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凉。

窗外冷风飘零,养心殿内却是一片暖意融融。

熟睡中的赫连玉是肆意而随性的,她本能的为了寻找暖源而将身子缩到了赫连炎的怀里,还不时拿小脑袋蹭着他的胸口,唇角微扬,不时发出咯咯咯咯的轻笑声,像是在做一个挺快活的美梦。

赫连炎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梦,更不知她的梦中是否有他

但只要看到她笑,他就觉得很满足很满足梏。

昏暗中,望着她卸下心房的恬静睡颜,他心口溢满暖意,帅气的面庞洋溢着温柔,伸长的胳膊,一点一点的将她圈紧,想给她最多的温暖。

她会笑了,虽然是睡着了无意识,可至少她也不那么排斥他的怀抱了

她正在为他一点点的改变,不是吗潼?

而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她的心会被自己捂热的。

——

只是,赫连炎万万没想到,事实难料,老天根本没有给他那个时间来捂热赫连玉的那颗心,三天后的那一场大火,改变了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命运。

——

第二天一早,趁赫连炎早朝之际,赫连玉便差人唤来李青歌,就六皇子北天明提亲一事征询她的意见。

李青歌自然同意,依高逸轩昨儿晚上的话,这提亲本就是在出逃计划之中的。

赫连玉却是迟疑了,紧抓着李青歌的手,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说道,“歌儿,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那北国皇子,你见都没见过”

“娘,我见过。”李青歌微微笑道,此时也不便说出高逸轩的身份,但为了宽慰娘亲,她仍旧解释道,“他人不错,真的,娘,等出宫后,歌儿带他来见你,娘一定也会喜欢的。”

“是吗?”可她从贵祥那里打听得,好像那六皇子是个病秧子,整天戴着面具,连日头也不能见,更不知道长的什么模样呢,当然,相貌还在其次,关键是,他身在皇家,北国皇宫内室,似乎比西陵国更要乱上几分呢,传闻北帝荒**无道,前皇后就是因不堪忍受才叛逃出国,至今下落不明,而上梁不正下梁歪,除了北帝之外,对于其他皇室成员,赫连玉也不看好,她本就是皇室一员,这皇家之人,哪个是干净的?即便想,这样脏污的环境也会将你污染

做娘的,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歌儿,依娘的意思,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这可是你一生的幸福,轻易草率不得,再者,娘听说,那六皇子也是第一次来西陵国,统共也没有住多少日子,你能了解多少?听娘一句话,多考虑考虑要不,就直接作罢了吧。”

“娘,歌儿已经思虑过很多次了。”李青歌忙说。“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娘,你放心,他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对女儿是真的好。”

“可是,他是皇子即便娶你为妃,难免将来不再另取其他姬妾歌儿,娘是过来人,娘最懂得,你现在说他好,可万一将来有一日,他再另有新欢,姬妾一个一个的接进府里,到那时你要如何自处?”赫连玉字字句句恳切,李青歌听了,心中连连点头,娘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如果前世,娘亲也在世,能够多给她一些提点的,相信她未来的结局也不至于那般凄惨。

想着想着,李青歌双目之中不觉滚落出酸涩的泪来。

为前世的悲凉,为这世的幸福。

见她似有所动,赫连玉赶紧趁热打铁,苦劝道,“歌儿,听娘的话,世间男子千万,可唯独皇家的男人不能要啊。”这话说的很是痛心,不说她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身边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就连她自己,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即便是万人仰仗的帝王,又能怎样,总逃不过七情六欲,最终做下让人深恶痛绝之事。

“娘,我懂,我懂。”没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娘话里的意思了,李青歌看着娘亲眼底深处的痛苦与无奈,忙握紧她的手,认真道,“娘,此事容我以后再细细告诉你,现在,我只能透露一点的是,六皇子就是那个可以帮女儿和娘亲一起出宫的人。”

“啊?!”赫连玉惊呆了。

一个外人靠的住吗?何况还是别国皇族

就像是身于皇家的本能,赫连玉有着她自身的敏锐多疑的本性,“歌儿,你跟娘说,到底怎么回事?他如何得知娘要跟你出逃宫中之事?”

此事算的上非常私密,倘若不是亲信之人,如何能说?

再者,那六皇子真的就跟歌儿好到,能为了她们母女而得罪赫连炎乃至西陵国的地步了吗?

或者说,这件事本身不过是一个阴谋,那六皇子根本就想借歌儿,甚至她们母女来对西陵国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此,赫连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前者倒还行,那至少说明这个皇子目前对歌儿还不错,算的上诚心了,可如果是后者呢?她虽然痛恨皇家,痛恨皇室生活,痛恨与赫连炎这种非正常的关系,更痛恨这屈辱不堪的生活可是,就像她之前对歌儿说的,她生在西陵,长在西陵,这里是她的国家,她即便再不喜欢,也容忍不了别人侵害。

“娘。”看她神色,李青歌就知道她多想了,连忙道,“娘,你别胡思乱想了,总之这件事,歌儿自有分寸。”

“可是”赫连玉在某些事上有着她独有的固执,“如果歌儿不说清楚的话,娘是不会离开的。”

“娘。”李青歌愣了下,看着娘亲倔强的神色,有些无奈,叹道,“娘,你是不放心他吧?怕他借我们娘俩做出对西陵有害的事?”

赫连玉脸色沉寂,等于默认了她的话。

李青歌摇头轻笑,“娘,你想想,咱们母女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再说了,若他北国真想对西陵有所图谋的话,难道就会因为我们母女而放弃吗?少了我们母女这样的棋子,他们自然会寻找别的”

赫连玉怔住了,目光犹疑的看着女儿,想不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翻话来,却也是一点没错。两国之间,如果真的要交锋的话,由头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何况。”李青歌见娘亲表情有所松动,继续道,“娘亲觉得,皇上真的能为我母女而放弃西陵的利益?”

“”赫连玉猛然间僵住了,“歌儿,你你是不是知道?”她满面苦涩,问出了潜藏心底已久的话来。

李青歌没做迟疑,点了点头,“是的,娘,歌儿什么都知道,所以,歌儿要带你走,去一个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地方。”

“歌儿。”两行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赫连玉背过身去,只觉无颜面对女儿。

李青歌从后抱住了娘亲,哽咽道,“娘,别怕,什么都别怕,一切有歌儿”

赫连玉心中悲戚,却是没有听清楚李青歌这话,但是,三天后——

——

依赫连玉的意思,册封李青歌的为西陵公主的仪式一切从简,只是由赫连筠亲自去永福宫颁发了圣旨,还有亲自带来了厚重的嫁妆。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收到圣旨与嫁妆之后,永福宫里的人就已经开始收拾准备了。

因六皇子走的急,他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真是仓促的很呢。

“小姐,你真的要嫁去北国了吗?”房间里,醉儿将李青歌往常喜欢穿的衣服收在一处,不时再偷眼瞟着李青歌,但看她仍旧平静的在给窗台上的腊梅修枝,便有些沉不住气的问。

李青歌手里的小剪刀很利索的在修剪枝杈,一双眼睛更是深深的盯着那昨夜才开起的腊梅花,但是,脑子里却是筹划着今夜启程离宫之事。

这次离宫,最关键是将娘一起带走。

而所有的事,如果中间出了一道岔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希望老天保佑,一切顺利。

见李青歌不语,醉儿将包裹放好,起身朝她走来,站在她跟前,迟疑着道,“小姐,醉儿心里挺怕的,北国那里,咱们人生地不熟,何况,六王府不比寻常人家,咱们”

“你怕被人欺负?”李青歌一抬头就瞧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禁笑道,“谁要是敢欺负我们醉儿,你家小姐就欺负死她,如何?”

“小姐,醉儿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醉儿连忙摆手摇头的,其实,她那么拐着弯的意思,就是想问,“小姐,你若嫁给那六皇子了,二少爷回来了该怎么办?”

听翠蓉说,二少爷有消息了,说不定很快能见面了呢,这消息喜的喜儿好几夜都没睡好觉,可是谁知道,盼来盼去,二少爷还没见到,倒是小姐突然要嫁人了,还嫁一个从没见过的什么北国的皇子?与其嫁那么远,还不如直接嫁给西陵国的三殿下呢。

“额”李青歌手中剪子顿住,疑惑的看着醉儿。

醉儿脸一红,忙解释道,“小姐,醉儿就是觉得二少爷可怜。二少爷对小姐一片痴心,在高家的时候,醉儿可就瞧的一清二楚的。所以,醉儿想,若二少爷回来,知道小姐您却嫁那么远了,他心里该多难过啊。”

“哦。”李青歌也没戳穿她的小心思,其实,她早该看出来,醉儿这小丫头,应该很久很久之前就对高逸轩动心了。

哎,那厮真是麻烦,到处勾搭小女孩,如今连醉儿的心也被勾了去,要如何是好?

“小姐。”看她沉思的样子,醉儿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真的不管二少爷了吗?”

“管,怎么不管。”李青歌放下剪子,轻轻捏了下醉儿红扑扑的小脸蛋,笑道,“你放心,你家小姐谁都不管,但是二少爷嘛,一定会管他一辈子的,好吗?”

看醉儿眼底有些失望却又更多惊喜的神色,李青歌心内一叹,好丫头,他日你家小姐定给你找个比二少爷更好的男人。

“嗯,我就知道小姐不是那种薄情之人。”醉儿用力点头笑道。其实,她也不是想让小姐悔婚,或者阻挠小姐的幸福什么的,她只是听到小姐要嫁人的消息,多少为二少爷不甘罢了,但此刻听了李青歌的话,不管她是不是敷衍自己的,但听她说会管二少爷,还说什么一辈子之类的话,她就觉得值了,至少说明小姐心里还是没忘记二少爷的。

醉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又开始默默的为李青歌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了,平常李青歌的生活都有她打理,她喜欢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醉儿都比别人知晓的清楚,也更细致一些。

李青歌看了下醉儿,看了眼**散落的衣物,还有整间屋子还记得当日来这永福宫时,多么的不自在啊,一日日的想着怎么离开,可是,这突然的就要走了,心里,似乎还有些不舍呢。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此刻,在她眼里倒格外的亲切起来。

“醉儿,那些东西就别收了。”看到醉儿正将自己不在期间,赫连炎赏赐的一些贵重首饰之类的收进包里,李青歌忙拦了下来。

“小姐。”醉儿不解。

李青歌道,“这些日子,宫里的姐妹待我们也是和睦真心,辛苦她们了,这些东西就送给她们吧。”在她李青歌这里,这些被贵祥精心挑过来的宫女,个个都不错,至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明面上恭敬,暗地里则辱骂她是个村丫头什么的,她们都是很认真的在为她做事,尤其是那晚赫连惜玉派人来打砸的时候,这些人护着她的场面,她记忆深刻。

她们当她是主子,她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她们。

宫里日子清苦,她也希望这一点东西能帮助到她们。

对于李青歌的慷慨,醉儿早已习惯,所以,也没多意外,便‘嗯’声,将东西用布包好,随后出去,一一分散给这永福宫的一众姐妹。醉儿才出去,赫连筠来了。

李青歌突然有些不自在,因为一大早,他来宣读圣旨还有给她嫁妆礼单时,那态度根本就是公事公办,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跟她说过。

此刻,又来了,是为什么事?

一来,就瞧见李青歌不知所措的神色,赫连筠心口微微痛了下,她竟然连应付自己都不会了么?

好,很好,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得不到便放手,不再给她负担,让那个她爱的男人给她幸福。

可是,说真的,这样做起来,真的很,心里,也好难受呢。

“你”

“你”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片刻,却又同时说出了一个‘你’字,气氛陡然从沉闷又变得尴尬起来。

“师父,你来了。”还是李青歌反应的快,连忙上前招呼了一句,“我也正要找师父呢,那礼单我看过了,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还请师父待我向皇上表示谢意。”

“你该称呼为父皇,我为皇兄。”赫连筠也适时的调整了情绪,微微笑道。

“”李青歌有那么一些的不自然,眼神有些躲闪,“师父,你明知道,这些都是”在演戏而已,就连嫁与北国与高逸轩成亲这件事,也都是假的。

“不管如何,你都要好好的。”忽地,他站到了她跟前,托起她黯然垂首的小脸,深深的说,“要,幸福。”

李青歌澄澈的双瞳,倒映着他绝美而深情的脸,“师父你也是。”

“”未发一言,紧盯着她熠熠闪动的剪水明眸,赫连筠心中忽地释然,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歌儿”

听着耳边温柔的呢喃,李青歌偎在他怀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唤道,“皇兄”

赫连筠微微一僵,却立刻轻笑道,“这次,我会亲自送亲。”

“啊?”李青歌在他怀里微微挣扎了下,抬头看见他好看的笑颜。

“虽然不能亲自娶你,但是”赫连筠深深的望着她清丽的小脸,眼底划过一丝苦笑,抬手,轻轻抚摸着她柔滑的发丝,俨然真当她是自己疼爱的小妹妹,“我想亲眼看着你出嫁。”

“师父——”李青歌还是觉得这个称呼亲近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师父,这次成亲根本根本就算数呢。”

“呵呵。”虽然算不得真,可是,他看的出来,她心里还是期盼和欣喜的吧。

“这个,你拿着。”赫连筠自怀里拿出一件薄如纱般的天蚕衣来。

“师父?”记得上次他给过自己,自己觉得贵重没敢收。

不容她拒绝,赫连筠将天蚕衣塞到她手里,“等会就换上吧,今天晚上我们出发,难免会有意外,你要多保重。”

知道她说的是晚上出逃一事,李青歌神色严肃起来,“师父,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到你?”

毕竟,今晚一过,若赫连炎知道,赫连筠也参与此事的话,那么,会不会迁怒于他?

赫连筠微微一笑,“照顾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置。”

“可是——”

“伯母的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坐视不理。”

“”

“好了,我还要忙,你先休息一下,晚上出发,可能连合眼的机会也没有。”赫连筠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简单的嘱咐一句,便走了。

李青歌捧着那轻软的天蚕衣,心头可谓苦涩与甜蜜参半。

看的出来,赫连筠已经渐渐对自己卸下心房,渐渐能走出那份执着的心了。

他能对自己像妹妹一样的疼爱,这多好啊。

可是,心里头,总归还是有了那么一些些的小小失落呢。

呵呵。

不过,要嫁人了?

尽管不过是与高逸轩的一场戏,可是周边之人却都是当真的就连这永福宫外,都挂满了红绸,以示喜庆。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至少,当看着翠巧欣喜的捧着那做工精致的大红嫁衣过来时,李青歌脑子真的晕了那么一下下。

真的要嫁了

虽然前世嫁过一次人,可是,那一次没有拜堂,没有嫁衣,更没有洞房

她所拥有的不过是,所有人的嘲讽讥笑甚至恶毒的辱骂

而这一世,这大红嫁衣上的并蒂莲真是好美好美!

“小姐,你穿上这个,一定是世上最美丽的新娘。”翠巧从旁笑道。

李青歌一边摩挲着那漂亮的嫁衣,双颊染上一片好看的绯色,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呵她多喜欢这句话啊。

如果这次成亲是真的话,也未尝不好呢。

忽然的,李青歌心底的那道坎过了,她不再惧怕婚姻,不再惧怕未来的男女生活

其实,穿上嫁衣,嫁给心爱的男人,这种感觉很美好,不是吗?

“翠巧,替我收好。”李青歌小心翼翼的将嫁衣收好,交予翠巧。

“小姐,就先放这儿吧,等会还要穿上呢。”翠巧道,虽然这只是西陵国出嫁的礼,到了北国之后,再由男方重新大办,但是,穿着嫁衣,毕竟喜庆。

李青歌想想,也是,“那好。对了。”她突然想到,“你和醉儿他们,晚上且都跟在我身边,切勿乱跑了。”

“那是自然。”翠巧道,小姐出嫁,她们不跟着谁跟着,虽然皇上那边也有安排陪嫁的宫女,可到底不如她们几个知根知底的。

李青歌点头,“好,你先下去忙吧,哦,对了,让画儿到我这里来。”

“画儿正跟翠蓉姐姐准备路上的吃食呢,一会就过来。”翠巧道。

“好。”没再说什么,李青歌屏退了翠巧,独自坐在床头,看着大红的嫁衣,心里头既涌起点滴喜悦,亦有丝丝紧张。

——

好容易熬过几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出嫁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吉时,送亲的队伍出行了。

李青歌简单的吃了些东西,随后,换上了繁复精致的嫁衣,独自坐在屋内。时间越近,她便是越紧张,这大冷的天,手心竟然也出了一层汗。

不知道高逸轩那边筹备的如何了?还有娘亲

“小丫头。”忽地,高逸轩的声音响起,李青歌心头一跳,举目四望,最后瞧着他竟然从窗户底下钻了出来,趁人不备,跳窗进屋。

李青歌满头黑线,忙起身过来,“怎么样?怎么这时候过来?”

“不放心你。”高逸轩上前一步,将她用力搂在怀里,旋即又松开,双目紧紧盯着她略施粉黛的脸

眉若弯月,眸似春水,眼角微微向上挑,似笑非笑自有清韵魅惑;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朦胧而清美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鼻梁秀挺,面容娇俏,那微微晕染的脂粉,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

一张樱桃小嘴颜色红润,泛着诱人的光泽,宛若三月桃瓣中那最芬芳的一枚,散发着无声的**。

不同于往日的秀美如画,清丽如仙,此刻的她,那一身妖娆的嫁衣,越发衬的她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丫头,这是真的吗?”高逸轩不觉有些望的痴了。

“什么真的?”

“你真的是要嫁给我?”

“假的。”明明就是在做戏

“额——”高逸轩一顿,过后笑道,“是了,我倒忘了正事,跟我走。”

“什么?”李青歌懵了,“现在吗?可是时辰未到呢。”

高逸轩回头,瞧着她美到极致的面庞,道,“只要你在,对我来说,任何时辰都是吉时。”

“”李青歌双颊一红,就被他抱进怀里,转眼间,只觉得身子飘飘忽忽天地旋转间,人已经到了外面。

只是,高逸轩显然是带着她有意避开别人的视线的。

“逸轩”李青歌在他怀里,有些不安,不太懂为何此刻将她带走。

“为了保险起见,你先走。”高逸轩简单的回了一句,随后,抱着她趁着夜色,急速远离永福宫。

而就在高逸轩带李青歌走的那一瞬,一名身着红嫁衣头戴红盖头的女子,悄然进了屋子,安静乖巧的坐到了李青歌才坐过的位置上。

——

永福宫这边,悄然的发生了变化,翠巧等人也在忙碌中,嗅见异香,一个个的睡的昏天暗地,被人掳了走竟也不知。

而皇宫盛宴,赫连炎与皇后林贵妃亲自带领群臣,设宴琼花苑只等吉时已到,送走公主,再准备开筵席

——

彼时,高逸轩已经带着李青歌出了皇宫,然后送进一辆马车中。

“逸轩,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晃荡的马车里,李青歌突然不安起来,怎么就她一个人,画儿呢?娘亲呢?

高逸轩将她按坐下来,“别担心,伯母与画儿他们也被送出宫了。”

“什么?他们也出宫了,在哪里?”李青歌吃惊不已。

高逸轩道,“正在路上。”

“路上?要去哪儿?”

“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李青歌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夜风吹过车帘刮了进来,她突然觉得有些冷,双手浣臂,她声音有些轻颤,“可是,我们就这样走了,宫里发现怎么办?不,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要嫁人的公主不见了,那皇宫还不闹翻了天,一旦闹开,皇上自然会彻查,那娘亲不在的事很快会揭穿,那么,赫连炎一旦封锁全城,缉拿他们,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别担心,已经安排好了。”高逸轩长话短说,原来,他与赫连筠商议,还是觉得先来个偷梁换柱比较妥当,万一赫连炎发现了,届时,他们已经逃远了,想抓也没那么容易的。

“偷梁换柱?你是说”李青歌愕然

高逸轩突然松了口气般,歪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无边夜色,笑叹道,“是啊,偷梁换柱,可惜了,今晚的你这么美却不能洞房不过,迟早我要连本带利的补回来。”

“你,你说什么呢?”现在在逃亡的路上,他竟然还能扯这些,“真的没有问题吗?”她还是有些担心,假的李青歌,还有假的娘亲,假的六皇子

当然,六皇子还好说,找个身形差不多的,戴个面具即可,她嘛,戴了头纱,大概也不容易出差,可是,娘亲在养心殿里,相信那赫连炎对她一定是知晓深深,怎么认错?

“额”高逸轩长眉微拢,两指一掐,道,“如果没出差错的话,此刻,送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很快,琼花园觥筹交错,而养心殿里”

“怎样?”李青歌突然心口一紧。

高逸轩眼底闪过一丝肃杀之气,幽幽开口,“淹没在大火之中。”

“大火?”李青歌惊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从车窗刮进来的风太凉了,她一双手脚竟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你是说要放火烧了养心殿?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趁着皇上带领群臣吃酒之时,偷偷带走娘亲。可你这突然放火”李青歌本能朝车窗外望了一眼,今晚,风很大,而这风势一旦养心殿着火,自然救不下,甚至有牵连其他宫殿的危险。

“会伤害到其他人的。”她几乎可以肯定,只怕第一个会伤害到的便是贵祥贵总管——那个心地善良的老头。

因为贵总管武功深不可测,且无论是对赫连炎还是赫连玉,皆是衷心耿耿,所以,赫连炎才放心让他时刻留在了赫连玉的身边,照顾外加保护着。

所以,一旦养心殿着火,那贵总管又不知情,肯定会受累的。

“丫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高逸轩语气也显得有些无奈,他并非铁石心肠,自然也是不想牵连无辜的,“但是,你该知道,赫连炎对伯母的心思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深的多。”

他这话说的可谓是很含蓄了,其实,李青歌心里是知道的,赫连炎对娘亲岂是一般意义上的感情,分明已经达到了变态的程度,对亲生的皇妹都可以禽兽!是一场大火,会伤及太多人。”她仍有不安,蝼蚁尚且苟合,人命自然可贵,她死过一次,自然比别人更加惜命,同时,也珍惜着别人的生命。

“一场大火,一具尸体,至少能让赫连炎死心。”高逸轩道,他自己就是个男人,他对李青歌也同样有着一种执念,但这种执念的前提是,他深爱着李青歌,是以让她得到幸福为基础的,倘若让她痛苦,他也会选择放手的,从这一点上,他是钦佩赫连筠的,至少,这男人的某些行为确实称得上君子了。

而赫连炎不同,他对赫连玉,对自己的皇妹这种执念本身就是错误的,也因此更加可怕,而他这个人,能够不顾禁忌这种下地狱的事,他也能做的出,那么,赫连玉出逃了,以他变态而疯狂的性子,岂能轻易罢休?只怕,到时,不是挖地三尺,即便腥风血雨,只怕也要找到赫连玉。

因此,为了以绝后患,他与赫连筠商议,只有这个法子,让一场大火,做出赫连玉烧死的假象。

对一个死人而且是面目全非无法辨认的尸体,除非他真的下地狱,否则,只能罢休,不是吗?

李青歌心里突然有些不忍起来,“真的只能这么做了吗?”如果因为她们母女,而连累了太多人,她不知道这次出逃算不算正确?

看出她的难过与不安,高逸轩坐到她边上,轻轻的搂住她轻颤的肩头,道,“放心,那边有我的人,已经将人都疏散开了,尽量不会伤及无辜的。”

“真的吗?可是,若娘亲假死,那个替身岂不是要受无妄之灾?”李青歌心底有些摇摆不定。

“那个。”高逸轩望向窗外,夜色弥漫下,他幽深的眸底划过阴冷,“你师父找了个罪大恶极之人,放心,她因犯了重罪,已经被处死了,即便再被火烧一次,也不会觉得疼。”

“啊?罪犯?”李青歌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一招,“你们,你们竟然什么都瞒着我。”这两个家伙,竟然合伙做了这些事,可是,却没有一件是告诉她的,之前与她说的,根本就是在在诳她的嘛,事到临头了,她也只能就范了。

“傻丫头,也是怕你担心。”高逸轩一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宽阔的肩上,“别想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你先睡一觉,等醒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嗯。”李青歌确实疲倦了,思前想后的担心了好几天,却不想事情完全不在自己预料,好吧,既然有他们在,她也就不多花那个心思了。

身子靠在了高逸轩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那好闻的干净的气息,她竟渐渐的有了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