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都是躲不过的,这府里,有些人无事都想找她的麻烦,何况,出了这样的事,她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牵扯到自己的机会,李青歌微微咬唇,看似犹豫,实则早将一切规划在了心中,刚才,她那么对高逸庭说,也无非是先堵他的口罢了。舒榒駑襻

她倒不怕张氏会死的很惨,怕就怕高逸庭这样自以为是的人,看在她的面上,会对张氏网开一面。

自己如此一说,那高逸庭不管出于什么心思,也定然不会对张氏手下留情的了。

说不定,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他的公正,越发将张氏往死里整也是有的。

这倒更合她的意了娆。

“是谁传到了母亲那里?”高逸庭冷着脸看李碧茹,这种事让母亲知道了,只怕又要闹起来,而且,他认为那个将此事说与母亲的人,定是包藏祸心,不怕事大的。

李碧茹瑟缩了下,低着头不敢看高逸庭的眼睛,只小声嗫嚅道,“一早表姑娘来给太太请安,许是她说露了嘴也有可能。但也不一定,奴婢当时不在跟前,也不知太太怎么就知道了。”

李青歌闻言深深的盯着李碧茹看了一眼,模样柔顺卑怯,说的话也似无意之言,然,她这模棱两可的话就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夏之荷绗。

又是她?提到夏之荷,高逸庭简直失望到了极点,她还真是......欠修理。

“你别去了。”他转身对李青歌说,“那边的事,我自会处理。”

“可是,张氏在那哭着喊着要见李姑娘。”李碧茹猛然抬头道。

李青歌一摊手,无奈的道,“好吧,我去。”

“算了,太太那里,我自会说,那样一个奴才,你管她作甚。”主要是大太太在,高逸庭不想李青歌与她碰面,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青歌瞧了他一眼,幽幽道,“原也觉得这种事,大少爷做主即可,可现在,”她深深的看了眼李碧茹,眼底意味很明了,若不是有人存心想让她难做,也不会这么急切的拦住她,想让她参与进这种事。

但是,李青歌却没有将话直接说出来,只叹道,“罢,我还是同大少爷走一遭吧,好歹是我院里的人,我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吗?”

李碧茹心头一紧,因李青歌瞧自己那一眼,让高逸庭看自己的神色更加的凌厉起来。

好个李青歌,难怪太太只说她心机深沉歹毒,一个眼神就让高逸庭对自己反感厌恶了起来,可恶。

高逸庭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一起往高府的一处祠堂去了。

那祠堂位于高院的北边,平时空着,有专人看守打扫,主要是用于动用家法或者处理一些大事的地方。

今天,张氏等人被带到了这边处理,可见这事闹的有些大,或者,是有心人想将此事闹大。

——

几人很快就到了祠堂的大厅里,就见大太太端坐在主位上,神色阴冷,不说一句话,任由那夏婆子跪在脚边不住的哭诉着自家男人与张氏私通的丑事。

本来,她是没打算管这种事的,毕竟这种事情,她见的多了,也没什么奇怪的,何况,不过是李青歌身边的人,与李青歌本人关系不大,就算再怎么牵扯,也最多能给李青歌套一个管教不严的罪罢了,其他的根本不能动她分毫。

但,夏之荷来之后,对她说的一番话,倒让她临时改变了看法。

她目光幽幽的瞟了眼来的人,只冷冷一笑,没说一句话。

高逸庭脸色冷峻,与李青歌两人坐到了下首的位置上。

“母亲,你怎么来了?”高逸庭盯着大太太,声音有些冷,眼神之中有警告之色,示意她不要乱来。

当然,他也四下瞧了一下,却没有发现夏之荷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须不知,那夏之荷如今也多长了个心眼,自知现在不是她瞎闹的时候了,有大太太在前面给她当枪使,她也乐的躲在后面看结果了。

大太太冷冷的目光扫过高逸庭与李青歌,两人自打一起进门,就让她觉得很是刺眼。

“我因身子不好,这段日子,府里的事也没怎么管,你老爷也常不在府里,即便是在,也是一概不问事的,你是这府里的大少爷,理应该多照应照应才是。可是,如今,你瞧瞧,这府里都成什么样子了?打架的吵嘴的偷奸耍滑,欺负主子的,今天竟然还有私通苟合,做下丑事的。你说,我再不来,能行吗?你妹妹们都还小,两院里还住着那表姑娘和李姑娘,发生了这样的事,该在姑娘们跟前造成多坏的影响?你知道吗?”

大太太痛心疾首,越说越气,越说越痛,整个的连眼圈都红了,“想我那时候当家,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哎,这样的事若传出去,别说是我,就连你们,面上能有什么光彩?”

李碧茹忙替大太太揉着肩,一边还轻声劝着,“太太,您消消气,这些事既然出了,那也是没法的事,奴婢们只盼着太太能早些将身子养好,早点管理事务,那样才是这奴婢们的福气,是这府里的福气呢。”

李青歌听言,心中冷笑,大太太今天之所以会来趟这趟浑水,是想夺权呢,想重新树立在高家的地位。

“哎。”大太太摇头,深深一叹,“我只怕不行了,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太太。”李碧茹忙柔声劝慰,“您别灰心,只要您安心的养着,只怕很快就能好了呢,说不定日后能站起来走路,那也是有可能的呢。”

前面那句还好,后面那句说的也太夸张了点,让李青歌差点没笑出声来。

大太太能站起来走路?下辈子吧。

大太太脸亦是一黑,朝李碧茹望了一眼,“走不走路这些都是后话。”继而又对高逸庭说,“你既来了,这事就交给你处置吧。”说着,朝夏婆子使了个眼色,“有什么委屈,只管跟大少爷说。”

那夏婆子忙又给高逸庭磕头哭诉,将之前在大太太面前哭诉的那些重又说了一遍,高逸庭听着听着就皱紧了眉,这等繁琐之事,真是让人烦躁。

“什么?你说的这是真的?”然而,没等高逸庭发话,李青歌却厉声问向夏婆子。那夏婆子忙点头,李青歌于她也施恩过不少,从心底里,她对李青歌印象不错,觉得她不是那仗势欺人会护短的主子,便大着胆子,道,“是的,李姑娘,奴婢所说没有半句虚言。其实,奴婢早在半个月前就觉得有些不对,一直没找到证据,可巧昨儿晚上,才吃过晚饭,我那老不死的东西喝了一壶酒在**挺尸,我还当他真睡了,谁知半夜起来,就发现边上没人了,我这才多了个心眼,叫上隔壁的几个,陪我去找。果然,就在那后院的柴房里,抓到了这对奸夫**妇,呜呜,李姑娘,你可千万要给奴婢做主啊,我这是没脸见人了哇。”

李青歌点头,对夏婆子道,“你且起来,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但是我,太太,大少爷,这里的人,都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夏婆子连忙止住哭,一边起身一边对李青歌作揖,感激不已。

高逸庭在旁看着,却对李青歌的行为处事非常的赞赏起来。

。“大少爷,还是将那两个带上来,仔细询问一番才是。”李青歌偏过头,淡定自若的目光宛若一缕清风,瞬间吹散了高逸庭心头的烦躁

“嗯。将夏大柱和张氏带上来。”高逸庭觉得有礼,对身后两个小厮吩咐。

那两个小厮忙出去带人,原来,此事发生之后,夏婆子等人便将张氏摁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过后,只给她留下半口气,又拿绳子捆了,如今就关在那张婆子看的猪圈里。

原来,那一年乡下地方闹鸡瘟猪瘟时,大太太怕外面买的不干净又麻烦,所以,特意辟了一块地方,盖了瓦舍,命府里会饲养的婆子养了猪还有一些鸡鸭等,专供府里人食用。

这两年,时令又好些了,再没听过什么闹瘟之事,所以,这猪圈鸡圈也拆了不少。

如今,只有了两个瓦舍,一个专养小香型乳猪,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杀了吃,据说,这样的乳猪吃起来皮脆肉嫩,肥而不腻,大太太和大小姐最喜欢烤着吃,平常里,就连那仙人般的表姑娘见了,也忍不住尝上两块呢,因此,其他猪舍拆了,唯有这小乳猪却是一直不间断的养着。

另一个则是养了几只野山鸡,便于府里主子们打牙祭。

而那张婆子就是负责照看这两个瓦舍之人。

因她又与夏婆子交好,所以,老姐妹出了这等事,她自然是第一个站起来帮忙的,不但狠狠踹了张氏两脚,最后,还提议将她关进了自己看的猪圈里。

那里正养着几只小猪仔,依张婆子的话说,正好缺个老母猪带仔的,可巧,张氏这臭婊、子正合适。

大太太冷眼旁观,她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定然会繁琐这等女人间争风吃醋的碎事,也想借这个机会,给儿子一个下马威,让他自觉的助自己再次树立主母威望。

可万万没想到,那李青歌像是看出高逸庭的烦躁没头绪,反而像这家子的主子似的,异常冷静的帮着处理着。

哼,大太太心底冷笑,她倒要看看,李青歌一个未出阁的清白姑娘,要如何处理这一桩男女私通的丑事?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先带了夏大柱进来。

李青歌瞧了,那夏大柱生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平时主要负责给老爷高远驾车的,因高远常在太医院的行馆住着不回府,所以,他也就闲下来了。

因以前是跟高远的,常常的出入应酬,这夏大柱也算见识了不少的市面,在这府里的下人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再加上高远也赏识他,常常的有事派他,他也觉得自己个高人一等,暗地里克扣收受的也不少,在这府里,混的也可算上面子上足腰包里更足了。

所以,张氏会跟他好上,李青歌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太太,大少爷。”夏大柱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大厅中央,红着脸嚷道,“都是那贱妇勾、引的奴才,奴才因喝醉了酒才着了她的道啊。奴才也是受害者啊,奴才还要告那贱妇趁奴才酒醉,乘机占奴才便宜呢。”

扑哧,这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嗤笑声,就连大太太那冰冷的脸上亦忍不住的扭曲起来,狠狠朝她啐了一口,“你这猴崽子,休要胡说。”

“太太。”那夏大柱倒也不傻,立刻从大太太这句责骂的话里听出了亲切的意思来,他越发装疯卖痴起来,“奴才真没胡说。太太,您也不瞧瞧,那贱妇都丑成什么模样了?奴才就是眼睛让猪拱了,也不会看上她呀?”

“胡说。”那夏婆子听见自己男人狡辩,忍不住上前踢了他一脚,随后,也跪在他身侧,厉声质问,“你个短命鬼,你看不上她?看不上她你会去上她?老娘.......”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那夏婆子忙又改口道,“我不信,那女人会爬到你**,将你拖到柴房的?”

“就是这样的。”夏大柱一听,竟然重重点头,还一副疑惑的模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夏婆子给气怔了。

这时,另一个小厮捏着鼻子,还带了另外两个下人将张氏给拖了来。

几人一进,那大厅里顿时被一股浓重刺鼻的猪食味给堵住了。

众人不由闭气不敢呼吸。

再瞧那张氏,身上只穿着单衣单裤,身体因被绳子绑的太紧,让那单衣也散了开,露出里面的皮肉。

只是,那皮肉红的红青的青紫的紫,就像一块涂乱了的颜料板,色彩纷呈,更可怕的是,还有些地方犯黑,众人细细一瞧,才发现,原来这就是臭味的来源——猪屎。

那张氏被拖了进来,整个人像个粽子似的滚在地上,最后,使劲了力气才翻了个姿势,跪倒在大厅中央,她努力的抬头,终于在一阵迷糊的人影当中,瞅见了李青歌,当即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的朝李青歌磕头哭诉。

“小姐,你可来了,小姐,救救我,救救我——”她声音沙哑的不行,就像敲破了的铜锣,当着众人,她是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夏婆子一见张氏求救,顿时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但碍于有主子在场,亦不敢胡为,只在心里咒骂,敢勾她的男人,还敢求救?不要脸的老贱货。

其他人,也不由得的看向李青歌,想看看她究竟如何处理此事?

听说这张氏可是她的乳母,从小将她带大的,两人关系亲厚,这不,即便到了高家,这李青歌也将她一并带了来。

尤其是大太太,更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眼前一幕,哼,被猪拱过的老贱货,看李青歌这次小脸还能往哪儿搁?

李青歌不动声色,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地上如猪一样乱拱的张氏,一双澄澈的眸子如平静无波的湖面,内里却是暗藏汹涌。

翠巧与醉儿两人分别站于她椅子后面,一直想出言解围,但是,这里毕竟不是荷香苑,凭她们奴婢的身份,不敢妄言妄语,怕给李青歌造成其他麻烦,所以,只得在后跟着着急。

脑海里想到前世那除夕之夜,张氏用那浸湿了的宣纸狠狠的盖到了她的脸上,还用手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李碧茹跟前,最后,更是从李碧茹的眸中折射出她从背后举起石头砸向她时的狰狞与狠毒。

那些,她死都不会忘记。

“救你?”李青歌微微俯身,更近距离的看着张氏的狼狈。

张氏被折磨的快要疯了,竟然连李青歌那幽冷的如地狱般的眼神也没瞧出,反还不住的求饶着,“小姐,嬷嬷错了,求小姐看在嬷嬷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嬷嬷我啊,小姐......快让他们帮我解开吧,嬷嬷这全身的骨头都快断了,我就要死了,死了,呜呜......”

那眼泪混着猪屎猪尿在张氏原本还算白胖的脸上,慢慢流淌出一幅复杂的线条来。

这副模样,还真是会脏了人的眼呢。

李青歌坐直了身子,目光看向别处,声音微沉,带着凉薄的气息,“错了?这么说,你承认与夏大柱私通苟合了?”

“我?”张氏一惊,丰满的身子竟然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从她在柴房光着身子被人捉奸的那一刻起,私通苟合的话,就像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不停的撕割着她的皮肉,让她一想起来就害怕。

“不,不,不是私通苟合。”不等张氏说,那夏大柱忙解释道,“是这贱妇主动勾、引的奴才,奴才不想的,但是——”

“是与不是,本小姐自会决断?”李青歌凌厉的目光射向他,吓的夏大柱嘎然闭嘴。

张氏这时也清醒了一点,忙道,“小姐,奴婢知错了,但奴婢也是冤枉,是他,是这杀千刀的男人作践的奴婢呀。”

说着,那张氏也哭嚷了起来,“小姐,你是不知道呀,这夏大柱仗着给老爷架过车,是老爷身边的人,平日里见谁都要高三分,是他硬逼着我就范的啊。不然,奴婢也不会做这种事啊,求小姐替奴婢做主啊,将这个杀千刀的男人绳之以法啊。”

“死婆娘,你敢冤枉老子?”夏大柱脾气一急,竟一个起身,抬脚就朝那张氏心窝狠狠的踹了过来。

那张氏因身子被捆,根本动弹不得,再加上夏大柱力气大,这一个窝心脚她是挨的结结实实,当即,这粽子似的身子如刚进油锅里的虾子似的,身子滚做了一团,却是连痛也喊不出来,煞白的脸只见一阵阵黄黄的**流了下来。

“作死的东西。”高逸庭脸色铁青,手中一个杯盏瞬间朝那夏大柱砸了过去,恰好砸在他的面门,那殷红的血瞬间顺着他的眉梢往下流淌,原本就是猪肝色的脸,此刻竟是一张血脸了。

其他人看了,不由得有些吓住了。

就连大太太,原本看戏的心,也被高逸庭的狠给震了一下,过后,却又是深深的恨。

高逸庭这一砸,只怕不是气夏大柱不顾场合胡闹,而是震慑夏大柱来给李青歌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