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你想见我?”李青歌缓缓走来,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着冷冽的寒光。舒榒駑襻

众人不自觉朝边上散开,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条宽阔的通道,所有目光齐刷刷的注视着缓缓而来的李青歌。

此刻的她,步履从容,神态优雅,一袭质料名贵的鹅黄色衣裳将她婀娜的身姿勾勒的淋漓尽致,朦胧的光影落在她粉红色的双颊,一抹恬淡优雅的笑容自唇瓣慢慢漾开,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当真是美得让人心悸!

“你,你……”那天道法师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瞧着李青歌的模样,几乎是失了神,即便早已见过她的画像,可如今见到了真人,这般清丽脱俗,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与高贵的气质,让他……也不自觉的从心底里感到卑微起来。

这样的女子,是他能够掌控摆布的了的吗彖?

见天道法师傻了般的只盯着李青歌说不出话来,大太太不觉皱眉,心底暗骂了句李青歌妖精,随后轻咳了一声,沉声道,“法师,你看看,这位就是李姑娘,才你拿着她的生辰八字,非要亲见于他,敢问是何事?”

“是呀。”唐玉也急忙朝那法师挤了下眼睛,忙道,“法师,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是不是我们这位小侄女的生辰八字有问题?”

李青歌亦冷冷一笑,敢情这些人早已等不及的想看自己倒霉了呢沔。

“这——”那法师怔怔回神,一双微眯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李青歌,渐渐的又恢复了几分冷意。

那可是一万银子,够他下半辈子好吃好喝,不用再坑蒙拐骗的了。

“果然——”天道法师眼神陡然一冷,目光如剑般直刺李青歌,过后朝大太太等人道,“夫人,尽管这位姑娘是你们的侄女,但是,有一句话,本法师还是要说清楚,至于事情到底如何处置,请夫人自行决定。”

“什么话?”大太太神情一凛,带着几分严肃与敬畏。

看着李青歌冷幽幽的眼睛,天道法师心下一颤,却还是指着李青歌说道,“此女乃纯阴之体,命犯七煞,真真无愧是天煞孤星落尘,生来命中带克,如若本法师没猜错的话,此女克父克母,只怕如今父母早已双亡——”

“是……啊。”大太太声音颤抖,眼神古怪的瞅着李青歌,怜悯之外又多了份敌意,“怪不得,我那李兄弟夫妇年纪轻轻就……难道真的是她所克?”

众人也不禁倒吸口了凉气,目光狐疑的盯着李青歌,虽然看起来不像,可那是天道法师,他说的话难道有假吗?

所谓命数之说,恐怕不由相貌来定吧?

边上的人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大太太眼底不露痕迹的笑了。

唐玉则是鄙视而冷漠的盯着李青歌,冷哼道,“命犯七煞?那可不得了,以前我也曾见过一户人家,说来与我夏家还有几分渊源,养了个女儿也是纯阴之体,犯了七煞,有得道的法师建议,让那姑娘剃发修行,以躲避灾祸,谁知,那家人竟舍不得,定要放在身边养着,到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默然听着,不自觉的跟着摇头,眼神之中纷纷多了抹敬畏之意。

唐玉故意停顿了一下,一双眼睛环视了众人,见他们神色凛然,继而才叹道,“区区几年,那一家子死的死疯的疯,那么大一个家业,到最后败的一塌糊涂,就连那老爷子临死时连副棺材都买不起,还是好心人上山砍了几棵树,临时给做了一副。哎,一想到那家子,真真可怜呀。”

说着,唐玉还用袖子拭了拭眼角,似乎对此事感触颇深,为那家子难过的流下了泪。

夏之荷从旁忙安慰母亲,“娘,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就别难过了,好在那老夫人去世的时候,您亲自给办的,纵然算不得风光大葬,可到底也全了您的心意。这也就够了。”

“嗯嗯。但愿他们一家子在那边能够安息。”唐玉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叹道。

夏之荷亦是面露悲戚,安抚好母亲之后,亦缓缓起身,朝天道法师这边走来,“法师,您刚才说李妹妹的这些话可当真么?”随后,不及法师说话,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又带着几分怜惜看向李青歌,“李妹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命这么苦呢?纯阴之体,还犯七煞,克父克母……”

说到最后,她声音微哽,似乎说不下去了,只伸手紧紧握住了李青歌的手,似乎安慰似的紧紧一握,过后,回首看天道法师,如水的目光哀求的望着他,“法师,您是得道的法师,您可有什么法子帮帮李妹妹?若是能解了她的命数,也是好的。”

“这个——”天道法师深深的看了眼夏之荷,眸子瞬间一亮,那严肃的面上陡然跃上惊喜又膜拜的光芒,忽地,扔下手里的剑,他一撩法袍,双膝扑通跪地,朝着夏之荷拜了三拜,那虔诚的神态让周围人都愕然不已。

“法师,您这是?”夏之荷似乎也吓了一跳,等那天道法师三扣完毕,忙伸手来扶,“法师,您快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竟朝小女子跪拜?小女子何德何能,怎生受的起呢?”

“姑娘,本法师有个不情之请。”那法师似全然不觉,反像捡到宝似的,激动非常,说话时那卑微的模样,就差再给夏之荷下跪了。

众人不觉窃窃私语起来,连带着看夏之荷的目光也疑惑和敬畏了起来。

究竟这表姑娘何德何能,能让得道的法师朝她三拜?

“这个……”夏之荷回头望了母亲一眼,似是为难。

唐玉却是微笑道,“这有什么,法师乃三界之外的高人,他问你要这生辰八字,定然有用。”于是,不等夏之荷说,她便大声说了女儿的生辰八字。

那天道法师一听,双目之中立刻带着敬畏与惊喜,口里激动的嚷道,“妙哉妙哉,此女贵也,此女贵也——”

众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纷纷看着夏之荷,心底竟然也为法师的话激动不已。

那夏之荷似乎有些无措,只呐呐的问,“法师,你这话是何意?什么贵不贵的?”

天道法师立刻敛了心神,恭敬的朝夏之荷回答道,“刚才,本法师瞧了姑娘的面相,凤瞳凤颈,就知道姑娘非一般人,只是,要得生辰八字,方能确认。再令堂说了姑娘的生辰八字,本法师约略一对,便可知,姑娘命数极贵,乃福气之人呐。”

“真的么?”夏之荷也笑了,眉宇之间说不出的欣喜,却又道,“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家中来了个化缘的和尚,当时,我拿了几个馒头给他,他却连馒头也不要,于是,我给他银子,他也是不要,反一直直盯着我说了好些古怪的话,还让爹娘好好待我,他日一飞冲天当凤凰什么的话,当时也不是很懂,不过现在想来,那和尚的话,与法师您说的倒有几分相似呢。”

“是啊,当时我们只不信,还以为不知哪里来了个骗人的和尚呢,但今日听了法师的话,再想想,莫非那和尚的话也是有几分可信的?”唐玉也激动的起身,边走过来边回忆道,随后,又问,“法师,那你能不能说说,小女贵命,究竟是何贵法?”

天道法师捋了捋花白胡须,一脸神秘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

“哦,”唐玉点头,也敬畏的不敢再问。

一旁,众人纷纷猜测夏之荷究竟是什么贵命?能得天道法师跪拜,得他如此推崇?难不成……哦,对了,刚才法师还说了夏之荷凤瞳凤颈,而夏之荷自己也说了,年幼时有和尚上门说她什么当凤凰之类?莫非是凤命?

众人心中敬畏越发深浓,都道,这表姑娘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瞧着就与普通人不一样,只怕将来真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唐玉母女相视一笑,却什么话也没反驳,只对天道法师感谢。

后面,大太太看着他们的表演,不免有些恼怒,因为夏之荷这段,根本就不是之前说好的,分明是这母女背着她,节外生枝的一段。

哼,夏家落败,想借着这个机会翻身么?

大太太咬了咬牙,气急,但是,为今之计,是铲除李青歌,至于夏之荷的这段,暂且只能忍了。

李青歌随人群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唐玉母女与天道法师唱着双簧,眸心不觉荡起一抹幽光。

哼,此刻有多得意,那么,等会,她就让他们有多失意。

从天堂到地狱,其实不过一线之间罢了,可那滋味却真是不好受的。

“法师,这荷儿的事暂且先放放,”大太太终于发声开口道,“这李姑娘……您说她命中带煞,这可怎么好?”

“是啊。”夏之荷猛然回神,忙又拽住李青歌,将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将她至于众人异样的目光之下。

她很知道,一个被批天煞孤星的女子,将会受到人们怎样的排挤与唾弃。

而她,绝不会让李青歌有逃脱的机会。

她一定要瞧着李青歌怎样从那飘渺的云端跌落,一定要看看,那层优雅高贵的外衣被剥落之后,她是何等的狼狈与不堪。

哈哈……

此刻,夏之荷拉着李青歌,并排站于人群之间,以往那种云泥之别,在天道法师的一番言论之后,得到了翻天的变化。

她觉得自己就像九天仙女一般,而身侧的李青歌,就是煞星投胎,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夏之荷眸中有着得意,却故意做出焦急的姿态来,对天道法师哀求道,“法师,求求您,就帮帮我这妹妹吧,若依她这命数,只怕……只怕不好过呢。”

人群中不禁一片唏嘘之声,有同情的,毕竟李青歌这样的妙人儿,若有这样的命数,谁还敢要?哪个不怕死的还敢亲近她?

也有幸灾乐祸的,如大太太之流,那恨不得当场让李青歌被人口水腥子淹死。

也有担忧的,如高云慧。

她想上前帮着说几句,毕竟这命数之说并不十分可信,可是,醉儿却不知何时拽住了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三姑娘,小姐吩咐了,此事不容一个人插手,她自会有办法处置。”

“是么?”高云慧一惊,料不到醉儿会跟自己说这些话,更料不到李青歌会料到她想出手帮忙。

“可是——”看眼下的状况,高云慧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李青歌是高府中,难得让她看的顺眼的一个,两人接触不深,但关系融洽,高云慧打心眼里不想让这么一个干净剔透的人儿被恶人糟蹋害了。

醉儿其实也挺愤怒的,想不到这些人如此恶毒,竟然如此编排小姐,可是,小姐早就吩咐过了,不准她冲动,所以,她也只得忍了。

面对夏之荷的恳求,天道法师摇摇头,思索了一会,又道,“此女身上阴煞之气太重,还是远离为好。若你们为她着想,不如,送她去了庵里,剃了头好生修行,倒可暂时压下她命中的煞气,不然,重者亡命,轻者伤人,至于其他更多不可预料的厄运,只怕会慢慢的落到你们每一个与她接近的人的身上。”

“什么?”夏之荷听了,却是呆了,缓缓偏过头,目光无措的瞅着李青歌,水眸之中果真荧光点点,“可是,妹妹还这么小,就要剃了头做姑子吗?这……”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天道法师叹道,其实,让李青歌剃头做姑子,乃是他突然之举,依照原来与唐玉等人商议的,那是要将李青歌往死里整,说的要比这严重的多。

可是,当他第一眼瞧着李青歌时,她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隐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敬畏的东西。

在那样一种眼神下,他竟然胆怯了。

并且,依他之见,那李青歌的生辰八字诡异的很,若依那上面之言,只怕她活不过十七,然而,从她面相上来看,此人……

突然的,天道法师只觉得心口一紧,一种莫名的恐惧弥漫心头,让他周身出了不少的冷汗。

此女命数太诡异,他亦不敢细探,生怕反噬到自己的命格。

“哦。”大太太听言,却是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状似有些难过的样子,然而,心里却是恼极,哼,她花了一万银子,可不是让李青歌出家的。

她是想让李青歌遭受冷眼,遭受唾弃,被世人所不容,从此卑微下贱,任人践踏的过日子。

可是,出家……

罢,即便出家,她也有法子让那小贱人不得安生。

“哎。”唐玉深深一叹,目露怜悯的看着李青歌,“李姑娘,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要忍受这样的……哎,也罢了,都是命,也怨不得谁,好在,如果出家能压下你命中的煞气,也算是你的福气了,常伴青灯古佛,既能修行,亦能养心,说不定,你还可以修出另一翻作为来呢。”

最后那几句明显带着揶揄的意思了!

“罢。”大太太一摆手,叹道,“法师,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也只有送她去修行了,只是,不知哪个庵合适?不如,法师您指点一二。”

“这个——”天道法师认真道,“普天之下,只要有诚心,哪里修行都一样。”

“哦。”大太太颔首点头,忙吩咐,“既如此,本夫人即刻吩咐下去,就将李姑娘送到水月庵去好了,那里离我们府上近,照顾起来也方便。说实在的,她年纪轻,本夫人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众人也都点头称是,那边,醉儿与高云慧两人听的快急死了,都要将人送走了,这小姐怎么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小姐真想当姑子不成?

醉儿将李青画往高云慧怀里一放,就想挤开人群,朝里去。

这时,却听李青歌凉凉的声音响起,“水月庵吗?本小姐可没打算去。”

“那妹妹想去哪里?”夏之荷忙接口问道。

“呵。”李青歌哧的一声儿笑了,“夏姐姐是巴不得妹妹我进庵堂当姑子吧?”

“我——”夏之荷忙掩饰掉内心的雀跃,目露忧伤道,“妹妹说哪里的话,姐姐怎么会那样想呢?只不过,法师都这样说了,为了妹妹着想,姐姐觉得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法师?”李青歌稍稍扭头,眼角的余光冷魅的望向天道法师。

天道法师心口一缩,本能的垂下了眼眸,不敢正视李青歌的眼睛。

却听李青歌忽地低低笑了出来,“好一个得道的法师,不知天道法师与普济寺的空见大师相比,如何?”

空见大师?天道法师忙谦逊道,“空见大师德高望重,本法师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这么说,你比空见大师差远了,对不对?”李青歌面无表情的的冷声问。

“额——”天道法师面容一僵,有些讪讪。

李青歌紧接着又道,“不知天道法师对林贵妃的命数可曾研究过?”

天道法师面色大变,慌忙摆手道,“岂敢岂敢,林贵妃尊贵非凡,她的命数又岂是我等能够研究的?”

“哦?”李青歌右眉一挑,十分不以为然道,“那么,请问天道法师,林贵妃的命数是可以算贵呢?还是……贱呢?亦或是命理会不会带点煞气阴气什么的?”

“你——”

不止是天道法师,就连边上听到此话的人,也个个冷了脸色,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不可否认,李青歌这话无疑是大逆不道的,搞不好的话,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法师无须顾虑其他,只需回答我的话即可。”李青歌步步紧逼。

天道法师面露冷色,沉声道,“林贵妃命数自然极贵,这还用说。”

“是啊,是啊。”周围人也连忙附和,“不然,怎么能当上贵妃?”宠冠六宫,这后宫除了皇后,那可就是她独大呢,更有三殿下这么好的儿子,你说,做女人做到她这份上,还算不上好命吗?那这天底下只怕都是歹命的了。

“李妹妹。”夏之荷也忙责备起李青歌来,“林贵妃是何等尊贵,你怎么能拿她的事来说呢?若是触怒了凤颜……”

李青歌却是凉凉的勾唇,淡然的浅笑,“倒不是妹妹我成心想拿林贵妃说事。只是,天道法师如此解读我的命数,让我心生疑惑罢了。”

“疑惑?”天道法师心一紧,却冷着脸强硬道,“难道本法师说的还有假不成?”

“假不假的,我倒不知。”李青歌浅浅勾唇,露出一抹冷魅的笑意,低声道,“只是,空见大师对小女子说过,说我李青歌福气,竟然与当朝林贵妃的命格相同!”

“什么?”众人皆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