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

落花满天,迷乱了人眼。舒骺豞匫

他在对她笑。

修长的指尖温柔的拨开她发间的花瓣,他眼神迷离,带着惊艳,说:荷儿,你真美。

夏之荷的心,有如这满天飞舞的桃花,绚烂极了,她满面娇羞,心底像是抹了蜜似的,手中拿着簪子,甜甜的瞧着,随后,道,“三殿下,你帮荷儿戴上。邂”

那小厮早已惊的呆了,双手紧紧握着托盘,惊愕的瞪着夏之荷。

三殿下?这女人竟然唤自己三殿下?老天,她这是跟他有仇,想他早死吗?

他不安的朝那主座之上的正主望了一眼,只见赫连筠听言,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一双潋滟凤眸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幽光哂。

“三殿下,奴才......”那随从忙紧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然而,话未说完,那夏之荷竟然扑了过来,扑在他身上,将头枕着他的背,一脸甜蜜羞怯的说道,“三殿下,你好坏,这里......会有人看见的。”

明媚阳光如丝落下,他俊美的脸庞漾着温柔而深情的浅笑,他拥她入怀,微微低首,轻轻吻着她的发梢。

心,狂乱的跳着......

那小厮如触电般颤了起来,连忙不顾夏之荷,坐在地上不住往后退着,心底怒骂,这**究竟中了什么邪?怎么偏偏惹上他了?真是晦气,难怪一早上就眼皮直跳,原来灾星在这。

“三殿下,这簪子好美,你还没为荷儿戴上呢?”她双眸柔的快滴出水来,举着簪子就朝那小厮扑来,还口口声声的喊着‘三殿下’。

众人皆是错愕,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那夏姑娘好端端的发起***来,还偏偏叫上不相干的小厮,瞧那小厮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却被夏之荷举着簪子,满屋子追着跑,实在可怜。

“三殿下,你好坏,荷儿不追了啦,三殿下想怎样,荷儿都答应就是。”夏之荷旁若无人的褪下了肩头衣衫,露出白嫩如瓷的肌肤,一双媚眼如丝的眼睛里只瞧的见三殿下那含情脉脉的样子。

众人看了,更是跟着一阵脸红心热,听她这口气,两人莫不是正行好事?

这真是太诡异了,三殿下明明坐在那好好的?而这女人竟然将小厮错认为三殿下来**?是故意整出的闹剧,还是说这女人太***,整日思慕三殿下,以至相思成魔,成了此刻这般丑态。

呼......已经有人憋不住的笑了起来,但碍于三殿下那张阴冷的脸,立刻又将笑给收了回去。

赫连筠早已被夏之荷那一声一声酥麻入骨的‘三殿下’叫的头皮都发麻,冷着脸,令两个亦是惊愕的丫鬟,去将夏之荷控制住。

“啊,你们是谁?”突然来了两个女人将自己架了起来,夏之荷顿时像只炸了毛的鸡似的,神色尖利的嚷了起来,“快放开我,听见没有?”

“姑娘,快清醒一点吧。”有个丫鬟实在瞧不下去,低声劝道,却冷不防被夏之荷挣脱一只手,然后重重的扇到了脸上。

“还敢顶嘴?”夏之荷趁机甩开另外一个,纤细手指狠戾的指着那被打的茫然的丫鬟,冷笑道,“你可知我是谁?我是堂堂的三王妃,你这贱婢,竟然敢顶嘴?来人啦,将她拉下去,掌嘴。”

疯了,她这是疯了吗?

两个丫鬟见鬼似的望着她,其中一个连脸上的疼痛都忘了。

高逸庭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好容易从这种诡异情况下反应过来,也不管夏之荷是真中了邪还是故意在这装疯,忙离了桌子,上前去拉她,“荷儿,别闹了。”

他厉声断喝,却不料夏之荷一瞧见他,那一双美丽的凤眸立刻露出轻蔑凉薄的笑来,“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大表哥呀。”

亏她还能认出自己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声称自己是三王妃,她这脸到底还要不要了?高逸庭冷着神色,喝道,“快跟我回去。”

“放肆。”夏之荷用力甩开高逸庭的手,冷清之中带着一股高傲出来,她严厉的瞪着高逸庭,轻蔑冷哼,“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一名侍卫罢了,也敢在本王妃跟前无礼?”

“荷儿?”高逸庭惊的连话也说不出了,“荷儿,你怎么了?”之前的怒火此刻化成担心来,他不敢相信,他的荷儿会说出这种话来,除非中了邪了。

“别碰我。”见他要上前,夏之荷连忙后退一步,摆出高不可攀的姿态来,“哼,你想求我回心转意吗?大表哥,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而你也根本配不上我。如今,我已是三王妃,呵,若你肯好好替我办事的话,本王妃倒不介意在三殿下跟前为你多美言几句,给你一个锦绣前程,如何?”

这可真是疯了,不但疯了,还痴心妄想呢?

高云瑶听见她如此说,当即为哥哥不值,同时,也为夏之荷那口口声声的‘三王妃’气的快要吐出来,就她,也配?当即,也忘记了哥哥之前的嘱咐,她气愤的怒吼起来,“夏之荷,你真不要脸,你才算个什么东西呢,就你也配做三王妃?我呸,哼,我哥哥真是瞎了眼了,会喜欢你这贱货。”

“瑶儿。”高逸庭回头怒喝,一个夏之荷就够了,再来一个高云瑶添乱的,他真是受够了,当场脸色就气的铁青,众目睽睽之下,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

“哼,原来是你这贱人?”夏之荷一见高云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早就想摆布了这蠢丫头了,于是,嘴角微翘,冷笑连连,“高云瑶,本王妃早就想找你算账了,想不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来人,把这不长眼的小蹄子给我绑起来,拿针来,先将她这张乱说话的嘴,给本王妃缝起来。”

那阴毒的目光嚣张的语气,当即让在场之人不由的蹙紧了眉色。

不管此女是真疯还是假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起码证明,她的心肠是何等的阴毒,尽管她长的还不错,但在她说出这样的话时,那一张美丽的脸在众人眼前也早已扭曲成了毒蝎一般丑恶起来。

“你,你?”高云瑶一跺脚,就跳骂道,“你这贱人,你还敢缝本小姐的嘴,本小姐看你先闭嘴吧,还三王妃呢,我看你三贱人还差不多......”

“够了。”高逸庭大声怒喝,当即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上前一步将夏之荷拦腰扛了起来,随后,羞愧的对赫连筠道,“三殿下,高某惭愧,现在就带表妹先行告退了。”

赫连筠沉着脸,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高逸庭领命,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高逸庭,你个王八蛋,你快放开我。”夏之荷却不干了,在高逸庭肩头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放开我,听见没有,不然,我让三殿下杀了你,杀了你......”

她疯了般嘶喊着,语气之中充满了凶狠暴戾,高逸庭的俊脸顿时覆了一层冰霜,而再冷也冷不过此刻凉透了的心。

她竟然说——杀了他?呵,与自己青梅竹马,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人,一生梦想只想成为他高逸庭的妻的女人,竟然当着众人喊别的男人,还扬言要杀了他?

“三殿下,殿下......”那夏之荷见说不动高逸庭,便扯开嗓子,大喊起赫连筠来,那尖锐的嗓音,直窜船顶,似乎要将整艘船掀翻才罢,“三殿下,救我,快救救荷儿......”

醉儿皱紧眉头,不由将李青歌抱的紧紧的,一手圈在他耳侧,另一手遮住他眼睛,生怕这丑陋的一幕脏了孩子的心。

直到高逸庭将夏之荷强行带了出去,那尖锐的余音仍然绕着大厅回旋了好几圈,才算消停了下来。

沉寂,整个大厅一片诡异的沉寂,毕竟这等事与三殿下有关,谁也不敢第一个开腔。

李青歌低低垂首,从头至尾,都没正眼瞧过夏之荷,然她的丑态却早在她预料之中,其实,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到。

之前兰千雪摊前品的那茶水之中,被放了迷幻药,夏之荷喝了自然不会好。

想到这,李青歌眸中掠过一丝幽光,当兰千雪将壶中茶水倒进杯子的时候,她就闻出了不对,是以,当举着杯子品尝之时,她根本没喝,只用舌尖轻轻沾了点水,很快,便知,这茶水其实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杯子,杯壁里俱涂了一种迷幻药,能使人产生幻觉,幸好,她只尝了那么一丁点,而且,水刚倒上,药性根本还没散发,所以,她没事。

而夏之荷来的时候,茶水已在杯中浸泡多时,那迷幻药早已融入茶水之中,而她竟然不管不顾的喝了一大口,自然难逃厄运。

想来,也是这夏之荷心思不正,不然,亦不会真的中招,当着众人的面,口口声声与三殿下赫连筠***......

李青歌一想到她娇滴滴的唤着三殿下,还自称本王妃,这唇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真的很好笑,只是,不知道那赫连筠听了,会作何反应?

众人沉默,皆各怀心思,有几个还沉浸在刚才的闹剧之中,低着头偷着乐的,譬如高逸轩与醉儿两个。

也有的看了好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譬如五殿下赫连奚,“三王兄真是好艳福呀,不动声色的就有美人自动投怀?呵呵,弟倒是不知,何时竟有了三王嫂?”那奚落的笑声听的众人心肝儿都在发颤,都知道这两个皇子不和,可最近也奇了怪了,这两人见鬼似的还经常的偏要搅在一处,让跟的人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这两人之间的那根弦会崩断。

“呵。”都以为赫连筠听了此话会动怒,可是,他却幽幽的笑了,自嘲道,“是呢,王兄也甚是疑惑,若说五弟可是情场高手,惯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美人自该向五弟投怀送抱才是。说到本王,倒是要辜负美人的一番心意了。”

得,两人又杠上了,分别伺候两人的随侍丫鬟们,个个都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祈祷,别再出什么事,那一次,赫连筠提剑杀到奚王府的事,让他们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哈哈、”赫连奚亦邪肆疏狂的笑了起来,“王兄还真是会抬举为弟呢。”说着,他很快一手搭到了柳如兰的肩头,将她搂入怀内,笑道,“幸好兰儿通情达理,不然,若是哪个会吃醋的婆娘,岂不是要将醋缸打翻了?”

一句话,说的柳如兰面颊滚烫,有如火烧,她尴尬的笑笑,“王爷说哪里的话,三王兄那是开玩笑呢。”

“呵,兰儿能如此想,本王甚是欣慰。”赫连奚一垂首,竟深深的吻向她的发间,柳如兰当即全身僵硬如石。

其他人看了也只当没看见,纷纷垂首,不敢看第二眼。

赫连奚双眸闪烁着璀璨的光,紧紧盯着柳如兰红的快滴血的脸颊,邪肆笑道,“想不到兰儿还是如此害羞,哈哈。”

柳如兰将头低的不能再低,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上一次的耻辱还未过去,想不到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尤其赫连筠还在,他竟又如此......对她?

一丝酸涩的水雾弥漫眼底,想哭却又不敢,心中纵又万分屈辱与委屈,她也不敢当着赫连筠的面表露出来。

因为,她不想让他担心,她只想让他以为,其实,她过的很好。

再抬首,柳如兰眸色澄明,一派娇羞无限,“王爷......”惹的赫连奚笑的更欢。

众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柳如兰果然魅力无限,能让赫连奚笑的这么开心。

唯有李青歌看出了柳如兰眼底的那一抹受伤。

被自己的夫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这不是恩爱,而是羞辱。

没错,赫连奚就是故意逗弄柳如兰来羞辱赫连筠的。

许是柳如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眼底才有那无法抹去的伤吧,现今的夫君当着曾经的恋人的面来羞辱逗弄于她,她的心里一定苦不堪言罢。

“各位。”许是女人间的惺惺相惜,让李青歌无法坐视另一个可怜的女人忍受身心煎熬,她终于出口,“茶艺也看完了,不如我们再别处逛逛,这船舱里呆久了,倒有些闷的慌。”说着,纤细小手果然抚了抚额,似乎真的难受。

“好。”高逸轩连忙附和,这里他找呆不下去了,无聊到他想发疯。

李青歌朝他微微一笑,紧接着就听赫连筠也说‘好’。

自哥哥走后,高云瑶本想着追出去一起走的,但是三殿下还在呢,她舍不得走,何况,走了夏之荷,她心里乐还不及呢,怎么能丢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敢放肆,眼下李青歌提议要走,那么是不是说她就会有单独与三殿下相处的机会呢?想到此,高云瑶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无法抑制的喜悦让她大胆的朝赫连筠望去。

此刻,赫连筠正好带头站了起来,身材挺秀高颀,一身银白镶金边袍子,衬的他丰姿奇秀,神韵独超,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不觉间,高云瑶双眸之中桃花泛滥,恨不能就此扑过去。

“各位,请。”赫连筠道。

众人也跟着起身,却冷不防听见柳如兰一声痛呼,“唔......”紧接着便见她弯下了腰,神色痛苦,双手死死的按在腹部。

“兰儿。”赫连奚吃惊的扶她重新坐到椅子上。

柳如烟亦是吃了一惊,忙摇着姐姐胳膊,紧张的问,“姐姐,你怎么了?肚子痛吗?”

“别动她。”出声的时候,李青歌人已经到了跟前,推开柳如烟,她迅速为柳如兰把了下脉,眼神不觉露出一丝疑惑。

“李姑娘,我......”柳如兰呼吸短促,眉宇间竟是担忧,“我的肚子好痛,头也有些昏沉沉的,是不是孩儿有问题?”

李青歌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触及到她眸底那一丝哀求的目光,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只敛住神色,沉声道,“别怕,没事的,许是刚才作画时累着了,我扶你进客房歇一会儿吧。”

说着,她扭头看向不远处静默而立的赫连筠,“三殿下?”

赫连筠俊美微蹙,幽深的眸底隐着让人看不出的情绪,听李青歌喊,也没回,只对身边侍候的一丫鬟说,“带他们进去。”

“姑娘,请随我来。”那丫鬟忙上前帮忙搀扶柳如兰。

“你还能走吗?”李青歌问。

赫连奚这个时候,倒有几分夫君的样子来,挥开丫鬟,独自将柳如兰抱了起来,“卧房在哪里?带本王过去。”

“是。”那丫鬟忙前边带路。

赫连奚抱着柳如兰朝前走着,李青歌随后跟着,柳如烟本欲追随,却被她拦了下来,“你放心,你姐姐没事,她需要安静一会儿,你等在这里吧。”

说罢,不等柳如烟回答,径直转身走了,柳如烟气闷,但事关姐姐,也只得作罢。

而其他人,各自又留在了厅内,不敢去扰。

走廊的尽头,便是一小间收拾干净的卧房,里面隐隐还散发着栀子花的清香。

那丫鬟将被褥铺好,赫连奚忙将柳如兰平放了上去,然后,握着她的双手,神色忧虑,“兰儿,怎么样了?”

“没事,让王爷担心了。”柳如兰摇了摇头,看着赫连奚眸子里的忧色,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若说他爱她,他后院除了王妃之外,连带她共有姬妾三十二位,甚至于他娶她,目的也是不纯,更别说这种发生今天的羞辱了。

嫁给他之后,她常常的在想,如若自己不是心中念着赫连筠,他还会这样对她吗?

若说不爱,自从进了奚王府之后,别说奚王妃,就是其余三十一个姬妾,他却都未碰过,一夜夜的侍寝让她身心疲惫,直到太医诊断有了身孕,她才算暂时躲过了每个夜晚那段痛苦的噩梦。

如果说只是贪恋她年轻的身体,那么,她有孕之后,他完全可以去其他姬妾那里。

可他依然陪在她身边,甚至常常的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丝温柔,譬如说,怕她身子不便,帮她整理衣衫,有时会温柔的抚着她的小腹,对她幻想着未来孩儿的模样......

每每那种时候,她都有种错觉,他是在乎这个孩子的,甚至于,也是在乎她的。

可是......

“五殿下。”李青歌站在床侧,看了眼柳如兰复杂纠结的眼神,暗自轻叹,又轻轻对赫连奚道,“我想给夫人检查一下,五殿下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赫连奚侧首,幽幽的盯了李青歌一眼,“好,兰儿就交给你了。”

说着,又轻轻揉了揉柳如兰散落枕边的黑发,“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一下。”

“嗯。”柳如兰乖巧的哼了一声,脸上漾起甜蜜幸福的微笑。

如果不是之前亲眼所见,还当这二位是一双恩爱无比的夫妻呢。

赫连奚与丫鬟一起出去,李青歌亲自将门关了起来,转身,走到桌子边,给柳如兰倒了杯热水,“你现在有孕在身,茶这种东西,还是别碰为好。”

柳如兰感激的朝她望了一眼,随后,挣扎着想起来。

李青歌忙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上前一手扶住她,一手将枕头拿起,给她靠在身后。

“来,喝口水。”

柳如兰接过杯子,倒真是有些渴了,一仰头,全部喝了,“谢谢。”

李青歌淡笑,“不客气,还要吗?”

“不了。”柳如兰拿帕子轻轻拭了下嘴角的水渍,然后,笑看着李青歌,抿着嘴儿不说话。

李青歌有些莫名,“怎么了?”她脸上有东西不成?她本能的想伸手摸脸,但还是克制住了。

柳如兰将被子往下拽了拽,这样的天气,盖着被子,有些热。

“我在想,这世上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到李姑娘这样好的人?”

李青歌唇角一勾,有些好笑的睨了她一眼,“你故意装头昏肚子疼,难道就是想我来说这些话的?”

“呵。”柳如兰也是笑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李姑娘,刚才的事......”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李青歌本不想多事,但看着柳如兰那哀求的眼神,本能的就心软了。

或许,这就是美丽女子独有的优势吧。

这柳如兰与夏之荷不同,夏之荷也很美,甚至于五官精美的丝毫不亚于柳如兰,但是,美的太过张扬太多做作,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而柳如兰的美在于优雅,在于气质,更在于她有颗良善坚韧的心,她有如润玉般的沉静,即使沉默也能让人感受出她的美来。

这点,她妹妹柳如烟可就差的老远。

对柳如烟,李青歌是说话都嫌浪费时间与口水,可是,面对柳如兰,她竟然一次次的为之破例......

“说吧,找我什么事?”李青歌坐在床头,突然,瞥见她手腕上些微的淤痕,眸子微微一缩,若她没看错的话,她腕上的淤痕应该是被软物勒出的。

心头猛然一跳,难道是赫连奚那混蛋背地里虐待她?

柳如兰亦是心下一沉,触及到李青歌的目光,双颊不自然的红了起来,忙将袖子往下拉了拉,含糊道,“那个......昨儿不小心碰了一下。”

碰伤与勒伤可不一样。

当然,李青歌也不点破,只嘱咐道,“那你以后可要多当心了,怀着身孕的人,最怕摔跤碰撞。”

“嗯。”柳如兰感激点头,“李姑娘,一次次的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照顾好自己。”李青歌清澈如水的眸中,难道涌起一丝暖流,她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低低道,“照顾好这个孩子。”

“我会的。”柳如兰微笑,突然问,“李姑娘,你很喜欢孩子吧?”

李青歌一窒,“......”

柳如兰莞尔,眼神带着期盼,“不如这样,好不好?等我的孩儿出世,就让她认你做姨娘,如何?”孩子认她做姨娘,也就等于自己成了李青歌的姐姐。

李青歌脑子里只有孩子二字,竟一时没想到柳如兰其他的意思,“好。”她重重点头,眸底竟有水汽涌现。

柳如兰着实一惊,“李姑娘?”

李青歌深吸了一口气,笑,“好了,姨娘也认了,你放心,将来我会疼她的。那么,你的事,可以说的吧?再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

“李姑娘。”柳如兰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似真怕她走了似的。

李青歌坐了回来,拍拍她的手,轻声道,“说吧,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

柳如兰望着李青歌真挚的双眸,心底感动,却是摇了摇头,“李姑娘帮我多次,再不能麻烦你了。”

“叫我青歌吧。”都当人家孩儿的姨娘了,再叫李姑娘显得生分。

“青歌。”柳如兰紧握着她的双手,神色有些激动,“能认识你,真好。”

李青歌弯唇浅笑,前世,她根本一个朋友都没有,这一世,想不到,身边有了醉儿翠巧翠蓉,如今又多了柳如兰。

“我今日找你,是因为一个人。”当着李青歌,柳如兰也不想隐晦,直截了当的问,如果不问清楚,只怕她日夜悬心。

“谁?”李青歌疑惑。

“三殿下赫连筠。”柳如兰一字一句,双眸直直望进李青歌的眼睛。

“他?”李青歌满心疑惑,继而想到是不是今天赫连筠对自己表现的太过亲昵,刺激到她了,但她也没有解释,只静等她继续往下说。

柳如兰点头,眸中漾着一丝纠结与迟疑,但终究还是问出口,“妹妹与三殿下认识多久了?你们之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哦。”果然如自己所料,李青歌轻轻一笑,“你还惦记着他?”

“哦,不不不......”似怕李青歌会误会似的,柳如兰忙摇头否认,“我就是......”她有些吞吞吐吐,目光躲闪,最终,还是在李青歌干净如婴儿般的眸子里,坦白自己的心,“是,我希望他能过的好。”

李青歌不置可否,淡淡一笑。

“李姑娘。”突然,柳如兰握紧她的手,乞求道,“三殿下一直不快乐,我,我希望你能带给他快乐。”

“......”李青歌觉得这误会有些大了,解释说,“你误会了,我跟三殿下不熟。”

“不,青歌妹妹,我知道你顾忌我,所以才这样说,但是,我告诉你,没事的,我既已经嫁作他人妇,从此后自与三殿下一刀两断。”柳如兰真切的说,“何况,三殿下他......他心里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我。”说到最后,眼底的那一丝落寞挡都挡不住。

没有她?怎么可能?不然今天这赫连筠发什么神经,突然对自己这么好,难道不是为了演戏给她看?

瞎子都能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哎——

但李青歌也没点破,情爱之事,她本就不愿多掺合,何况,看的出来,这柳如兰念念不忘赫连筠。

前世受过太多情爱之苦,这一世,她只想清静度日,“我只说一遍,”李青歌认真说道,“我与三殿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跟他并不熟悉,至于,他今天为何这样对我?你大可以去问他自己。”

“.......”柳如兰愣了一下,看李青歌并不像撒谎,不由得有些迷糊了。

若如李青歌所说,她与三殿下并无关系,那么,她看到的算什么?即便是做戏的话,那眼神还能有假吗?那是打心眼里流露出的密密柔情,不是装就能装的出来的,不然,自己跟了他那么多年,为何从来没有感受过?

不,她不信,做为过来人,她太懂赫连筠那眼神所包含的情愫了,但是李青歌既然不承认,她也不多说什么了。

“青歌妹妹能不能帮我再倒杯水来?”柳如兰微笑着说,气氛有些压抑,她立刻识趣的转换话题。

李青歌点头说好,起身,拿着杯子走到桌子边倒水,但水倒出来,却发现有些凉了,她道,“姐姐先歇会,我去给你换点热的来。”

“不用了,将就一下就好。”柳如兰说着已经伸出了手。

李青歌却不给她杯子,“你能将就,孩子不能将就。”说着,端着杯子自顾自出去了。

望着她柔弱的背影,柳如兰一阵发怔,这样倔强而又率直的女孩,是不会对她撒谎的吧,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思及此,一丝丝喜悦却也是爬上了眉梢,她暗自鄙夷自己的小心眼与自私,是的,就算做了他人妇,她仍旧在意思念那个男人?知道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时,她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开心的,但很快,内心又涌出小小的失落,为赫连筠,如果能有李青歌这样的妙人儿陪伴,他会过的很好吧?

很快,李青歌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开水,“这水刚烧开的,有点烫,先凉一下再喝。”

“嗯。”看着她体贴的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柳如兰会心的笑了,“李姑娘很会做家事?”不然,这些下人们干的端茶递水的事,她不会做的这么自然纯熟?如果是妹妹烟儿来做,只怕不是跌了杯子就是洒了水的,弄不好还要烫着自己的手。

“会做一些。”李青歌并未过多解释,这点小事,于她根本不算什么,前世挺着大肚子伺候人的活儿,那才真不是人干的呢。

柳如兰敏锐的观察出,李青歌面冷心热,不喜说话,就算她与人说笑打趣的时候,你也能感觉出她的眼神是寂寞的,那笑意始终渗透不到眼底,就好像一直没有阳光照射的阴暗角落似的。

为此,她甚是疑惑,明明才这么点大的女孩,照理说不该如此,譬如妹妹烟儿,好似比她还要年长两岁呢,到现在还是疯丫头一个,天塌下来也不管的人。

“水好了。”两人一阵沉默,李青歌静静的坐在床头,双目只盯着那杯子,待水差不多的时候,她端起来,侧着杯沿倒了几滴水到手背上,试着不烫了,这才递给了柳如兰。

柳如兰对她的这种行为惊诧不已,“妹妹真是细心。”

李青歌苦涩一笑,这种细心其实也是需要代价的,前世她一个人带着囡囡,因为囡囡小,且不会说话,而她自己也不过半大的孩子,初为人母,什么也不懂,因此一开始喂水喂食物时,不是烫着就是凉着囡囡,经常弄的她哭,后来,也是慢慢摸索出这个办法来的。

柳如兰喝了水,见李青歌眼露悲戚,不由心下感怀,忙笑道,“妹妹待我这样好,不如姐姐给你唱首歌听,好不好?”

李青歌微愣,“唱歌?”那好似是前世的事情了,曾经的她也很唱歌,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抱她唱歌的情节,她记得后来,自己抱着囡囡唱歌的情景。

可是,那一切都好遥远,好遥远。

遥远到她快要忘了母亲的样子,快要不记得给囡囡唱的什么歌儿了。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柳如兰望了她一眼,径直儿哼了起来。

李青歌一听,记忆闸门嗖然打开,本能的跟着哼道,“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柳如兰顿时惊喜若狂,“妹妹也会?”这还是她从赫连筠那里听来的呢,每每看赫连筠哼着这首小曲儿时,那神态说不出的温馨。

听到儿时旧曲,李青歌整个人也显得欢快了一些,“哼,这是我们灵州童曲,很小的时候娘就教过我。”

“哦。”柳如兰因这首小曲,也觉得与李青歌亲近了许多,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竟痴痴问,“对了,李姑娘,你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

“......”李青歌微怔,貌似这句话,好久好久之前,似乎也有人问过,好似,那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她都不记得了。

不过,上一世,她最喜欢做的事:“葬花。”她轻轻一笑,无限落寞与伤感。

娘曾说过,世人只知花盛之时的美,却鲜少有人过问花落之后的伤。

“葬花?”柳如兰似乎不解。

李青歌孩子气的笑了笑,轻轻道,“不过是缝个干净布袋,将那落了地的花瓣装在里头,然后找块干净点的地方埋了,也算是给了这花一个结果。”

“哦。”柳如兰点头称是,的确,自己也曾做过这样的傻事,突然,脑海之中嗖然闪过一幕景象,她突然抬眸,定定望着李青歌,讶异的连手中杯子也打翻了。

“你是说葬花?”

——

看到最后,可能又有亲说像《红楼梦》了,嘻嘻,话说,最后那一点灵感确实来源于黛玉葬花,亲们表喷灵儿啊。

关于‘君相知’,留言里的亲说对了,确实取之于《上邪》,亲们都太厉害了,汗哒哒的哇o(n0n)o~

至于青歌与赫连筠是否早就相识?嘻嘻,卖个关子,亲们猜猜看(⊙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