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人了?

小厮的一番话直接将厅内的一些人震住了。舒榒駑襻

原来张氏自一早天没亮被人捉了奸后,连打带骂,还被关进了猪圈羞辱,外伤内伤心伤,早已让她这个人死了大半了。

这下又被拖到庭院里杖责,那一个板子下去,皮开肉绽,她哪里能受得?没挨几下,就一口气没回的来,过去了。

“怎么回事?”高逸庭厉声问婷。

那小厮惶恐又委屈,“那贱妇不禁打,还不到四十仗,人就没声儿了,开始我还当她昏过去,浇了一瓢冷水也没见醒,上前一摸鼻子,才发现早没了气了。”

高逸庭眉心深锁,虽说是个奴婢,但是毕竟是死了人,这事可大可小的。

大太太怔了半晌,脑子里急速搜刮着所有处理此事的办法,最终,冷哼道,“死就死了,不过一个通奸的贱货而已,就算打不死,老天也会收了她的。姻”

“就是。”李碧茹也符合道,“那贱人真是活该,年纪一大把了还偷人,她死了倒还解脱了呢,不然,走到哪里都该被人唾弃。”

“就是就是。这种人若不死,老天都瞧不过的。只是,白白脏了我们府的地界,真是。要死也不死远点,可见是个坏坯。”夏婆子抹了把委屈屈辱的泪,含恨的也跟着咒骂了一句。

其他人,忙都跟着附和,都骂张氏该死,死了就算下地狱,阎王也会拿她下油锅,还会将她锯成两半,千人骑万人跨什么的。

高逸庭实在听不下去这些人荒唐的言论,便吩咐那小厮妥善处理好张氏的尸体,找副棺材,埋了。

大太太听了,却十分不忿,觉得张氏这样的贱人根本不配睡棺材,就该直接扔了喂狗,就怕狗闻了她身上的腥臊味,也得躲着跑。

高逸庭实在想不到,这样恶毒的话会出自母亲之口,自此,对大太太的心真是凉到了极点。

最终,他还是没有听大太太的话,而是吩咐人将张氏收拾好,买了副棺材,找了个地方埋了。

——

张氏会死,李青歌早就料到了,在祠堂里,看她被折磨成那样,李青歌就瞧出她活不了多久了,但是,直接被打死,她却没想到。

原以为,张氏至少会熬过这五十板子,然后被撵出高府,在府外再经受些折磨,再慢慢死去的。

想不到......

荷香苑里的人,谁也没敢提这事,毕竟活生生的人死了,都怕沾上晦气,也因此,张氏没了,在荷香园,甚至整个高府都没掀起什么波澜,就好像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甚至从未有过张氏这个人似的。

李青歌后来常常的会通过张氏的事想到自己。

前世,自己与囡囡被害柴房,是否也是这样风过无痕呢?

答案却是肯定的。

前世自己在高府的地位远不及今日的张氏——

何况,张氏的死是意外,而自己与囡囡却是有人非得让她们死不可。

——

自这件事之后,高逸庭越发烦闷了,先是他的处置死了张氏,张氏倒是活该,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活生生的人死了让他心里到底有那么几分不舒服。

还有就是,李青歌给了他半月期限,让他腾出这高府中属于李家的一半地方来。

这让他怎么腾?

那天,他简单的瞄了一眼那地契,上面写了,老太太住的老爷太太住的,高云瑶那里,夏之荷那里,还有高逸轩与自己的,李青歌目前住的,这几处高府之中上好的庭院,全是李家的。

而南园那一整片的花园亦整个的都是李家的。

而高家剩下的另一半,不过是几个姨娘住的偏院,还有北园那个小园子,再有就是那一块偏僻的空地,如今养猪养鸡的地方。

如果要腾的话,那么,不仅是自己,爹和娘,还有二弟瑶妹妹夏之荷等人,全部要搬走。

这......要往哪里搬?高家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一百多口子的人,一时间全要安顿,谈何容易?

何况,除去李家的地界,高家仅有的几个偏院,也都有人住着。

当然,二姨娘死了,那院子倒是空了,可是谁去住?

三姨娘带着高云萍住的那院,住的好好的,总不能将她们挤走?

四姨娘......那院子倒是空的,但自从四姨娘暴死之后,有一段时间那里邪门的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过去打扫看守过了,如今还能不能住人,真是不敢说的。

再剩下的,真是想不出地方了。

若要临时在京城其他地方再买一处别院,这倒是可以,但是,眼下地价贵的很,前几日,他想为李青歌另购宅院,也到处看过打听过,稍微像样的宅院价格都高的吓人,更别提一大家子的整个搬走?

如今,半月之期很快就会到,他无计可施,却又不想让李青歌看轻了自己,只得找高远回来商量。

高远得到消息后,却是惊愕的脸色大变,沉沉的坐在那里,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爹,你说眼下我们该如何办?要不,我再看看,先买一处,小一点也无所谓,好歹将这一大家子的人安顿好才是。”见高远迟迟不语,高逸庭急道,他可不想,等半月期限一到,李青歌亲自过来赶人。

那样的话,谁的面上都过不去。

“哼,”大太太靠在椅子上,冷冷一哼,“依我的主意,咱们偏不搬,就非住着不走,看那小贱人能奈何?哼,才来半年,就想撵我们一大家走?她想的美,也不瞧瞧她自己的身份,她算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人家是这高府的半个主人,你如今住的这地方都是人家的。说的好,人家还等着你自己搬走,说的不好,人家直接拿着棍子撵人,你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听大太太左一口‘小贱人’右一口‘小贱人’,高逸庭真是厌烦透了,忍不住就对着大太太嘲讽起来。

大太太听了自是气恼的不行,自己都被李青歌害成这样了,凭什么所有的好处还被她占着?如今落着连住了几十年的屋子也要她腾出来?她不甘,哼,就算死她也要死在这里。

“不就一张地契吗?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她一个小姑娘,都还没有及笄,她的话谁肯听?”说到这里,大太太眸中闪过一抹阴毒的光,不由看向高逸庭,阴测测的哼道,“庭儿,这几日,我见你与那丫头......关系见好呢?”“娘,你想做什么?我绝不答应。”高逸庭敏锐的嗅出大太太定是有了不好的算计,不等她说出,便直接拒绝。

大太太嗤的一声,从鼻子里哼出一丝嘲讽,“怎么?这亲还没成,你就这么护着她了?”

高逸庭面色一赤,却再没说出话来,他发现,如今想跟这个亲娘说话,真是太难了。

他们根本说不到一个面上去。

大太太见儿子冷着脸不语,知他气恼,不由恨道,“怎么?为娘的如今连说也不能说她一句了吗?你就真的为了她,连亲娘也不要了吗?”

“娘。”高逸庭终于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们现在说的是如何解决眼下这个问题,她手上有地契,她让我们什么时候搬,我们就得什么时候搬。不要还以为是你当家的时候,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我?”大太太也情知事态严重,那李青歌绝对是有备而来,绝对可以狠心到将这一大家子赶出去,不会顾及丝毫情面,“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这个家早已当我死了一样,谁还肯听我的?”

说着,她怨愤的盯着高远,只见他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似假寐,但那紧锁的眉心却流露出他烦躁的心思。

“爹。”高远本来也没打算大太太能说出什么好的来,只要她能安生的不说话就是最好的了,到最后,他还是问向高远,“刚才儿子提的,爹是否考虑一下。咱们家先拿出一些银子出来,就近再买一处别院,先安置了大家再说。若真等那一天,李青歌拿着地契赶人,大家面上都不好。”

高远眼皮动了动,紧锁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开来,思前想后,他最终也是认定了高逸庭的方案。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他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无力的朝高逸庭望了一眼,“至于银子,从你母亲那里先支一些。”

“什么?”大太太陡然惊叫起来,像只炸了毛的鸡,“从我那里支银子?我哪里有什么银子?难道这些年,我贴给你们高家的还少吗?”

“你们高家,你们高家,难道你就不是高家的人吗?”高远也愤怒的朝她吼了起来,“唐婉,你别告诉我银子都被你放外债还没收回来?我早警告过你,这种事是要断子绝孙的,你趁早收手。难道你一直未收?”

“我???”大太太心下一虚,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却还嘴硬道,“那是我的私房银子,我要怎么花那是我的事。哼,别的从来想不到我,一提到银子,就立刻想到我了?高远,你还真是卑鄙。不过,我告诉你,这一次,你休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银子。”

高远立刻皱眉,“我说的是公中的银子,这些年,咱们府上的收支都记录在策的,虽说花销大,但是,收入也不少,南边那些田地每年的租子,还有你托夏家照管的几间铺子......”

“那几间铺子早已被夏之儒那狗东西给败了。”大太太忙道。

“如今是败了,可是,这些年呢。”高远审视的望着她,“你不是常跟我提,那几个铺子挣钱吗?难道这些年一分银子都没挣回来?”

“......”大太太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高逸庭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娘,咱们府虽说算不算那一等一的富足,但是,拿个几十万银子再买个别院,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知道什么?”大太太立刻瞪了高逸庭一眼,斥他多嘴,“你们光知道铺子挣钱,田地有租子,可是,你们到底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没错,咱们府在南边那里是买了不少的田地,每年也能收些租子,但是,这要是丰年好时节下,若赶上荒年闹饥荒,别说租子了,白填补进去好些东西和银子也是有的。这都是亏损的没法说的。再有托唐玉照管的几间铺子,却都不是什么挣钱的生意,平时也只够一家子的零用钱罢了。”

高远眼露冷意,“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之前那是之前。”大太太迎上他阴冷的目光,不屑哼道,“高远,这些年你不想想,你何曾关心过这一家子的老少,关心过这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没了银子要怎么办?哼,我那么说,无非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可是,这其中的苦处,也只有我一个人受罢了。”

说着,说着,大太太眸中滚下了泪来。

高逸庭瞧不过,“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眼下是,要从哪里先支个十几万银子,先买了宅院安置这一大家子人才好。”

“十几万银子,你倒会狮子大开口?”大太太啐他,“你以为娘是那开银铺的吗?随便人一张口,我就能拿银子......”

“够了。”高远冷喝一声,目光如炬的盯着大太太,“你说吧,到底拿还是不拿。”

“不拿。”大太太答的干脆,打定主意,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这些年,我为这个家把心都操碎了,到最后落着什么好了,哼,如今,遇着难处了,也都来找我了?你们想的倒好。我告诉你,休想。”最后一口唾沫差点喷到了高远的脸上,直气的他吹胡子瞪眼。

“好,好,”高远起身,手指颤抖的指着大太太,愤怒的指责,“这些年,我因相信你,把整个高家都交到了你手里,到今天,你却告诉没有一个银子。哼,我倒要瞧瞧,这些银子你都拿到哪儿去。庭儿。”

说着,他喊着高逸庭,吩咐道,“去,把管家给我找来,将这些年高家的账本也全给我拿来,我倒要好好看看,这些银子是不是都亏了出去,若真的亏了,我高远也就认了。”

到底是亲生的爹娘,高逸庭也不想看他们为了银子而反目,只得劝道,“娘,这些年,高家的帐都是你管的,按理说,十几万银子不成问题的。要不这样,娘,你这边先支十万,其余的儿子自己想办法?”十万??大太太心里冷哼,就算是一万她也没有啊。

这些年,她拿着银子到处放账,也的确赚了不少,可是,那放出去的都是有时间的,不到时间收不回来,若想收回来,势必会少了很多利银的。

哼,眼前的两个男人,虽说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儿子,可是,他们眼里他们心里,何曾有过她了?

她早已被他们伤的心都凉透了,才不会那么傻,拿着银子去贴补给他们呢。

“没有。”大太太从头到尾只这么一句话,气的高远一拍桌子,朝高逸庭吼道,“还不快去。”

高逸庭气闷到了极点,几乎是绝望的看了眼大太太,非得要将事情闹的这么僵吗?

——

高逸庭出去,很快找了管家一起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沓账本。

大太太瞧了一眼,冷笑着对高远说,“你慢慢查吧,我可是有些乏了,先去歇着了。”随后,让高逸庭推着自己进到里间。

高远亦没看她一眼,而是直接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翻了起来。

开始看着倒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约莫一盏茶后,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到最后,啪的一声将账本砸到了那管家的脸上。

“刘二,这就是你管的帐?”

那刘二忙捡起账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老爷,这帐......哪里错了吗?”

“哪里错了?你还敢来问我吗?”高远气的真想踢死他,“枉我当初器重你,让你从一个伺候人的小厮,当上了这府里的管家,你却吃里扒外,做起了假账?”

“假账?”高逸庭从里间出来,就听了这话,忙问怎么回事。

高远指着刘二怀里的账本,“你自己看看。”

高逸庭接过,随手翻了下,很快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这些账目看起来收支分明,一笔一笔记录清楚,但仔细分辨,却还是能看出端倪,就比如其中一项只写着支出两千两银子,却没有标注日期和用项,那么这两千银子是否能收的回来就难说了。

这种状况的还不止这一笔。

“刘二,这些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刘二额头渗出的冷汗,高逸庭沉声问,“难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么简单的帐还看不出吗?这每一页里都有好几项来路不明的出账,那些银子呢?都去了哪里?用到了何处?”

“这.......”刘二磕了一个头,有些迟疑的问,“难道,这些老爷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还问你?”高远气哼,“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

“老爷,不用我交代,这一本里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说着,那刘二自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递了出来,“这是我做管家以来,私下里做的另一本帐。”

原来,这刘二早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早早的就留了个心眼,现在见高远来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了,反正,之事早晚得捅出来。

高逸庭凝眉,接过账本,随意翻了下,不禁吓的有些目瞪口呆,忙将账本递给了高远。

那高远瞧了,脸色越发沉重,“唐婉。”手中账本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原来,被小厮抱来的那一沓的账本里,记的全是假账,很多收支不明不白,更是查不到底的。

而刘二私下里做的帐却是填补了这个空缺,并且将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各项细则皆记录的非常清楚。

高远在那厚厚的一沓中,随意抽出一本来,翻到一页,再与刘二的那账本上一比对,顿时全明白了。

他总算明白了那大太太为何说没有一个钱了,依照她这样子的办法,自然是没有一个钱,不但没钱,甚至还亏空着呢。

通过两帐一比对,高远才发现,大太太不但在支出上作假,还在收入记录上也克扣作假了。

那假账上每季度的光租子那一项就要少算了三千银子,那么,一年下来,少说也得一万银子。

还有其他的呢,店铺的呢?

再有,即便是少算了收入的银子,其余收上来的银子入库之后,大太太更是以各种名义支出动用。

其中,有名头却无实的或者支出的比实际花出的多出来的,这种状况多之又多。

总之,高远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太太就是一只硕鼠,直接将他们都当傻子,竟然如此大胆的将高家都搬空了。

“这些,你怎么不早拿出来?”高远质问刘二。

刘二此刻神色恢复的差不多了,低声解释着,“起先,奴才以为这些老爷都是知道的。后来,太太来支的银子款项越来越大,并且什么名目也没有,奴才才有些担心了,后来,私下听人说,大太太在外放印子钱,奴才觉得只怕和这公中支出的钱有关,所以,这才怕起来,便多了个心眼,将之前太太动用的也一并记了下来。自以后,更是将太太每次瞒报的帐还有支出的帐,另外又重新做了。”

“哼,你是怕万一哪天查出来,会连累你,所以才又做了本帐?”高远痛心的瞪着刘二,“刘二,此事你也休想脱了干系。”然后,他又呵斥高逸庭,“去把她给我叫出来。”

里面,大太太早已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不由恼恨这刘二竟然敢多留了一手出卖自己?

“娘。”高逸庭进来,就见大太太手指揉着太阳穴,似乎十分疲倦的样子,不禁叹口气,沉声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大太太放下手,深深的睨了一眼高逸庭,“这么多年,我没亏待高家一分一毫,没错,那些银子,我是拿出去放债了。不然,哪有你们这些年吃香的喝辣的。”

“可放印子钱那是犯法的。”高逸庭压下恼怒的声音,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现在,爹就在外面。你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应付过去吧?那些放出去的钱多早晚才能收回来。”

大太太也知此事闹大了对自己不利,又见高逸庭言语间有帮助自己之意,心里也稍稍好受了些,语气也柔了不少,“年头里倒是得了一些回来,这不,正月就又放了出去,多的两三年的也有,短的也有一年的。最快的也要到年底才能收回来。”“利钱不要,先赶紧的将钱收回来再说。”高逸庭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这种事,母亲趁早收手趁早干净,才你没听刘二说,他也是听人私下里议论的,只怕此事未必做的周详,若真的传了出去,母亲,你可想过自己的后果?”

“我?”怎么没想过后果,不过,她身后有人撑腰,也就没怎么怕过,但以前那人还用的上自己,而今,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只怕难堪大用,那么......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怯的,再加上近半年来,在李青歌那里屡屡受挫,她也渐渐灰心了,也希望能收手,过些安定一点的生活。

“娘。”见她犹豫迟疑,高逸庭半蹲、在她跟前,紧握着她的一双手,恳切的说,“就算为了我,收手吧,你该知道,这种事若被人抓住了把柄,不仅是你,就连我们也会跟着受牵连的。”

这还是高逸庭近些日子来,第一次如此坦诚而恳切的与她说话,大太太心里也软了下来,“庭儿,我听你的,但是,那印子钱却是想拿回来就一下子能拿回来的。我会尽快差人去办。”

“能拿多少是多少。”听母亲这样说,高逸庭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安慰,临了,他也没让大太太出去,因怕高远正在气头上,两人又闹起来,不好,所以,最后还是劝大太太好生歇息,说,“爹那边,我自去解释。”

“好。”大太太本也没打算出去,出去,对着高远那张臭脸吗?哼,她才不想呢。

高逸庭出来后,屏退了刘二,将大太太放印子钱的事都说与了高远,最后还说大太太已经答应尽快将银子收回来。

高远听了,只气愤的哼了声‘这败家的女人’,便也没有下文了,他深知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即便追究了也拿不到银子,还不如先稳住了那女人,让她乖乖把银子全部收回来吐出来再说。

当下,父子两人商议,一面等大太太那边收银子,一边由高逸庭先各处打听着,若有好的房源,可以先定下。

一切商议好之后,高逸庭这才稳下心来,将心中疑惑问出,“爹,为何李妹妹会有我们这府的一半地契?”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高远很不想再提,“这些事说来话长,眼下,你只负责找好宅院,早日将这一家子安顿好就是。”

“可是,儿子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逸庭倔强的坚持,毕竟,在他的感知里,他从来都是这府里的少爷,生在此处长在此处,而那李青歌是来投奔他的。

可现在呢,李青歌倒成了主人,而他就像是占了人家的地方似的。

这让他心里膈应的慌!

面对儿子的疑问,高远自不敢提,这高府原本就完全是李家的,而他能住在这里,完全是受了李家的恩惠。

但是,这毕竟关系到两代人的纠葛,且李家人早已死绝,他也不想再提了。

提了,反心里会不舒服。

“她拿了地契,自然就是她的,你好好找个地方,咱们搬走便是。”高远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腾的起身,甩袖道,“我还有事,这几日就不回来了,你若看好了地方,自己做主便好,不用再着人来问。”

说罢,拂袖而去,并不理会高逸庭这个儿子。

看高远冷漠的背影,高逸庭的心再一次凉到了谷底。

从来都是这样,父亲于他,就像是上下级的关系,除了责骂与吩咐他做事,似乎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而对这个家.......

若说母亲利欲熏心,处处生事,让人心寒,那么,父亲呢,他又好到了哪里?母亲说的没错,这些年,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个家?关心过这些人?他的妻子儿女.......

不想再进去找大太太,高逸庭独自颓然的走出门,偌大的高家,此刻在他眼里却成了一个冰冷的空壳,没有一丝的温暖。

遇了事,不是推诿便是争吵。

他们不是夫妻吗?他们不是家人吗?

可到头来,这些事全部落在了他一人的头上。

银子,房子......

“大少爷。”李碧茹才在窗外听见了里面的争吵,这会子见高逸庭沮丧的站在院子里,也顾不得被他厌恶,就那么心惦念的走了过来。

高逸庭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又有何事?”

李碧茹微微一愣,她并没有事情找他,她只是看到他不开心,想要......想要安慰他而已。

可是,她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毕竟,当下银子最重要,而她,最缺的就是这个。

“那......”突然想到了什么,李碧茹道,“李姑娘那边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了吗?毕竟,高家在这边都住了几十年,说走就走,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高逸庭拧眉,有些不耐道,“此事与你不相干,你好生照顾母亲吧。”

“可是——”李碧茹不想他看轻自己,忙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最厌这种吞吞吐吐的,“能讲则讲,不能讲你就留在肚子里。”高逸庭本身就一肚子火,见她还卖着关子,自然脾气好不到哪去,正没地方出气了,这李碧茹岂不是自找的?

李碧茹怔住了,心里难过的想哭了,她也是为他好不是吗?

忍了忍眸中的泪,她低声道,“奴婢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太太......太太上个月已经收了大部分的银子的,上次,着夏老爷找道士那一万银子,就是从那里出的。”

“这些,你从何看到的?”高逸庭不由对李碧茹生了警惕之心。

李碧茹心口一紧,从他审视的目光中,嗖然明白自己的话怕是要引火烧身了。

她忙扑通跪地,解释道,“奴婢......奴婢是无意中得知的。那一日傍晚,我正准备给太太送晚饭,可巧撞见周嬷嬷找太太,说什么印子钱的事,太太当时还说了,让她尽快什么的。所以,奴婢猜许是那钱太太收了回来,所以.......“你别说了。”高逸庭冷声打断她含糊其辞的话,她分明有意隐瞒了什么。

“大少爷。”李碧茹惶惑,“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偷听大太太说话......”

“刚才的话也是你偷听的?”高逸庭眼神阴冷的盯着她,不然她是如何得知要搬走的事?

李碧茹心下咯噔一下,吓的脸无血色,没错,若不是偷听,她是如何知道他们与大太太争吵,大太太没钱之类的?

“你就是这样做事的?”抬脚,狠狠朝李碧茹心口踹了过去,高逸庭愤怒到了极点。

母亲骗他,父亲欺他,如今,连一个奴婢也敢这样?

“啊?”李碧茹惨叫一声,胸口的花衫上印了一枚清晰的脚印。

其实,高逸庭那一脚踢的倒不重,而李碧茹之所以脸色苍白,完全是被惊吓的。

“大少爷,奴婢错了,奴婢是无心的,奴婢刚才想送茶进去,可巧听见里面吵的厉害,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多听了一句......奴婢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呀,大少爷——”

李碧茹痛哭流涕,没了高逸庭的信任,这比踹她窝心脚可痛多了。

“滚。本少爷不想再见到你。”高逸庭冷冷的瞪她一眼,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

“不,大少爷,奴婢错了,奴婢认罚,大少爷要打要骂......大少爷......”

高逸庭一脚踢开她,迈开步子,毫不留情的离开。

这边,李碧茹跌坐在地上,哭的可怜,哭的委屈,她是真的想帮他啊。

门里,大太太不知何时自己推着车子过来了,看见院里李碧茹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禁冷笑,喊道,“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李碧茹一惊,扭过头来,就见大太太对着自己轻蔑的冷笑。

“太太。”李碧茹忙爬起身,朝大太太这边走过来,“您怎么出来了?”

“听你哭的可怜,本夫人当然想来看看。”

“太太......”李碧茹忙抹了泪,但新的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哼,”大太太睨了她一眼,冷冷哼道,“他如今一心里满是那个李贱人,别说是你,就是我这个亲娘,他都差点打了。”

李碧茹闻言,眼中划过狠毒,“那李青歌实在是太过分了,依奴婢看,太太您该拿出点手段来治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