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的消息送到了齐王府.

彼时,王府的后花园百花齐放,花香四溢,在一处被郁郁葱葱的灌木环绕的八角凉亭里,放置着一张楠木躺椅,在躺椅旁边除了摆放的水果茶盏外,还坐着一位姿容美艳的女子,她身着碧绿的衣裙,紧束得腰肢显得不可盈握。

她手上拿着一柄象牙羽扇耐心得给躺椅上俊秀的男子扇风纳凉,她痴迷般的看着熟睡男子的俊颜,扇风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醒了睡熟的人。

“世子妃。”一名俏丽的婢女走进凉亭,看到世子妃轻轻的抚摸着世子殿下的手背,婢女眼里闪过几许的怜悯。

睡熟得世子有着天上神仙的美貌,清醒的世子却是人间永远长不大的孩童。

女子收回了手臂,咬了咬嘴唇,似对方才依恋齐王世子不满,一个长不大总是闹事的丈夫对她来说是极为耻辱的。

王月茹低声问道:“是母亲那边有准信了?”

婢女又瞄了一眼齐王世子,王月茹自嘲的一笑:“说吧,他听不懂。”

若是他能听懂了,她还用得着如此痛苦吗?几次**齐王世子碰她,她都闹了个灰头土脸,那边婆婆齐王妃不停的催促她,王月茹一想到她玉洁冰清的身子给一个傻子,便不由得为自己伤心。

“威武伯夫人说,按您吩咐得办,她会带宁表小姐来齐王府。听她派来的李妈**意思,她不太喜欢让宁表小姐做侧妃!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仔细些,宁表小姐是个有主意的。”

婢女一五一十的回禀王月茹,“奴婢以为安排在王爷寿宴时最为合适,那日来得宾客多,即便宁表小姐做了侧妃,她勾引世子殿下也是个无耻没脸的,她那样得人生下孩童的话,一定会抱养在您跟前。”

王月茹看到花丛远处走来一俊秀的少年,心里像是长了草一般,手不安又紧张的转动着象牙扇柄,“这事我会掂量着处理,宁表妹入王府总比在伯爵府碍眼强。”

能回话得婢女都是王月茹信任的人,低声说道:“主子,那边新种了几株月季,您不妨去看看,听说花开得很美呢。”

“好,去看看。”王月茹被婢女搀扶着向凉亭外走去。

那名来此的少年面冠如玉,虽没有齐王世子出落得俊美,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更为难得是他知情懂趣儿,擅诗词擅长绘画,嘴又甜,他在齐王府是不能忽视得表少爷!

“表嫂,来赏花?”

“玉表弟。”

打过招呼后,王月茹同他愉快得交谈。

凉亭里,齐王世子在王月茹走后睁开了眼睛,脑袋枕着胳膊,算计宁欣?这可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奇事儿了。

当他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相谈甚欢时,重新闭上了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躺椅。

玉家有打算混淆皇室血统?齐王世子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齐王府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以王月茹的才智算计宁欣纯属于找罪受,他用不用...宁欣...每次想起宁欣他就感到隐隐的心痛,不行,若是他算计宁欣的话,宁欣没准会站到他对立面去。

没有做过宁欣仇敌的人永远不知她的可怕!

错误犯一次就够了,齐王世子可不想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再次丧失。李冥锐....他摸了摸脖颈上先帝亲手挂上的玉锁片,只有李冥锐能解开这块玉锁片。

“先帝...皇爷爷...好笑极了。”

他唇边的嘲讽,不知晓是讽刺韩王,还是讽刺先帝,亦或是讽刺春心荡漾的王月茹。

威远伯爵府同长公主府联姻,昭容县主下嫁王季玉算得上近期京城最热闹的事儿。

威武伯爵府早已经没有当年的威风,可架不住人家运气好。

长公主的爱女喜欢王季玉这一点实在是让人费解。秀才王季玉值得昭容县主不顾体面的存有私情?值得昭容县主利用闺阁密友?

自从长乐公主那场惊变连连的婚礼后,非议昭容县主的流言仿佛雨后春笋一般遍布京城,流言蜚语给这场本应该很隆重很盛大的婚礼蒙上一层阴影。

薛珍对于种种不好的言论无能为力,大唐帝都一直是开放的,百姓以前连皇帝都敢议论,后来当今下圣旨禁止百姓议论贤妃,薛珍没有皇帝的权利,因此只能忍耐再忍耐。

好在一点,薛珍在出阁前终于同贤妃娘娘碰了面,薛珍献上为贤妃绣得衣裙,凭着这套衣裙,贤妃再获龙宠,贤妃对薛珍和善了许多,但贤妃没有再提给薛珍晋封郡主的事儿。

原本贤妃承诺,薛珍要是让长乐公主身败名裂,她可以郡主的身份出阁。

眼下长乐公主虽是出家清修,可却得到了当今陛下的怜惜。长乐公主手刃骗婚的罪民轰动一时,世人大多赞佩长乐公主,皇后娘娘最近也有复宠的迹象,因此贤妃不满薛珍也是可以理解的。

“女儿啊,累坏了吧。”庆林长公主心疼说道:“七天七夜赶出了那套衣裙贤妃娘娘,看你瘦了一圈,我却不能再给你补身子,还要送你出嫁,我舍不得你。”

薛珍眼睛熬得通红,似泣血一般。

“娘,我没事。”薛珍脸色苍白,虚弱般依靠着绛紫色的枕头,“能让贤妃娘娘重新喜欢我,我怎样都值得。”

“可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庆林长公主搂着薛珍的肩膀,“你的家装我早就准备下了,可...可贤妃娘娘说才有长乐公主的事儿,她的意思不让我陪送得太多。当然是明面上的,过后我会再给你补妆,”

薛珍淡淡的说道;“不用了,嫁妆多寡决定不了是否过得幸福,我知晓贤妃娘娘是好意,娘听娘娘的吧,就按照县主的品级好了,我料想威武伯爵府也不敢说陪嫁的事儿。”

“偏偏在这个时候成亲,真真是委屈你了。”庆林长公主很是内疚。

薛珍轻声说道:“已经比..比...好很多了。”

庆林长公主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娘.”薛珍摇头,“我不觉得委屈。”

对比前生,她眼下这点委屈又算得上什么?

庆林长公主抹了眼角,“王季玉身边的丫头我让人重新梳理过了,我给了准备了两万的压箱银子。”

“多谢娘。”薛珍反而宽慰庆林长公主,“我出阁之后,您得常进宫拜望贤妃娘娘,听娘娘说话要仔细,有时候娘娘不说不意味着您不去做。”

“好,娘记下了。”

“还有太后娘娘那里,您若是可能也要多帮着贤妃娘娘说好些好话。”

庆林长公主面带几许的涩然:“母后一直不待见我,我若是多说贤妃娘娘的好话,母后怕是连面都不会见我了,当年她若不是在母后宫里也碰不见陛下,母后对贤妃娘娘能好就怪了。”

贤妃做先帝贵人的时候,住在淑妃的侧殿里。淑妃母以子贵,当今登基后册她为太后。

不知为什么,太后对庆林长公主还不如别的公主,在庆林长公主投靠贤妃之后,太后对她更是冷淡。

”若是当初我不为贤妃娘娘说话,也许母后会....”庆林长公主失落的说道。

“您不帮着贤妃娘娘只会更惨,更被人欺负。”薛珍握紧了拳头,泣血般的双目闪烁着红光,“不仅你被受人欺负,我也会被人踩到脚底下去。娘,咱们没错,贤妃娘娘才是咱们的靠山,太后娘娘既是不待见贤妃娘娘,陛下也不会待见她。”

庆林长公主捂住了薛珍的口,紧张的说道:“这话可不许乱说,母后是陛下的生母,陪着陛下一路走过过的,陛下还是很孝顺她的。”

薛珍将庆林长公主的手从唇上拽下,明了一切般的说:“我不会再说。”

太后娘娘上辈子同陛下因为贤妃反目成仇,后被陛下逼到了清修的地步,他们是母子吗?仇人也不外如此。

薛珍道:“不管太后娘娘怎么厌烦贤妃娘娘,怎么对您冷淡,娘一定要在太后娘娘面前为贤妃娘娘说好话。”

“我怕万一惹恼了母后,陛下也不会救我的。”

“娘错了,陛下一定会救您。”

薛珍在这一点上很有信心,陛下眼里只有贤妃娘娘,只要是贤妃的敌人,就是陛下的敌人。只要贤妃看中的人,陛下也会看中。

陛下若是早一点同太后娘娘起冲突,皇后也会少了一座大靠山的,皇后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薛珍计划让庆林长公主做引爆矛盾的导火索。前生不是有流言,陛下的生母是被太后害死的?薛珍记得很清楚,这则流言传得很广。

庆林长公主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我尽力为贤妃娘娘说话。”

薛珍道:“我不会伤害娘的。”

送走了庆林长公主,薛珍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梦回前生,她嫁得委屈,活得憋屈...当时庆林长公主是失去了陛下和太后疼爱的公主,任谁都能欺负她,虽然她没有以郡主的身份出嫁,但比前生好得太多了。

今生她是王家的依仗,而不是王家的耻辱!

薛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季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

伯爵府派来催妆的人身份不高,大多是王季玉的同窗或者好友,往来皆为权贵的庆林长公主不是很高兴,显然对王家此举并不满意。

可这也是王家倾尽全力请来的人了,远离顶级贵胄的威武伯爵府地位极是尴尬的,向上巴结不到顶级勋贵,对新崛起的贵胄又看不上,因此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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