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舒榒駑襻”见夏天魁不说话,夏之荷转脸又急切的问唐玉。

唐玉面如死灰,却还强撑道,“荷儿,你别问了,娘也不知道,谁知那骗子又使什么花招,荷儿,你别信。”

其实,夏之荷这件事上真是无辜,夏家夫妇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对这个漂亮女儿却是真心的疼惜,也一直将她当做淑女培养,万不敢让她沾惹一点尘俗恶事,只盼望着她能干干净净的,将来寻一户富贵人家,过上好日子。

“嗯。”夏之荷点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让她不信,怎么可能,那天道法师既然如此说了,只怕爹娘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心里攥着呢?

而且,爹娘此刻的神态,分明就是有事妍。

怎么办?怎么办?

此刻,她脑子里乱极了,若爹娘真被那天道法师拿着什么把柄,那可如何是好?

夏家已败,她本身身价就已经大跌,若摊上了个阴狠毒辣图谋不轨的爹娘,这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篌?

夏之荷心里叫苦不迭,她身家清白,容貌极美,原也是纯良贤淑美名扬的,再加上夏家家底丰厚,这上门求亲之人,几乎要将夏家门槛踏破,其中也不乏名门贵公子,可是,爹娘与她,都一心想攀附龙门贵族,毕竟,夏家从商,再有钱,身份地位仍旧是上不了台面的,倘若,能与贵族结亲,尤其是皇族中人最好了,那么,夏家可就是皇亲国戚了,那样的美梦也一直萦绕在她夏之荷的心里,可是,美梦还未成真,却不想有朝一日,夏家成了一片灰烬,她的爹娘被人指着鼻子骂,甚至于她,也要受连累,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卑微的如尘埃一般,还要担心爹娘是否会出事。

呜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夏之荷正自感伤落泪,那边已经有侍卫与天道法师一起回来了,她立刻慌了起来,可是,情急之下,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到。

“是什么东西?”兰千雪朝天道法师走了过来,问。

天道法师忙将手里东西奉上,都是一些字据之类。

兰千雪一一展开看了,看完之后,俊眉凝紧,又将东西递给赫连筠,“三殿下,这些你看看吧,本师尊乃出家之人,不方便管这些俗称之事,就有劳三殿下处理了。”

赫连筠将东西接过,看了,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吩咐左右侍从,“来人,将天道法师,夏天魁,夏夫人一起拿下。”

“什么?”唐玉身子一软,直接靠到了夏之荷的身上。

夏天魁也吓的傻了,“三殿下,草民,草民......”

“有什么话应天府大堂上说去吧。”赫连筠俊脸阴沉,冷声喝道。

马上,几名侍卫将三人拖了起来。

夏之荷也惶恐的爬起来,一面拽着母亲的胳膊,“娘,娘,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明白,怎么赫连筠一看那些东西,脸色立刻变的如此吓人,还要当场的将人拿下,押往应天府大堂。

应天府,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里是专门审一些重大案件的,但凡到了那里的,没有几个能好的,就连皇族的人亦是一样。

唐玉早在赫连筠一声令下之时,整个人就懵了,应天府,她可没听错,怎么回事?那天道到底攥了他们什么把柄?

但无论什么把柄,落到应天府那种地方,她还能有个好吗?

如此一想,整个人有如被人抽走了灵魂,刹那间虚软了起来,神色惨白,有如死过去的人一般。

大太太也惊的说不出话来,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妹夫被衙差押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夏之荷看到母亲快晕倒的样子,心里又痛又急,然而,此刻,她已经不知要如何是好,大太太?不,那个虚伪冷心肠的女人,出了事绝对会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说不定到时她再倒打一耙,为保自己再害爹娘一次,就更可怕了。

三殿下?更不可能,夏之荷一触及他慑人的眼神,便连说话的勇气也没了。

突然之间,她瞥见了李青歌,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她一转身,扑通一声跪到李青歌脚前。

这一跪,直接跪到了地上的小石子上,双膝传来剧痛,让她本能的身子一歪,忙用手撑到了地上。

李青歌有些愕然,“夏姐姐,你这是?”

夏之荷已然顾不上疼,忙一把握住了李青歌的手,她深知,赫连筠对李青歌极好,此刻,去求赫连筠还不如求李青歌来的实际,尽管,她十分的不愿。

但是,为了爹娘,为了爹娘......

“李妹妹,求求你,救救我爹跟我娘吧,求求你了。”她泪水模糊,哭着朝李青歌哀求。

李青歌伸手扶她,但说出来的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夏姐姐,此事并不是我能做主的,何况,若夏老爷与夫人并未做亏心事,何怕进趟衙门?”

“不,不......”夏之荷就是不起,反倒哭的更凶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让原本一张精心妆扮过的脸变得惨不忍睹起来,“李妹妹,那衙门是什么地方?爹和娘年纪都大了,进了那种地方,还能有好吗?”

“三殿下。”这时,大太太被丫鬟推了过来,也出声恳求道,“三殿下,不知舍妹夫妇二人究竟犯了何罪?即便是那道人所说,编造恶言陷害李姑娘的事,也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是他一面之词罢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抓到官府吧?”

虽然不愿,但是对方毕竟是亲妹妹,若再招出自己来,怕也不好。

“是呀。”夏之荷忙又眼泪汪汪道,“还求三殿下念及爹和娘年岁已大,饶他们一次吧。”

赫连筠眸色渐深,就听夏之荷忙扯着李青歌的衣角,哭道,“李妹妹,你快帮姐姐说句话呀,求求你了,只要你说,三殿下一定会听你的,求你了。”

李青歌凝眉,先不说三殿下会不会听她的,即便是听,她为何要替这对想害自己的夫妇求情?真是......难道她夏之荷到现在还看不出,这本是她将计就计,早就谋划好的吗?

让夏家二老进牢房,永远不得翻身,现在,一切按照计划在进行着,她又怎么会打断自己的计划呢?“夏姐姐,你这话说的荒唐。”李青歌神情冷漠,在夏之荷面前,她无需做戏,更无需掩饰,她要的就是打击她,要将前世所受,一一还给她,屈辱,无助只是暂时的,让她绝望,才是最终的目的,“三殿下为人正直,此事由他做主,你怕什么?难道还怕三殿下故意为难你爹娘不成?”

“不,不是——”夏之荷哑口无言,可是,她有不好的预感,一旦爹娘进去了,只怕出来就无望了。

而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是啊。”高云慧也过来扶她,她不想夏之荷让李青歌为难,便道,“今晚之事,也该弄个水落石出,既然有三殿下主持公道,姐姐该庆幸才是。若夏伯父夏伯母真的问心无愧,那么,三殿下定然能还给他们一个公道,不是吗?难道姐姐不想他们日后清清白白的做人?”

“我?”夏之荷被问住了,她不敢说自己爹娘有罪。

大太太也不该再说话了,今晚害人不成,反还搭进去两个,真是,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

“带走。”赫连筠沉声吩咐,然后将证据交予其中一位衙差,让其带回给应天府府尹大人,让其彻夜查办此事。

那衙差应‘是’,连忙带着疑犯以及证据赶回应天府。

夏之荷看着爹娘像个木偶似的被衙差拖了走,心里痛的如针扎似的,再回过神来时,已然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她恨李青歌,恨的入骨,今晚,若不是因为李青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爹娘也不会被衙差带走。

可是,即便是恨,她仍旧不敢得罪李青歌,就因为赫连筠对她的刮目相看。

大太太如斗败的丧家犬似的,默默的让人推着车走了,那件披风给了高云瑶,替她暂时遮了羞,可是,她知道,今晚一过,高家大小姐赤、**体到处跑的事只怕会闹的人尽皆知,这个女儿真的废了。

李青歌还是好端端的,甚至比以往更好,她可不会忽视,三殿下那一直黏糊在那小贱人身上的眼神,那样的温柔与痴迷,哼......果然与她那个不要脸的娘一般德行,到哪里都不忘勾搭男人。

实在可恨!!!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些人终于被带走了,官府就该该他们治罪。”

“呵,还说什么命数极贵,与之接近的人都会沾上福气,我呸,先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哥哥,这下连亲爹亲娘都连累进衙门了,这一进去,还不知能不能出的来呢?”

“哈哈,就是,什么贵命?我看她是扫把星才对呢。”

“是呢,这才叫克父克母,克人呢,咱们都亲眼瞧见的,对吧?”

“我看呐,还是李姑娘贵人贵命呢,瞧瞧今晚,这些人哪个不想害她,那老道还编出那些瞎话呢,结果,李姑娘还不是毫发无损。”

“对呢,李姑娘才是真正的贵命呢,连三殿下都来英雄救美了呢。”

“.......”

高府的下人们,一个个嬉笑怒骂着离去。

夏之荷早已在这些人的话中,羞辱痛苦的想要死去。

曾经,她在这个府里也是备受荣宠,无论主子奴才,哪一个不夸她不赞她的,哪一个不想要与她亲近的?都说她是仙女下凡,那时......多好。

可如今,她竟然沦落的被一般下贱的奴婢指指点点,卑微的早已如尘埃一般,卑贱如尘,任人践踏,却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心疼她怜惜她。

而李青歌,何时竟夺去了她在高府享受的一切,那些下人们都着了魔似的愿意围着她,为她说话,就连三殿下,今晚也见鬼了会过来。

三殿下??

突然,夏之荷脑中寒光一闪,一种恐惧的感觉袭上心头。

三殿下为何会突然造访?而且还带着那白玉道人和衙差,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再接下来,看李青歌,每一步都冷静对付,以退为进,步步逼近,最终反将爹娘给送进了衙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

但结果是,李青歌安然无恙,可爹娘却被抓走了,面临着牢狱之灾,甚至还有更严重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那李青歌早已做了防备,甚至,这一切不过是她的阴谋......

头又疼了,夏之荷痛苦的用手捶了下脑门,却发现,这空地之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所有的人都走了,没有人关注她的死活。

哼,世态真是炎凉呀,这些人.......

将眼泪擦干,夏之荷折身往自己院里走,但是,双腿早已站的麻木,再加上膝盖跪伤,此刻,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

额头布满冷汗,但她仍咬牙坚持着,那一双被泪水弥漫的眸子里满是灭天灭地的恨意。

李青歌,今晚这一切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亏她还傻乎乎的向她下跪求情?

她可真傻!!!

“呜呜呜......”突然,跪倒在地,夏之荷痛苦的哀嚎起来,仰首望天,胸中发出一声悲鸣,“李青歌,我夏之荷与你不共戴天!”

——

圆月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天空一片浓黑,好在,荷香苑廊前点了灯,照的整个院子透亮。

李青歌站到廊下,对着赫连筠微微笑,“三殿下,我到了。”朦胧的光线打在她脸上,给她原本就娇美的面容平添了一分柔美之感。

赫连筠浅浅弯唇,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不请我进去坐坐?”话虽这样问,但,却并没有勉强的意思。

李青歌低低一笑,食指指了指天空,“已经半夜了,三殿下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赫连筠的眼睛,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看了看天空,不禁笑道,“好。”

“那,”李青歌瞧他并没要走的意思,只得眨眼道,“晚安。”

说着,小手一摆,忙转身,朝自己房里走去。赫连筠轻轻一笑,唇角笑意更深,直待她进了房中,将门又关上,这才折身离去。

李青歌回到房中,正准备自己打水洗漱,冷不防就被屏风后面突然窜出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你?”她错愕的盯着已经换回原形的兰千雪,“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切。”兰千雪风***的甩了一下那如海藻般美丽的卷发,朝李青歌睨了一眼,“都这么晚了,你让我怎么回去?”

说着,竟然又朝李青歌的大床走去。

似乎,从那日之后,他便迷恋上了她的床,似乎,不睡上一觉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似的。

“......”李青歌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他大大咧咧的躺到了**,不由满头黑线,“兰千雪,你是不是找死?”

“我怕黑,我不走。”兰千雪却是抱了李青歌的枕头,一个翻身,就滚到了床里,随后,缩在床角,像只受伤的小兽似的,无辜可怜的盯着她,“何况,我是为了你的事忙活到了这么大半夜,你总不能卸磨就杀驴吧?我长的这么美,这半夜三更的走在外面,万一遇到了恶徒,该如何是好?”

“那恶徒就是你吧?你不是采花大盗吗?难道都是白天采?”李青歌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揭他的老底,一边走到柜子边,拿出被褥枕头,照旧像上次一样,给他在窗边小榻铺好。

兰千雪郁闷的看着李青歌铺被,一边皱着鼻子哼道,“还不是因为你,本公子已经好久没干那营生了,这手艺都有些生疏了。”

李青歌嘴角一抽,“......”

“好了,你要是不想回去,就睡那去。”李青歌站在床边,说道,她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是吗?

“那床太小,你看我这般修长,怎么睡的下?”兰千雪巴巴的望着她,修长手指使劲的掐着她的枕头。

李青歌瞪了他一会,发现他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便咬着牙,自己走到了那小榻边,躺了下来。

今晚,她实在太累,已经没有精力再与他斗嘴斗力气了。

何况,真的硬来,她根本不是对手。

而用毒,已经中过招的兰千雪,自然不会给她第二次下毒的机会了。

“耶。”兰千雪趴在床头,凝眉看着李青歌,撅着嘴委屈道,“这床这么大,睡下我们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你干嘛非要缩到那么小的地方?”

李青歌闭上眼睛,表示自己很累,不想说话,也真的没回答。

“切,难道怕本公子吃了你不成?”兰千雪见她装死,很不屑的冷哼一声,顺势侧躺,摆出了一个睡美人的姿势来,一边用手把玩着腮边发丝,一边哼道,“想爬上本公子床的女人多了去,你以为本公子稀罕你?”

“......”

“哼,不过一个没长成的黄毛丫头,胸没胸,屁股没屁股的,没看头也没摸头,脾气还那么臭,本公子对着你,还不如对根木头呢。”

“.......”

仍旧没有反应,兰千雪不甘心的朝那边望了一眼,却见李青歌微微蜷着身子,面朝墙里睡去,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就顺着那瘦弱的肩头妖娆散落,昏暗的光线下,竟透着一抹幽光,让人好想......摸一把。

兰千雪喉头一哽,猛地咽回一口口水,眼神有些受伤,突然问,“你跟那三殿下什么关系?他对你很好似的。”他不知道,他这话里有着浓浓的醋味。

“还有那二少爷,我看你对他也不错,你从来都没对我笑过,可我看你对他,常常的笑呢。”那笑容好看的让他嫉妒。

“喂,小乖,你睡着了吗?真睡着了吗?”从头到尾,没有得到一句回应,兰千雪挫败的咬痛了唇,突然,一抹狡黠跃入眼帘,他一翻身,丢掉枕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走到小榻边,看着李青歌恬静的睡眼,邪邪一笑,弯腰伸手,就将她小小的身子抱进了怀里。

“你做什么?”李青歌冷冷的盯着他,一把冒着寒气的匕首直指他的心口。

兰千雪眼皮一颤,好笑的摇头,“小乖,早告诉过你,女孩子家不要玩这些危险的东西,你偏不听,还真是不听话呢。”

说着,两指一动,李青歌手里的匕首竟然斜飞了出去,直插对面的墙壁。

李青歌顿觉一股凉气自脚底窜出,随后,便见兰千雪冰蓝色的眸中邪气荡漾,“不听话的小乖,是要受到惩罚的哦。”他声音轻佻滑腻,充满了邪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