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三四天过去了,赫连炎仍旧没有回来,而这几天里,赫连玉难得过的很充实。

这里民风淳朴,村民们又热情好客,只要她一出门,见到她的人总会热情的跟她打招呼,甚至还有人专程送来好吃的好玩的过来,比如自家种的新鲜果子,鸡蛋,鱼塘里的草鱼什么的。

村里的人都很喜欢这个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样的姑娘,如果不是后来,赫连玉自己说出年纪,大伙都以为她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连王婶也是吓了一跳呢,都快三十的年纪,还生的

这样水灵?这不,马上就有许多的姑娘家天天围着赫连玉转了,就包括还未出家的苏家二丫,还有王家的三妮,这两个丫头一个十六,一个十八了,这在乡下还没嫁人的,就很稀少的了。

所以,每天,都有姑娘家羡慕的围着赫连玉,问她的皮肤为何生的这样白皙水嫩,就好像滑溜溜的豆腐似得,一碰都能碰出水来,问她这身子咋长的,这小腰还不够人一把握的,又细榛又

软,还有那眼睛,又大又亮,还总是水汪汪的,让人瞧着心里也软软的,还有那眉毛,鼻子,嘴巴.......

总之,她们觉得赫连玉身上,没有哪一处是不好看的,而且总也看不够似的。

开始时,赫连玉还觉得难为情,可是几次下来,她发现这些人单纯又朴实,且没有恶意,对她也是真的喜欢,渐渐的,她也就放下心怀,跟这些比自己小很多的姑娘们还真就做起了朋诣友

其实,赫连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生的这样,但别人羡慕的未必就是她喜欢的,相比较而言,她还喜欢二丫那样红红的脸膛呢,看着健康,也喜欢三妮粗壮的样子,她能毫不费力的提一

木桶的水,烧锅做饭喂鸡喂猪,干活特利索。

不过,姑娘家都是爱美的,总觉的皮肤白嫩才好,总觉得腰细男人才喜欢。

但赫连玉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头绪来,貌似她根本就是天生的,也或者,是她从未做过繁重的劳动,不像这些姑娘自小就在田间劳作,所以,才这样吧?

于是,从那以后,姑娘们出门都带帽子了,不管是不是去干活的,总怕太阳晒着自己,而且,说话大嗓门的也小多了,走路扭着腰的多了,似乎觉得常常的这样扭一扭,说不定哪天这腰

也能跟赫连玉一样了。

赫连玉见状,常常乐不可支的,觉得她们可真可爱,比自己小时候的玩伴,那些贵族小姐们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她喜欢上了这里,也喜欢上了这些人,没几日功夫,她跟她们就全混熟了,早上还能早早的起来,跟二丫她们一起去后面水塘里洗衣服了。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而快活的过下去,哪知,在距离赫连炎离开的十天后的一个晚上,赫连玉正睡的熟,突然,房门被打开,惊的她一跃而起,昏暗中就听得一声低低而沙哑的声音

,“玉儿别怕,是我。”

赫连炎?赫连玉心口猛跳了一下,如果他不回来,她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她忙下床,摸索着到桌子边就要点蜡烛。

“别。”赫连炎在门框上靠了一会儿,这才进来,将房门抵上。

赫连玉闻到浓烈的血腥味,疑惑间还是将蜡烛点燃,烛光照耀,她清晰的看见赫连炎满身是血,“你?”后面的话哽在了喉间没有问出,她人已经冲了过来,扶住快支撑不住要瘫软倒地

的赫连炎。

“怎么了?你怎么伤成这样?”赫连玉紧张的牙齿都在哆嗦,她费尽了力气,也没将倒地的赫连炎抱起来,不得已,只得松开他,想去找王伯求援,“你等着,我找人来。”

“不。”赫连炎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别走,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以后不能说?你受伤了,我要去找大夫。”赫连玉撇开他,刚起身,就发现衣角被他拽在手心。

“玉儿,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他坐靠在墙上,仰首望着她,“最爱的人也是你。”

“别说了,我不想听,不想听。”赫连玉弯腰掰开他的手,拉开门就想出去。

“玉儿,李南风的仇我已经报了。”赫连炎对着门口那纤细的身影忽地笑了,笑容满足又有些凄凉。

他知道李南风在赫连玉心中的地位,哪怕是死了,也是任何人也无法替代,可是,他就是想试试,如果他也死了,会不会在她心里留有一席之地。

所以,他去做了生平觉得最愚蠢的事,去找杀害李南风的人报仇,为心爱女人的男人去报仇,呵,这样的傻瓜大概也只有他赫连炎了。

“李南风人已逝,仇已报,他该瞑目了,那么,玉儿,你呢?还要苦苦执念于他,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吗?”

赫连玉怔怔回眸,“你是为他报仇去了?他.......究竟被何人所杀?”

然而,回答的却是死一样的沉默。

赫连玉愣了下,发现赫连炎瞧着自己的眼神那样的空茫,忽地,心口一窒,一种可怕的前所未有的恐慌袭上心头,她扑过去,抱住赫连炎,“皇兄,你——”

虽然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可是,他的鼻息微弱,轻到让人觉察不到。

赫连玉感觉心口被人撕扯般的疼起来,唇剧烈的颤抖着,好一会才嘶喊出声,“王伯王婶,救命——”

——

王伯连夜赶车去镇上请了大夫,经过大半夜的救治,赫连炎依然昏迷不醒,大夫给他处理了伤口,但对于他能否活下来,表示无能为力,说,要想救他的话,得去京城找好的太医去,但,他是他受伤太重,这路上再奔波劳累,说不定没到京城,人就没命了。

王伯王婶急的哭了,都给大夫磕头了,央求着一定要救好自己主子,并表示多少银子都没关系,只要人活过来。

但大夫无力的摇头,说是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么重的伤,他还将王伯王婶叫到了门外,悄声嘱咐着,说是左不过这两日了,该预备的也要预备的,不然等人没了再准备就晚了。

门后,赫连玉听言,当时就瘫软在地。

死?赫连炎要死了吗?

她不敢相信,他怎么就会死呢?即便那一次他自己在身上刺了那么多刀,流了那么多血,也还是活了过来,还能生龙活虎的欺负她,这一次,他怎么就舍得死了?

不,一定是他骗自己的,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内疚,让自己害怕,让自己.......就范么?

“哎呀,姑娘,你怎么坐在冷地上,快起来。”王婶一进屋,就见赫连玉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忙扶她起来。

“王婶,他真的会死吗?”赫连玉一把抓住了王婶,她希望她能告诉自己,赫连炎不会有事,就像当年贵祥找到自己,说只要自己在,皇上就会醒过来。

王婶眼睛早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姑娘,你先歇歇,咱们再想办法。你王伯去请大夫了,我就不信,他一个瞧不好的,其他人也瞧不好。”

“哦。”赫连玉失望了,王婶并没有说有她在赫连炎就能好的话,她只说请大夫。

大夫?赫连玉生平第一次恨自己了,恨自己那么多年在李南风身边,竟然连一点医术也没学会。

可是,她不是希望赫连炎死的吗?她到底在难过什么,在痛什么?

赫连玉揪着心口的衣裳,一步一步挪到了床边,看着赫连炎苍白的脸,颓然的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整天,滴水未进,甚至连动也未动一下,期间,王婶几次进来送饭送水,她皆是连吭也没吭一声,神情肃穆,说不出是哀伤还是什么,就跟冰雕似得。

王婶吓坏了,怕主子走了,她再有个好歹来。

她急的团团转,却又不敢离开,这屋子里一个死了大半,还有一个傻了一半没有反应,就在她觉得快撑不住了,王伯终于在夕阳落山前回来了,后面带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正是高逸轩与李青歌。

一进门,就见赫连玉玉雕似得坐在床头,整个人被巨大的哀伤笼罩,这让李青歌一下子慌了,就好像当年爹死去之时,娘也是这般模样。

“娘。”她忙扑过去,将赫连玉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歌儿来了,娘,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