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年底将近,可皇兄仍旧不肯见我。

我想皇兄是恨我的,如果那次不带我出宫,也许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期间,我隔三差五的,还是会去趟宗人院,给皇兄送些吃的穿的用的,尽管他一次也没收过。

日子就这样无望的消磨着,拓跋裬自我答应亲事之后便回国筹备了,想想过不久就要来了吧禾。

宫里头也忙了起来,父皇身子大不如前,但欣喜于我婚事将近,后半生终于有所托,他还是硬撑着非要给我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而最清闲的似乎就只有我了,我每天除了数日子还是数日子,盼着日子快点,因为,只要我一嫁人,父皇就会放皇兄出来妲。

可日子过的太快,我又心底惶惶,我不想嫁人,更害怕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就在我整天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消磨下,婚期终于到了。

踏着西陵国冬日的第一场雪,拓跋裬带着丰厚的聘礼来迎娶我了。

我说不清什么感觉,没有欢喜没有期待,亦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紧张。

出奇的,婚礼前夜,我内心竟然平静的像一汪湖水,我想,大概是之前的这些日子,所有情绪都已经爆发过,这才如此吧。

那一夜,我命月娥叫来以前伺候过皇兄的太监贵祥,包了好多吃食,还有药材,以及御寒的衣物,让他转交给皇兄,并且告诫他千万不要说是我让送的,因为那样,皇兄肯定不会收。

打发了贵祥之后,我就睡觉了,什么也不想去想。

然而,睡到半夜,我还是被吵醒了,月娥点了灯,惊慌失措的进来说皇兄不见了。

我一时迷糊,未明白什么意思,月娥这才急着说,皇兄杀了看守,逃出了宗人院,皇上正命人到处缉拿,因怕皇兄会过来找我,所以,刚才,那吵嚷的声音是父皇命守卫围住了锦玉轩。

我原本平静的心瞬间乱了,皇兄逃了?会来找我吗?

我坐卧不安。

我希望皇兄能来找我,这样,在我出嫁前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可我更害怕,杀了宗人院的看守逃出来,这无疑是罪加一等,我很怕父皇因此再重惩于他。

可,一直等到了天亮,锦玉轩里安稳如常。

没多久,就有父皇派来的得力宫女过来为我梳妆打扮,以便吉时到了可以出发。

因为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觉,而且整个人处在紧张与焦虑之中,因此,宫女们为是忙碌的时候,我竟然犯了迷糊,甚至还当着人面打起了瞌睡。

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弄好的,只记得迷糊之中,连绵的鞭炮声响起,还有喜庆的乐声,奏的人耳朵都嗡嗡的响了。

我蒙上了红盖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宫女扶我进了轿子。

坐进轿子里之后,我才忽然想起,我还没有拜别父皇呢......

我想下去,但轿子颠簸的厉害,我便朝外喊,我要下去,但乐声鞭炮声太大,根本没人在听我的话。

我气的揭了盖头,掀开轿帘,看见边上的月娥,朝她喊着。

月娥一见我这样,吓的张大了眼睛,一伸手就将我的脑袋摁了进去,口里喊着阿弥陀佛,“公主,奴婢求您了,马上就要出宫了,裬皇子的人就在宫门口,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哦。”

“我还没拜别父皇呢。”我说。

“公主昨儿晚饭不是跟皇上一起吃的吗?”

“可是.......”

“别可是了,公主,这么多人,被人看去了不好,公主您还是忍忍吧。”月娥说着又拉下轿帘,不让我露头。

我闷的不行,只靠在轿子里生闷气,哎,想着父皇大病初愈,心里一阵难受,父皇这辈子最疼的就是我,虽说将我托付给了拓跋裬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事,可是,我真的走了,只怕最难过的就是他了,我几乎都能想的到,父皇一个人待在寝宫的凄凉。

过了不知多久,轿子停了一下,我模糊的听见有人说话,不知说的什么,但大概也是猜的到,宫里人送我出嫁,但是,出宫后,自有拓跋裬迎亲的人来迎,此刻,大概就换成了拓跋裬的人了吧。

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我清晰的认识到,此去之后,再回西陵不知是个什么状况了。

从西陵到大玥,大概要经过五日的路程,再加上迎亲队伍行走缓慢,只怕还得多些时日。

白天,我就安静的坐在轿子里,晚上,自有人搭建临时住处,月娥夏兰作为我的陪嫁丫鬟,一直伺候在我身边,我的心里稍稍好过。

因为没有到真正的拜堂时间,碍于礼数,拓跋裬也不能来见我,每日里,他都派心腹丫鬟过来我这边请安问候,还给我送东西。

总体来说,这一路,除了轿子里坐的难受沉闷之外,我并没有受到什么劳累辛苦。

我想着,父皇说

的没错,拓跋裬是个体贴的,未来的生活,我应该会过的很好吧。

可是,就在我心里已经开始接受这桩亲事时,事情偏偏出了差错。

就在迎亲队伍出发的第三天,也就是快出西陵国境,即将踏入大玥国土时,这一夜,出事了。

有人杀进了迎亲队伍,不仅是大玥的人,还有西陵送亲的人,也都瞧的真切,那人就是我十九皇兄——赫连炎。

而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只当是遇到了恶人,月娥夏兰也吓坏了,纷纷将我护在身后。

但我的帐篷之外,拓跋裬派的守卫却是无一幸免的被杀了。

当看着皇兄浑身是血一脸冷傲的进了帐篷时,月娥吓的昏了,夏兰捉着我的手瑟瑟发抖,连呼救的声音都喊不出,我也是。

我怎么也想不到与皇兄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

“皇兄......”我害怕极了,刚轻轻喊了一声,皇兄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拽进怀里,“跟我走。”

“你休想。”拓跋裬这时提剑进来,他亦是浑身血,很吓人。

“哼。”皇兄一声冷笑,“就凭你,也想娶他?”

“赫连炎,今天就是算死,我也不会让你带走玉妹妹。”拓跋裬像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般嘶吼着。

我的心在不住的打颤,“皇兄,不要.......”然而,不容我求情,甚至,连惊恐的空儿都没有,我只觉得肩头一麻,整个人顷刻间陷入了黑暗。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干净澄明,再也没有了嗜杀的血腥。

皇兄一身蓝色的锦缎长袍,修长挺拔,玉树临风,他站在床头冲着我笑,“醒了?”

“你?”我猛然坐了起来,尽管眼前美好,可是,昨晚的厮杀还是一瞬间涌入我的脑海,“这里是哪里?拓跋裬呢?还有月娥夏兰,其他人呢?”

我陡然想起了那一日,皇兄是怎么对待常三那些人的。

那么,昨晚.......

我昏倒前一刻,分明看到拓跋裬挥剑朝皇兄砍来。

可皇兄没事,那么,拓跋裬??

“你杀了他?你.......”我一激动,头又是一蒙,整个人撑不住的靠倒在**。

“玉儿,”皇兄立刻扶着我。

“你是不是杀了他?”我严厉的质问,心里怕极,倘若皇兄真杀了拓跋裬,我该怎么办?

不是怕当寡妇,而是,拓跋裬他真的无辜,他除了无辜的喜欢上我,想要娶我之外,并无过错,他不该为此没了性命啊。

“你放心。”皇兄握住我冰凉的手,安慰道,“他没事,月娥夏兰她们也都很好。”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他们现在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大玥国。”皇兄说。

我挣扎着起来,他们都到了大玥国,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新郎回去了,新娘子却没在,这对拓跋裬来说,定是不小的羞辱,弄不好,大玥和西陵百年来的友好邦交就要毁于一旦。

“你要干嘛?”皇兄摁住我。

我深深的望了皇兄一眼,几月未见,皇兄瘦了,但是,却越发清俊出奇。

见他如此,我也就放了心,“皇兄,送我回大玥。”

“.......”皇兄望着我,忽地幽幽的笑了,“小玉儿,你觉得皇兄冒着生命去将你掳了来,还会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