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浑身充满杀气,一只手狠狠的扼住了大太太的脖子,黑暗中,甚至能听见那从喉管里传出的咕噜咕噜之声。舒榒駑襻

窗外,李青歌心惊胆战,忙用手狠狠拍了几下窗户。

今晚,还不是大太太该死的时候!

听声,‘高远’一惊,忙收回手,狠狠的瞪了眼满嘴胡言的大太太,此刻,她双手捧着自己的喉咙,痛苦的干呕着,“哼,臭婆娘,今晚饶你一命,倘若你再敢诋毁陷害李姑娘,我不介意让你死的更彻底一点。”

威胁罢,‘高远’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妃。

身后,大太太身体蜷缩成一团,整个胸腔像是要被人拆掉似的,痛苦的支离破碎一般。

高远,高远,本夫人发誓,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棰—

出了门,兰千雪急速朝角落里那一抹阴影走去。

“小乖。”他抱歉的望着她,都怪自己一时冲动,误了事。

李青歌看了他一眼,“我们走。”

“哦。”兰千雪乖乖的跟在她身后,还以为她会动怒,谁知倒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的多,可是,杀她双亲的仇人毕竟没有打探出来。

回到自己房中,李青歌点了灯,兰千雪妆扮的‘高远’立刻跃入眼帘,只是,不太像,那眼角眉梢无意散发的风情,怎会是高远?咳.......幸好是晚上,大太太那屋也没点灯,她只是凭着大概的形象与声音认出高远,不然,还真要露馅。

“快换了吧。”即便不是十分像,可是,看到‘高远’,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尤其是刚才大太太的话,哼,这高远也不是什么好人。

兰千雪‘哦’了一声,走到屏风后面,褪下那一身灰色的长袍,换上自己喜欢的蓝色,系上腰带,玉树临风,然后,摘下面皮,两指轻轻在颊上揉了两揉,发冠摘除,一头墨发尽数散落肩头,不扎不束,俊美之中多了分不羁与洒脱。

“那老婆子嘴巴毒的很。”看李青歌坐在椅子上,垂首失神的模样,兰千雪知她心情失落,不免安慰道,“那高远不行,老婆子似乎挺恨他呢,不如本公子亲自***吧,看那老婆子能不能撑的住?”

说着,倒真的朝外走去。

“站住。”李青歌轻声喝道。

兰千雪顿住,幽幽的望着她,“小乖,你舍不得我献身给那老婆子吗?嗯,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今晚无论如何,我要将那老婆子的话套出来。”

“回来。”李青歌无语的瞪他,随后安慰道,“即便不知道凶手是谁,可是,那大太太也脱不了干系,不是吗?何况,你今晚一行,也不是全然没用。”看来,前世自己无论如何做,命运注定悲剧,只因有人不让她好过。

“哦?有什么用?”兰千雪诧异,即便是知道那老婆子想害李青歌,可具体的也不知晓啊,真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干脆,我帮你去宰了那婆子。”一想到她竟然编排那老头子与他的小乖,就让他有种作呕的感觉,可恶,太玷污他的小乖了吧。

“杀她?”李青歌冷冷瞟了他一眼,眸心漾过一抹寒意,“还用不着你动手?”

“什么意思?”兰千雪吃惊,“难道你要自己动手?”他惊愕的上下打量着李青歌,这样一个模样儿干净行为看起来乖巧清雅的小姑娘,若她举刀杀人,还真想不出会是个什么样儿?

李青歌没有回答,杀大太太,那是迟早的事,只是.......有些事需从长计议,让她死很容易,可她不想便宜了那老东西。

“你回去吧。”李青歌突然朝他说道。

“啊?”兰千雪一愣,再望望窗外,夜色弥漫,凉风习习,不由摸摸鼻子,随后,窝到窗边的小榻上,“天这么晚了,我还是将就一下,在这歇一晚好了。”

李青歌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无辜眨呀眨的澄澈双眸,没再说什么,径直吹了灯,自己上了**,歇息。

黑暗中,兰千雪秀眉皱了下,一双美目朝床那边深深的望去。

他没料到李青歌竟然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了,准备了一肚子耍赖的话,好像根本派不上用场,让他.......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小乖。”黑暗中,他偏柔的嗓音,带着微微沙哑,性感之中还有几分绵软娇嗔的味道,“你就睡了吗?”

“嗯。”李青歌轻轻哼了声,似乎倦意十足,只是,那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静静的望着灰色的帐顶。

大太太......

原来前世关于自己天煞孤星命带不祥,全是她一手策划,呵。

只是,前世是四姨娘被火烧死,这一世,却是二姨娘与老太太。

总之,无论哪个,大太太总会利用机会,将一切变为置她李青歌于死地的戏码。

哼,只是,这一世,她又怎会让她得逞。

害人终害己,大太太,普济寺那一次,看来教训还不深刻,这一次,干脆送你上黄泉吧。

房间内,无端弥漫起阴冷的杀气,兰千雪瞪大眼睛使劲瞅着大床,只见那小小的一团,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你睡着了吗?”似乎不像呢?他总感觉她在琢磨着什么,挺可怕的感觉。

李青歌这次没理他,倒真的闭上了眼睛,明日,是老太太与四姨娘出殡的日子,还有的忙的,养好体力要紧。

“对了,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医术?哦,不,是毒术?”兰千雪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想找她闲聊。

李青歌翻了个身,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全裹进了被子里。

这一下,确定李青歌并未睡着,兰千雪乐的也一个翻身,却差点从那小榻上掉了下来。

“哎哟‘一声夸张的惨叫,他长腿支地,撑住自己的身子,随后看向李青歌,却见她那边半丝动静也没有,听见自己惨叫,竟然连头也不回来看看,更没有表示担心的问一声’有没有事‘?

”哎哟。“他故意揉着自己的膝盖,然后幽怨的哀嚎,”这床太小了,都不能翻身,腿都伸不直。“

李青歌均匀的呼吸,只当耳边是只蚊子哼,反正她有帐子也不怕。

兰千雪有些挫败,但转瞬,晶亮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抱着枕头,轻手轻脚的迈着小碎步蹭到了李青歌的大床边,看着偌大的**,李青歌那小小的身子只占了那么一点点,还有那么多空没睡着,不由一喜,张开双臂就要扑上去。

谁知,两手刚一着床,就见李青歌一个利落的翻身,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小腹以下很脆弱的地方。

兰千雪俏脸一僵,眨巴着大眼无辜纯良至极。

这小丫头是不是在对他暗示点什么呢?不然,每次匕首都对准他那个地方?

这让他想不乱想都不能呢。

李青歌目光幽幽,声音清冷,“下去。”

“小乖。”兰千雪细腰一扭,当即不要**的撒起娇来,“那边太小了,还是你这里大,让我躺会,好不好?”

李青歌面色不改,依旧阴沉,“下去。”手中的匕首果断向前进了两寸。

只觉肌肤一凉,一种微微的刺痛由那处蔓延,兰千雪下体本能一紧,却有一股无名燥热在身体蔓延。

“小乖。”喉头滚动,连声音也突然间低哑粗噶了起来,隐隐含着一股难耐的情愫。

黑色丝缎一般的长发荡漾在他的身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邪魅,那一双水眸潋滟生辉,脉脉含情的盯着身下的她。

“夜,好长,不如我来教小乖做些有趣的事,如何?”那低低的嗓音磁性醇美,犹如暗夜罂粟让人不可自拔,说话间,细指伸出,温柔的撩拨起李青歌脸侧的发。

李青歌嗤笑,匕首一划,只听得刺啦一声,衣料碎裂之声。

“哼,你就是这样骗那些无辜纯良的女人的?”

“什么叫骗?“兰千雪只觉下身一凉,却满不在乎的哼道,”她们可都是心甘情愿,多少女子巴巴的想着能与我共度良宵呢。”

李青歌收回匕首,目光凉凉的望着他,“那你就去找他们好了,这府里可就有好几个标致的小姐呢。”

“你吃醋了?”没有匕首的威胁,兰千雪就势往**一趴,然后,脸枕着胳膊,朝她笑笑望去。

李青歌好气又好笑,只觉与他沟通太难,两人说话永远不在一条线上,何况......昏暗中,望着那张精致完美的脸,那海藻般的柔软发丝妖娆散落,衬的她美丽的就像只妖精似的。

这样的男人?一个比自己还要美丽十倍的男人。

还真的让人很难将他当男人看待呢。

说真的,即便有个什么意外发生,还真不知是谁占谁的便宜呢。

“你笑什么?”看她眸底一抹算计的笑,兰千雪突然警惕起来。

李青歌邪肆勾唇,一双墨染的黑眸朝他望去,“如兰公子人比花娇,要了你对我来说,也不算吃亏,何况,当上富可敌国的大理城的少夫人,是天下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所以......”

看着兰千雪渐渐冷下去的眸子,一抹邪恶浮现到了李青歌的眼底,“所以,你若肯与我签下字据,今晚,我定当许你一个良辰美景。”

能认出他是如兰公子也就罢了,竟然连他大理城少主的身份,也知晓的一清二楚,兰千雪此刻对李青歌真说不上是爱是恨了。

“什么字据?”他冷声问,全然没了之前那花花心思。

李青歌秀眉微挑,一字一句说道,“你兰千雪立下字据,娶我李青歌为妻,此生不准纳妾寻欢,更不可在外招惹花草,一切以我为尊,倘若违背此言,大理城所有将归我李青歌所有。”

“什么?”这女人胃口还真不小,“大理城尽归你所有?”她想的是不是太天真了?先不说大理城主是他老爹,没他做主的份,就算是他当家做主,也没的为一个女人,将自己祖宗的家业全部败光呀。

“怎么?舍不得?”李青歌讥诮冷笑。

“切~~~”兰千雪目露轻蔑,朝李青歌那身上一瞅,“身无半两肉,也就这一张脸还能让人瞧上几眼,可是,你有我美吗?”他不服,能让他兰千雪看上是她的荣幸,还敢狮子大开口?哼,他还没问她要东西呢,论相貌,他比她美。

李青歌耸耸眉,竟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来,“是呀,可是,我再不济,架不住你如兰公子上杆子喜欢呀。既如此,让你出点血有何不妥。”

“你?”兰千雪气的捶胸顿足,过后,咬牙冷笑,“小东西,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答应你?”

“没让你一定答应呀。”李青歌索性侧过身子,对上他恼火的眼睛,吃吃低笑,“我不过是告诉你,想上我李青歌的床,你得拿出诚意。据我所知,除了大理城之外,你也就剩一个风流薄幸的骂名了。所以,除了拿大理城来聘?你还有何值得提的东西?”

“我——”

“你的脸是很美。”兰千雪刚想反驳,李青歌就像看出他心思般,立刻打断他的话,讥笑道,“不过,你也知道,再美的东西,看久了也会腻的。所以——”

“难道你已经看腻了?”兰千雪脸色紧绷,神情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只要她稍微松懈,他不介意上前狠狠咬碎她的脖子。

这女人竟然说看腻了,她才见过他几次真容?

李青歌好笑,伸手摸上他的脸,皮肤真好,滑嫩的就像一碰即碎的豆腐,难怪他如此自信自己的美貌了。

“总有一天会腻的不是?何况,这是我的准则,你可以在我与大理城之间任选一样。”

“当然,我不勉强。”李青歌末后又补了一句。

这世上情话有太多种,可是到利益面前,就会变得极其脆弱。

前世,为了能娶上云初公主,高逸庭连妻子女儿都能杀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情是值得信的?

兰千雪一双蓝眸闪烁着妖冶的蓝光,定定的望着李青歌,他不信她会是这样一个市侩的女子,可是.......她的话却又让他心头一震。

大理城与她之间——

他疯了才会拿老头子的东西去换她,一个精的像鬼一样的小丫头。

“你也想太多了。”兰千雪往后一躺,目光戏谑,“本公子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吃你这小丫头的,那么小一点,能有什么趣味?”

李青歌暗自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那他刚才滚烫的身子说明了什么?他在动心,不过,他能及时收回心,这是最好。

翻了个身,李青歌面朝里睡去,只留一个冰冷的背影给他。

兰千雪气闷的盯着她的后脑勺,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想要扯过她来说个明白,可是,手一伸,还未碰到她,脑海中嗖然想到她刚才的那句话,大理城与她,任选一样,终究气恼又不甘的缩回了手。

可是,这样如斯的夜,这样舒适的床,还有她......小是小了点,身子青涩了点,可是,那脸蛋真的不错,还有那皮肤,摸起来手感......

呼,感觉到体内一团热火乱窜,兰千雪终于忍受不住的坐了起来,侧首朝李青歌一看,她竟然睡着了,韵致的鼻息浅浅的,无端让人心生怜惜。

眼底渐渐涌出一丝温柔,他本能的伸出手,撩开她散落脸侧的发丝,露出恬静的小脸,昏暗中越发显得娇美如樱。

心,剧烈的跳动,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充斥心头,他忙收回手,体内难耐的欲火让他脸色涨的通红。

真是!!!!

将他撩拨的这样,她竟安然入睡了?

还提出了那等苛刻条件,让他就想霸王硬上弓也不能。

“可恶的丫头,等你醒了再找你算账。”忙起身跳下床,兰千雪恨恨瞪了她一眼之后,慌忙翻窗离去,怕再迟疑耽搁下去,自己真会受不了的对这小丫头下手。

窗户一开一关,一股夜风骤然挤了进来,李青歌只觉身上一凉,忙又裹紧了被子,重新将自己蜷缩到了角落。

其实,她的料定了兰千雪不会对她怎么样才会如此的,倘若他真像传言中那样是个***浑球的,她就是再躲也躲不掉的。

看来,人言可畏这句话,同样也很适合他呀。

想到他临走时丢下的话,李青歌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丝笑意,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

第二天,天气不好,天空阴霾,像是随时要下雨似的,风也大,吹的人脑子昏昏的。

好在,老太太与四姨娘的事都完满的办妥了。

托老太太福,四姨娘的牌位有幸进了高家的祠堂。

出殡的仪式结束后,所有人自行散去,李青歌让醉儿等人先回,自己则有些不放心高逸轩,想去他那看看,今天一早就见他——清瘦了不少。

高逸轩并不在自己房中,而是去了二姨娘那边。

李青歌再折过去的时候,就见二姨娘那边,几个丫鬟正在收拾着东西,似乎是二姨娘去了,她们几个也被大太太分到了别的屋里。

果然,人走茶凉。

“李姑娘。”有个丫鬟瞧见李青歌,便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来,一脸哀伤道,“李姑娘是来看二少爷的?”她静静的看着李青歌,以前,私下里就听说李青歌与二少爷关系不一般,都以为是她主动勾、引的二少爷,是个不要脸的下作女子,可是,这几日看来,这李青歌却最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她待二少爷那也是真心的好,不像这府里其他主子,不过是面上的,背地里还不知怎么乐呢?

“嗯。”李青歌点头,看向她,“你这是?”

“奴婢......”那丫鬟咬了咬唇,眼中掠过有心,“奴婢自今日起,就是三姨娘那边的人了。”

“哦。”那三姨娘乖滑的很,不比二姨娘行事磊落大方,李青歌只安慰道,“去那边,好好的。”

“嗯。”虽然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在那丫鬟听来,却是格外的暖人,“李姑娘,奴婢才刚熬好了一锅粥,想着二少爷早上什么东西都没吃,正准备送过去,既然李姑娘来了,不如,李姑娘代奴婢送给二少爷,好吗?”

“好。”知道这些丫鬟对二姨娘母子皆很衷心,李青歌亦十分感动,“你拿来,我送进去。”

“嗯。”那丫鬟忙一转身,跑到小厨房,随后,用一个小托盘,端了碗还冒着热气的红枣小米粥来,还有两碟子小菜。

“李姑娘,多谢。”那丫鬟真诚谢道,伺候二姨娘多年,她也受了二姨娘不少的恩惠,如今,就要伺候别人,这一碗粥权当最后的孝敬吧。

李青歌接了过来,“不客气。”见那丫鬟眸光闪烁,似有泪意,不禁心下一动,又补了一句,“日后,在那边若有什么不如意处,可来荷香园找我。”

那丫鬟立刻眸露惊喜,忙福了福身,“多谢李姑娘。”

李青歌点头回礼,之后,端了托盘,向二姨娘房间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一踏进门内,就能闻见一股扑鼻的药味,很苦很苦。

窗户都是关着的,里面的光线不是很好。

看来,他的心情依旧阴霾。

李青歌轻叹一声,朝里走去,就见高逸轩歪靠在二姨娘的**,一条胳膊横跨在脸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李青歌这才走近床,低声唤了声,“二少爷。”

高逸轩微微动了动,过后移开胳膊,露出一张憔悴的脸,一双眸子缓缓睁开,眼睛里布满血丝。

自二姨娘走的那个晚上,他一直没睡过一个安生的觉。

李青歌心口一抽,“你?”怎么可以将自己折磨成这样?

“彩霞说,你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她特意熬了些粥,叫我端来给你,还热着呢,我端过来,你吃一点,好不好?”她柔声的轻哄着,就像是哄一个生病虚弱的孩子般。

高逸轩摇摇头,神情疲倦,更有些无力。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声音更是哑的不像样。

“我给你倒杯水吧。”李青歌不觉皱眉,想转身,就见他往起一跃,从后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她回头,就见他一双忧伤的眸子乞求的望着自己,“就一会。”

李青歌心下一叹,还是硬着心肠撇开他的手,走到桌边,拿起茶壶,里面空空如也,连半口水也没有,哎......

只得端了那还飘着香味的粥,她又折身回来,挨着床边,坐在他身侧。

“我——”他望着她,摇摇头,刚想说没胃口,就见她眉心轻皱,眼底浮现浓浓的怜惜以及......不容拒绝的气势,“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吃。”

“我——”他有些干裂的唇微微动了动,李青歌便趁机,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唇边,沉声令道,“张嘴!”

人是铁饭是刚,逝者已矣,生者还要活下去,不是吗?

即便再苦再痛,即便是为了那逝去的人,我们,也要努力坚强的活下去。

“丫头。”看到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晶莹,高逸轩心头一动,沙哑的唤她。

“别说话。”李青歌低声吼他,随后,将碗直接塞到他手里,“你若不吃完,这辈子就别来找我。”

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高逸轩忙一把扯住她的衣角,将碗丢在床头柜上,自己起身,从后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

“丫头。”他灼热滚烫胸口紧贴着她的后背,让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他的心跳。

李青歌轻轻一叹,将手握住他缠在腰上的大掌,“你这个样子,二姨娘是不会放心的。”

“不,别提她。”将头枕着她的瘦弱的肩膀,他的声音在发颤。

“逸轩。”李青歌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仰首,望进他一双猩红的眸中,那里哀伤弥漫,却又有更多的无奈与挣扎,就像一头困兽,“你到底怎么了?”若单纯是为二姨娘与老太太,不至于如此,毕竟二姨娘的病不是一日两日,而老太太年岁已高,一切都在人的意料之中,虽然,伤心会有,可是,不至于如此......绝望。

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只长臂一收,将她紧紧抱于怀中。

那一刻,李青歌只觉得自己于他来说,就像一棵救命稻草般,不安,也在那一刻紧随于她。

“逸轩.......”她轻声低唤,声音里亦透露出某种不安。

他不敢看她,只将头紧紧埋在她的脖颈里,沙哑着声音,乞求道,“丫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明天就走。”

“明天?”李青歌惊愕。

“逸轩......”

——

李青歌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二姨娘的屋子的,临走时高逸轩那绝望的眼神一直绞着她的心,可是......有些事不能。

她可以许他三年后,到那时,一切恩怨旧仇有了了解,她可以给他一个全新的心思纯净的李青歌。

她也可以在他悲伤无助时,不离不弃。

可是,目前的她还无法做到,没有一个理由,就可以跟他奔走天涯。

对不起,这一次,我无法答应你。

——

赫连筠就站在路口,一身华丽的银色长袍在冷风中肆意飞扬。

他双眉紧锁,目光冷魅,眼看着李青歌丢了魂般的走远处走近,薄唇不由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直直的撞进自己怀里。

“唔。”似乎撞痛了,李青歌闷哼了一声,捂着鼻子,直接绕过这堵肉墙,又行尸走肉一般的晃悠悠的走着。

赫连筠终于忍无可忍,一张俊脸顿时有如这该死的天气一般,布满阴霾。

在出殡仪式上,她的眼睛一直注意在高逸轩身上,仪式结束了,竟然,还去找他。

而他,跟了她半天了,见她去找高逸轩,也忍了,只候在这边,等了半日,可此刻,她从自己面前经过,还撞进他怀里,最后也能熟视无睹的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站住!”他低喝一声,一个箭步撵了过去。

眼前霍然又多了堵墙,李青歌本能后退一步。

“李青歌,你本事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我?”赫连筠气的双颊通红,连眼睛里似乎也要喷火了,这丫头实在过分,忘记了他,忘记他曾经说过的话,与高逸庭订婚,暗地里还与高逸轩纠缠不清,好,很好,她可真对得起自己呀。

李青歌一惊,陡然睁大了双眼,抬起头看着一脸怒色的赫连筠,“三殿下?”他怎么在这儿?他何时来的?

“你还记得我?”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咬着唇,冷哼一声,语气充满嘲弄,“还以为你的魂儿也丢在那儿了呢?”

到底在那房里,高逸轩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出来后俨然变了一个人,若不是她还能走路,还真当是诈尸了呢。

“怎么了?”怎么一见她就这般冲天的怒火?

她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脑子里此刻一团浆糊似的,乱的很,“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赫连筠唇齿发白,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为何会在这儿?她还在问他吗?

若不是出殡仪式上,见她神色憔悴、面露悲伤,他也不会不放心的一路跟随,更多事的想要给她安慰。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她去了高逸轩那里,进了那个屋子,好半天才出来。

出来人就变成了这样。

到底,在屋子里,他们做了什么?

才让她失魂落魄成这样?

那如凝的肌肤上时而一片惨白,时而一阵红晕,好容易,赫连筠才忍下怒意,没一掌拍死她,“高府老太太与我有过数面之缘,于情于理,这样的日子,我都该来。”

“哦。”倒还是个知情懂礼的,李青歌点点头。

但是,“三殿下在这......是找我的吗?”她有些后知后觉的问,不然为何要拦住自己的去路。

不来找她,难道是专程站在这风口吹风玩吗?

“你说呢?”清澈的眸子突然一片幽暗,仿似子夜般深邃,让李青歌有些看不清他心头的情绪

“有事吗?”她试探性的问,不明白自己哪里惹着他了,会让他这样,似乎对自己又气又恨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跟他关系很不一般。”不答反问,他绝美的脸顿时浮起一抹阴冷。

李青歌愕然,“什么?”

“别忘了本王曾经说过的话。”那一双剪水双瞳中,骤然涌起了一股让人畏惧的寒意,还有……一闪而过的杀气。

“?”李青歌错愕非常,却见他忽地转身,拂袖而去,丢给她一个非常冷冽的背影。

真是......

细雨之下,李青歌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

——

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荷香苑,还没坐下,醉儿就进了房来,急问,“小姐,画儿去找你了吗?”

“画儿?”李青歌摇头,“没见着,他说了去找我的吗?”回来的路上也没遇着呢。

“也不清楚。”醉儿皱眉,“那小子见你去看二少爷了,非要跟着去,我怕他会......会扰到你们,所以,就答应他,一会儿吃过午饭再去。可是,我才上了趟茅房,回来就不见他了,桌子上的字才写了一半,丢下笔不知道哪儿去了,翠巧在厨房里帮翠蓉做饭,都没瞧见。”

“哦?”李青歌心头忽地一跳,“别处找了吗?许是他淘气在哪躲着玩呢。”这种事以前常有,画儿喜欢躲在角落里,然后让他们来找着玩。

“找了。”醉儿忙道,同时,心里涌出一丝焦急,“这苑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要不小姐,我再去二少爷那去看看,说不定,他自个儿去找你了。”

“不会。”她才从那边回来,若画儿去了,路上该碰到才是。

突然,一种可怕的念头涌现脑海,半年.......到高府已然半年时间。

不.......

李青歌突然之间变的灰白一片,恍惚痛苦之下,已顾不得说话,人已经踉踉跄跄的朝外奔去。

“小姐。”不明白李青歌突然之间怎么了?但看她那神色,醉儿也知不好,忙跟了上去。

南园之中,有一片荷塘,一到夏天,满园荷叶飘香,那里却是画儿葬身的地方。

一想到前世画儿在那冰凉的水里泡了两日才被找到,打捞上来时,全然没有了人模样,那样的惨......

李青歌只觉心口一股热血直涌而出,哇的一声,再也没有忍住的从口中喷出。

从后而来的醉儿,吓的面容失色,忙扶住李青歌,“小姐,你怎么了?”但见李青歌白色衣裙上斑驳血迹,不由呆了,吐血了,小姐吐血了,要怎么办?她吓的惊叫起来。

“醉儿。”李青歌忙一把捉住她的手,强撑道,“快,快去南园荷花塘,找画儿。”

“什么?”醉儿回不过神来,李青歌只得撇下她,强撑着朝那处奔去,直觉,一种可怕的直觉告诉她,画儿就在那边,耳边,似乎听到了画儿的呼喊声。

画儿,我的弟弟,别怕,姐姐马上来救你。

醉儿见状,也忙举步跑过去。

远远的,就见一抹桃红的身影在荷花塘边,李青歌心口剧颤,脚下无端添了几分力量,就朝那抹身影急速狂奔而去。

这一世,就算是阎王老子,也休想从她手里夺走画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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