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两人漫不经心的对话,惹的周围人一阵心惊,尤其是夏之荷,那双眼睛瞅着秋月,就跟见了鬼似的,刚才,她都没瞧见这丫头,眼看着匕首就要扎进李青歌的胸口,谁知,眼前一花,手腕立刻传来剧痛。舒欤珧畱

这小贱婢竟然生生的折断了她的手腕??!!!

“你们,你们敢?”夏之荷不信,当着人的面,这两个奴婢敢对自己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来,但是,她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发抖起来。

“咦,是够脏的。”春花冷冷一笑,瞧了眼夏之荷那又红又肿还又残的脸,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神色,“罢罢罢,长的这么丑,真是倒人胃口。”

“你们,你们......”夏之荷一张脸就像弄洒了颜料的画板,各种颜色轮番上演,心中愤懑之极,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即便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恶心咫。

瞬间,她又将视线看向李青歌,都是她害的,她害的啊。

“李青歌,我......”想杀她的话不敢说出口,但是,她眼睛里的恨意却是十分明显,“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丫头的吗?”

“两个丫头刚来,还不怎么懂规矩,表姑娘又何必与她们置气?”李青歌轻轻睨了一眼春花秋月,“你们两个快退下,可别吓坏了表姑娘。彡”

“哦。”两人一耸肩,乖乖退到李青歌身后。

“李姑娘。”高逸庭瞅了眼她身后二人,不由疑惑,“她们是谁?”眼生的很,不是高府的丫鬟,也不是李青歌从灵州带来的。

“哦,我昨儿才招来的。”李青歌轻描淡写的回答,随后,对高远道,“高伯伯,既然大少爷的毒已经解了,那么,便没有青歌的事了。”

“这......”高远见她要走,忙道,“荷儿的脸,不知你能不能再给看看?”

“她的脸?”李青歌轻轻扫了一眼夏之荷,淡淡道,“抹一些消肿的药也就罢了。”

“不是。”高远忙道,“她半张脸也有中毒的迹象。”不过,眼下,因为都是手指印,似乎遮盖住了原来的痕迹。

“是吗?”李青歌说着,便走到夏之荷跟前。

“你想干什么?”夏之荷警惕的瞪着她。

“替你看看。”李青歌蹲了下来,一把捉住了夏之荷那只未受伤的手,两指搭在了她的脉上,随后,睁大着一双水灵灵的黑眸,朝她脸上细细瞧了瞧,过后,方起身,对高远道,“是了,表姑娘身上有了与大少爷之前一模一样的毒,只是,毒并不深,只伤及了脸部,并无性命之忧,亦无需担心。”

“无需担心?我毁的可是脸,脸......”听着李青歌这不痛不痒的话,夏之荷气的嚷了起来,“李青歌,你可真够狠毒,你明明知道这毒会传到我身上,却偏让我来,你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刻,对不对?你早就想看我花容尽毁,你早就想看我笑话,对不对?”

“你闹的笑话还少吗?”李青歌凉凉的望着她,眼神透着冷漠与轻蔑,“我如果想看,每天都有上演,也不差这一桩。”

“你?”夏之荷被气的噎住,脸肿脖子都粗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李青歌却根本不屑回答她的话,只面对着高远投来的疑惑眼神,回道,“至于表姑娘为何也中了此毒,其实,我也不太能理解,我想,许是大少爷体内的毒拖的太久了,以致毒素太深,这才连累到了表姑娘,倘若,第一夜不是那李碧茹,只怕,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那意思就是她夏之荷倒霉催的,偏赶上了?

虽然这个说法有点离谱,但是,高远细想想也觉得未必不可能,当即,想到就是昨天那个自告奋勇的奴婢,以不洁的身子伺候高逸庭,差点害了庭儿......

“李碧茹?”夏之荷猛然想到李碧茹同自己做了一样的事,可她却好好的,并无受到半点伤害。

“李碧茹?”同时,高逸庭也是一惊,脑海里本能的想到了那个外表柔弱卑微骨子里却极其虚伪狠毒的女人,“是她?”同时,他目光嗖的一暗,望向李青歌,“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李青歌亦是茫然,“高伯伯没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你吗?因你中毒了,那李碧茹与表姑娘,都抢着为你解毒呢。”她这话多少有了些嘲讽的意味,听的高逸庭心口有如针扎刺挑。

“你?”他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本少与她们两个......?”

李青歌深深的望着他眼里的痛,似乎有些迷惘,“你怎么了?”

夏之荷不一直是他深爱的女人吗?这一次,他也算得偿所愿不是吗?

还有那李碧茹,更是对他一见倾心,哼,前世,两人私下里苟合,最后被她发现了,亦是光明正大的亲热起来,反骂她不懂事什么的。

哼,这一世,她就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看他们又能如何?

“虽然那李碧茹身子不洁,可是,救你之心却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就因为她与你不是第一次,还差点害的你......”看着高逸庭越来越暗沉阴冷的脸色,李青歌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深吸一口气,突然笑道,“好在还有表姑娘。”

最后一句话让夏之荷的脸顿时清白交错,有种说不出的抑郁,她若早知道结果如此,打死她也不愿意啊,这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她赔了清白赔了容貌不说,不但得不到高逸庭的半丝怜惜与感激,反让他对自己更厌弃了。

可以想象,她今后的日子得有多难?

“你,你......”听李青歌说的如此轻松,高逸庭的心倍受打击,眸底满是愤慨,还有不及掩去的痛,质问道,“你竟然让别的女人与我......”

“哦,大少爷这话可是冤枉了我。”李青歌淡淡回道,“我只对高伯伯提供了解毒的法子,至于,到底让谁来为你解毒,全听高伯伯安排。”“可是,你并没有拦阻,不是吗?”就这一点,就足以让高逸庭心痛到想死了,这跟她亲手将自己推到别的女人怀里,有什么区别?

李青歌无辜的瞪大眼睛,“我该拦吗?”

“你......你就真的一点不介意?”高逸庭痛心的问。

李青歌凄然勾唇,眼底划过苦涩,“怎么?大少爷这是介意?”

他介意?他怎么会介意?

前世就因为是自己为他解了毒,让他那样的厌弃自己。

她后来常常的想,那一夜,假若是夏之荷或者是李碧茹碰到他,那么,他都不会那样。

今世,一切都合他的意了,他又为何做出这般?

男人,哼......

高逸庭冷笑,“你说呢?”

“我看大少爷是得偿所愿,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吧?”李青歌迎视着他的怒火,慢吞吞说道,“你与表姑娘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青歌早就知晓,我也一直认为你们二人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表姑娘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之间的事那也就是水到渠成的。青歌倒是要向大少爷道喜了。”

“你?”高逸庭真要被她的无情给气的吐血了,“李青歌,难道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妻,如今却要自己的未婚夫娶别的女人?”

“不,你要娶的并不是别的女人,而是你一直深爱呵护着的表妹,不是吗?”李青歌嗤笑,随后,突然转身对高远道,“高伯伯,青歌有话要说。”

“什......什么话?”高远微愣,李青歌犀利的眼神让他有些茫然,记忆中那一双相似的眼睛里是不该有这样的眼神的。

“青歌要与大少爷解除婚约。”李青歌斩钉截铁的说。

“你休想。”不等高远答复,高逸庭咬牙恨道。

李青歌微挑眉梢,并不介意他的动怒,事实上,她也早料到了会这样,但是,她这人习惯了,习惯了高逸庭的怒火,也习惯了先礼后兵。

她,李青歌从来都不是不讲理之人。

“高伯伯。”李青歌并不理会高逸庭,只对高远说,“这桩亲事当年是你与家父订下的,如今,我只问你的意见。”

“这......”高远想不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料想,是不是小丫头吃醋了,所以才一时冲动无所顾忌,忙又安抚道,“李姑娘,你莫要介意,之前,我是答应过,说若是帮庭儿解了毒,就让庭儿娶谁,如今,荷儿办到了,庭儿信守承诺也是应该的。但你放心,等你及笄之后,庭儿一样会娶你,不会比现在差的,并且,高家的少夫人依然是你......”

“姨父——”夏之荷闻言心惊,难不成自己要当小妾不成?不,她可不愿意。

“你闭嘴。”高远直接一个冷眼丢给夏之荷。

“高伯伯,我想你误会了。”李青歌眼帘半垂,轻轻低笑,“我想与大少爷解除婚约,并非因为别的事,”

“那是为什么?”高逸庭暴躁的急问,其实,他还想,他到底哪里不好?是他现在官位不高成就不大吗?可他还年轻,他还可以努力,她想要什么,他会争取做到她期望的那样。

李青歌掀起细眸,看向高逸庭,“不爱。”

仅仅两个字,却远比千条万条的拒绝理由还要来的凶狠,直接将高逸庭打击的无言以对。

“不爱?”高远怔了,有那么一瞬,他也想说,没有爱可以以后慢慢培养,但是,他与唐婉的婚姻,显然就是个失败的例子。

感情可以培养,但爱情却不是培养就能培养的起来的。

高远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心底涌起无限落寞与沮丧,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悲愤。

当年,自己最先认识赫连玉,但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投进了李南风的怀抱。

这几乎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平复的痛,也是他一生中的憾事。

所以,后来,他才费尽心机的促成了高逸庭与李青歌的婚事,想从儿女亲事上来完成自己未成的心愿。

可是,今日,李青歌竟然当着他的面要解除婚约,甚至当着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的就对高逸庭说‘不爱’。

这简直就像当年赫连玉直接拒绝他的示好一般,让他尘封心底已久的怒火与不甘又再次升了起来。

“李姑娘,婚约之事不是儿戏,想当年,我与师弟为你二人订下亲事,那是真心的希望你们好,如今,师弟不在了,你这样做,让他九泉之下怎么安心?”高远难过的道。

李青歌微微蹙眉,心内有些不悦,“高伯伯,只说妥与不妥吧?”

她清冷的口气带着无法言说的威严,让高远不禁怔住,就连虚伪的话也有些演不下去了。

“庭儿,你的意思......”高远只得问向高逸庭。

高逸庭此刻只觉得心都碎了,想不到李青歌如此残忍如此绝情,那几天,她与他和声细语,他还以为她对自己的态度会改变呢,原来......她的心里一直都存着与他决裂的打算?

夏之荷忍着痛,艰难的爬起来,靠在椅子上,望着高逸庭沮丧到极点的衰样,不由冷笑,“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大表哥,李妹妹还等你话呢,答不答应,你总得回一句不是?真要是舍不得呢,那就跪下求求呗,说不定李妹妹一时心软,就不与你......”

“闭嘴。”

“闭嘴。”

李青歌与高逸庭竟异口同声的朝夏之荷吼了出来。

李青歌是觉得,她与高逸庭之间的事,轮不着夏之荷来说嘴。

而高逸庭则是被夏之荷那张破嘴说出来的话惹毛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夏之荷一张口,看着高逸庭想要吃人的眼神,顿时瘪了瘪嘴,含糊哼道,“哼,凶什么凶,我那还不是为你好吗?”

高逸庭便没再理会她,而是痛苦的看向李青歌。李青歌亦回望着他,前世,曾经让她心动过的脸,让她期盼过无数次的眼神,如今,却不能在她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她没有开口,她有的是耐心,等他妥协。

“就真的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看着她澄澈的眼睛,高逸庭一字一句的问着,他不知道他这话问的有多卑微。

一旁看着的夏之荷忍不住心里窝火极了,就算曾经,高逸庭那样深爱自己的时候,也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对她过。

李青歌似乎也有些怔了,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如果不是前世经历过他的冷酷,此刻,她绝对会当他是个温柔又深情的男人。

哦,是了,他的确也算是温柔深情的男人。

可是,他的温柔深情从未给过自己罢了。

想起前世经历,李青歌心底冷笑,倘若今天被毁容的是自己,他还会如此深情痛苦的挽留吗?

“没有。”李青歌凉薄的说。

高逸庭身子一颤,有些不稳,“好,好......”那俊逸的面上呈现出一种雪样的苍白,“我答应你,退婚书,我会尽快让人给你送过去。”

“如此就麻烦大少爷了。”李青歌道。

高逸庭神色颓然,双眸里涌现出一股死样的黯然来。

“庭儿。”高远瞧了不免担忧,忆起当年,赫连玉与李南风成亲的当晚,他不也是生不如死吗?

高逸庭没有再开口,而是抬步朝外走去,这屋子里太闷了,闷的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看他出去了,李青歌也道,“高伯伯,没有别的事,青歌就告辞了。”

“唉。”夏之荷突然叫了声,然后对高远指指自己的脸,说实话,虽然不信李青歌,但就连高远都束手无策的毒,她又不得不祈求于李青歌了。

李青歌却是回头看见了夏之荷的小动作,淡然笑道,“表姑娘脸上的青肿,抹点消肿的药即可,只是,那毒......”

“要如何能解?”夏之荷急切的问。

李青歌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毒是女人专用来对付男人的。而今,你却中了。哦——”

突然,李青歌恍然大悟,“对了,此毒毒辣之处,不仅是得不到的男人会中毒而亡,最可怕的是,那男人若让心爱的女人来解毒,那么,毒液就会传到那女人身上,如此,若那男人真心爱那个解毒的女人,此番行径可比杀了他更残忍呢。”

“......”夏之荷瞠目结舌,“没......没治了?”

李青歌摇头,“有没有的治,我也说不好,青歌不过是个半吊子水平,能救下大少爷,那是误打误撞,瞎猫撞到了死耗子。至于其他,青歌可是无能为力的。”

语毕,李青歌告辞,带着春花秋月二人离开。

夏之荷愣在屋中,没的救了,没的救了,那她的脸......

“姨父。”她连忙转身求救高远。

高远正自心烦,忙起身道,“你伤的不轻,暂时别到处乱跑,好生歇着吧。”

丢下一句话后,他也忙忙的抬步就走。

夏之荷想追过去,不小心手碰到了椅背,顿时,钻心的疼痛袭来,这才让她记起自己此刻的遍体鳞伤。

可是,都走了,她要怎么办?

她浑身是伤,脸成了这样,要怎么去叫人找大夫?

——

高逸庭出了门,却不知要往哪里去好,满腹的失望与沮丧让他不知如何发泄。

“庭儿。”突然,身后传来高远的声音。

高逸庭却并没有停下来,此刻,他不想见一个人,就算是他老子,也不可以。

高远无奈,只得紧步追了过来。

“为父叫你,你聋了?”从后一把扯住高逸庭的胳膊,高远怒斥。

高逸庭脸色不好,“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一静?静一静就能解决问题吗?”对于儿子颓丧的状态,高远很是不满。

高逸庭此刻不想听他说教,“爹,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吗?儿子很累,儿子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好吗?”

“你——”高远紧绷着脸,恨铁不成钢的沉声道,“为了一个女人,就值得你这样?”

一个女人?难道爹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一直与娘关系不和,还娶了四个与那女人模样相同的妾室回来吗?

高逸庭不想与父亲纠结这个问题,只垂首不语。

高远深深一叹,瞅着儿子,“庭儿,你告诉爹,你是真的喜欢那李青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