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筠怎么也没想到,他才离开,李青歌那边就出事了。舒殢殩獍

那赫连惜玉简直就跟疯狗似的,逮着人就不松口的,昨天两次挑衅不算,一大早又来了,真是可恶。

若李青歌没事便罢,若有个好歹,他定要将这赫连惜玉活剥了,管她什么父皇最宠爱的小公主,一样该死!!!

李青歌对于赫连筠的突然折返,有些反应不及,怔愣起身,呐呐的望着他,“师父......”

“你怎么样?”赫连筠几步跨了过来,双手扶住她纤细的肩,双眸担忧紧张的望着她,“哪里疼?”听春花说她痛的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此刻,气色远不如早晨所见嬖。

李青歌俏脸微红,推开他的手,回道,“不疼了,贵总管给我拿了解药,现在好了。”

赫连筠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贵祥。

贵祥连忙向他行礼,“咱家见过三殿下。”一边解释着,“此事咱家当时也在场,惜玉公主许是真的无意,那闪电貂出来的太突然......”真心不想偏袒那惜玉公主,但是,三殿下的脾气不好也是有名的,曾经因为府里的一个侍婢,就敢提剑直接杀到五殿下的府上,而今,那惜玉公主伤了李青歌,他真怕三殿下一怒之下在宫中又造成什么流血事件,到那时,他如何向皇上交代?皇上可是亲口嘱咐他带着惜玉公主来李青歌这里道歉的,结果,事情弄成了这样,他也难辞其咎啊狼。

“贵总管,此事......”赫连筠望了他一眼,李青歌忙也道,“师父,多亏了贵总管及时帮我拿到了解药,现在已经不疼了呢。”

贵祥感激的朝李青歌望了一眼,多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啊。

但赫连筠犹冷着脸说了一句,“此事本王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而再的来找李青歌的麻烦,他若不给点教训,难保那惜玉公主不会再而三的来挑衅?

第一次听说还要剜李青歌的眼睛剥她的脸皮,昨晚一大帮宫女来打砸,这一次,竟然纵容闪电貂咬人,且那貂毒性很大,被它伤者会致命。

他绝不会相信什么无意之说,那惜玉公主是铁了心的想要李青歌的小命的。

这样的人,即便是骨肉同胞,亦留不得!!!

贵总管一顿,即刻明白赫连筠所说的意思,立刻补充道,“三殿下放心,此事,咱家会回禀皇上,相信皇上定能给李姑娘一个交代。”千万不能闹大啊。

“如此最好。”赫连筠道,然后又看着李青歌,眼底担忧之色不减,“真的没事了?我看你气色还是不好。”

李青歌摇头,解释道,“毒已经解了,只是,被那闪电貂咬的伤口还有点疼罢了,但是已经上了药也包扎了,过两天就会好的。”

赫连筠瞟见她右手手掌用纱布包扎好了,也就放了心,碍于殿内还有贵总管以及一众宫女,他也没好再说其他,只叮嘱让她好生照顾自己,不要随意碰水之类。

李青歌默默点头,心内不由翻了个白眼,当她是白痴么?她好歹也是个大夫啊,这些小常识她比他懂好不好?

很快,秋月进来,瞧见赫连筠也在,微微愣了下,便走近李青歌,说是药已经熬好了。

李青歌便让她将熬好的药交与贵总管。

由于赫连筠在场,贵总管已经没了先前那般自在,正巴不得快点离开呢,于是,连忙带着熬好的药告辞。

贵祥走了之后,翠巧等人也识趣的各自散去,只留赫连筠与李青歌留在殿内。

“师父,你要不要坐会儿?我刚给贵总管沏了壶茶,你要尝尝吗?”李青歌见他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便随意的问。

“歌儿。”赫连筠坐到椅子上,并没有接过她递来的茶,而是神色微微凝重的望着她,“二少爷......他......”

李青歌手一抖,杯中滚烫的茶水漾出,烫着了她的手背,而她也浑然不觉,“他......他怎么样了?”

盯着她被滚水烫红的手背,赫连筠眸心微缩,漾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自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轻声道,“他很好。”

“他在哪?”李青歌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上的水珠,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赫连筠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将杯壁握紧,“他没事,他很好,过几日你就能见到他。”

他声音低低沉沉,似乎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

李青歌怔愣的望着他,看着他拧着眉,将那一杯滚烫的茶一口饮尽,张了张小嘴,想再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问出口。

赫连筠却已经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来,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等见了他,亲自问他。”

“师父。”李青歌也跟着起身,她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似乎已经恼了,“师父,我只是怕他出事。”

赫连筠脸色顿时变得越发阴沉,她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我知道你很担心他。”赫连筠轻轻一叹,“如今知道他好好的,你也放心。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哦。”看他抬步,李青歌垂首跟在他身后,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其实,她不想惹恼他的,可是,他的情绪这样子捉摸不定。

明明是他跟她说高逸轩的情况,却又不说清楚,她才问那么一句,他就变了脸——

“哎呦。”李青歌正垂首埋怨着赫连筠的小情绪,冷不防一头栽了下去,直接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赫连筠凝眉抱住她几乎摔倒的小身子,看她揉着额头的小模样,摇头叹息,“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你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停下来?”李青歌皱着鼻子瞪着他。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赫连筠扶她站好,一面拿开她的手,看她微微发红的额头,“怎么样?撞疼了?”

“嗯。”李青歌睨着他的胸口,话说,他的胸口是铁做的吗?怎么那么硬?

温柔的指腹轻轻揉上她的额头,在那发红的地方打着圈儿,“真是个笨蛋,走个路也要发呆。”

“我——”李青歌嗔了他一眼,“你说要走的,我送你,谁知道你突然停下来,也不知道吱个声。”

“你倒有理?”赫连筠手指轻轻在她额上一敲,眼神充满宠溺,却又有几丝无奈,他不敢去想她是因为想高逸轩的事才会失神,但是,这个想法却不停的在他脑子里打转。

“我——”抬眼瞧他眼底渐渐晕集的幽暗,李青歌忙转换话题,“师父,你刚才说想到一件事,是什么事?”

“被你这一打岔,我差点忘了。这个给你。”赫连筠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袱,塞到她手里,“这是天蚕丝做成的软甲衣,刀枪不入,你穿着。”

“啊?”李青歌拿着包裹,也未打开看,直接又还给赫连筠,“这怎么可以,这样珍贵的东西,我不能收。”

“你——”赫连筠神色有些不悦,一边打开包裹,拿出那件雪白柔软的软甲衣来,“你一点功夫不会,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偏还是个惹麻烦精,昨天差点被人弄瞎眼睛,今天又差点被畜生咬死,这个你还是拿着,穿在身上也算有个保障,好叫人放心。”

“那师父就教我功夫啊,有了功夫,我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这软甲衣虽好,可是并不能保护我啊。”李青歌还是不想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就你那资质?等你能保护自己了,起码得十年。”赫连筠没好气的瞧着她,对她说学功夫这事嗤之以鼻。

“十年?”她有那么笨吗?

“所以,你还是拿着这个,记住......这衣服上面......有毒......你不是最会使毒吗?怎样利用这衣服保全自己,你应该做的更好。”赫连筠说着就拿着那软甲衣照她身上比量着,“这衣服贴身穿也不会难受的。”

“可是,”李青歌为难的望着他,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她,她要拿什么还他?

“如果觉得受之有愧,那么,就好好的,别再出什么意外,别让我担心。”赫连筠盯着她的眼睛,沉沉说道。

“师父——”李青歌避开他的眼睛,将那软甲衣抱在怀里,咧嘴一笑,“师父这么大方,那徒儿就收下了,为了感谢师父,大不了以后我更加用功去练功,不让你担心。”

师父徒儿?徒儿师父???

赫连筠气恼的曲起手指,在她脑门狠狠敲了一下,“尽会气人。”

秋月突然自门外进来,正好瞧见了这一幕,眼神微微一窒。

“什么事?”赫连筠最先发现秋月,冷声问。

“主子。”秋月立刻回道,“外面有人求见李姑娘。”

“见我?”李青歌想到许又是那些想歪了的来送礼的,连忙道,“就说我不舒服不见客。”一面将怀里的软甲衣重新叠好。

秋月自瞥见了她手上的软甲衣,神色不禁有些跨了下来,就连声音都透着不自然的颤声,道,“姑娘,来人说是姑娘您的好友,名叫柳如兰。”

“她?”李青歌一下子愣住了,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赫连筠的身上。

赫连筠顿时真的着恼了,她那是什么眼神?就好像他与柳如兰之间有过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见,还是不见?”见他不语,李青歌只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毕竟柳如兰可是他以前的红颜知己,这乍然在此碰上,他会不会觉得尴尬?要不,他先躲起来?或者......她出去见?

赫连筠脸色铁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她是来找你的,见与不见,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他竟一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

看他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李青歌有些无辜的眨了下眼睛,“那......师父,我让她进来了?”

赫连筠根本没理她。

好吧,他既然无所谓,那她在乎什么?“秋月,让柳姑娘进来吧。”

“是。”秋月转身走到殿外。

“柳姑娘,我们姑娘有请。”看着大腹便便的柳如兰站在风口里,秋月第一次客气起来,还难得的伸出手在她上台阶时搀扶了一把。

“多谢。”柳如兰朝她感激的笑笑,但见秋月容貌,只觉得有些面熟,不由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你是这宫里的还是一直跟着李姑娘的?我......瞧着你倒觉得有几分面熟呢。”

“柳姑娘贵人多忘事。”秋月难得启唇与她多说了几句,“那一年,柳姑娘遭遇非难,是奴婢奉主子之命,送姑娘回的柳府——”

“啊,是你——”这一提,柳如兰倒是记起来了,那时,她与赫连筠走的近,被林贵妃知晓了,特将她带了过去,因她两句话冲撞了林贵妃,便被打了一顿板子,等赫连筠赶到时,她已经皮开肉绽,几乎晕厥,她知道自己最后被人救下,也知道是个姑娘送自己回的柳府,只是,不记得那女子是谁了,却没想到就是眼前的这个?

柳如兰顿时对秋月感激起来,“多谢姑娘你......啊——”猛然的,柳如兰突然想到,“你是三殿下身边的人?那么......”怎么会在这宫里的?

“奴婢奉三殿下之命,如今伺候李姑娘。”秋月微笑着解释。

“——”柳如兰原本嫣然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你是说......三殿下将你拨给了李姑娘?”

“三殿下因担心李姑娘安全,所以,派奴婢与春花两个保护李姑娘。”秋月简单回答。

“哦,哦......”柳如兰连哼了两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心头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酸楚,有些失望......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嫉妒。

“柳姑娘,柳姑娘——”瞧着柳如兰对着那宫殿大门一阵失神,秋月不由轻唤了两声。

“额——”柳如兰回过神来,神色有了那么点的呆滞与不自然,“李姑娘她......”

“姑娘在里面候着呢,柳姑娘请随我来。”秋月很小心的扶着她,毕竟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十分的不容易。

“谢谢。”柳如兰此刻倒真有一种虚弱感,扶着秋月的胳膊,缓慢的朝里面走去。

李青歌收好了软甲衣,也迎了过来,“柳姐姐......”但瞧柳如兰隆起的腹部,不由拧紧了眉,到底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她这样的状况还出来?

“青歌妹妹。”瞧见李青歌脸上真挚的笑意,以及过后转成的担忧之色,柳如兰瞬间释怀,步子也快了些,上前握住了李青歌的手,目光上下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长高了,模样儿出落的更水灵了,想不到才数月不见,青歌妹妹又变的更美了。”

对于这样恭维的话,李青歌近来听的确实有些多了,说来也是奇怪,前世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后来中毒毁了容,那脸就更不能看了,可是重生过后,同样的一张小脸,竟然生的越来越美了,经常的,连她自己照着镜子看,都有些陌生起来。

那精致的面庞,飞扬的眉眼,娇艳如花的笑颜.......

却与记忆中十二岁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李青歌垂首,看着柳如兰那挺起的腹部,不由问道,“姐姐应该快临盆了吧?”这种时候不该乱跑的。

“嗯。”柳如兰一手本能的抚着隆起的腹部,笑容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甜蜜,“大夫说,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月中吧。”

“那也没有几日了。”李青歌忙扶她向里走去,“姐姐身子重,何以一个人到宫里来?姐姐是专程找我的吗?”

“嗯。”柳如兰跟着李青歌一同进到里间,就瞧见赫连筠独自坐在椅子上喝茶。

“筠......”似乎有些意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柳如兰怔了怔,便松开李青歌的手,上前一步,打算附身行礼,“如兰见过三殿下。”

“柳姐姐。”李青歌哪里容她弯腰行礼,连忙扯住她的胳膊,拉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柳姐姐身子不便,这些个虚礼还是免了吧。”

柳如兰坐到椅子上,心绪却越发不能平复,她瞅了瞅李青歌,又瞅了瞅边上静默不语的赫连筠。

本该赫连筠说的话,却让李青歌说了,本该赫连筠该做的事,却让李青歌做了。

他......看到她这么重的身子来行礼,竟然......无动于衷。

“青歌妹妹,姐姐来的不是时候,既然三殿下在,那姐姐改日再来。”

话虽然是对李青歌说的,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是不自觉的朝赫连筠望了去。

赫连筠也是瞧见她的模样,俊眉微拢,“既来了就好生坐着歇息一会,你这么重的身子,为何还要到处乱跑?”

“我——”他这是在担心她?还是责怪她扰了他与李青歌的独处?柳如兰不确定,只是经他一问,心中万分委屈,垂眉轻声道,“因皇后娘娘说要几副花样子,兰儿才亲自过来画了几副......”

赫连筠望了柳如兰一眼,见她面色有些发白,想要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只道,“你找歌儿有什么事?”

“我——”柳如兰重重一叹,转而,握紧李青歌的手,恳求道,“青歌妹妹,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李青歌轻轻拍拍她的手,感觉到她情绪的激动,连忙安慰道,“你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都是烟儿。”柳如兰眼圈瞬间就红了,“昨儿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说青歌妹妹与惜玉公主冲撞了?可是,皇上震怒,将伺候惜玉公主的那些宫女全部关进了地牢,烟儿因一直随侍在惜玉公主身边,也被关了去。所以,姐姐我只来问问,究竟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昨儿听见信儿,一晚上睡不着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想找个人问问也找不到,可巧,听说皇后娘娘要花样子,姐姐才找了借口进得宫来,才顺道到你这边来一了趟。”

“这个。”李青歌只得将昨天发生的事又与柳如兰说一遍,只是,一碍于赫连筠在场,二是怕柳如兰知道的太详细对她情绪不好,所以,她说的轻描淡写,并且将柳如烟架桥拨火暗中陷害那段给省了,只说是误会不小心得罪了惜玉公主。

柳如兰听了,连连叹息,“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惜玉公主性子要强,烟儿也常在我耳边提起过。我也常提醒她,惜玉公主不是她能高攀的起的,让她少些来往,偏不听。哎......看吧,这次知道厉害了吧。”

“姐姐别担心,皇上也是在气头上,没准过两天就会放她们出来的。”李青歌如是安慰着。

柳如兰却没这么看好,“爹娘虽然去的早,但烟儿从小被祖父跟我娇惯坏了,娇生惯养的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这一次乍然进了那种地方,我只担心,依她的性子,怕是熬不了多久的,更怕......在那种地方,会吃亏啊。”

李青歌听罢,心中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想让她去向皇上求情吗?

先不说她在皇上那里没有半丝分量,就是她想去求情,能不能见着皇上还是一回事呢?

更何况,柳如烟几次三番想谋害自己,自己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看柳如兰的面子了,再去救她,已然不可能,她即便不去陷害自己的敌人,但也没好到可以放开一切的去救自己的敌人。

“柳姐姐,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想不到的。如今,她也只是被关在地牢,皇上也未进行其他处置,若姐姐担心,不妨多使点银子,叫人在牢里打点一下,让她少受点苦便罢。至于其他,姐姐还是不要多想了。姐姐如今临盆在即,孩子要紧,千万不要为了这件事而影响了你跟孩子,不然,二小姐在牢里,怕也不得安生。”

听着李青歌的话,柳如兰愣了愣,她没想到李青歌会这样说,哪怕是敷衍自己,她也没有。

“可是。”柳如兰说着,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来,抓着李青歌的手就说,“妹妹说的是,烟儿落得这样的处境,也是她咎由自取,说实在的,有时候,我也真恨不得她能多吃点苦头,才能长进一些。可是,话虽这么说,姐姐我又总是不忍心。烟儿命苦,在娘肚子里的时候,爹就去世了,才出生不到一年,娘也没了,只跟着我这个姐姐长大,她性子也就比别的孩子要乖逆些。呜呜......我只是心疼她那么小就没了爹娘,自然多疼她些,谁知就养成了她那样刁蛮任性的性子......这一次她闯祸,也是活该。但是。青歌妹妹,能不能,能不能求你,你这件事因你与惜玉公主的事引起,能不能烦你去皇上那儿求求情?放烟儿出来吧,她还是个孩子,她甚至连个好歹也不知,青歌妹妹......”

柳如兰并不避讳赫连筠在场,反倒是因为他在,所以,她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其实,明里求李青歌,暗里,她却是希望赫连筠能主动帮忙。

看着柳如兰眼里的哀求,李青歌不由皱眉,她扭头看了眼赫连筠,见他不知何时靠在了窗边,一手撑在窗棂上,一手执杯,神态怡然的正在看着窗外的景致,而对于里面两个女人的对话完全没兴趣,也或者说根本什么没听到。

柳如兰眼底渐渐流露出一抹失望。

“抱歉。”李青歌轻轻叹了一口气,郑重回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柳如兰也猜到了,只苦涩一笑,摇头,“没事,没事......也是烟儿活该,她也该受点教训。我......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本不该来,青歌妹妹,让你为难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柳姐姐。”李青歌看出她的无助,又怕她的情绪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得解释道,“我留在宫里本就是待罪之身,皇上乃九五之尊,怎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

“可是。”柳如兰环视了下这永福宫,那眼底的意思分明是,皇上能赐她宫殿,自然十分看重她的。

“姐姐为何不找奚王爷?”李青歌问。

柳如兰眼睛瞬间晦暗了下来,“我来宫里本就是瞒着他的。”

“......”李青歌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她意味不明的意思,但也没有点破,只装糊涂道,“那怎么可以,姐姐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切不可一个人行动,出门都得人跟着才好。”

柳如兰感激的朝她望去,“妹妹的话,姐姐记下了。”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几句,柳如兰便提出要走,说是进宫有些时候了,怕回去晚了,会让赫连奚起疑。

李青歌起身送她。

而柳如兰不自觉的朝赫连筠望去,见他靠在窗边,似是凝思,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三殿下,兰儿告辞了。”

“二小姐的事,你别担心,她不会有事。”赫连筠头也未回,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院子里那一朵怒放的芍药花,记忆中,好似看过一副画,那画中美人倒不记得了,唯有那美人鬓发间的芍药花让他印象深刻。

柳如兰心口一跳,面露喜色,重重点头,“嗯,兰儿知道了。”

李青歌微微一愣,倒没想到赫连筠会出手,刚才还以为他在欣赏风景,却原来,欣赏风景是假,听柳如兰哭诉是真。

亲自将柳如兰送出了永福宫,见她上了小轿,李青歌才折身回来,赫连筠还在窗边,只是,背靠着窗台,目光幽幽的望着她。

“师父......”李青歌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用目光询问,“师父之前说有事要忙的。”所以,怎么还不走?

“我跟她之间,并不像传言的那样。”赫连筠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低低解释。

“什么?”李青歌猛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赫连筠却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低下头,对着她茫然的眼睛,认真道,“以后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当柳如兰是妹妹......”

“......”妹妹???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之所以答应救柳如烟,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

“我?”李青歌差点大笑,她跟柳如烟关系恶劣,他这话说的未免太好笑。

赫连筠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嗤笑道,“别装了,你的情绪都在眼睛里,看到柳如兰那样无助,我见你眼圈都红了,你想帮她,但是,柳如烟这个人不值得你帮。但是,如果不帮,你心里会愧疚。所以,我帮你帮她,这样,这件事便与你无关了。”

“......”李青歌瞠目结舌,这算什么逻辑?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养你的伤吧。”赫连筠抓起她的右手,看了看,都是纱布,也见不到里面的伤口,“再忍耐几日,然后,我带你出宫。”

“哦。”李青歌淡淡应声,其实,刚才对贵总管试探了那么几句,她突然有种特别的感觉,那就是这永福宫说不定真的跟自己的娘亲有些关联的,她想......

突然,额头又被敲了下,就听见赫连筠抱怨的声音,“跟我在一起,就这么容易让你分神?”

“啊?”李青歌犹未反应过来,他却已经苦笑摇头,“罢,师父真的有事要忙,先走了。”

今早从李青歌那儿回去,便得到了高逸轩的消息,然后,就是追查那假借林贵妃之名诱李青歌入宫的幕后黑手。

“师父慢走。”看着他的背影,李青歌客气的说了一句,这次聪明的没有再送了。

回到自己内寝,看着**的这件软甲衣,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赫连筠拿衣服在她身上比量时说的话。

他在担心她,他一直都在担心她。

可是——

脑子里同时又跃出了高逸轩那一贯的阳光般的笑脸......

她答应过他的,三年过后,无论怎样,都会跟着他,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他想的,她都陪他去做。

可是,说好了三年,他却并没有给她。

而今,知道他好,就好,再不奢望其他。

对于赫连筠,李青歌叹息般的笑了,他对自己的好,自己怎会不懂。

可是,身份悬殊,即便他将来不会称皇称帝,那也是尊贵不凡的王爷,而她......即便再世为人,看透世间许多之事,可在情爱之事上,却更是吝啬了,她知道自己的脾性,她是过不得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男人的生活,更过不得天天等在家中,等着心爱的男人偶尔来宠幸的日子。

他......他要的她给不起,而她想的,他也未必能做到。

师父,徒儿,如此甚好。

“小姐,小姐......”醉儿突然进到内寝,李青歌忙将软甲衣塞到了枕头底下,收拾好了情绪起身,“怎么了?”

“皇上派人送来了好些补品。”醉儿道,正等李青歌出去谢恩呢。

“额,补品?”李青歌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别人送礼也就罢了,皇上送什么补品呢?她要补什么?

“来的人说,皇上知道了惜玉公主的闪电貂咬伤小姐的事了,为此,皇上已经惩罚惜玉公主了,还特赐了些补品,来给小姐补补身子的。”醉儿从旁解释着。

李青歌无奈,心想着,皇上倒是很明事理的,可为何就偏偏不放她出宫呢?

出来,就见两个小太监站在大厅中央,似乎专为等着她的。

李青歌只得上前,对两个小太监道,“劳烦两位公公了。”

两个小太监也忙对李青歌回礼,一边又道,“李姑娘,皇上戌时在玉琼轩设宴,请李姑娘务必到。”

“额?设宴?”李青歌真的懵了,皇上设宴,她去做什么?该不会是——

想到周围那些人的举动,李青歌的心陡然突突突突的跳了起来,该不会真的是皇上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

惜玉阁!!!

赫连惜玉喝了贵祥送来的解药,毒倒是解了,但是身上的疼痛却并没减少多少,让太医来瞧了,也都瞧不出病症来。

气的赫连惜玉在**痛苦的翻滚着,还不停的嚷嚷着,要杀光太医院的这些废物们。

皇上得知了此事,不但没来惜玉阁瞧惜玉公主,反倒让贵祥下令,惜玉公主残暴成性,纵宠伤人,罚她留在惜玉阁面壁思过,没有皇上旨意,不准踏出惜玉阁半步,违者重惩。

那只咬伤李青歌的闪电貂也被贵祥抓了走,说是要正法了。

赫连惜玉又气又痛,直接在**就昏死了过去,吓的那些伺候的宫女们个个着了慌,整个惜玉阁算是乱作了一团。

——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惜玉公主受罚了,据说是因为一个名叫李青歌的女孩,这简直就像一剂兴奋剂,立刻让这沉寂的深宫即刻喧嚣起来。

李青歌更是烦闷的不行。

傍晚时分,贵祥亲自过来,还带了一顶四人抬的小轿,专门接李青歌的。

看着那顶小轿,李青歌不由想起了昨天来的时候,真是......气闷的不行,若早知道是被人陷害,她就不来了,可是——

她突然想到了,那两个宫女即便不是林贵妃的人,那么,也定然熟悉这深宫,又或者根本就是这宫中之人,不然,两个大活人还带一顶轿子,如何能进得来这守卫森严的后宫的?

——

万更之一,第二个万更应该在早上九点左右,o(n0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