,若是影响你科举,我会过意不去的。”

“多谢宁小姐。”

李冥锐大大方方的接过书卷,随意翻了一下,有几处墨迹是新的,并且旁边注解也多了几处熟悉的字体。

飞宇眨了眨眼睛,这就收下了?按道理不是应该义正言辞的说,为了宁欣别说科举了,什么都可以放弃?李冥锐要了宁欣的补偿?

李冥锐点头道:“我会好好的研读。”

“我同长乐公主说过,这次科举许是会出大乱子。”宁欣眉头皱紧,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原本我想写几篇好文章给你的,如果科场有大事发生的话,你临场发挥比押题还显得重要一些。我父亲总结的一些科考技巧对你很有用处,我父亲科举时还是先帝在位,父亲留下的手札开篇第一句,科考高中不难,难得是帝王心术和时政。”

李冥锐翻开第一页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这句话。

”咱们当今的陛下???他其实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有些歌功颂德的话,他看似不喜欢,可实际上他是非常的在意。”

“宁小姐的意思是,陛下其实是盼着臣下赞扬他的功绩?”

飞宇插话道:”前几日邸报上说,御史因为歌功颂德被陛下严惩了,丢了官职。“

宁欣微笑道:“说得太露骨了,华而不实,根本没抓住陛下的心思,怕马屁是讲究火候和功夫的,同样也讲究拍马屁的人!”

“我看他不像是怕马屁的人???”飞宇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上下打量着气质憨厚,诚实老实的李冥锐,“这!”

“科举会试四分真才,三分智谋,两分机遇,一分装饰。”宁欣的食指点点额头,身材自信飞扬,“若是将其余六分都做成,再有两分才学,他不高中谁高中?”

飞宇后背一层的冷汗,”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不是太可怜了?“

“有捷径不走,非要死命的过独木桥,那是愚蠢的行为。“宁欣撑着额头,道:“他们死读书,读死书,不值得同情。”

李冥锐将桌上的干果盘子推到宁欣跟前,说道:“吃点吧。”

眼睫低垂,宁欣捻起一颗杏脯,他怎么会发现自己又恶心晕船了?

李冥锐又给宁欣续上了暖茶,”看光景晌午会到杭州城,总督府的花会在三日后,最近几**很辛苦,你先歇息一会,到了杭州我叫你。“

他眼里的关切,眼中的柔情,这些都不容宁欣怀疑他的用心,她能帮他的已经帮了,能给的已经给了,那些毒计也没避讳着他,他好像对自己更好了。

李冥锐同飞宇离开船舱,不打扰宁欣歇息。

宁欣后背靠着垫子,身体随着小船起伏,他还想要什么?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要宁小姐的补偿。”飞宇看李冥锐将书卷收好后,竟然看到李冥锐拿着食谱研读,飞宇嘴角微微**:“怪人!跟你们在一处,真是处处有意外。”

李冥锐手中的食谱是前两日飞宇给的,这些日子船上的伙食也都是他亲自做的,应该是宁欣爱吃的。

“宁小姐不是说了,有捷径不走是蠢人!”李冥锐目光一直凝在食谱上,过了好一会,才低沉的说道:“高中???才有可能站在她身边。”

飞宇目光闪了闪,“昭容县主也应该到杭州了。”

李冥锐问:“是不是有好玩的消息?”

飞宇一样下颚,“不告诉你!”

“齐王殿下呢?他那里进展如何?”

“也不告诉你。”飞宇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齐王面前装得老成可靠,最近几日同李冥锐混熟了后,跟李冥锐很亲近,从小悲惨的经历原本让飞宇对人有很大戒心的,可李冥锐不同???他憨厚讲义气,飞宇下颚扬得高高的,黑宝石般的瞳孔璀璨明亮,“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李冥锐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主子亲自出马,姜小姐还不手到擒来?”

飞宇张了张嘴,李冥锐斜睨了飞宇一眼,“怎么?齐王殿下受挫了?”

“当然没有啦,主子同姜小姐进展很顺利,姜家老太爷那几道难题还想难为主子?笑话!”

“姜家的野心不小,胆量也不小。”李冥锐看着食谱上的菜色做法,想着宁欣是不是会喜欢???以后再同她如此亲近,给她做饭吃不会很容易了。

”江南第一名门比不上天下第一名门,更比不上后族的荣耀。”飞宇赞同李冥锐所言,“姜家老爷子很看好主子。”

江南杭州,姜家百年老宅,碧玉的竹林中,一衣冠磊磊,容貌俊秀得可同潘安相比的青年端坐在石桌一旁,另一边坐着一头发胡须花白,眸子深邃炯炯有神的老者,从老者的容貌看,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一名美男子。

他们中间的石桌桌面上刻着纵横交叉的棋盘,棋子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棋盘上。

“齐王殿下,您可是要输了。”

“不然。”

齐王睁开黑亮沉稳的眼眸,从旁边捻起棋子,手臂一挥,手指夹着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一阵风吹拂去棋盘上落下的竹叶,老者低头认真的看着整个棋盘,铄金的眸子先是惊讶,后为赞叹,连连摇头:“老朽不如,老朽不如。”

齐王微微一笑:“姜老先生过谦了。”

姜老爷子目光炯炯,投下白子表示认输,“齐王殿下可否同老者走一次战国江山局?”

齐王点点头,冷然的说道:“可。”

”齐王殿下先选。“

一名手持托盘的侍从跪在齐王面前,将托盘高举,托盘上摆放着七块木刻,分别为战国七雄,一般下江山局,最后一统中原天下的秦是不选的。

齐王看了一会,从七块木刻中取出一块,扬手扔到棋盘上,“就选他。”

本色的木刻上,韩字闪闪发亮。老者皱了皱眉头,战国七雄中,韩国是最弱得一个。齐王已选,他不好多言,老者想了想,挑了同韩紧邻的赵。

姜老爷子认真了起来,围棋只是小道,江山棋局可定乾坤!齐王是否值得姜家下注投资,就看这句江山棋是胜是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