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惊呼,纷纷揭开杯盖,眼前飘渺升起的水汽,皆在半空中幻化成各种花草的样式来。舒骺豞匫

大厅内,一声声惊呼不绝于耳!

李青歌目露惊喜,心中甚讶,莫非这就是失传已久的烹茶幻技?

只是,她心中所想,并未说出口,而对面的柳如兰早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莫非这就是......”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璀璨的光,紧紧的盯着赫连筠。

他还记得?她曾经不过随意提了一次,想不到他真的做到了遽?

一股湿热渐渐漫上了眼眶,他怎么这么傻?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还这样做什么?是她对不起他,是她先负了他呀!

只是,赫连筠始终冷峻的神色,从他出现到现在,都没朝她望过一眼,让她又心疼不已。

终究,他还是恨她的价!

“兰儿见过?”身旁突然传来赫连奚清冷的声音,柳如兰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惊了一身冷汗,她转过头看了看赫连奚,见他双目之中冷光幽幽,不禁心下一沉,嗫喏道,“不,没,也只是猜测而已......”

“哦?”赫连奚挑挑眉,审视的望着她。

柳如兰心一慌,立刻垂下了眸子,双手本能的死死揪着衣摆,心底盘算着该怎么打消他心中的疑惑。

“呀。”突然就在这时,夏之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惊喜叫道,“莫非这就是失传已久的烹茶幻技?”因想在众人面前表现的见多识广,所以,她这一嗓子喊的很大声,那突兀的声音立刻引的众人看向她。

不管众人眼神如何,总之,她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一道道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此刻就是焦点,以往的那种优越感让她高昂起漂亮的头颅,“三殿下。”终于找到能与赫连筠说话的机会了,夏之荷面露优雅的笑,连声音也越发清越起来,“不知小女子猜的可对?”

赫连筠歪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颚,神情淡淡,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夏之荷的话。

夏之荷不觉一阵尴尬,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当她看到赫连筠的眸子始终看着李青歌时,虽嫉恨,但计也从心头来。

“李妹妹,听说你对茶艺极有研究,你说说,姐姐猜的对还是不对?”话音一转,她直接问起了李青歌,若赫连筠真的关注李青歌,势必会连带着注意到她的。

李青歌未及回答,就见赫连筠突然坐正了身子,俊美的脸上竟然洋溢起孩童般纯真的笑容,宛若明媚阳光如丝落下,晶莹透亮,一双漂亮的凤眼,眸光潋滟,美不胜收,恍若流光溢彩划过,看的人不觉痴了。

“歌儿,说说看。”声音低低柔柔,宛若情人温柔的手掌轻轻抚了上来,无端让人骨酥如麻。

李青歌满头黑线,冷冷的瞪了一眼赫连筠,这厮......是真不想让她好过了,他没瞧见,他的话一出口,在场之中,除了醉儿等几个贴身的人外,其余的皆将自己当成了肉中刺眼中钉了么?

赫连筠却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兀自低低的笑,眼波流转,笑容摄人心魄般,让李青歌不自觉的收回了目光,害怕沉溺。

“呵。”她若回答,只怕就坐实了她与赫连筠之间的暧昧了,所以,李青歌微顿,便又看了眼夏之荷,说道,“青歌孤陋寡闻,倒不知晓,不如,夏姐姐给我们说说看。”

夏之荷正求之不得,忙笑着抢道,“其实,姐姐我也只是小时候听人说过。”

接下来,夏之荷清了清嗓子,美丽的容颜上挂着优雅端庄的笑,缓缓向众人介绍道,“这烹茶幻技呀,来源于古西祠国,据闻那里的人喜茶爱茶,茶艺非常了得,其中有一种就叫做烹茶幻技,能将煮出来的茶幻化成各种样式,例如今天看到的花草等。不过,随着古西祠国的灭亡,这套技能也随之消亡,当今之人别说是没见过这个,只怕听过这个也很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眼神有意朝李青歌瞟过去,眼底眉梢不自觉的涌出几许骄傲与得意,“所以,李妹妹不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姐怎会不知?小姐不但知道,小姐的烹茶技巧比那还好呢。”醉儿嘴快的说了出来,哼,她就看不惯夏之荷那轻狂样儿。

“哦?”夏之荷才不信她那鬼话,当即挑衅似的问向李青歌,“李妹妹,她这话可当真?若李妹妹真会的话,不若为我等表演一番?”哼,这烹茶幻技失传已久,这几个妙龄女子不知是赫连筠从哪儿找来的,能幻化出各种花草,已然不易,据闻,真正幻技厉害的,不但能幻化花草鸟兽,人物,甚至能幻出动态场景呢,能让人如临其境。

不过,这种技巧可不是三年两年就能练成的,瞧李青歌这样儿,她不信,她会这个?

李青歌不觉朝醉儿睨了一眼,哎,真是多嘴的丫头,怎么就管不住那张嘴呢?醉儿自知失言的吐了下舌头,随后低下头猛灌自己茶喝,茶水都喝光了,也不敢将杯子放下来,生怕再被李青歌责怪,小姐行为处事不喜张扬,偏她一时不服给忘了,哎,回去准又要挨训了。

“是呀。”柳如烟坐在李青歌右手下的位置,瞟见李青歌主仆的神色,料定她是不会,而是醉儿那丫头说嘴逞强,不由冷冷一笑,趁机落井下石道,“李姑娘若会这样的技艺,真是难得,刚才那几下,这几位姑娘表演的太快了,我还没瞧个真切呢,就没了,既然李姑娘会,那就再让我等开开眼呢?你们说,好不好啊?”最后一句,她大声喊了出来,目的就是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让李青歌想推却都难。

哼,她就是想让李青歌当众出丑。

夏之荷朝柳如烟望了一眼,两人视线交汇,皆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似在对付李青歌这件事上,颇为惺惺相惜起来。

醉儿放下杯子,瞅着火药味很浓的柳如烟,不明白她为何会针对自家小姐?但看着小姐面临此种境地,她心里懊恼不已,都是自己给小姐带来的麻烦。

“那个,我家小姐这几日不舒服......”醉儿笨拙的想要为李青歌解释,然而,话未说完,就听得柳如烟‘切’的一声轻叱,“主子说话哪有你奴才插嘴的份儿?李姑娘,你是不是该管一管你的丫头呢?这里在座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让她们几个奴婢坐上客位已是失礼,现在这奴婢竟然不分尊卑的胡乱插嘴,你说,是不是该掌嘴呢?”

“你......”何曾听说个这些?即便是当乞丐的日子,也没人敢如此骂她呀,醉儿当即气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柳如烟就要开骂,就连翠巧等人听言,也不禁面红耳赤起来,说实在的,以前的确没有的事,但跟了李青歌之后,她待她们如一家人一般,也自然的让她们卸下心防,渐渐的没有了主仆之间的疏离与生分,但猛然被柳如烟这么一提,几人心中犹如扎进了一根刺,翠巧当即有些心虚的想起身,却被翠蓉一把拉住,低喝,“坐下。”然后,拿眼狠狠剜了一眼柳如烟,不过一小小太傅之女,轻狂什么?

“醉儿。”李青歌见状,轻叱了一声,朝醉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姐。”醉儿眼圈红红的,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在李家,虽然名为李青歌的丫头,可李家夫妇从没有当她是奴婢来看,李青歌更是如此,两人情同姐妹,甚至同吃同睡的,今天不想被柳如烟这样说,她心里委屈死了。

“哼。”柳如烟见状,轻蔑的冷哼一声,还当李青歌多了不起,原来不过尔尔,自己的丫头受屈,不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柳如兰见妹妹实在有些不像话,毕竟这里最大的可是赫连筠与赫连奚,他二位还未说话,她胡说什么呢?不明摆着遭人厌烦吗?“烟儿,玩闹也该有个限度,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快给李姑娘赔个不是。”

“给她?”柳如烟眼底竟是鄙夷,摇摇头,哼道,“我又没说错,连个奴婢都管不好......”

“你——”柳如兰气结,但也知道这个妹妹的犟脾气,一时之间也知说不转来,所以,只得自己对李青歌赔笑道,“李姑娘,烟儿就是这样任性,她是无心的,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李青歌笑望着柳如兰,徐徐开口,“柳二小姐说的也没错,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奴婢自然是不能与主子坐在一起的。”

听言,醉儿等人目露惊色,眸中有着茫然。

“哼。”柳如烟却是冷冷一哼,轻蔑的笑,刚要再嘲笑几句,就听李青歌话锋一转,又道,“若如此的话,青歌与二小姐只怕都得起身离座了,毕竟这里还是三殿下与五殿下为尊,你我不过普通百姓,位卑身贱,怎能安然就坐?如此,岂不是对两位殿下的大大不敬?”

闻言,赫连奚邪肆的双眸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深深的凝着李青歌。

柳如兰目光一敛,重新细细的审视起李青歌来,倒是个聪慧伶俐的丫头,不像外表给人的那般柔弱。

赫连筠双眸潋滟,唇角上扬,眉宇间竟是温柔的笑意。

而高逸轩之前还在暗恼柳如烟死性不改,竟然欺负小丫头,不想丫头嘴巴也厉害,很快就反驳了回去,此刻,他倒放了心,不禁心底笑起来,所谓担心则乱,真的如此,想想,小丫头那是什么人?刺猬似的,浑身的刺扎人的很,就连他一不小心都会被扎的浑身伤,何况柳如烟呢?

哼,碰上李青歌,只有柳如烟倒霉的份,他要担心,也不该担心李青歌,好吧,还是乖乖看戏吧,话说,小丫头整人的时候,那股子腹黑阴狠的劲儿,让人害怕又让人沉迷的。

只要她不对付自己,高逸轩觉得就好。

“额......”醉儿等人也很快明白过来,李青歌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的意思很明显,醉儿翠巧等于她是奴婢,可她们于赫连筠赫连奚亦是皇子与草民之别,若醉儿等冒犯了主子,那她们岂不也冒犯了两个皇子吗?

柳如烟一愣,没想到李青歌竟然将两个殿下给绕了进去。

“我......”

“不过——”话还没说完了,李青歌紧接着冷冷一笑,不给对方片刻思考的机会,又道,“今天乃是三殿下邀请青歌于此的,可以说三殿下是主,青歌是客,所以,青歌能坐在这里,那是三殿下恩赐与礼遇,倒不知柳姑娘能安然坐在这里,是为哪般呢?”

“我......”柳如烟被她一句话问的脸白无措,心中气急,不由嚷道,“我跟我姐夫来的。”哼,就不信赫连奚的面子会低于她李青歌的?

“哦?原来如此。”李青歌了然一笑,然,笑意却未达眼底,目光之中同样充满轻蔑与鄙夷,“我还当这里是柳姑娘的地盘呢?原来柳姑娘不过仗着五殿下的面子,也是来做客的?”

“......”柳如烟哑口无言,心里像烧了团火似的,然而,面对李青歌的刺言,却无从反驳,因为她说的没错,她是来做客的。

李青歌冷冷的望了一眼柳如烟,继续道,“而醉儿翠巧翠蓉几个......那可是本小姐请的,在外人面前,她们是奴婢,可是,在本小姐心里,她们是知冷知热的好姐妹,柳姑娘是托五殿下的福,前来做客,这三位姐姐自然也是可以跟着本小姐一起来了。哎,既然都是来做客的,柳姑娘不如心胸放宽一点,没的主人还未发话,你这当客的却一旁指手画脚说嘴说舌的。”

“你?”敢说她指手画脚说嘴说舌?柳如烟气的柳眉倒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着李青歌,神色严厉。

“你干什么?想打架呀?”醉儿当即也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横眉冷对柳如烟,哼,这小娘们,她早想揍了。

“醉儿。”李青歌冷喝一声,“怎么又如此冲动?平常我是怎么教你的?被狗咬了,难道你也要咬狗么?”

醉儿一懵,但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身旁的翠巧等人个个抿嘴偷笑,那低低的笑声直让柳如烟面红耳赤,羞愤不已,“李青歌。”她咬牙恨道,“你敢骂本小姐是狗?”

“哎呀呀,我们小姐可没那么说,这是你自己承认的哦。”翠巧本就牙尖嘴利,又在李青歌身边待久了的,这点骂人的小伎俩还是有的。

“你们,你们.......”柳如烟面红交错,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烟儿。”柳如兰暗自摇头,这个妹妹根本不是那李青歌的对手,为免她继续丢人现眼,她一把拉住柳如烟,脸色说不出的严厉,“烟儿,不得放肆,还不快坐下。”

“姐姐。”柳如烟揉了下眼睛,哽咽道,“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她们欺负我。”

“胡说什么呢?”柳如兰恨铁不成钢的冷睨着她,训斥道,“李姑娘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若当真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我......”柳如烟倒也不算太笨,心知姐姐这是为自己解围,但对李青歌,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还我什么我?你呀,也该好好收敛一下你这急脾气。”柳如兰摇头叹道,“李姑娘,舍妹真是太任性了,她若对你有不敬之处,还请李姑娘大人大量,莫放在心上才是。”

“好说,好说。”李青歌也不谦虚,点头道,又将柳如烟狠狠的气了一把,直气的捶胸顿足,“姐姐......”姐姐好歹也是奚王宠姬,只要她在奚王面前一句话,这李青歌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为何姐姐要如此怕李青歌呢?

“呵,好了,好了,都是姐妹一场,不过闹着玩罢了。”夏之荷看了半天好戏,一开始还以为柳如烟能出面教训李青歌,谁知最后倒被李青歌给收拾了,不免有些失望,所以,柳如烟退场之后,她觉得该是自己上的时候了,“对了,李妹妹,姐姐对烹茶技艺一向痴迷,李妹妹今天就勉为其难,为我等献艺一次吧?好么?”

又来了,李青歌长出了一口气,明显有些不耐。

柳如烟听言,颓丧的情绪顿时又高涨起来,整个人有如死前回光返照一般,叫道,“对啊对啊,表演给我们看看呀。别光知道说嘴。”哼。

高逸轩冷冷瞪了柳如烟一眼,“要你多什么嘴?”

“我——”柳如烟脸色一沉,却没多说什么了,该死,她怎么忘了,她不是早就决定好,以后对高逸轩要换一种方式吗?可怎么一下子就又原形毕露了呢?这下,只怕他对自己更加厌恶了吧?该死,都怪那个死贱人李青歌,每每一见到她,她都控制不住自己,气死了。

柳如烟咬白了唇,低头不语,在高逸轩面前,只得服软做个安静的小媳妇样。

夏之荷见了,不觉冷笑,没出息的女人,男人是不能惯的。

随后,又看看李青歌,“李妹妹,怎么样?好不好说句话呀,好歹两位殿下都在,就算不看姐姐面子,也看看两位殿下的面子呢?”她这明显有架桥拨火之意了。

李青歌手指捻着桌子上的杯子,幽幽冷笑,轻轻吐了两个字,“不好。”

“.......”众人没想到她如此不留情面的直接拒绝,连委婉都不会。

赫连筠微眯的眸中,笑意更大,只道,“好。”

“什么?”夏之荷愣神,“李妹妹,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不想表演。”李青歌放下杯子,直接道。

“两位殿下在此,你竟然......如此不给面子?”柳如烟斥道。

“是啊。”夏之荷倒无所谓,本就想着李青歌表演不出,会当众出丑,此刻,想不到李青歌脾气硬,竟然直接拒绝,哼,那岂不是直接得罪了两个殿下?如此......甚好。

“李妹妹,你别闹了,两位殿下都在,大家可都巴巴的等着看你表演呢。你可千万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呢。”

“哦?”李青歌目露讥讽,手指撩开额头的一缕发丝,沉声道,“大家都等着看?我怎么不知晓,从头到尾,我只听见你与柳姑娘在起劲。别人,可什么话都没说,尤其是二位殿下,青歌并未听见二位殿下说想看青歌表演呢?所以,夏姐姐,你也别撺掇我了?青歌虽爱茶,但技艺茶的很,没的拿出来,辱了两位殿下及众人的眼,那岂不是姐姐的罪过?”

“......”夏之荷微愣。

紧接着,翠蓉接口道,“所谓品茶觅知音,其实,这烹茶之技亦是如此,对一个连茶都不知为何物的人,在她面前展示烹茶的高超技艺,无疑是对牛弹琴。表姑娘,你就别难为小姐了,烹茶幻技,我听小姐说过,也叫‘君相知’,表姑娘既然知道它,难道就不知道它的典故?或者也不过是与世间众人一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夏之荷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