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夏之荷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舒榒駑襻

作为母亲,唐玉听了李青歌的话,这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竟然不顾形象的劈头盖脸的便对李青歌怒吼了起来,“你到底什么居心?我夏家的事何时需要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来说三道四了?我的荷儿,好端端的,连法师都说她命中极贵,你却让她进尼姑庵?真是太过分了,我看,你自己命犯七煞,克死了自己的爹娘不说,这会子又想来害我家荷儿了,哼,你就是嫉妒她。”

“与她说这些做甚,一个命中带克的女子,心思竟然也这般歹毒,依老夫看,就算去了水月庵,也未必能修的了行。”夏老爷亦跟着冷脸斥责,他就夏之荷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且从小就生的花容月貌的,他真是捧在手里怕化了,平时半点委屈不敢让她受,今天李青歌竟然说让她进尼姑庵?哼,真是——岂有此理!

一众看客,听着夏家夫妇二人这般护女的言论,不但没有半分感动,反一个个摇起了头,心底鄙视不已。

原来,他们说别人就可以,让别人的闺女进尼姑庵就是理所应得,而他们自己的女儿却是提都不能提妃?

这算什么道理?

难道那夏之荷是千金小姐,李青歌就是奴才丫鬟不成?

这话真不是如此说的窈。

哎,何况,李青歌年幼失去双亲,已然可怜,这对老夫妻还如此苛责,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命犯七煞又如何,先不说这说话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犯了七煞,已然是个可怜人,他们又何苦再雪上加霜?对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屡屡紧逼呢?

大太太见人神情不对,也知夏家夫妇这个时候意气用事,只能坏事,便出声道,“李姑娘,你年纪小,可能还不懂得这其中的厉害,既然法师都替你看过了,本夫人觉得,宁可信其有,毕竟,你爹娘枉死是事实,若真的是你克的呢?别忘了,你还有画儿这个弟弟,就算为了他,你也该信一信,去到庵里修行,就算不是为了压制命中的煞气,为自己积点福也算是好的,何况,假若,你真的再克到了他人,可都是你最亲近的人,到那时,你再后悔,岂不是晚了?”

一番话说的恳恳切切,似乎字字句句皆为李青歌考虑。

唐玉冷哼,“姐姐,你好言相劝,只怕没用。我看呐,还是直接让她离开高家算了。别忘了,她来之前,你可是好端端的,这才多久,老太太没了,二姨娘没了,就连你也瘫了,哼,你们说说,这难道不是她克的吗?”

众人听言,片刻间默了,似乎这唐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高家确实自李青歌来了之后,发生了不少可怖的事。

李青歌却是浅浅冷笑,人有一张口,这话......

“别忘了,夏姐姐可是与李妹妹同一天进府的。”高云慧突然出声说道。

众人‘哦’的一声,似是了悟,是呀,两个人同一天进府,怎么能只说是李青歌克的呢?

“我荷儿是贵命,接近她的人只有福气,怎么会被克?何况,她到高家,哪一年不来几次,以往的时候,也没见高家出过什么事。”唐玉骤然反驳道。

“是吗?”李青歌轻笑着哼道,“但不知夏家这次的灾祸是因何而起呢?”

“这——”唐玉一顿,神色气恼道,“这是我夏家的家务事,容不得你在这胡言。”

“那我李青歌的事,就轮的着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来婆娘说嘴说舌了?”李青歌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你?”唐玉气的脸皮直抖。

夏之荷忙安慰母亲,“娘,算了,李妹妹年纪小,性子急,说错了什么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过后,又对李青歌道,“李妹妹,就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或者,法师说我命贵的话让你气恼了,在此姐姐向你说声抱歉,真的,姐姐也不知事情会闹成这样,但是,母亲姨妈他们也都是为你考虑,你就算不听,亦不敢动怒才是。”

“夏姐姐还真是好性儿呢。”李青歌幽深的眸中竟是嘲讽。

高云慧亦是,对于夏之荷的虚伪,她冷眼以对,讥讽道,“夏姐姐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人家李妹妹只不过一句话,让夏姐姐进庵里,却连什么事都没来得及说,你们就冷言冷语的斥责于她。可你们从头至尾,都是你们在说李妹妹,说她犯了七煞,让她进尼姑庵,她稍微质疑,你们便斥责她出言不逊。哼,我倒想问问夏姐姐,还有你的好爹娘。难道你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三言两语就坐实李妹妹的未来,而她却连一句质疑反驳的话都不能有的吗?”

“三妹妹,我——”夏之荷有些张口结舌,不料高云慧会如此大胆的替李青歌出头。

“夏姐姐。”高云慧冷声打断她的话,“夏姐姐若真是有心,若真是为李妹妹好,就该问问你的爹娘,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一个得道的法师?为何要如此害李妹妹?”

“?”夏之荷面色一白,“三妹妹,天道法师——”

“得道高人,是吗?”高云慧冷笑,“可是,他连区区一个新生的女鬼都降服不了,让大姐姐当众丢丑,你觉得他的道行能有多高?”

“那是.......”夏之荷面色越发难看,吞吞吐吐道,“那是大师他心存善念。”

“够了。”大太太突然出声道,“慧儿,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坐下,一个女孩子家,这样子咄咄逼人像什么话。”

“我——”高云慧脸色一变,正欲反驳,却被李青歌捉住了手。

“三姐姐。”李青歌将她双手紧紧一握,眼睛里流露出真挚的感激,“谢谢。”上一世,只知高云慧远嫁,最后过的也不算好,其他并不知晓,两人更没太多交集,可这一世,高云慧屡屡帮助自己,两人渐渐惺惺相惜,尤其是今晚,当所有人矛头一致的对付她的时候,唯有高云慧还敢挺身而出,为自己说话,先不说效果如何,单是她这份心,李青歌就觉得足够了。

“李妹妹。”高云慧眼圈有些红,心里亦有些酸涩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娘,那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就因为出生不好,到了高府之后,即便是低眉顺目循规蹈矩,依然被大太太所不容,屡次被传成是狐狸精转世的,亏得高远没信,但到底娘亲还是死于非命。

而今,李青歌才这么小,失去双亲,已然孤苦,想不到这些人还要给她幼小无依的心灵上,再加一副枷锁,克死双亲,多恶毒的罪名?

一般人只怕一想到这个,就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了吧。

可她看到了李青歌的倔强与坚韧,是以,无法控制的想出头帮她,替这个小女孩承担一些命运的挫折。

“三姐姐放心。”高云慧比李青歌要稍高一些,李青歌踮起了脚尖,在她耳边低低笑道,“你且一边看着,今晚,我会将这些坏人都收拾了。”

“——”高云慧微讶,就听李青歌道,“我不去水月庵,是因为我不信这天道法师的话,而让夏姐姐去庵,却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夏之荷本能的问。

李青歌道,“据说,是夏姐姐回家的当天,这才导致发生了这一切,火灾,人亡,几十年的家业尽毁......发生了这样的事,夏姐姐这样贤淑的人,难道不该为了夏家的灾祸,为了你大哥夏之儒,去庵里烧柱香,为你为夏家添点福吗?”

“.......”夏之荷脸色微微呆了呆,却无话可说。

边上的唐玉冷冷一哼,“哼,要你多管闲事?”

“夏夫人若不多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青歌轻挑秀眉,嘲讽以对,让唐玉气的脸红脖子粗,在夏家,她是当家主母,就连夏老爷也对她礼遇三分,何曾有人这么跟她说话过?

然,李青歌却还真不惯着她那蛮横不讲理的脾气。

夏之荷忙扶住母亲,一脸为难的样子。

李青歌却冷然一笑,继而走到众人之间,朦胧的光线笼在她身上,好像给她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干净,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对她卸下了心房,对她生出好感来。

这样美好而干净的姑娘,怎么会带着阴煞之气呢?

“各位。”李青歌清脆的嗓音,宛若珠玉落盘,掷地有声,“大家也知道,近些天来,这府里每到半夜,便会有可怕的哭声,都传是冤魂厉鬼,今晚我们来这里,主要是要请天道法师为府里消除邪魔。可是,我们等到的是什么?那女鬼好像找了大小姐,大小姐深受其害,刚才的情景大家也都瞧见了。这就说明,天道法师并未真正的消除邪魔,是无能还是善心,这个大家自己去想。”

说着,她稍稍一顿,又道,“至于说小女子命中带煞,夏姐姐命数极贵之说。小女子暂不反驳,只举事实。人活在世,谁没有个三灾两难的。倘若我真的克人,也该先克与我最亲近之人,可是,画儿不是好端端的吗?还有我的丫鬟们,不都活的好好的,呵,可能你们说红喜呢?那么,我想问,红喜淹死荷花塘,如果是我克的,她的鬼魂该找我索命才是,为何偏偏去找了大小姐?”说着,一双幽暗的眸子朝大太太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大太太心底咯噔一下,想到那夜差点冲进来的女鬼,陡然脸色吓白了。

众人听言,只觉茅塞顿开,紧接着就听李青歌又道,“至于说夏姐姐命贵之说,小女子也有几分疑问,既然极贵,跟着亲近的人,都该受到恩泽才是。可是,夏家被火烧了个精光,夏家大少爷惨死火中,夏老爷夏夫人痛失爱子,还有苦心经营多年的家业。呵,刚才,夏夫人说是小女子进了高家,这才导致老太太二姨娘的死,还有大太太的瘫。”

“那么,我也想问一下,夏姐姐从小便常来高家,与李青歌这才来的人比,究竟是她与这些人亲厚呢,还是小女子呢?别忘了,夏姐姐可是大太太您的亲侄女呢。”

众人听了,连连称是,若论关系亲厚,还当是夏之荷,毕竟夏之荷从小就常来高府,与这府上的主子奴才都交好,更是大太太的亲侄女,若说是她克的,不也说的通吗?

倘若,真如天道法师所言,她命数极贵,可是,与她亲厚的人,不也个个境遇堪忧?这又作何解释呢?

唐玉夏老爷听了,呆了,只气呼呼的去找不出一个反驳的话来。

夏之荷心下陡沉,只难过道,“李妹妹,你.......你为何要如此的说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难道就因为天道法师说我命贵,你不甘心才——”

“夏姐姐莫怪,妹妹我不过就事论事。”李青歌沉声道,“至于姐姐说的什么命贵之说,妹妹我根本不信,所以,姐姐休要再借此说事。”

“你——”夏之荷无言,不想李青歌竟然如此不给自己留情面。

“法师。”大太太知道,李青歌这丫头嘴巴厉害,三言两语竟然将既定的局面给扳了回去,所以,她立刻找天道法师,毕竟,法师的话在人们的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法师,您说句话吧。”

天道法师早已被刚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辩驳弄的无所适从,话说,他从业这么多年,他的话谁敢反驳?谁敢不信?

想不到今夜,李青歌不但不信,不但反驳,甚至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挑衅,对他充满了威胁。

“咳。”受到大太太亲自点名,天道法师只得又重回众人视线,道,“李姑娘,你的话也确有一些道理,但是,也不全然,天灾**,有时注定,并不是人为可以改变。”

李青歌冷冷的注视着他,听着他吞吞吐吐的解释,唇边不觉溢出一丝嘲讽,“大师,天灾不可变,这**......呵,大师,还是为自己积点德,不然——”

那冷魅的目光让天道法师的心狠狠一缩,正想说什么,只听得有人来报,说是三殿下造访。

三殿下?

众人惊愕,三殿下?那个如神一般的皇子?怎么会半夜造访高府?

大太太等所有人皆乱了,忙忙的吩咐人快请,一边又不知如何自处,还是夏之荷沉着些,忙建议,“姨妈,还是请三殿下去前厅,这里人多纷杂,仔细冲撞了三殿下。”

“是了,是了。”大太太忙命人推自己去前厅。

然,还没走多远,却见几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那为首的男子,一身华丽的紫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浑身散发着清华高贵的气质,轻易就能让人意乱神迷。

李青歌瞧了去,那正是三殿下赫连筠,不觉皱了皱眉,她没有请他,为何他会来?

再瞧他身后跟着的人,一个紫袍道人,还有四个官府衙差打扮模样的人。

李青歌心中顿时了然,再瞧那紫袍道人,面如冠玉却银发如丝,行动处衣袂飘荡,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唇角扬起,虽然心里有些怪责这兰千雪办事不利,明明说好的,什么时辰过来,却不想他迟迟不到,还以为他爽约了呢,不得已,她倒与这帮人费了不少的唇舌,但此刻,看他一身仙风道骨的出现,心里还算有了安慰。

“民妇见过三殿下。”大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忙跪地叩拜,其他亦跟着一起跪了下来,独李青歌咬了下唇,有些不甘愿的也随大流的朝他下跪。

如樱瓣般的唇瓣轻轻向上勾起,赫连筠眼底含笑,一眼便朝那人群之中的李青歌望了去,“免礼。”

“谢三殿下。”众人起身。

“本王听闻,这里有个天道法师正在开坛做法,是以前来瞧瞧。”不等大太太等人问,赫连筠倒先开了口,旋即问,哪个是天道法师。

天道法师自是胆战心惊的走出来,对赫连筠施礼道,“小的正是。”

“哦?”赫连筠深邃如泉的眸子朝他淡淡一瞥,眸中带着一丝寒意,“你就是天道?”

“正是。”那轻轻的一瞥,已然让天道法师后背汗湿。

“做法除邪?”赫连筠又淡淡的问了一句。

“是。”天道法师抹了把额头的汗,点头。

“可曾除了?”

“这——”

“哦,是这样的。”唐玉见天道法师露怯,一怕密谋穿帮,二则她是第一次见到三殿下,想不到如此俊美高贵,她当即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夏之荷,从小就觉得女儿美貌如花,无人得以匹配,可这眼前的男人,简直闪花了她的眼,她觉得女儿的姻缘到了,她夏家即将转运,所以,才斗胆上前与三殿下说话。

“你是?”赫连筠对这个脂粉太浓的中年妇人皱了皱眉,沉声问。

唐玉立刻福了福身,行礼道,“民妇唐氏见过三殿下。”

“你有何话要说?”赫连筠瞧见了她眼底的那一抹算计,不悦的凝眉。

“哦。”唐玉忙笑着说道,“天道法师做法,说高府连连所受灾祸,皆因一个人克的。”

“娘。”夏之荷忙到她边上,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然而,心里却是极希望自己母亲将法师关于她与李青歌命数的话说出来。

唐玉轻轻握了下她的手,依旧笑道,“天道法师说,这李姑娘乃纯阴之体,命犯七煞,克父克母,甚至克身边一切亲近之人,这不,我们正商议着要不要送她去水月庵呢,那里不但可以修行,还能压制住李姑娘命中的阴煞之气。可是,李姑娘似乎并不领情。”

说着,她竟重重一叹,随后,执起女儿夏之荷的手,有意将她带到赫连筠跟前,说道,“哎,李姑娘不但不感激,反倒,反倒一再的诋毁我荷儿。民妇想,许是法师说我荷儿凤瞳凤颈,天生贵命的话惹恼了她,这才让李姑娘失去理智,胡乱陷害起来。这下,三殿下您来了,民妇倒是想请三殿下吉言,劝劝李姑娘,这事本身于她也好哇。”

“娘,你别说了。”等唐玉说完了,夏之荷才轻声劝道,显得多善良知礼似的,“李妹妹也是一时想不通,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急于送她去水月庵,好歹让她多考虑一下,毕竟妹妹年小,还是不要太逼急了。”

“傻丫头,她命中犯克,这府里已然闹的不成样子了,老太太二姨娘,还有那丫鬟,难道你还想其他人遭殃不成?”唐玉无奈的睨了一眼夏之荷,叹道,“你呀,就是心地太善良,太心软,岂不知这个时候,你越心软于她越是不利啊。”

“娘。”夏之荷抿了抿唇,十分难过纠结的垂下了眸子。

“哦?”赫连筠耐着性子听着唐玉母女扭捏作态的将话说完,随后,眸光一转,潋滟生辉,竟带着几分邪气的朝李青歌望去,“纯阴之体,命犯七煞?这些,你怎么没跟我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