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都打点好之后,徐升命店里的小伙计叫了辆马车,亲自送了李青歌到高府,只是,对高家,他像是有忌讳,任李青歌想要挽留,也没进去,只嘱咐,下次将画儿带过去玩。舒榒駑襻

李青歌答应了!自己拿着两大包的东西进府了。

看着李青歌进去,徐升才放心的坐着马车离开。

不远处,一处屋檐下,夏之荷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陷入了沉思,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为何会送李青歌回来?看他们刚才说话的神态,像是很熟络的样子呢。

正想着,就见又一辆马车停到了高府门口,熟悉的身影很快跳下车来,正是高逸庭娆。

他脸色冷峻,只将马车丢给了伺候过来的小厮,便进去了。

该死!!!

夏之荷气的一跺脚,刚才,出了应天府,那高逸庭就说有事要办,让她自己回来码。

无奈,她也不敢妨碍他办事,只得自己坐车回来,谁知找车并不容易,她一个平时习惯了被人伺候的人,哪里知道要去哪里找车?就那么傻乎乎的站在那街口等,被人指指点点的不说,好容易等了辆主动问她的车子,她到了高府之后,却发现身上没有带银子,那车夫也算识趣,说在外面等,料她这样一个大户小姐也不会赖他银子什么的。

但是,这样的事她怎么做的出,她好歹也算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坐车竟然没银子,还让人等在门口拿钱?若回去再拿银子出来,这等事传出去怕人笑话。

所以,她最后只得高傲的将自己的一对耳环赏给了那车夫。

看那车夫激动的样子,她心疼死了,她的耳环呀,却给了那卑贱的车夫。

可恶!!!

这样一来而去,时间也就耽搁了,当她正准备进府的时候,就看到另一辆马车到了,她本能的闪到了一旁的屋角下,就看到李青歌和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两人说了些什么,随后,李青歌独自进去了。

再然后,就见高逸庭也回来了,神色很不好。

这两件事一联系,夏之荷立刻想到,那高逸庭哪里有什么事情要办,分明是说谎骗她先回来,然后,他好在那里候着李青歌。

谁知,李青歌竟没有坐他的车,所以,他才这般懊恼生气吧?

哼,真是活该!

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夏之荷这才理了理衣裳,款款向府门走去。

——

回到荷香苑,李青歌将带回来的吃食全部拿了出来,让醉儿拿到院子里,与他们一起分了吃,自己则关上了房门,认真研究起了医书。

答应兰千雪的解药,她不能食言!

——

夜静如斯,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温柔的撒在窗台上。

李青歌忙活了半天,终于配好了大半的药材,只想着哪日找到兰千雪了,让他自己差人去寻尸兰花去,寻着了,那解药也就差不多了。

此事若了了,也算对的起兰千雪了。

如此一想,李青歌整个人也觉得松快了许多,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她便走到窗边,想将窗户关好,这天早晚温差大的很,夜里凉风一吹进来,凉的很。

窗边的风要大许多,吹在身上也格外的清凉,李青歌伸手扶起窗棂,就那么淡淡的朝院子里一瞥,冷不防被那棵白玉兰下站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错觉,再定回神时,才发现那修长如玉的身影有些熟悉。

“是......二少爷?”李青歌朝外探出半颗小脑袋,轻轻喊了一声。

谁知,她这一喊,那身影像是受到了惊吓般,顿时凌空而去,让她差点以为是眼花!

——

“小姐,小姐,不好了。”第二天,天还没太亮,李青歌就听见了醉儿的叫声,惊的她嗖的坐起了身,只怔怔的望着窗口,一丝丝幽白的光透过窗缝照了进来。

醉儿推门而入,就紧张兮兮的对李青歌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瞧醉儿衣衫不整,头发也没梳,李青歌皱眉问。

刚才咋听之下,她真是吓了一跳,以为是画儿,但很快,她想到,若画儿出事,那么,第一个叫喊的该是翠蓉才对,所以,她才放下了心。

只要画儿没事,其他的任何事,都不足以让她慌乱恐惧。

“那那那个不要脸的张氏被人抓了。”醉儿急了半天终于结巴着说了出来,一边将扣错的腰带又重新系了好。

“哦?”李青歌披了件衣服,下床,一边问,“为什么被抓了?”

醉儿忙伺候她穿衣,边气呼呼的冷哼,“哼,还能为什么事?私通男人被抓了呗。”

“哦。”尽管早在她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这张氏所为,就连老天也瞧不过,恨不能早点收拾了她吧?

“她现在在哪儿呢?”李青歌自己穿了鞋子,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平静的落座。

醉儿很自然的过来为她梳头,一边朝镜子里望了一眼,说,“我是听咱们院里的小柳儿说的,她这几天闹肚子,天还没亮就又去茅房,然后,听见外边有人吵闹的厉害,便去瞧了瞧,结果发现,张氏被几个婆子按在地上打,她本想拉的,谁知那几个婆子说,张氏竟然和看园子那夏婆子的男人在后园那个柴房里做着丑事,被人当场拿下,连裤子都没穿呢。”

“现在人在哪儿?”李青歌扭过头来问。

醉儿一愣,又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呢,小柳儿说那几个婆子打的很凶,她怕会闹人命,所以立马跑回来想找小姐。”

“哦,”李青歌倒没那么急,将发间的那白玉兰的簪子拿下,换了一支红玉金菱花,更显人比花娇。

“小姐,这可怎么办?”见李青歌不表态,醉儿急的用梳子挠头。

李青歌笑睨了她一眼,“你担心什么,夏婆子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打死她的。”

“谁担心那贱妇了。”醉儿皱眉,嫌恶咒道,“私通有妇之夫,这样的人剐了都活该。”

“......”李青歌有些不解的望着她,既不担心张氏,她紧张什么?醉儿白了李青歌一眼,为李青歌的单纯而着急,“小姐,我是在担心你啊。”

“我?”

“那张氏可是小姐身边的人,她做下了这种丑事,别人会怎么想小姐,保不齐会有人拿这事来到小姐身上做文章呢。”醉儿急着又骂道,“那不要脸的老蹄子,偷人也不偷远一点,自己做了丑事,还要带累小姐,真是气死人了。小姐,当初你就不应该从灵州带他们过来。一个个的没个省事的,先是红喜,想勾、引大少爷,再是她这当娘的,勾、引老男人,还真是什么娘生什么女儿,我看那红喜放浪的性子,全是那张氏遗传的。”

听醉儿气白了脸,不住的骂着张氏母女,李青歌暗暗发笑,这丫头的一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小姐,要不,要不......你去外面躲躲,这样,就算有人因张氏的丑事找到你头上,也找不到你人了。”醉儿骂了半天,突然脑子一转,像是想到了绝妙的计策似的,忙道。

李青歌真是服了这小丫头了,“那还能躲多久?一辈子?”

“我想过个几天,这件事淡下去就好了。”醉儿道。

李青歌微微耸眉,她怎么会躲?她不会躲,处心积虑的放纵张氏尽情施展她的恶,如今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私通苟合?这罪名于女子来说,可不小哦!!!

——

醉儿急的乱跳,奈何李青歌没事人似的,吩咐她先打洗脸水,洗漱完毕之后,她便到院子里侍弄着花草,如往日一般娴静悠然。

不一会儿,翠巧等人陆陆续续的也都起来了,看到院子里主仆二人,不由来问醉儿,到底怎么了,刚才好像听到她大喊大叫的。

醉儿连忙将小柳儿说的事又对几人说了一遍,完了,还鼓捣着几人一起劝劝李青歌。

毕竟李青歌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清白名誉最是重要,若有了这么一个做了丑事的嬷嬷在身侧,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翠蓉听完,也有些为李青歌担心,其实,大户人家,一般主子身边,下人犯错有的是,做出这种苟合丑事的也有,但是此事处理的好便会像水面吹过波纹,风停了,水也就静了,可若是处理的不好,这样的事就像那惹人眼的苍蝇,盯不着你也能恶心死你。

李青歌一个清白的姑娘,不管是什么原因,与这种脏事站上,总归晦气的很。

倒是翠巧听了,不动声色的笑了,凭她的直觉和对李青歌的了解,此事,定然李青歌有了对付的把握,不然,也不会如此平静。

三人低低私语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听李青歌的,她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事实上,以李青歌的倔脾气,他们想管也管不着。

这时,李青画披着单衣也出来了,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翠蓉立刻给其他二人示意,这种事不得在李青画跟前说。

二人会意,此事自是不提。

李青歌给一株海棠松完了土,又给一棵新栽的石榴树的小树苗浇了水,干完这两样之后,天彻底亮了,明媚的初阳划破云层,温暖的照耀着大地。

翠巧帮着翠蓉去做早饭,醉儿伺候李青画梳洗。

袅袅炊烟自荷香苑半空升起,院子里,这主仆几个就像没发生过张氏的事一般,仍旧如平常一样,各忙各的。

用完早饭,李青歌哪儿也没去,只在梧桐树下,惬意的享受着这和煦的阳光与清风。

她在等着,等着有人找上门来。

果不其然,半盏茶的功夫,就见有个丫鬟急匆匆从院外进来,说是大少爷派来的,有事找李青歌。

“哦?”李青歌没想到,这次的事倒是高逸庭主持,而不是大太太?

“大少爷可说是什么事了?”尽管猜到了七八分,但她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那丫鬟低着头,说话有些怯懦,但是,那眼睛里分明有着某种激动,“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姑娘去了便知。”

“是不是为了那张氏的事?”醉儿上前补问了一句。

“这个?”那丫鬟有些犹豫,来之前,那夏姑娘拦了自己,说一定不能事先透漏了风声,不然,这李姑娘怕是不好意思出现的。

“看她那样子就是了。”翠巧不耐的朝那丫鬟翻了个白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大不了,至于这样藏着掖着的?

“啊?没,没。”想到夏之荷的吩咐还有怀中才收下的香袋,那丫鬟忙摇头否认。

翠巧与醉儿两个同时对那丫鬟翻了个白眼,鄙夷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倒弄的那丫鬟面红耳赤的。

都说这荷香苑的人不好惹,主子不好惹,下人亦是难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姐姐们,奴婢是真的不清楚。”那丫鬟像是急的哭了。

翠巧醉儿两个愕然,貌似这丫鬟怎么这种做派?以前倒没发现呢。

“好了好了。”李青歌轻睨了她两人一眼,人家不过一个来传话的小姑娘,犯不着。

“走吧。”她对那丫鬟说。

那丫鬟忙在前面带路,“李姑娘,请。”

“小姐,你可要当心,要不要我和翠巧跟着?”平时,若李青歌没提,她们不敢轻易跟着李青歌的,这是规矩。

李青歌偏着头想了一下,“好,那你们就一起吧。”

“恩。”两人忙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丫鬟,瞬间黑了脸。

——

只是,那丫鬟将自己带到了高逸庭的书房,这让李青歌有些意外。

“大少爷在里面,姑娘请。”到门口的时候,那丫鬟说。

醉儿与翠巧面面相觑,难道自己猜错了,大少爷请姑娘来,不是为了张氏的事情?

“你们俩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既然来了,李青歌觉得还是见见比较妥当。

走到门口,抬手轻轻叩了下门,才响一声,里面立刻传来高逸庭的声音,“进来。”那声音里透着急切,似乎等急了一般。

李青歌自推门而入,就见高逸庭靠在书桌上,笔直的身形与这中规中矩的书房布置颇为一致,他双手环抱,神情有些古怪的望着自己。“大少爷,你找我有何事?”李青歌直接问。

高逸庭皱眉,貌似,他二人每次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李青歌如此问他。

“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他挑挑眉,故意逗她。

李青歌有些犯怔,这种话若出自高逸轩的口,还很自然,可是眼前说这话的人,却是高逸庭,真让她一时间有些见鬼了的感觉。

“若没事,青歌就不打扰了。”说到冷,李青歌比之高逸庭,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等。”看她转身就要走,高逸庭忙追了一步,喊道。

李青歌顿住,回转身来,目光幽静的望着他,“大少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高逸庭神情有些沮丧,抬手,示意李青歌坐,自己也坐了下来,方缓缓道,“是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

“哦。”李青歌低着头,似乎失神的望着手下的红木扶手。

“你还不知道吧?”见她漫不经心,高逸庭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何事?”李青歌终于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

高逸庭先是凝眉,继而却是哼的一笑,“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往常下,做下这等事的人,我们按照家法都是直接打了撵出去,或者事情严重的,直接交与官府处理,但是,今日做这事的人却是李妹妹院里的人,所以,我才找你过来商量一下。”

他这是有投鼠忌器的意思,李青歌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他想的周到呢?

“哦?我院里的人,做了何事?若真犯了高府家规的话,请大少爷一定不要顾虑我,该打该罚,或是交由官府,一切按照规矩办即可,青歌亦绝不会姑息。”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让高逸庭有些反应不过来,不都说李青歌是最怜惜下人的吗?怎么不像?

李青歌心中冷笑高逸庭的失策,面上却平静无波,道,“大少爷还有别的事吗?若没有别的事,青歌就先告辞了,这几日,画儿玩性特大,不好好看着,他根本静下心来看书写字,而翠蓉她们几个都惯着他,说的话他根本不听,也就我平时说说他,他还能耐着性子听几句。”

说笑着,李青歌起身,就要告辞。

高逸庭也忙起了身,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夏婆子等人告到了我这里,说是李妹妹的奶娘张嬷嬷......”

“好了。”李青歌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既然告到大少爷那里,自然一切全凭大少爷做主。大少爷,你无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只按照规矩办即可,我想,你不会因为她是我荷香苑的人,就姑息她做恶,也定然不会因她是我的人,就对她严苛?总之,大少爷公正处理,无愧于心就好。”

一席话又很好的堵住了高逸庭的嘴,让他胸中愤懑不已。

本来他不想管这样的破事的,但想着那张氏是李青歌的人,也许因为此事还能卖个李青歌一个人情,所以,才硬着头皮接下的。

谁知李青歌竟是这么个态度?

倒让他噎在肚子里的好多话,说也说不出口了。

“好。”最后,高逸庭只得无奈点头,“多谢李妹妹如此信任。”

李青歌抿唇轻笑,自往外而去,高逸庭随后跟上,走在她身侧。

两人一起出了门,倒让院子里候着的翠巧与醉儿两人见了,一个欢喜一个忧愁。

出了门,李青歌又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结果,大少爷派人知会我一声即可。”

“好。”高逸庭道,目送着李青歌离开。

但李青歌并未走多远,就被迎面而来的李碧茹给拦下了,“李姑娘。”

“何事?”问话的不是李青歌,却是高逸庭,原来,他见李碧茹拦下李青歌,便连忙赶了上来。

“哦,大少爷。”李碧茹立刻恭敬而卑微的看向高逸庭,说道,“是这样的,那张氏与夏婆子还在那吵嚷着,已经闹到了大太太那里,大太太气的什么似的,想将两个私通的人直接打一顿丢出府去,但因为那张氏是李姑娘的人,不敢轻易动她,所以,还请李姑娘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