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直觉不对,从她一进高府就觉出来了,开始还以为是错觉,毕竟夏之荷温柔乖巧,又是大太太的亲侄女,与高逸庭关系甚笃,两人几乎一起长大,对于女儿在高家所受的待遇,她是知道的,简直比那几个正经小姐还要好呢,所以,她才放心,让女儿经常的到高家来小住。舒榒駑襻

可此刻,这高云瑶如此奚落欺辱自己女儿,让她错愕之余,更有些受不了了。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夏之荷那可是她心头上的肉,从小到大,她也没凶过她半句,更不敢给她半点气受,可想不到这高云瑶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让女儿下不来台。

唐玉真的恼了,被亲姐姐敷衍疏远,她没恼,可是,当女儿被人欺负时,她实在恼的不行。

看着高云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欺人太甚的模样,唐玉气的脸皮直抖,却只对大太太嚷道,“姐姐,你听听,瑶儿这是说的什么话?见到我连声招呼也不打,还这么对荷儿说话?有她这样的吗?你瞧瞧她这样子,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姐姐就不管管吗?彖”

哼,若她的荷儿敢如此,她不打断她的腿,当着人的面就敢将那两条腿翘那么老高?没规矩。

大太太也瞪了高云瑶一眼,只是,却不是因为她奚落夏之荷的话,而是作为女孩子,她的行为实在不雅,哪有女孩子翘二郎腿的?这要被人瞧见,还不笑话死。

“瑶儿。”大太太怒斥,“见到你玉姨,也不行礼?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咝”

“哦?”高云瑶将手里的瓜子往桌子上一撩,径直起身,对着唐玉皮笑肉不笑道,“哟,玉姨?这哪阵风将您老吹来了?呵,都怪瑶儿眼拙,竟没瞧真,还以为是哪个陪夏姐姐回来的婆子呢。”

唐玉瞠目结舌,只瞪着高云瑶问大太太,“姐姐,这瑶儿.......也太不像话了。”

“瑶儿。”大太太也恼了,这个女儿实在不让自己省心,“胡说什么,你玉姨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可别作怪。”

“谁作怪了。”高云瑶立刻不依起来,瞅着夏之荷,眼里闪着幽幽的邪恶之光,“夏姐姐,你说说,要说作怪的话,瑶儿能跟你比吗?”

夏之荷实在气闷,但现在的她不易与高云瑶正面冲突,毕竟还用的着人家呢,,“瑶妹妹,你我之间许是有些误会。”

“误会?”高云瑶扬了扬眉,双手环抱胸前,骄纵轻蔑的看着夏之荷,“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夏姐姐这脸皮是够厚的,竟然,几天前才发誓说要与哥哥断绝关系,不与高家来往,这今天竟然又巴巴的回来了,真是,你叫我们说你什么好呢?不要脸还是下贱?”

“你——”

“瑶儿——”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喝斥,唐玉更是怒火中烧,抬手就想扇高云瑶那可恶的嘴脸,但是被夏之荷抢先给拦了下来。

“娘,”夏之荷知道现在不是吵闹的时候,若是离开了高家,她还真不知道与爹娘能投靠谁呢?

往日里,高家兴盛,也有不少往来的亲友,可是,自从高家那一把火后,竟然谁都不露头了,甚至他们登门求助,连门也不开的。

世态炎凉,没有比此刻让她感受更深的了,也因此,她才觉出高逸庭的好来。

而高家,是他们最后的靠山了。

“我与瑶妹妹有些误会,你别介意,瑶妹妹就是这样的急性子,等哪日,我与她说开了,将误会解除了,也就好了。”夏之荷安慰着自己娘亲。

唐玉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心想,这才是自己的好女儿,懂事知礼,不像高云瑶那疯丫头,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好。”唐玉很听女儿的话,当即冷哼一声,也懒的与高云瑶理会。

“姐姐,我和荷儿就先走了。”唐玉又对大太太说了声,临了,狠狠剜了眼高云瑶,“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高云瑶冷笑,“怎么?云姨难道还想赖在高家?”

“瑶儿。”大太太顿时厉声喝斥,“你太不像话了。”

“娘。”高云瑶不服,嘟着嘴冷哼道,“娘,这夏贱人背叛大哥,勾、引三殿下,她太不要脸了,娘,这种人,你干嘛还要收留她?让她滚,让她滚——”

“什么?什么背叛你大哥,勾、引三殿下?”唐玉总算在高云瑶的话里听出了端倪,疑惑的问。

高云瑶目光凶狠的瞪着夏之荷,“这个,你还是问问你的好女儿吧。”

“荷儿?”唐玉诧异的看向夏之荷,难怪女儿会突然回夏家,而且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对,脸上还有伤的,就连紫嫣也不见了,她就觉得不对,但女儿从小乖巧伶俐,她也没往别处想,但此刻经高云瑶这一提,她顿时心下一沉,莫非,女儿长大了,惹了什么难堪的是非不成?

“娘。”夏之荷眼神躲闪,忙道,“娘,此事容女儿以后再慢慢向你述说,现在天晚了,就别打扰姨妈歇息了,我们先回去吧。”

说着,夏之荷忙对大太太告辞道,”姨妈,我和娘先去了,您好生歇着,明早我们再来看您。“

“荷儿,到底......”唐玉想问清楚,但夏之荷怎么说的清楚,尤其还当着别人的面了,因此,不顾母亲问,径直推着她往外走。

唐玉也知此事怕是不好,当着人面不好说,只得跟着走了。

屋里,看着夏之荷离去的背影,高云瑶坏坏的笑了。

哼,今天不过是个开始,她才没那么容易放过那夏贱人呢。

她不会让她走,她会留下那贱人慢慢的玩!

大太太冷眼瞧着女儿的神色,不禁冷声喝道,”瑶儿,娘不准你胡闹,尤其是对你玉姨。“

”娘,谁胡闹了?“高云瑶蹭到床边,握着大太太的手撒娇起来,然后,低声狠狠的说道,”娘,夏姐姐对不起大哥,难道我帮大哥出出气,也不该吗?“

大太太睨着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高云瑶撅着嘴,一脸不乐意,以前娘说对付李青歌,好,她忍,结果呢,反倒是娘自己被对付了,现在对付夏之荷,她又说不是时候,哼,她才不管了。

”娘,你不知道,夏姐姐才没她面上那么好呢,那日去诗茶会,就是她故意将我绊倒摔到车下的,还有,在那诗茶会上,她那浪荡的样儿,竟然公然说自己是三王妃,我呸,真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当时哥哥还在呢,她那样说,将哥哥置于何地?哼,一想到那天,我都快要气死了。“

大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高云瑶,”她什么样儿,我不管,但是你,若想将来嫁个好人家,你得给我放规矩点,若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你看还有谁敢娶你?“

”娘?“高云瑶难过的皱着鼻子,哼道,”哪有自个娘亲这样说女儿的?娘,以前你不是说过,让我在几个殿下之间选一个,然后你帮我想办法吗?娘,我就爱三殿下,娘,你帮帮我,哪怕与他为奴为妾,我也愿意,娘,我就想留在他身边——“

”你?“大太太被她大胆的话惊的面红耳赤,过后,气的用手撕她的嘴,”我把你这不害臊的.......这种话也是能这样说出口的吗?别的不说,单说你敢这样不要脸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高云瑶本没觉得什么,可经母亲这样一斥责,顿时,也涨红了脸,却依旧坚持道,”娘,你就帮女儿这一次吧,女儿是真的喜欢那三殿下,娘,女儿答应你,只要你帮女儿圆了这个心愿,女儿什么都听你的,再不胡闹,好不好?“

大太太直盯着女儿撒娇卖乖的脸,不觉摇头,这个女儿,模样儿倒还好,可是,这性子,不要说帝王之家,就是普通的人家,她也很难混下去呀。

”娘,好不好吗?“见大太太不语,高云瑶又哀求着问。

大太太只得敷衍她道,”好了好了,被你吵的头疼,这样,你且先做出个样子来,我瞧瞧,若好的话,娘再帮你。“

高云瑶大喜,”这么说,娘是答应女儿了?“自她记忆中,娘无论想办什么事没有办不成的,当然,除了李青歌那件,所以,高云瑶对自己娘亲很是放心,当即欣喜的开始幻想将来与三殿下在一起的美好生活了。

大太太见了,心顿时灰了,不得不认命,这个女儿......即便她有那个能力将她嫁进皇家,于她只怕也不是好事。

——

红喜的尸体是第二天下午才找到的,原来,张氏发现红喜一夜未归,还以为是跟自己赌气,自己不知跑哪儿去了,谁知,一夜没有回来,这才有些急了,回禀李青歌。

李青歌只让回大太太,说在这府里的事,她管不着。

张氏郁闷的不行,却只得去找大太太。

大太太听言红喜一夜未归,心头未免一震,那丫头煞气太重,她之所以找了她来对李青歌姐弟下手,一是因为她与这姐弟俩相近,又是李青歌从李家带来的,即便将来真的出了事,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与高家无关,更与她大太太无关,二则,红喜对高逸庭痴心妄想,对李青歌怀恨在心,用她,再合适不过。

只是,事情过了这些天,却并未听闻李青歌姐弟受损,反而,那丫头自己不见了。

大太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差李碧如带人去找。

府中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在南园的荷花池里发现了。

捞起来的时候,红喜的身体已经被泡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还是那身衣裳与鞋子,才让张氏了认了出来。

张氏扑在女儿的尸体上,整整哭了一下午,直嚷着到底是哪个黑了心肝的要谋害她的女儿。

但也有人不这样认为,她们觉得红喜这丫头活到这份上,已经生不如死,大概是她自己想不开,才做了这样的事。

哎,亏了这满池绿莹莹的荷叶了,这以后,大概没人敢来这赏玩了。

张氏虽然也觉得众人说的有理,红喜被糟蹋成这个样儿,就算是轻生那也是完全有可能,但是,她临死前的那几天表现,分明不像。

她每日里,尽管不出门,可依旧喜欢穿花着绿,对着镜子美美的打扮自己,有时,那眼睛里还出现了一片绯色的梦幻般的颜色。

这样子的她,怎么可能轻生。

若想死的话,当日从那万春楼抬回来,就不该活着。

所以,张氏一口咬定,女儿是被人害死,哀求着大太太做主。

大太太心里恼极,想不到红喜竟这么没用,事情没办成,倒将自己的小命也给搭上了。

她也在怀疑,究竟是谁杀了红喜?她很快想到李青歌,心,不由一缩,如果是李青歌,那就太可怕了,那么小小年纪就敢杀人?

不过,很快,大太太从此事中觉出了什么。

哼,即便此事与李青歌无关,她也要将他们扯出点关系来。

这红喜,死,起码也得死出点价值来。

——

红喜落水而亡,很快在高家上下传的沸沸扬扬,同时,一种可怕的流言也悄然兴起。

有说,是老太太与二姨娘在那边没人伺候,就带了个丫鬟下去,一边还主张,该给老太太与二姨娘多烧点丫鬟的纸人过去。

也有说,这府里怕是招了邪惹了煞,先是二姨娘,再是老太太,现在又是红喜,只怕后面还有呢,就是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这种说法一出来,立刻在高家上下引起了不少的恐慌,人人都怕邪煞沾身,死于非命。

更可怕的是,一到晚上,有人甚至能听到女子的哭声,那样的凄厉,哭的人汗毛直竖的。

并且,那哭声好像来自于荷香园方向。

渐渐的,荷香园似乎成了禁地一般,都说邪煞出自那里,冤鬼们聚集此地,打算找替身呢。

为了消除这些流言,不得已,大太太只得命人请了有名的得道术士,让其到府中做法降妖除魔,捉拿煞星,清除灾祸。

时间就定于下月初一,据说这一天,邪门歪道最弱,便于法师做法驱魔。

高府人人盼着这一天,只希望这邪魔尽早除去,还大家一个安定的日子。

唯有,荷香苑里,个个脸上有着怨气。

“哼,那些人也太会胡说八道了,那哭声我们也听见过,分明是从别处传来的,怎么就能说是我们这里的?”这种话,醉儿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便会拿出来埋怨几遍,直嚷的大家耳朵都起茧子了。

翠巧白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径直剥着栗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不是请了什么得道法师吗?你怕什么,再有什么妖魔,除了就是。”

“哼。”翠蓉冷冷一笑,看了一旁安静看书的李青歌一眼,道,“妖魔倒不可怕,就怕有心人心里的心魔才可怕。”

“什么心魔?”醉儿不解的问道。

翠巧摇摇头,“你呀,这都看不出吗?那哭声真的就是鬼吗?那到底是哪只鬼呢?红喜吗?”

醉儿一听,汗毛直竖的,“你,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出那是红喜的。”却因自己的这一句话,突然,脑中一个激灵,“该不是,有人故意的吧?”毕竟,鬼神之说太邪乎,她还真没亲眼见过。

翠巧不再言语,只诡异的笑了笑。

醉儿立刻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怪不得,哼,敢情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

翠蓉丢给她一记白眼,那意思在说:你才知道呀?

为这事,他们已经憋屈了好多天了,但小姐一直让他们稍安勿躁,这才没出去与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理论。

醉儿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太过分了,小姐,你说句话呀,我们总不能被人这么冤枉吧?”这几天,他们荷香园的人都低人一等似的,别人瞧见了,老远的就躲了起来,背后还指指点点的,就好像他们身上都沾了脏东西似的。

“你这沉不住气的丫头。”翠蓉笑睨了醉儿一眼,就是因为她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所以,小姐才瞒着她一个。

醉儿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怎么了?被人欺负成这样,难道我们都当缩头乌龟不成?”

李青歌听她们三个叽叽喳喳的聊着,总算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既然你不服,那你准备怎么做?”她目光试探的看向醉儿。

醉儿一愣,过后小脸一蹦,狠狠道,“将那些乱说话的人都捉来打一顿,看她们还敢——”

“切——”话还没说完,就被翠巧狠狠的鄙夷了一翻,“我还当什么好主意呢,别忘啦,这世上最难平的便是悠悠之口,你能打的她们不说,能打的她们不想吗?”

“——”醉儿懵了,不免怒道,“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居然做出这种缺德的事来。什么不好说,偏编排我们荷香园里有邪魔,可恶,那红喜死也是死在那边荷塘,与我们......。”

说道这里,她突然不安的看了眼李青歌,直觉此事与李青歌有关,但她一直没敢问。

李青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你如此痛恨她们,不如,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如何?”

“什么?”其他三人顿时齐齐看向李青歌。

李青歌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清浅无痕的笑,“不是说那邪魔冤鬼都出在荷香苑吗?你们既知道是别人陷害,那么,我们.......”

“小姐的意思是——”李青歌话未说完,醉儿激动的接过话茬,“我们也装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青歌点头,“可以这么说。”

“小姐,你早该这么做了。”翠巧笑道,“都是你沉得住气,若搁我们,早受不了了。”

翠蓉意味不明的笑了,只怕李青歌要的还不止这个。

李青歌扫了三人一眼,“不过,具体的事还靠你们办了。”

“那是当然,总不能让小姐去撞鬼吓人。”醉儿最先笑道。

其他两人也默契的相视点头。

这一天晚上,那让人汗毛直竖的哭声又于午夜时分如期而至。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夜,哭声多种,似乎不止一个鬼,而且,那哭声一声比一声尖利,一声比一声凄惨,直绕着整个高府上空,袅袅不能散去,闻声者,无不毛骨悚然。

甚至,有人瞟见一道飘飘忽忽的白色影子,朝大太太院子里飘去,随后,在大太太屋子的上空盘旋,迟迟不肯离开。

其实,不止是那些午夜被吓醒的人,就连大太太自己,也被吓的整宿没有睡着,第二天天一亮,即刻让李碧茹找来了周嬷嬷。

“你办的好事?”大太太顶着一双猩红疲倦的双眼,狠狠的瞪着周嬷嬷。

周嬷嬷一颤,忙跪倒在地,“太太,不知奴婢哪件事办差了?”自从上次普济寺之后,周嬷嬷明里被分到看园子去了,内里还是为大太太办事。

“什么事?”一想到昨晚始终徘徊在自己周围的那凄厉的哭声,大太太现在还有点渗的慌,她质问着周嬷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让你在那荷香园装几日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到我这边来闹了?你是成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什么?”周嬷嬷一惊,眨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委屈道,“太太,这可是没有的事,就那么几天,奴婢等荷香苑邪魔之说传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去过。昨晚,也是奇了,奴婢又听见哭声,还以为是太太怜惜奴婢,又派了其他人去呢。”毕竟,这深更半夜撞鬼吓人,还扯着嗓子哭,实在不是人干的活,有一夜,她还差点将自己吓着。

“不是你?”大太太脸色陡然变得煞白。

周嬷嬷即刻摇头,“绝对不是奴婢。”此话一出,自己也傻了,若那哭声不是自己装的?会是谁?

“太太?”周嬷嬷老脸也紧张恐惧起来,“该......”她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道,“该不是奴婢装鬼,将真的鬼给引出来了吧?”

“放你娘的屁。”大太太被她气的口无遮拦的骂了起来,“哪里有什么鬼不鬼的?”

“可是——”那昨夜里,那一阵接一阵的哭声是什么?还有,听说,有一个人影在高府到处飘着呢,有人真的从窗户里瞧见的,吓的要死。

“什么可是不可是?”看周嬷嬷恐惧的眼神,大太太心里也没了底,但她努力镇定起来,沉声说,“你以为只有你会装,别人就不会么?”

可是能想出这么缺德的方式的,怕不多吧?当然,周嬷嬷这话没敢当大太太的面说。

“哼。”大太太自顾自的冷声说道,“左不过是有心人想装神弄鬼罢了。”

这有心人不就是你么?周嬷嬷心道,但一转念,还是说了出来,“可是,我来的时候,还听见那看门的夏婆子说,昨晚她听见声偷眼朝外瞧了眼,说是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空中飘来飘去,连脚都没有......”

“胡说。”大太太听言,心口一紧,忙厉声断喝。

周嬷嬷忙垂下眸子,闭嘴不敢言语了。

大太太狠狠的瞪着她,过后叹道,“既不是你,就算了,你且出去吧。”

“是。”周嬷嬷巴不得的出去了。

周嬷嬷刚出去,高云瑶就来了,她倚着大太太的身边,揉着眉心,苦恼的埋怨道,“娘,那术士什么时候来?差不多也就得了,这天天的装神弄鬼的,害的我们都没觉睡。还有,昨晚你是派了哪个蠢货去的?竟然在女儿的窗户外面哭了好久,闹的人心里毛毛的,一夜没敢睡。”她是突然想起了四姨娘临死时的模样,七孔流血,眼含怨愤的样子。

“什么?”大太太只觉一股阴风自脊梁骨凉凉的袭来,她诧异的看着高云瑶,“你是说,昨晚在你窗口哭了?”

“嗯。”高云瑶点头,气道,“若不是知道是娘你故意找人弄的,女儿没准真会被吓死。”

大太太脸色惨白的无一丝血丝,到底是真的,还是那李青歌故技重施?

“娘,都说那荷香园招了邪气,不如,娘趁机就快整治了那李贱人吧。”高云瑶摇着大太太的胳膊,撒娇道。

大太太正了正神色,问,“你从哪里听来的,我要整治她?”

“切——”高云瑶笑了,“娘,你就别瞒我了,那日,你找周嬷嬷说话,我在外面悄悄儿的全听了去,呵呵,你想处置了那李青歌,所以,我才没敢声张。”

大太太气急,喝斥道,“你太不像话了,娘的话你也敢偷听。”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想害那李贱人罢了。”完了,高云瑶低声神秘的说道,“娘,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一个人的。”

大太太无语。

“不过,娘,找人在那荷香苑装神弄鬼也就罢了,怎么连女儿那边也闹起来?”高云瑶忽地笑了,“不过,那周嬷嬷还真是厉害,哭声一声接一声儿的,真比那鬼哭还像,听的我心肝儿一紧一紧的,真是吓人。”

“好了,别说了。”大太太断喝道,一想到昨夜耳边的哭声,她头皮都发麻,“你先出去吧,娘累了,想歇会儿。”

“哦。”高云瑶起身,却还不忘嘱咐,“那娘你可得说一下,今晚不准在我窗户边弄鬼了,不然,我可不饶。”

说着,一径走了。

大太太心惊,看来,不光是自己,只怕那李青歌也开始动手了。

只是,她也想用鬼来吓唬自己吗?可笑。

不过,嘴上觉得可笑,心里却是一点一点的被恐惧填满,她不会忘记,普济寺那一天,四姨娘带着复仇的眼神向她索命时的恐怖。

不不不。

一想到那日的惨败,大太太气的捶床,“假的,都是假的,一切不过是那小贱人玩的把戏罢了,哼,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怎么可能有?”

“碧如。”大太太立刻喊来了李碧茹,并且吩咐她晚上多带几个人,定要将那夜中的闹鬼给活捉了来。

哼,若捉到那些哭鬼真是的李青歌的人所为,那么,这也不失为一个除掉她的好机会。

然而,当天夜里,李碧茹与周嬷嬷两个带着府中十几个仆妇丫鬟,守在各大院门口,直到午夜,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大家不觉有些扫兴,亦有的困倦不行,正想各自散去回房,却不料,一声凄厉的哭声划破夜空,紧接着,一道白色影子从众人头顶飞过,留下一股阴风以及长长的抽泣之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缩了起来。

众人嚎啕散去,纷纷大嚷着见鬼了见鬼了。

而那鬼,却趁着夜色,一路哭嚎着向大太太的远中飘了去。

第二天,李碧茹进来的时候,大太太缩在床角,眼神有些呆滞的盯着门口。

“太太?”李碧茹吓了一跳,昨晚因为要捉鬼,怕回去晚了扰了大太太休息,她便没有回外间休息,而是去了一个丫鬟的房中。

大太太脸色暗沉,眼皮浮肿,整个眉宇之间浮现着一抹青色。

见到李碧茹,她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太太。”李碧茹却露出惧色,颤声道,“昨晚,奴婢们——”

大太太摇摇头,制止她说下去,昨晚还和前晚一样,那凄惨的哭声围绕在她周围,始终消散不去,让她仿若置身于痛苦的地狱,眼前尽是被痛苦折磨的厉鬼。

很快,不但高云瑶,就连唐玉与夏之荷也来了。

大太太让李碧茹先下去。

“娘,怎么回事?”高云瑶揉着发痛的眼角,感觉脑仁儿都快炸出来似的,到现在,她耳朵里似乎还响着那可怕的哭声。

唐玉也道,“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那法师妹妹不是已经替你找了吗?怎么还不让进府除妖?”

“已经定了下月初一,还有两日。”大太太道。

“干嘛要等,我早受不了了。”高云瑶没睡好,脾气躁的吼了起来,“早除晚除还不都一样,定什么破日子?”

“姨妈,是不是有了不妥之处?”夏之荷倒瞧出了几分端倪,按说,若那些人装神弄鬼是针对李青歌,可这两日分明不像,不但他们俱受了影响,而且,这传言似乎变了,都说那女鬼是自荷香苑来,却是专程来找大太太的。

有人就猜,是不是红喜的鬼魂要找大太太?

有说是想找大太太伸冤,却也有的说......是报仇?

总之,无论是哪种,这结果却是对大太太不利起来,反倒李青歌那边,没了什么影响。

大太太也按起了太阳穴,无力道,“放心,法师初一定会来的,你们且忍两晚上。”

其实吧,这鬼也并没有满府里乱跑,也只在大太太那边,高云瑶还有唐玉母女那几个院子瞎转悠,其他人的,倒并没有受多大困扰的。

但接连的几日闹腾,大太太等人已是筋疲力竭,好几个晚上派人守着,却都一点用处没有,反倒那女鬼变本加厉,有一天晚上,甚至扯掉大太太的窗户纸,朝里露出森森的獠牙来。

大太太直接吓的晕了过去,幸好周嬷嬷掐了人中,才让她醒了过来。

醒了之后,大太太眼神依旧泛直,惊恐的盯着那撕破了的窗户,口里低低叫着,“鬼,鬼,鬼.......”

众人只觉后脊背凉凉的,看来,那鬼来找大太太,是无疑的了!!!

荷香苑里,醉儿与翠巧笑作一团。

“哈哈,小姐,你是不知道,大太太当时吓的那个样儿,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醉儿揉着腹部大笑。

李青歌笑睨了她一眼,“你也忒淘气了,倘若叫她认出你来,如何?”

“不怕。”醉儿摆手,“翠巧给我戴的那个面具獠牙,她要是能认出来才见鬼呢。”

“她这丫头。”翠巧也笑着对李青歌道,“当时,我若不拦着,只怕她还真掀了窗户冲进去了呢,哎,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只鬼了。”

“那是当然。”醉儿反得意道,“我这叫敬业,做什么像什么,装鬼那就得像一只鬼,不像那边的人,哭了那几天,还像是人哭,哼,还吓我们呢?”

李青歌无语醉儿这一番理论,敢情这丫头纯粹当这是表演鬼的比赛了不成?

“东西可都处理干净了?”李青歌问翠巧。

翠巧点头,“都处理干净了,小姐放心。”

“小姐,”翠蓉道,声音隐隐透着不安,“明晚,那个天道法师就要来了,他可是大太太专程请来对付小姐的。”

李青歌眸子一暗,冷笑道,“不怕。”不过又是一个胡说八道的罢了,肯定百般编排她李青歌的不好,前世,她早已经历过,这一世,怎么会怕?

翠巧还是有些担忧,“小姐,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大太太心思毒的很,小姐对她不能掉以轻心。”这几日,她们将计就计,直接打压了大太太,难保大太太不怀恨在心,到时请来旁门左道的来陷害李青歌。

醉儿听了,虽不十分明白,却也赞同道,“是啊,小姐,那大太太竟然想到叫人装鬼,来陷害我们。这么阴损的招数她都能想的到,还怕想不到别的吗?”

李青歌却狡黠一笑,眸中荡漾着邪恶的幽光,一招手,命三人拢过来,低声道,“明晚,你们需依我的话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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