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等了两个多时辰,却等来这么个结果,永福宫没砸掉、李青歌没抓来不说,自己的人又栽进去了,赫连惜玉听言,十指豆蔻几乎掐进坐垫里,扬手,桌子上的杯盏尽数落地,发出一阵凌乱的叮当脆响。舒殢殩獍

“公主息怒。”那刚打听消息回来的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劝着,“奴婢听说,是因为贵总管突然出现,所以才......才没有得手。”

赫连惜玉一掌拍在桌子上,忿忿起身,“贵祥这老东西,敢坏本公主好事?哼,看本公主今天不拔光他牙,让他以后还敢指手画脚。来人......”

要动贵总管?惜玉公主莫不是疯了?那宫女吓的要呆了,连忙阻拦,“公主,公主,您先冷静一下,贵总管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皇上还未登基时就一直伺候在皇上身边,皇上对他,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怎么?难道在父皇眼里,本公主还不如那一个不男不女的老东西吗?”赫连惜玉一脚踢开那宫女,向殿外走去,几个伺候的宫女连忙跟上,冒着受死的危险,还是死命的苦劝着,毕竟,今天的事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万一公主再惹是生非,她们可就得和那些被关押进地牢的人一样了,说不定,皇上更恼怒,到时再牵连其他人就糟了,惹恼了公主,死的顶多自己一个,可惹恼了圣颜,一不小心,九族受诛连也是有可能啊嬖。

所以,一权衡利弊,众宫女还是将惜玉公主拦了下来。

“公主,您慢着点,仔细摔着了。”但众宫女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去拦,只虚做着样子跟在其后,一边继续用委婉的方式劝道,“要想让贵总管吃点苦头,那还不容易,只是,这大晚上的,公主犯不着啊,您想,他那么一个老东西,哪值得公主您浪费良辰夜宵呢?不如,明天一早,公主歇息够了,再去找那老东西兴师问罪,岂不是更好?”

赫连惜玉果真停了下来,目光犀利又冷傲的盯着说出这话的宫女,“你是说让本公主明天再去找他算账?烂”

“奴婢不敢。”那宫女连忙跪下,垂首低语道,“奴婢只是觉得,公主白天受了伤,才好些,晚上也该好生歇息歇息,养养精神才是。另外,这么晚了,贵总管定然伺候皇上歇下了。公主您要找贵总管算账事小,可若是惊扰了皇上,公主您忍心吗?奴婢们都知道,皇上最宠公主,可奴婢们更知道,公主心里最爱的不也是皇上吗?公主......”说着,那宫女抬眼偷瞟了眼赫连惜玉,见她面色渐渐平静,方又大着胆子说了,“公主,皇上日理万机,听说这些日子为了南方水灾的事,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睡觉了,公主难道忍心为了这件事去打扰皇上,让皇上分心吗?”

赫连惜玉已经走到了门口,看着门外夜色,不禁也有些迟疑。

那宫女索性一劝到底,“公主,依奴婢看呐,公主不但不该找贵总管麻烦,反倒该谢谢贵总管才是呢。”

“什么?让本公主谢那老东西?”赫连惜玉一听就炸了毛。

“公主息怒,且听奴婢一言。”那宫女连忙解释道,“公主难道忘了白天的事了吗?皇上将公主身边的宫人全部押入大牢治罪,这等于是给公主一个警告啊,若公主行事上再有差错,只怕皇上.......”

“大胆!”不等那宫女把话说完,赫连惜玉恼羞成怒,“自己掌嘴。”

“是。”那宫女不敢违逆,只得噼里啪啦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力道很重,丝毫不敢怠慢,因为她知道,若是打轻了,只怕接下来会更遭罪。

其他宫女亦不敢再劝了,心底纷纷哀怨不已。以往都觉得惜玉公主乃西陵国第一公主,伺候她面子上有光,还以为能得着什么好处,如今来了才知道,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啊,这惜玉公主简直比那浣衣局的曹嬷嬷还要可恶狠毒呢。

赫连惜玉倒也没提再要出去找人麻烦的事了,只是双手环抱,冷冷的注视着还在扇自己耳光的那宫女脸上,直到她一张标致的小脸红肿不堪,直到她两片能说会道的薄唇泛起了血丝,她这才有些不耐的道,“罢了,都下去吧,你,跟本公主进来。”

说着,转身又朝内寝走去,其他宫女顿时松了口气,总算将公主给劝住了。

唯有那挨打的宫女,连忙爬起身,紧跟在惜玉公主身后走了进去。

赫连惜玉拿起坐垫,靠在了软榻上,冷眼瞧着跪在脚边战战兢兢地宫女,“你倒是大胆,别人轻易不敢说话,你倒是说了一句又一句,难道就不怕本公主杀了你?”

听这话,那宫女就知道公主是不会杀自己的了,她忍着脸上的痛,说道,“公主聪慧过人,自然是能明白奴婢是为公主着想,又怎会忍心杀奴婢呢?”

“哼,你倒会说话。”赫连惜玉低低一笑,抬手,“起来吧。”

“谢公主。”那宫女起身,乖顺的站在一侧,静听公主发话。

“刚才你说,本公主该谢谢贵祥那老东西,究竟是何意?你还没说明白呢。”赫连惜玉缓缓开口问道,今天的事确实让她感觉到了危机,之所以去永福宫闹事,无非是出一口恶气,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罢了,没想到,这一下面子丢的更大,不仅如此,她很担心,担心会在皇上那儿失宠,毕竟,如今天这样的待遇,她可是从来没有受过的。

那宫女极聪明,立刻明白公主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公主。今天的事,若搁以往,皇上将那贱丫头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也不为过,可是,皇上不但没有处罚,还将她安置在了永福宫。公主,您难道忘了那永福宫是什么地方吗?据说是先朝小公主住过的地方,那小公主从小跟着皇上长大,两人关系好的不得了,皇上也是极其宠爱那小公主的,可后来,那小公主暴病而亡,永福宫也就跟着荒废了下来。可即便荒着,多少妃子想住进去的?你不知道,当初,林贵妃看上了这永福宫,想要搬进去住,皇上不同意,结果,她为这永福宫还跟皇上闹过呢,可到底还是没有得逞,皇上竟然另建一处玉芙宫给她,也不愿意让她住在这现成的永福宫。”

“哦?有这等事?”赫连惜玉听言不觉扬了扬眉,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一直只当那林贵妃多受父皇宠爱,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对于皇上贵妃之间的是非,那宫女自是不敢议论,只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具体怎么回事也未必真切。但这永福宫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而今,皇上竟然赐永福宫给那贱丫头,公主,您不能不瞧见这里头的厉害啊。”

赫连惜玉这一次倒没有发火,只是,那俏丽的小脸上露着不甘,“哼,本公主迟早要让那贱丫头从永福宫滚出去。”

“那是自然。”那宫女附和道,话锋一转,又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赫连惜玉猛然抬头,幽幽的目光直盯着她,“那要什么时候?”

那宫女微微抿唇,接着道,“公主稍安勿躁,如今皇上的心思全在那贱丫头身上,公主何必此时去找不痛快?等有朝一日,皇上对那贱丫头的心思淡了,到那时,她还不就成了公主手中的面团,要怎么揉搓便怎么揉搓吗?即便是要她死,她还能说个‘不’字?”

“你是说——父皇看上了那贱丫头?”赫连惜玉敏锐的从这宫女的话中挑出了有用讯息。

那宫女点头,“依奴婢们看,确有这种可能,不可否认,那贱丫头模样干净水灵,又伶牙俐齿,会得皇上欢心不是没可能。公主难道不知,自半年前的那次选秀过后,宫里虽然留下了几个美人,可是,皇上一次都未去宠幸过呢,就连皇后林贵妃那儿,据说,皇上也未去过.......”

“这个,本公主也有耳闻。”赫连惜玉微微锁眉,缓缓点头,“听你这话,倒有这么点意思了,父皇放在后宫那么多的美人不宠,今天却对一个贱丫头这么好,看来真的看上她了,也有可能。”

“是啊。”宫女轻舒了一口气,“所以说,皇上现在对那贱丫头还是新兴头上,公主如此挑衅,怎能不怪皇上不恼呢?”

“哼。”赫连惜玉听了有理,但更多的是不甘与不服,“一个贱丫头也配父皇的宠爱?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狗屎?这是说皇上是狗屎吗?那宫女嘴角一抽,连忙道,“不管是谁,只要得了皇上的宠,能伺候好皇上,也是她的福分了。公主,您该高兴才是。”

“哼,高兴?”一想到今天身上的毒和痛,将李青歌剥皮抽筋都不为过,她还能高兴?“这样吧,说说我该怎么做?”

那宫女连忙回道,“依奴婢看,公主明儿一早再去找皇上,不是去找贵总管麻烦,该是负荆请罪才对,另外,永福宫那边,公主也该备些礼,彰显公主大度才是。”

“你是让本公主给那贱丫头赔礼道歉?”赫连惜玉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那贱丫头在皇上跟前风头正盛,公主犯不着与她置气。无论如何,公主您是皇上的亲骨肉,她......最多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的女人,时间久了也就腻了,可公主您却永远是公主,身份尊贵,永远不会变的。”

赫连惜玉听言,渐渐冷静了下来,目光深深的望着这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心头一喜,连忙道,“奴婢......云秀。”

“云秀.......倒也是个不错的名字。”赫连惜玉道,“云秀,从今天起,你就做我的贴身侍人吧,那些个端茶递水的活也不用你干了,你只留在我身边即可。”

“是。”云秀恭敬道。

赫连惜玉又道,“你刚才所说,本公主觉得甚是有理,就按你说的去办吧,本公主也乏了,先歇息去了。”

“是。”云秀连忙跟上去,为赫连惜玉宽衣解带,伺候她就寝。

——

一天一夜的功夫,关于李青歌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嫉妒有人愁,更有人想借着这股东风往上爬的......

一大早,李青歌起来,就发现大厅里的桌子上摆满了东西。

一经询问,竟然都是贺礼......原来,天还没亮,就有人开始往永福宫送礼了,听了宫女玉珠的介绍,才知道是宫里几位妃子美人送的,有贵重的镯子漂亮的簪子名贵的瓷器还有精致的点心上好的绸缎.......

倒都是不错的东西。

只是,送到她这里来?李青歌真是哭笑不得,难道这些人以为她即将成为皇上的新宠不成?这样的开始出来巴结了?

“礼单都有吗?照着礼单全部退回去吧。”李青歌吩咐玉珠。

玉珠正在清理桌子上的物品,猛然听见全部要退,不由愣了下,“李姑娘,怕是不好吧?都是各宫的心意,就这么退了......要得罪人的。”

这后宫之中,便是这样,你收了东西,等于说与她们亲近了,联盟在了一处,以后即便得宠,也可以照拂她们。

可你要拒绝了,无疑是想独占帝恩,这是宫中大忌,尤其是目前地位不稳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其他宫妃联合起来打压的。

所以,在玉珠看来,李青歌无权无势又无背景,孤女一枚,单凭一张美丽容颜,能得圣宠,只怕不能长久,身边得多些个帮衬才好,而今,那些女人自己送上门来,李青歌该想法笼络才是,也好培养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却不想李青歌这般做法.......

李青歌看了她一眼,“退回去吧,无功不受禄。”她若收了,那成了怎么回事了?难道还真像别人猜的那样,要成皇上的女人吗?太可笑了吧?

不过,如此一想后,她突然也有些后怕,联想起在养心殿,皇上瞧她的眼神,不由得,也心有余悸起来,那眼神.......着实让人不安的。

“退了。”不由得,她又冷声吩咐了一句,让玉珠刚要说的话猛然咽了下去,一时间倒忘了要说什么。

正说着,有宫女来报,说是浣香阁的木美人求见。

“木美人?”李青歌凝眉,她又不认识,来做什么?不会又是送礼的吧?

“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李姑娘。”玉珠连忙过来道,“您还是见见吧,木美人可不同别个。半年前选秀,唯独木美人与另外一个唐美人两个留了下来,可那唐美人身子不好,不到半年就没了,如今,只剩这木美人,一天天的越发出落的比花儿还要美呢,这后宫的人都说,她能得宠,那只是时间的问题,皇上迟早会宠幸她的,所以,李姑娘......如今,趁着她还未得宠,姑娘该与她亲近亲近才是。”

越说越离谱,这些人果然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李青歌羞恼之极,又气的面色通红,“玉珠,我告诉你,不要再胡说下去了,我之所以留在永福宫,是奉皇上之命,照顾惜玉公主的,不是要当皇上的女人。”

玉珠一怔,皇上虽然没有亲口说,可是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这后宫住的女人,除了太后公主,其他人不都是皇上的女人吗?就连她这么个小小的宫女,还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得皇上垂怜呢。

“还不去办?”李青歌冷冽的盯着玉珠,吩咐着,“再有送礼之人,一律不见。”

“是。”玉珠碍于李青歌的脸色,不敢违逆。

“小姐。”翠蓉起的早,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不免担忧的上前,“你没事吧?”

“没事,你去看看,画儿可醒了没有?”李青歌道,“我想出去一下。”透透气。

“好。”翠蓉答应着,看着李青歌的背影,面露忧色。

曾经,她们在为李青歌到底是选二少爷还是三殿下纠结,而今,只觉得,无论他二人哪一个,也总比待在这死人墓似的皇宫做皇上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要强的多。

哎......

“歌儿。”李青歌才出了殿门,想到院子里透透气,就听见叫自己的声音,抬头望去,就见赫连筠自不远处翩然行来,身后,一抹绯色的晨光温柔的笼在他身上,衣衫在晨风中飞扬,洒脱恣意。

“师父。”李青歌欣喜的迎了上去。

“李姑娘吗?”突然,从旁闪过来一个人影,挡住了李青歌的去路。

那柔媚的声音让李青歌一愣,抬眼望去,只觉眼前一亮。

眼前女子身着翠绿烟纱碧罗裙,外罩金丝薄烟纱,一头青丝梳成华髻,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那珍珠有小指大小,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美丽异常。

雪作肌肤玉作容,娇媚无骨艳三分。

说她真是一点不为过。

“你是?”李青歌甚是疑惑。

在李青歌打量她的同时,那女子也将李青歌打量了个透,目光之中带着欣赏与惺惺相惜之意,听李青歌如此问,她方福了福身,大方行礼道,“浣香阁木婉容。”

浣香阁?那不是......刚才那宫女禀报来求见的木美人吗?

李青歌面上讪讪,“原来是木美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因昨儿晚上受了点惊吓,一直没睡好,精神有些不济,正打算出门透透气呢。”

如此委婉的解释了自己刚才说身体不适之意。

木婉容很是知趣,立刻道,“昨晚的事,婉容也是听说了,姑娘真是受惊了,这不......婉容这里有根老参,还是皇上赏赐的,我这也用不到,特意拿来给姑娘压压惊的。”

说着,自袖笼内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李青歌。

“这怎么受的起。”李青歌连忙推辞,她不过是敷衍的借口,想不到这木婉容还当真了。

正僵持着,赫连筠已经走了过来,老远他就瞧见了李青歌被人拦下,这才加快了步伐。

“歌儿,怎么回事?”他目光有些阴冷的扫了木婉容一眼,转而看向李青歌。

“师父。”李青歌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转而,又将锦盒塞回给木婉容,“木美人,你的心意青歌领了,只是,这礼物太贵重了,青歌受不得。”

“这——”木婉容拿着锦盒,有些迟疑的将目光挪到了赫连筠的身上,眼底一闪而逝惊艳的光芒,连忙垂下眼帘,对赫连筠行礼,“婉容见过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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