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庭一惊,连忙伸手,从后将她拽了回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扔到了地上。舒欤珧畱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夏之荷眼露凶光,双手不停厮打着高逸庭,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李青歌,都是那贱人,不然,她怎么会变得这么惨?

李青歌啊李青歌,今日我夏之荷必要与你决出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够了。”看她撒泼发疯,高逸庭怒喝一声,眼底竟是不耐,一出手,很粗鲁的直接将她推开。

他力道很大,夏之荷脚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但她立刻又爬了起来,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抓起高逸庭的胳膊,红着眼睛就狠命的撕咬起来嫔。

高远在旁也瞧不下去了,一边用力扯着夏之荷的胳膊,一边怒道,“荷儿,休要放肆。”

“唔唔唔......”但是,夏之荷咬着高逸庭,就是死不松口。

痛意来袭,高逸庭脸色冷的吓人,一个用力,直接甩开了夏之荷,“夏之荷,我警告你,够了。娄”

碰的一声响,夏之荷的身体撞到了桌子上,腰上一疼,整个人便连站也站不直了,只弯着腰怨愤的瞪着高逸庭,咬牙道,“够了?”怎么会够?她什么都没有了,脸还被毁成这样?而他们却都好端端的,怎么能那么便宜?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哼,我告诉你,没够,永远没够。就算有你护着,那又如何,我迟早要杀了她,杀了她......”

“疯子。”高逸庭连骂她都觉得有些多余了,这女人根本无可救药了。

“疯子?好,”夏之荷好容易直起了腰,冷笑道,“我就是疯子,没错,可那都是被你们逼疯的。”

说着,她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了高逸庭的衣襟,喊道,“高逸庭,你这个伪君子,你口口声声说过爱我,可到最后呢,你却爱上了别人?现在,我被她害成了这样,你还要护着她。”

“滚开。”不想再对上她的脸,高逸庭一掌掀开她。

“唔......”夏之荷肩头吃痛,却仍旧疯狂的不识趣,无赖般的偏要抓上高逸庭。

“哼,你怕我杀了她?看来你还真的是爱上了她呢?可怜可怜,高逸庭,那李青歌眼里若有你半分,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一句话如刀子似的,直接戳到了高逸庭的痛处。

他千想万想亦没想到,李青歌会知道这事,而且解毒的方法竟然就是她提供的。

也就是说,让别的女人,也就是夏之荷用身体替他解毒,就是她的主意。

果然,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呢!

“别说了。”看着高逸庭紧绷的神色,高远生怕他一个忍不住直接将夏之荷掐死,所以,忙拽住夏之荷,“你先坐下,有什么事慢慢商量,你这样闹下去,能有什么好呢?”

“姨父。”夏之荷心里火啊,那种委屈屈辱绝望等各种情绪纠结在一块的怒火,焚烧着她的心,让她痛极,却根本无从发泄。

她觉得,若不能做点什么,她会憋死的。

哪怕撒泼发疯也好。

红着眼睛,夏之荷痛苦的看着高远,哽咽道,“姨父,你是不是也要帮李青歌?”

她冷冷一笑,手指着自己肿的不像样的脸,喊道,“你看看我这张脸,你看看呀,还像张人脸吗?呜呜呜......你说,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啊?那李青歌,她分明是想害我,她就是想害我的......”

“你别瞎猜,李姑娘她凭什么要害你?何况,也是你自愿救庭儿的,并没有谁强逼着你。”高远神色凝重,他没想到替高逸庭解毒会毁了夏之荷的脸,但是,他倒不像夏之荷这么极端,会认为是李青歌有意害她。

毕竟,李青歌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提过让她夏之荷来解毒。

何况,那李碧茹比夏之荷还先一步,不也没事。

可见,此事并非如夏之荷所说。

夏之想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来,“姨父,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我牺牲自己来救他也有错吗?难道我成了这样就是我活该吗?”

“荷儿,你别乱想,姨父不是那个意思......”高远郁闷的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夏之荷嚷了起来,指着高远父子,“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忘恩负义,你忘了,这些年,我夏家贴了多少银子到你高家了?那时,我夏家还有钱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讨好巴结我的?如今,爹娘不在了,夏家不在了,你们就这样作践我?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荷儿,这事......”高远只觉得冤枉。

“爹。”高逸庭却打断高远,怒视着夏之荷,“她爱闹让她闹去,看她能闹到什么地步?”

“......”夏之荷只觉胸臆间一股热血直往上窜,冲到喉间,她努力抿住唇,才没让那口血呛了出来。

但,那股子铁锈般的血腥气却自喉咙处一直蔓延到了整个口腔,瞬间又勾起了脸颊上的痛来。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刚才被一群下人扇耳光的情景。

不仅是主子,就连下人,也都作践她了。

这高家,只怕也难有她容身之处了。

想到这,悲从心中来,痛苦的泪水弥漫了整个眼眶,“呜呜呜......我就知道,夏家没了,我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都嫌弃我了,你,更恨不得我死,对吗?这样,你就可以和那小贱人,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了吗?”

高逸庭暗自翻了个白眼,他都不知该如何跟夏之荷说了。

在他心里,有爱即可。

那时,他对夏之荷有爱,便有着为她休弃李青歌的打算。

如今,他心里有李青歌,那么,不管有没有夏之荷,他都会努力跟她在一起。

“好了好了,”高远有些疲倦的扶起了一张椅子,默然的坐好之后,方道,“你放心,庭儿的命是你救的,姨父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办到。等你脸上的伤好之后,姨父会和你姨母,挑个好日子与你们完婚。”

完婚?“爹,你说什么?”高逸庭一惊。夏之荷却是心中一喜,有高远做主,她的事等于成功了一半,哼,就算她死,也得拖个垫背的。

高逸庭,不要她夏之荷,以为就能得到李青歌吗?休想。

她得不到的爱情,他也休想得到半分。

她下地狱,他亦得陪着。

“真的吗?”夏之荷忙用袖子擦了泪,转而惊喜的看着高远,“姨父说话算话,荷儿会一辈子记着您的好的,会好好孝敬您跟姨妈的。”

高远点点头,心里却对她变脸之快有些愕然。

“爹,我不会与她成亲。”高逸庭冷着脸,斩钉截铁的拒绝。

“你?”夏之荷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听到拒绝的话从他口中如此冷绝的说出,心口还是被刺的生疼。

她不由冷笑,“自古姻缘,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表哥,你想忤逆姨父?”

高逸庭不看她,只对父亲说,“爹,我与李青歌自幼订婚,如今,你却让我娶她,这算什么?”

高远并不觉得这算什么难事,与李青歌有婚约也并不妨碍他娶别的女人啊,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太平常了,何况,儿子快二十了,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真要是等李青歌及笄,那还且得等几年了。

不如,先娶了夏之荷,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若不满意,再纳几房妾室放在屋里,也就行了。

等到李青歌及笄之后,他可以再娶过来,大不了与夏之荷做平妻,两人地位一样,无大小之分,这要是再闹的话,顶多再买个院子,好办的很。

“庭儿,这事你先别管。”高远朝她摆摆手,随后看向夏之荷,“荷儿,若你的脸是因为庭儿身上的毒引起的,依姨父看,还得请李姑娘过来与你瞧瞧才好。”

“她?”夏之荷眼中露出寒意,她怎么还敢让李青歌为自己瞧?不过,让李青歌自己来,倒省了她许多麻烦呢,不由得,眼角的余光瞟见了地上的匕首,“好吧,就听姨父的。”

高远立刻派了丫鬟去请李青歌。

这次,高逸庭倒没有反对,反正,这主意是李青歌出的,这事是瞒不过她的,而今,他只想看看,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是何态度,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吗?他可是她正经的未婚夫啊?难道她就没想过,几年之后他会是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

丫鬟到荷香苑的时候,李青歌正在屋里叠纸鸢玩,也不晓得是谁一时兴起提的,她便没事了,一个人闷在屋里,想做出一个来给李青画。

醉儿将那丫鬟拦在了门口,然后,亲自进去禀报。

李青歌便放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目光有些懒散的望向后园,那里新种的几棵竹叶青长势良好。

“小姐,您要去吗?”醉儿见她不语,又问了一声。

李青歌懒懒的下了榻,“去。”

“可是,”醉儿跟在她身后,担忧的问,“万一大少爷还没好,他们要找你麻烦怎么办?”

没好?应该不可能。

李青歌有这个自信。

但是,这时候找她去,怕不是为了高逸庭,而是为了夏之荷。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夏之荷的脸应该被毁的差不多了吧。

记得前世,一夜痛苦之后,她毁了身子毁了脸,等来的却是高逸庭清醒之后的责问与痛斥,他骂她不知廉耻,用卑鄙下作的手段得到了他。

还说,即便得到了他的人,也永远不会得到他的心。

他爱的人是夏之荷,只她一个。

即便她依此要嫁给他,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哼,这一世,她就随了他的愿,助他得到他深爱到骨髓中的女子,看他是否真的那般快活?

——

李青歌出了门,春花秋月两人都跟了去,倒把个醉儿等人撩下了。

翠蓉等瞧了,不由皱眉,心生疑惑,但都没说出来。

——

“李姑娘来了。”到了高逸庭那边,那小丫鬟先进去禀报。

随后,又出来,说老爷请李姑娘进去。

李青歌这才抬步往里走去。

屋里,三人目光皆看向门口,尤其是夏之荷,一双眼睛里像是染了毒一般,瞅了一眼高逸庭,见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门口,心内划过怨毒,牟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就在李青歌前脚跨门的刹那,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李青歌扑了来,手中匕首直直的刺向李青歌的心口。

这一切来的太快,快的让人反应不及。

高逸庭惊了,只觉得的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李青歌亦是此种感觉,她本能想躲,但脑海中飞速闪过的一个念头,让她呆立当场,没作丝毫动弹,闭上眼睛,静等着那匕首刺来的疼痛。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紧接着便是匕首掉地与夏之荷杀猪般的哀嚎。

李青歌睁开眼睛,就见秋月已经挡在了身前,浑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而夏之荷的手腕还捏在她手里。

“放......放手,啊......”夏之荷那张红肿的脸疼的泛起了雪白的颜色,上面密密麻麻的渗出豆大的冷汗来,那一头渐渐枯黄的头发,也随着汗液贴到了头皮之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高逸庭,万万没想到李青歌身边还有这样能耐的丫鬟。

秋月并没有松手,而是稍稍侧过脸,回看着李青歌,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放开她。”李青歌道。

秋月这才将夏之荷一推,她整个人如泥一般瘫软在地,抱着那只断了的手哭作一团。

“呀,怎么了,怎么了?”春花闻声跑了进来,刚才半路上,她突然闹起了肚子,所以中途上了个茅房。

秋月幽幽的瞟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春花忙闭口,乖乖的站在李青歌身后。

“高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李青歌神情自若的走到里面来,眼神却带着几分阴冷,问向高远。

高远一时间有些晃神,刚才那一幕太惊险,只差分毫啊,他甚至都瞧见那匕首刺破了李青歌的衣衫,以为她这次非死即伤的。

可最后......即便这样,他也是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抬起胳膊,用袖子虚拭了下额上的冷汗,高远有气无力的道,“这这.......是.......”他瞧了眼地上痛的咬破了唇的夏之荷,突然觉得根本说不出口。

他让李青歌来是为了给夏之荷瞧脸,可是,人家刚踏进门,夏之荷就拿着匕首刺人家,这......

他要怎么解释?

“你......”高逸庭不甘的走到李青歌身侧,双眸深深的望着她,自她进屋,就没看过自己一眼,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就真的这般没有存在感吗?

“你没事吧?”想要责备,问出来的却是关心的话。

坐在地上的夏之荷听了,忍不住扬脸看了看,看到高逸庭那满眼的温柔与忧色之时,弥漫疼痛的泪眸之中却漾起了笑来。

她在笑她自己,此刻究竟有多可怜,有多可笑。

明明受伤的是她,可是,这个男人却问李青歌有没有事?

真是.......

悔啊,恨啊。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愚蠢的用自己替他解毒,她要亲眼看着他毒发身亡,也比此刻看着他完好如初,俊朗非凡,却是对别的女人献殷勤表关心的好。

李青歌看了一眼高逸庭,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事,大少爷,你的毒解了吗?”

终于问起他了吗?“没事了。”高逸庭闷哼了一声,因为这解毒的过程并不光彩,可以说是他的耻辱,他不想多提。

“那就好。”李青歌小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随后又道,“这次你的毒能解,多亏了表姑娘,大少爷,你可要好好谢谢她哦。”

高逸庭当即变了脸色,而夏之荷听了,只觉得无限讽刺。

谢谢她?哼,整个一早上,这高逸庭差点没将她打死?

高远脸上也出现了瞬间的尴尬,“那个......”

“哦,对了,表姑娘呢?”李青歌故意问,旋即打量了下四周,却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还有,此女是谁?为何要伤我?”

“......”夏之荷一怔,渗出血的唇不由得抖了几抖,“李青歌,你别假惺惺了,伤了我却又在那里装作不认识我?”

“你?”李青歌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夏之荷,“你是表姑娘?怎么可能,表姑娘貌美如花,而你丑成这样,怎么可能会是她?”

“我——”夏之荷气的肺都要炸了,“李青歌——”

“哦,别叫,听出来了。”李青歌忙皱了下眉,后退一步,惊愕的瞪着她,“不过,若不是你喊这么大声,我还真认不出来,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这脸......像是被人打肿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指印,像是挨了不少的耳光呢。”好吧,李青歌承认,看见夏之荷那比剃光毛的死猪头还要惨不忍睹的脸,确实有些憋不住的想乐。

提起这事,夏之荷满腹屈辱,她挣扎的想爬起来,但是,一只手废了,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唯有嘴上还能使上些力气喊着,“李青歌,你别得意,你今日害的我如此,他日我......”

“还敢怎样?”不等她话说完,秋月一个冷冽的眼神递了过去,直接吓的她闭了嘴。

李青歌满腹狐疑,不由看向高逸庭,“她怎么了?被谁打成了这样?”

“.......”高逸庭不想提这事,只敷衍道,“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去花厅谈。”

“想走?”夏之荷单手撑着身体,拼命想爬起来阻止,“你们别走,不许走......”

“我们走。”高逸庭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李青歌却并没想走,只道,“别啊,她还没说为什么要伤我呢?”

“她疯了,别理她。”高逸庭粗声粗气道。

“李青歌,你得意了吧,我变成这样,你总是满意了吧?”夏之荷也在那边谩骂起来。

“秋月。”春花唇角一勾,露出邪恶的笑来,她对秋月使了个眼色,哼道,“我看你不该拧断的她的手,该直接揪断她的舌头才对。”

秋月冷睨了她一眼,只阴森森的吐了三个字,“脏,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