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祥以及两个宫女不觉瞧的痴了。舒殢殩獍

尤其是贵祥,瞧着温柔月色下,这一对兄妹如此和谐的场景,眼眶渐渐湿润了,时光恍如倒流到了曾经的某个时候。

那时,玉公主小小的人儿,总是顶着一头乱发,在清晨的第一时间偷偷爬窗户溜进当时才进宫的赫连炎的房里,然后让赫连炎这个她眼里的漂亮姐姐为她梳头。

尽管不乐意,可那时的赫连炎还是不忍心看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才拿起梳子将她头发梳顺,梳着梳着就自然而然的梳出了别致而好看的小辫子,乐的玉公主咯咯笑个不停,连忙跑出去给人看。

那时,玉公主还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亦是西陵国最可爱的小公主,整日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嬖。

谁知后来......

贵祥用袖子拭了下眼角的湿痕,再看那边,赫连炎已经用发带将赫连玉的头发松松的绑成了一个马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灵动俏皮了许多。

哎——贵祥深深一叹,事过境迁,如今再重头看来,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谁是谁的劫—缆—

“贵总管。”一旁的宫女轻轻碰了碰贵祥,皇上已经替公主梳好了头发,她们要不要去伺候公主就寝?

贵祥抬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难得玉公主今晚没有发病,就让皇上与她多待一会儿吧。

“去吧去吧......”贵祥支开了两个宫女,自己则抱着拂尘,缩到墙角,像无形的空气一般,寂然无声的盯着那边,虽然不忍打扰,但到底还是怕......出事。

“玉儿真好看!”赫连炎梳好了头,将木梳放下,转身来至赫连玉的跟前,半蹲下、身子,细致而温柔的望着赫连玉娇美的小脸,尽管苍白,尽管不复当年那圆润灵动,可依然是他的玉儿。

“喜欢炎哥哥梳的头吗?还记得你小时候,最不喜欢梳头,常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满宫里的乱跑,惹的父皇常常的惩罚那些带着你的宫女,有一天,筵席上,你就那样乱糟糟的乱跑,还差点被人当成野丫头给逮了起来,当时,我实在瞧不过,拉着你回房,替你将头发梳好。可谁知,竟然惹着你了。从那以后,你没事便往我房里偷跑,常常的,天还没亮,你竟然从窗户爬进来,偷溜进我的被窝,呵......”

说到这儿,赫连炎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来,回忆当年,无奈却又甜蜜。

那个时候,每天早上起来最头疼的便是被窝里多出来那么一个小小的人,还要面对她缠着自己要梳头。

他气恼,才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梳成最丑的模样,谁知,她竟然就能顶着那丑模样,满皇宫里到处招摇,大声嚷嚷着说是漂亮姐姐梳的,漂亮姐姐梳的能丑吗?那自然也是极美的,很快,那丑丑的发型竟然在皇宫里从上至小风靡一时。

而她,更是乐颠颠的每天爬窗户,乐此不彼。

他气的常常故意扯痛她的头发,她痛的龇牙咧嘴,还一边对着镜子,望着他傻笑。

那样傻傻的笑......

让他一瞬间有些晃神,以至于那天,给她梳了个最漂亮的发髻,还破天荒的摘了一朵窗口开的正好的大红芍药,别在了她的发髻。

“炎哥哥,玉儿美吗?”她立刻咧嘴笑了,在他面前垫着脚尖转着圈儿,兴奋的不行,“玉儿长大了,要跟炎哥哥一样美,咯咯......”

“玉儿很美,玉儿在炎哥哥心里始终是最美的。”深邃的眸子盯着那张平静无波的俏脸,赫连炎心头一阵阵发酸,之前的酒意早已被夜风吹的散了,如今正剩一片冰凉的感觉。

握起她抱膝的双手,赫连炎将她抱进了怀里,“这里风大,炎哥哥抱你进屋。”

而怀里的人儿,有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只是,在他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轻轻闭了下眼睛,忍住眼角涌出的酸涩,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空洞与无神。

贵祥连忙打了帘子,想跟着进去伺候,却被赫连炎止住,“在外候着吧。”

“啊?”贵祥愣在门口,看着赫连炎抱着赫连玉进到里间,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七上八下的。

怎么办?皇上今晚是要玉公主侍寝吗?可是,玉公主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做那样的事?

他很想冲进去,对失去理智的皇上,说说清楚,可是,他又没那个胆子。

但是,若不说清楚,皇上真的要伤害了玉公主,再来玉公主有个好歹,皇上怕是后悔的要死。

不行,豁出去被皇上打死,也不能让皇上做下悔恨的事来。

贵祥连忙进了屋,隔着墙,对里面喊了一声,“皇上,太医说过,玉公主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精神也差,不能受刺激,不能......”

当他是禽兽吗?“住嘴。”内寝,赫连炎温柔的将赫连玉放到了**,听着隔壁传来的贵祥的话,不觉皱紧了眉头,神色很是不悦。

“皇上,夜深了,要不要......”贵祥仍不死心,还想劝着,冷不防隔壁又传来一声厉喝,“滚出去。”吓的他心肝儿一颤,连忙抱头鼠窜。

寝内,赫连炎听见脚步声远了,这才稍稍平复了怒火,再看赫连玉侧躺着,面朝床里闭上了眼睛,心,稍稍落了下来。

没有再对他的碰触反感到要发疯咬人,这算不算进步?

眼底划过一丝苦涩,赫连炎拉起了被子,为她盖上,“玉儿,睡吧,炎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的人儿,那纯净的面容,一动不动,恍若他在跟空气说话。

转身,要走,突然,又顿了下来,“玉儿,李青歌姐弟此刻就在永福宫中。”赫连炎一双如鹰般的眼睛深深的锁在她的脸上,果然,那美丽的长睫如蝶翼般轻微的颤了下......

唇,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玉儿,炎哥哥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的。”

哼,其实,自那一夜,将她掳进宫之后,她是因为李南风的死受过刺激,发疯寻死,但过后......他知道,她那是装的,分明就是想躲着自己。

只是,她知不知道?这些年,对她的一切都这样熟悉,她的那些小动作小心思又如何逃的过他的眼睛。

之所以不戳穿,配合她演戏,无非是他宠她爱她,想多给她一些时间,去抛开过往,抛开心中纠结。

他不在乎过程有多艰难曲折,他只在乎结果,只在乎最后能彻底拥有她。

所以,他不介意多等待。

可是,今晚,赫连筠突然让他指婚,这样本来很寻常的一件事,让他很是心惊。

惊的是,不知不觉中,时光飞逝,他的孩子们都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

而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俊美飞扬的少年,而是......年近不惑。

她的玉儿还年轻,可是,他真的老了,老了。

尽管面上看不出,可是,这些年的执政生涯,却让他觉得他的心老了,老的都不想再动了,只想与他的玉儿过些平淡的日子。

他不能再等了,他已经等了十几年,他再没有更多的十几年去等了。

所以,面对着赫连玉,这个痴缠在他心口几十年的小人儿,他不会再忍了,也不愿再等了。

“玉儿,等你好了之后,炎哥哥会带他们来见你。”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赫连炎又抛下了这句话,然后,默然离去。

静听着那脚步声走远,被子里的赫连玉终于抑制不住的咬着被子,嘤嘤的哭出了声来。

歌儿、画儿,她的孩子,如今就住在她曾经的寝殿吗?

她一直心惦念放不下的孩子,就与她近在咫尺?

很快,两个宫女进来,赫连玉连忙咬紧牙关,止住哭声,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被子里。

两个宫女瞧她似乎睡着了,也没再打扰,只将被角稍微掖了掖,便吹了灯,自去外殿歇息。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赫连惜玉下午吃了药又睡了一觉后,觉得精神气爽,这精神头一足,就立刻又想起给自己苦头吃的李青歌来,哼,听说被父皇安排进了永福宫,真是岂有此理,一个贱丫头,有什么资格单住一宫?

“公主,您这是要......?”宫女吉祥看见赫连惜玉正坐在灯下不时把玩手里的匕首,不由心惊的问。

赫连惜玉将匕首使劲插进了夜宵的碗里,冷哼道,“去,叫阿一阿二她们进来。”

“公主。”吉祥忙回道,“您忘了,皇上已经命人将她们关进了牢里,现在还不知怎样呢。”

“——”是了,她差点忘了,就因为那贱丫头李青歌,她身边的人全部被治罪送进了牢里,哼,过分,“那外面伺候的人呢?总有喘气的吧?去,统统给本公主叫进来。”

“是。”吉祥知道惜玉公主的脾气,连忙出去叫人。

此刻当班的,一共三十个宫女,齐刷刷的站到了赫连惜玉跟前来。

赫连惜玉站起身来,冷眼扫过一众宫女,冷声道,“你们这些人,现在就去把永福宫给本公主砸了,另外再把李青歌那贱丫头给本公主带过来。”

“啊?”众宫女听言,哥哥面色错愕。

皇上下午才惩治了那些帮公主为非作歹的宫人,现在,公主就又让她们去砸永福宫,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皇上知道了,她们还不都得去死?

“公主息怒。”吉祥领着众宫女,忙跪地磕头,“公主,那永福宫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地方,每月里总会有几日歇在那里的,若公主真的砸了,被皇上知晓——”

“哼,就因为那是父皇最喜欢的宫殿,本公主才会去砸。”赫连惜玉眼神凶狠,神色刁蛮,哼,父皇最喜欢的宫殿竟然赐给了一个贱丫头,平时她好奇想进去瞧瞧父皇都不准,如今却成了一个贱丫头的地盘,她怎么甘心。

她就是要砸,砸了永福宫,砸了李青歌,看父皇能怎样?还能舍得杀了她吗?哼。

“公主......”吉祥面露苦色,就知道惜玉公主这不好伺候啊,这才到的第一天就遇到棘手的事了,“公主,您好生想想,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公主犯不着——”

赫连惜玉听言,眼神一冷,猛然一脚踹上了吉祥的心窝,“贱东西,就你也敢来教训本公主?本公主看你是想死不成?”

说着,举起匕首就是朝吉祥脸上一划,吉祥本能用手一挡,结果那匕首的刀锋刺啦一声,划破了她的衣袖,割破了里面的皮肉,有血丝立刻溢出来。

其他宫女立刻吓呆了,传言惜玉公主心狠手辣,杀人跟碾死蚂蚁差不多,看来传言不虚啊。

吉祥夜吓到了,连忙磕头认错,“公主,奴婢错了,奴婢该死,求公主恕罪......”

“的确该死。”赫连惜玉倨傲的冷睨着她,然后扫了眼她身后的两个宫女,“你们两个,将她拖下去,杖毙。”

杖毙???这么着就要杖毙。

众人皆惊了,其中一个与吉祥关系较好的宫女,连忙上前求情道,“公主,您息怒,吉祥这蹄子嘴笨的很,她不是有意要触怒违逆公主的意思,吉祥只是觉得,奴婢们这么冒冒失失的就去砸永福宫,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不就又会寻公主的不是吗?奴婢们只是担心公主受委屈。”

“哼,父皇就是知道了,又会拿本公主怎样?”赫连惜玉傲慢的扬起小脸。

“就是这个理啊。”那宫女连连附和,谄媚笑道,“谁不知道皇上宠爱公主,哼,如今别说是砸了永福宫,抓那个贱丫头,就算公主将永福宫全部拆了,皇上就算知道了,又会怎样?难道还舍得惩罚公主您不成?”

“就是就是。”其他宫女亦跟着点头,“皇上最宠爱公主了,那永福宫算什么,只怕为了公主高兴,就算公主拆了,皇上也是乐意的。”

“走,奴婢们这就去砸了永福宫,一定要将那贱丫头带过来供公主处置。”那求情的宫女道。

“哼。”赫连惜玉得意的一笑,目光瞅过与吉祥并排跪着的宫女,面貌虽然不如吉祥,但是话说的却好听多了。

赫连惜玉悠然的坐到了椅子上,对着一众宫女吩咐着,“好,本公主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本公主要看见永福宫变个样,要见到那贱丫头跪在本公主跟前。”

“是。”吉祥也起了身,跟着众宫女一起,领命前去永福宫。

——

永福宫,此刻灯火辉煌。

因在宫里,李青歌不放心,便亲自带了弟弟李青画睡在正殿里,而秋月,则留在自己的睡房的外间。

翠蓉醉儿翠巧春花四人一处在偏殿,有了春花,对那三个,她也稍稍放了心。

只是,她仍旧睡不着,一种古怪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躺在**,看着卧房里有些熟悉的景致,她想到了自己的娘。

从来,她都以为自己的娘亲名叫李玉,与父亲是青梅竹马,这才走到了一起。

谁知,后来的事实却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打破。

倘若,娘真叫赫连玉,真是前朝小公主的话,那么......

她大胆的猜想过,会不会自己所住的这永福宫就是当年娘亲住过的地方呢?

真的,这里的摆设真的太像娘亲的手笔了,甚至,她还瞧过那书桌里放的一副描摹的字画,虽然显得稚嫩,但很像娘的笔锋。

但是,又怎么会这么巧?偏娘亲住过的宫殿就被她们姐弟住上了???

可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直折磨着她。

哎,若真的是娘亲住过的地方,那么......让她多欣喜又多忧伤啊。

前世,与娘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娘亲身子不好,她更多的时间是跟张氏在一起的。

但许是有过孩子的缘故,再重生而来,她不仅想着她的女儿囡囡,也想着自己的娘亲。

她想更多的了解一下自己的娘,不为别的,仅仅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

只是,时间过的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两世为人,娘在她的印象中,竟然不知不觉间模糊了起来,只剩一些模糊的轮廓罢了。

哎,一声叹息,李青歌翻了个身,看着床里画儿安静的睡颜,心头划过一抹惆怅。

若娘还在世,能看着她跟画儿健康成长,居家立业该有多好!

将画儿的被子掖了掖,李青歌闭上眼睛,也打算睡了,却冷不防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

紧接着,秋月的声音响在了门口,“小姐,小姐。”她显然是压低了声音,李青歌猜她是怕惊醒了画儿,连忙起身,走出来问。

“怎么了?”

秋月看着李青歌只披了件单衣,只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惜玉公主的侍婢们想要闯进宫来。”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李青歌暗瞅着秋月面无表情的脸,“有多少人?皇上知道吗?”

秋月摇头,“皇上应该不知道,人不多,二三十吧,春花正带人拦在门口,奴婢进来想请小姐的示下。毕竟是惜玉公主的人,奴婢们不敢伤着,特来问小姐该如何处置。”

正说着,外面吵闹声更大了,听情况,好像是要把这永福宫砸个稀烂,要将她李青歌砸个稀烂。

**,李青画猛然坐了起来,揉着眼睛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李青歌忙返身进去,将李青画抱进了怀里,“画儿没事,没事,姐姐在这儿呢。”

“小姐。”秋月瞥了眼从窗户瞟了眼殿外,似乎那些宫女们凶蛮的很,非要硬闯进来不可,春花等人已经撑不住的想动手了。

“秋月。”李青歌抱着画儿,感觉他微颤的身子,不由目光骤冷,沉声道,“打出去,将那些来闹事的,一个不留的,全部给我打出去,说我的话,谁若敢踏进永福宫半步,打死打伤算我的。”

先不说这永福宫是不是娘曾经住过的,单是这一屋子都是娘亲喜欢的东西,她也要保护好,绝不容忍任何人染指。

再有那赫连惜玉,嚣张跋扈,咄咄逼人,今日不给她一个教训,难保日后她不天天来找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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