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赫连惜玉一声尖叫,只见李青歌那尖利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肉里,掌心血肉模糊,那自李青歌掌心滴落的黑血不住的落进她掐破的肉里。舒殢殩獍

疼痛过后,一团乌黑的颜色在她双掌之间渐渐涌现。

“你......你这贱丫头,你又敢伤害本公主?”赫连惜玉大骇,抬手就要厮打李青歌。

而李青歌却早已松了手,后退到了安全的位置,手捂着越来越疼的心口,冷声道,“公主殿下,这闪电貂毒性非常,公主有空在此打人,不如趁早拿出解药,不然,这疼痛怕不是公主能忍受的吧?”

赫连惜玉也感觉到了那蚀骨的疼,就好像有把尖刀顺着那掌心的伤处,一直刺穿她的皮肉,直往心肺而去,恨不能将她凌迟一般嬖。

冷汗瞬间模糊了她一早精心装扮过的脸。

云秀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扶住脸色惨白的赫连惜玉,“公主,你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没瞧见她也中毒了吗乐?

赫连惜玉靠在云秀身上,一双眸子也浸染了毒液一般,凶狠的瞪向李青歌。

哼,该死的贱丫头,竟然掐破她的掌心,让毒液滴进她的身体?可恶,可恶......

然而,眼下,疼痛让她理智回归,赫连惜玉也意识到此刻不是与李青歌争斗的时候,她必须快点服下解药,不然,光这疼就能疼死她。

该死的,昨天痛的差点死掉,今天又痛了,这一切都是拜李青歌所赐。

她赫连惜玉发誓,不将李青歌这贱丫头剥皮凌迟,她就不是赫连惜玉。

“我们走。”欲将李青歌凌迟般的目光终于收回,赫连惜玉扶着云秀,朝殿外走去。

李青歌连忙喊住贵祥,“贵总管,解药——”

贵祥之前还在震怒于李青歌受伤,想不到片刻间竟然峰回路转,赫连惜玉也伤了,犹未反应过来,就听李青歌这么一喊,顿时明白过来,“咱家这就去拿解药。”说罢,立刻飞身朝殿外追去。

贵祥的本事,李青歌是见识过的,而且,虽然相处不到两日,可对这位老太监,她还是信任的,一种本能的信任。

罢,如果连他都拿不到解药,别人就更指望不上了。

终于,李青歌疼痛难忍,靠着墙壁瘫倒在了地上。

殿外,看着惜玉公主面色不善的扶着云秀离开,醉儿等人都捏了一把汗,忙赶进来,就见李青歌靠坐在了地上,那小脸煞白一片,隐隐透着一股青气。

“小姐,你怎么了?”醉儿最先跑过来,身后的画儿也紧跟其后,看着自己姐姐虚弱痛苦的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蹲在地上,摇着李青歌的胳膊,就哽咽的问,“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小姐......是惜玉公主吗?她又为难你了?”翠巧翠蓉担忧的问。

李青歌虚弱的摇头,“没,没事.......”就是疼的厉害罢了。

“还说没事,小姐,你看你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醉儿不住的落着泪,“小姐,我们去找三殿下,让他带我们出宫吧,小姐,惜玉公主不是好人。”

“翠巧。”李青歌并没打算起来,事实上,她这样子一动不动还好受些,因为稍一动作,就感觉身上有无数钢针扎着似的,果然,那惜玉公主够狠毒,只是,她没料到,她会用只小畜生来伤人。

“小姐,有什么话你只管吩咐我。”翠巧道。

李青歌正欲说话,春花秋月也进来了,一瞧李青歌的样子,皆是吓了一跳,秋月拨开其他人,上前为李青歌把了把脉,“姑娘中毒了?”

“啊?中毒?”醉儿等人大骇。

“没事。”秋月来了正好,李青歌便吩咐道,“秋月,你立刻去太医院替我拿几副药来。”

说着,就将几味药名说与她。

秋月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前往太医院。

这边,春花一脸心焦,考虑着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给赫连筠。

醉儿等则在李青歌边上守着,不停的为她擦汗。

——

赫连惜玉在云秀的搀扶下,忍痛急速回到自己的寝殿,一回来,便扑到床头的柜子里,努力的翻找着。

闪电貂是她养了几年的一只小宠,平日里多喂一些剧毒之物,因此,这小貂浑身是毒,被它咬了一口,无疑那些毒素全部会传到人的身上。

这一点,她曾经实验过多次,每一个被它咬过的人,最多的不过撑得了三日,最后还是痛苦的死掉,最短的,哼,连三个时辰都没忍到,便承受不了那蚀骨之痛咬舌自尽了。

所以,她也知道这貂毒,也怕它不小心会伤到自己,为此,她给自己留了后路,专门请人针对这种貂毒配了解药。

不过不多,只有一枚。

够她一人足可,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

“公主,您要找什么?”云秀看她疼的全身都在哆嗦,忍不住问,想要代劳。

那赫连惜玉哪里有空回话,只慌乱的找到一个锦盒,打了开,从里拿出一枚药丸,正欲放进口里,冷不防,一抹人影自身边闪过,她一惊,来不及反应时,手上已然空了。

“啊——”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赫连惜玉惨叫出声,解药,她的解药......

云秀已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刚才怎么回事?幻觉吗?只觉一道人影突然闪过,就什么也没了。

“贵祥,一定是贵祥那老东西......”赫连惜玉摔了锦盒,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那小小的身子抖作了一团,很快便支撑不住的,跪倒在了地上。

“公主。”云秀一颗心都快吓出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老天,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小命也得搭上啊,她连忙上前想扶赫连惜玉起来。

然而,稍一碰,赫连惜玉的惨叫便如尖利的箭一般,吓的她也瘫软在地。

这时,其他宫女也涌进来,瞧见这副场景,个个吓的面容失色。

“快,快——”还是玉秀最先冷静下来,连忙吩咐其他宫女,“快去请贺太医,再派人通知皇上,就说公主身中剧毒。”

“是。”几名宫女领命,各自分头行动。这边,云秀守着赫连惜玉,看她躺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不由也急的团团转了,却又无能为力。

——

那头,贵祥抢了解药,第一时间赶到了永福宫。

此刻,由于疼痛,李青歌已然处于半昏迷状态,而秋月从太医院取回来的药,还得现熬,因此需得不少的功夫。

看着李青歌那渐渐发青发黑的脸,还有那变的紫色的唇,醉儿等急的嘤嘤的哭了。

春花早已觉察到情况不对,已经偷偷溜出宫去,打算找赫连筠。

原本,还想就此事瞒着,毕竟,她也害怕李青歌受伤主子会责怪她和秋月保护不周,可眼下,李青歌中毒昏迷,出现这样的症状,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怕李青歌万一真有个好歹,而主子却不知情,到那时,自己真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因此,和秋月一商量,她还是出宫去找赫连筠了。

“快让开。”贵祥直接进来,听见嘤嘤的哭声,心陡然提了起来,他怕李青歌如其他被惜玉公主闪电貂伤过的宫女一般,受不得痛最后痛苦而亡。

“贵总管。”翠巧一瞧他来了,立刻迎过来,哭道,“贵总管,您老可得为我们小姐做主。”他是宫里的总管,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比她们说话分量重多了,“惜玉公主给小姐下了毒,你瞧小姐......”

“让开。”贵祥此刻也容不得她们耽搁,立刻拂开众人,半跪在李青歌脚边,手指在她鼻端一叹,还有气息,连忙将手中解药,塞入她口内。

“这是什么?”翠蓉不安的问。

贵祥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只紧紧的盯着李青歌,希望这解药能有用,不然,她若有个三长两短,那皇上那边......还有玉公主那边......哎,罪孽啊,他真是老了,怎么就没有阻止惜玉公主呢?

“贵总管。”翠蓉看的出,贵祥对自家小姐还挺有心的,所以,她想央求他去求皇上,让皇上给小姐一个公道,不能白白受了欺负。

贵祥却置若罔闻,犹自沉浸在自责之中。

“啊,小姐动了。”醉儿从头至尾,那眼睛就没离开过李青歌,生怕一离开她,小姐就会消失不见似的,此刻,突然见李青歌眼皮动了下,似乎要睁开的样子,她立刻惊喜的叫了起来。

众人被这一喊,视线不由的全部落到李青歌身上,只见她眼皮轻掀,缓缓睁开了眼睛。

“姐姐。”画儿紧紧握着李青歌的手,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紧张又期盼的盯着李青歌的脸。

第一眼跃入眼帘的便是李青画的小脸,有如重生归来,渡船之上的那一幕重现一般,李青歌抬手轻轻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虚弱的笑道,“画儿吓坏了吧?”

“起止是画儿吓坏了,小姐,我们全都吓坏了好不好?”醉儿一边拭泪,一边又破涕为笑起来,“小姐,你到底中了什么毒?刚才那样子真是吓死我们了。”

瞧着李青歌渐渐缓过来的脸色,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贵总管,刚才那是解药吗?真是谢谢您救了我们小姐。”翠蓉这才想起刚才贵祥给李青歌吃的药丸。

翠巧等人也连忙对贵祥道谢。

贵祥却觉得受之有愧,“李姑娘,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是。”这解药厉害的很,才吃了,身上的疼痛便好了,虽然还是无力,但是,在醉儿与翠蓉的搀扶下,李青歌已经能站了起来,“贵总管,这解药你是从惜玉公主那儿抢来的吧?”

贵祥面露尴尬,“咱家也是担心李姑娘,怕解药拿的晚了.......”

“多谢贵总管救命之恩。”李青歌弯腰朝贵祥行了个礼,贵祥连忙摆手,“快别这样,真是折煞咱家了。”

“贵总管应当受的,不过,贵总管从惜玉公主那儿抢得解药,怕惜玉公主不会轻易罢休的。”李青歌面露忧色,一面又问,“秋月那药可熬好了?”

翠巧答,“还在熬着呢,我去看看。”

“嗯。”李青歌点头,随后,又对贵祥道,“贵总管,待会解药若熬好了,还烦贵总管亲自跑一趟送与惜玉公主。”

“这——”想不到李青歌如此大度?贵祥倒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李青歌浅浅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惜玉公主的解药只怕只有你抢来的这一枚。那貂毒毒的很,若不能及时服用解药,怕公主难忍疼痛,到时候若出现差池,难免会连累贵总管。”

她没那么好心去救伤害自己的人,可若是贵总管因为救了自己而遭遇到了麻烦,她不介意施舍一次救那赫连惜玉。

在她眼里,贵祥的命要比那赫连惜玉贵重的多。

赫连惜玉死不足惜,但是,因此牵连上了贵祥,就不好了。

贵祥立刻明白她的用意,心头涌出感动,“李姑娘真是心善又心细。”一如当年的玉公主啊。

翠巧出去了一趟又回来,“小姐,秋月说药还得熬上一个时辰才好呢。”

“哦。”李青歌点了点头,这也无妨,就让那赫连惜玉多疼上一个时辰吧,这也是她该受的。

“贵总管,既然药还得一个时辰才好,不如,贵总管稍坐片刻,青歌亲自为您沏壶茶,如何?”李青歌主动邀请。

贵祥本想推辞,但也说不清什么原因,竟然就真的留了下来。

李青歌拿出心爱的茶具,命翠巧烧了开水来。

当那滚烫的开水荡漾起青翠欲滴的茶叶来,贵祥不觉神游天外,似乎,这样的场景曾经也发生过,不过,他已记不得是多少年前了,十年......或许是二十年了。

“贵总管。”李青歌将一杯冒着清香之气的茶,递到了贵祥手边,“您且尝尝,这是青歌自己私藏的铁观音,看可合您口味?”

贵祥回过神来,微笑着端起杯子,只觉一股清幽细长的茶香扑鼻而来,不由轻轻抿了一口,更觉茶味清润甘甜,饮后齿颊留香,回味无穷,连声赞道,“好,好,比咱家往日所饮都要好上百倍。”

“那是自然,我们小姐的茶道可是一流呢。”听见贵祥夸赞,醉儿忍不住甜滋滋的补了一句。“醉儿。”李青歌笑嗔了她一眼,随即对贵祥道,“不过喜欢罢了,谈不上什么一流二流的,贵总管若喜欢我沏的茶,以后,我天天与贵总管沏茶喝,如何?”

“那敢情好,只是,太劳顿李姑娘了,咱家怎敢?”贵祥委婉的拒绝,若皇上知道了,还不抽死他啊,敢劳顿李青歌为他沏茶?

“呵,这有何妨,我也是每日要喝的,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李青歌拿起壶又与贵祥的杯子里倒了些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对了,贵总管,这永福宫以前住的什么人啊?”

贵祥一惊,顿时心生警觉,“李姑娘何以问这个?”

“呵。”李青歌淡淡一笑,放下茶壶,一面又命翠蓉取了点心过来,“贵总管,这是翠蓉姐姐亲手做的糕点,您尝尝,配上这茶,滋味很棒哦。”

倒是会迂回呢?贵祥不由得打起了精神来应付李青歌了,看着点心,却有些吃不下。

李青歌自己捻起点心,吃了一小口,这才慢悠悠道,“其实,不过有些好奇随便问问罢了,青歌有种感觉,这里的布置......有些眼熟呢。”

“哦。”贵祥正准备拿点心的手僵在了半空,“眼熟??”

“是呢。”李青歌将手里的一小块点心吃完,这才又道,“一来我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布置,你看这桌椅,这窗帘,这花瓶,还有这屏风上的画......让我想起一个人。”

贵祥已经缩回了手,脸色微微的僵了僵,“哦?不知李姑娘想起了谁?”

“我娘。”李青歌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贵祥。

贵祥眼神本能的闪躲了一下,干笑道,“哦,这倒巧了,但不知李姑娘的娘亲现在在何处?竟然也喜欢这样的布置?”

“我娘她......”贵祥那瞬间的异样没有躲过李青歌的眼睛,但李青歌也不动声色,只眼圈一红,哽咽道,“我娘她大半年前......病逝了。”她没说具体的死因,只说病逝。

“哦。”贵祥微愣,表情有些慌乱,却似乎也有着如释重负,“太可惜了,想李姑娘年纪轻轻,你娘亲年纪应该也不大,就这样走了......”

“是啊。”李青歌用袖子拭了眼角的泪,抬眸看他,“所以,初来永福宫,看到这些布置,都是娘亲生前喜欢的,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要知道这里曾经的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与我娘有着如此相同的喜好。”

“额?这个——”贵祥抹了把额头的汗,重重一叹,道,“哎,这件事不提也罢,这永福宫呀,当年住着......是住着先皇的一位宠妃,后来那宠妃也是年纪轻轻便暴病而亡,先皇......为此痛不欲生,就命人将那位宠妃生前所住所用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哦?”李青歌静静的听着,眼里又漾出了泪来,“想来,那宠妃娘娘也与我娘一样,红颜命薄......”

“咳......”贵祥端起茶来,才喝了一口就呛到了,连忙道,“李姑娘节哀。”

“不过,那宠妃娘娘想来与我娘也是有缘,竟然,连字迹都如此相似。”李青歌说着,便自袖笼内拿出一方帕子,上面用笔提了一行小字,却是娘亲的笔记无疑。

“哦?”贵祥编的实在痛苦,有点说不下去了,“是吗?字迹相似?这也是有的,不过,许是姑娘你思念娘亲,错将这这字认错了也是棵能。”

李青歌却不急不慢的又拿出一方帕子,递与贵祥,“贵总管请看,两方帕子,一方是我娘生前用过的,一方是我从那书桌的抽屉里看到的,贵总管倒是瞧瞧,这字迹是不是一样?”

贵总管一接,立刻被两方帕子上的字给吓出了冷汗,正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幸好春花这时急急进来,一瞧李青歌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喝茶,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姑娘,三殿下来了。”

话音未落,赫连筠已然掀了帘子,神色匆匆的进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