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歌刚上了车子,听闻车夫说是找自己的,不禁撩开了车帘,朝外望了望。舒骺豞匫

高逸轩正在抱李青画上车,闻言不觉面色一黑,赫连筠那厮还真是阴魂不散呢,欺他高家没车吗?竟然还巴巴的派了车来?等等......高逸轩立刻想到,他派了车只说接李姑娘,该死,莫不是他想与李青歌单独幽会吧?

“轩哥哥,三殿下是谁?”看高逸轩脸色突变,李青画人小鬼大的觉察到了什么。

高逸轩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朝李青歌望去。

那车夫见高府门口的几个女眷,个个模样儿都不错,但不知哪个才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便问眼前的高云瑶,“敢问姑娘,李姑娘在何处?辶”

高云瑶正自妒火如焚,又见车夫如此问,更是急火攻心,她双目赤红的朝李青歌那马车瞪去,恨恨的想,那小贱人是得了什么狐媚子了?竟然能迷的三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示好,上次派人到府上亲自与她烹茶,这次竟然也派车子来接,何等体贴?

“哼!”真是气死人了,没有天理呀,她高云瑶有哪里比不上那李贱人了?为何三殿下就不知道她呢?高云瑶愤懑的一跺脚,也不回车夫的话,径直冷哼着跑开。

倒是李青歌听见问,又下了车子,缓缓走到车夫跟前,温婉说道,“我是李青歌。牒”

“哦。”那车夫一见李青歌,青衣素颜,格外干净,清丽如斯,脸上漾着清浅温婉的笑,宛若一缕沁人的春风迎面吹来,怡人至极,怪不得能得三殿下格外垂爱。

车夫年纪也并不大,似乎二十多岁,浓眉大眼,十分憨厚,见李青歌自报家门,忙双手一拱,笑道,“李姑娘,小的奉三殿下之命,前来接李姑娘去翠湖。”

“多谢你们王爷厚爱,只是,青歌已经有了车子,倒让你白跑了一趟了。”李青歌微笑说道。

其实,那车夫之前见她从车子里下来,也就猜到了,但三殿下交给他的任务,他还得完成不是吗?

“可是——”他为难的苦着脸道,“三殿下说了,若接不到李姑娘,让小的也别回去了,小的从小无依无靠,筠王府那就是小的的家,若离了筠王府,小的也不知该往哪去?不如,从此后就跟着李姑娘吧。”

“......”真真是小看了这憨厚的家伙呢,李姑娘有些愕然,真心不能将此厮憨厚的模样与其油滑的口舌联系起来。

那车夫嬉笑一声,又道,“李姑娘不说话,那小的就当您答应了,小的既然是李姑娘的人了,那么,李姑娘到哪儿,小的自然要跟着。李姑娘,请问现在是去翠湖吗?让小的送你过去。”

李青歌眼角微抽,这家伙,他说来说去,还不是让她坐这辆车?

“跟我也就罢了,你家王爷怕是会舍不得呢?”这么伶俐的车夫,谁会舍得呢?李青歌莞尔一笑,那车夫挠了挠头,话说他也舍不得王爷的。

“不过,我的车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再挪到这边,怕是麻烦。倘若你怕回去不好交差,那么,不妨跟着我们,也算你完成了任务?如何?”

“可是?”三殿下会同意吗?

李青歌笑望着他,”你们王爷那里,我会去说,你是个称职的车夫。”

最后那句略带戏谑的话,让车夫不好意思的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就听李姑娘的。”

“嗯。”李青歌点点头。

“对了,小的名叫福贵,李姑娘叫我阿福阿贵都行。”那车夫刚一转身,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回头笑着介绍。

“好,阿福。”

阿福咧嘴一笑,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李青歌带笑的眼睛,望着他一跛一跛的步子,突然神色变了变,想不到阿福竟有腿疾?

“李姑娘,小的在前边带路。”阿福上了车子,一甩马鞭,对李青歌笑呵呵说道。

李青歌对他微笑点头,随后朝高逸轩的车子走去。

高逸轩一直靠在车子边,见李青歌又折了回来,俊脸之上又露出灿烂的笑来,算她有良心,还知道回来,呵呵。

这边,高逸轩扶了李青歌上车,那头,夏之荷手中锦帕几乎绞碎,面上却是一派温柔的笑意,“大表哥,他们走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高逸庭双拳握紧,牙关几乎咬碎,果然,如瑶儿所言,李青歌招惹二弟不算,还勾搭了三殿下赫连筠,哼,想那赫连筠,传言心冷意冷,这天下除了京城第一才女柳如烟,这眼里还有过谁?不想,今日,竟然为了李青歌,如此体贴?

“大表哥。”见高逸庭愣神不语,夏之荷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大哥。”车子里,高云瑶也是不耐的掀开门帘,喊了起来,“你们走还是不走?”哼,刚回到车子里,她细想了一下,那日在大哥的生日宴上,她身上毒疾发作,无缘三殿下相见,所以,三殿下根本就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呢?她真是笨呢,可今日不一样,今天的她,一定要给三殿下留下好印象,一定要将李青歌那小贱人踩到脚底下。

高逸庭双眸阴冷,目送着高逸轩的车子缓缓驶出,这才转身上了车子,竟也没管夏之荷。

夏之荷一愣,心底涌出无限受伤,但今天是她的大日子,所以,也不计较高逸庭的无礼与疏忽,自己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往车上爬去。

谁知,她两手刚攀在车辕上,就见一抹阴影罩来,紧接着疼痛袭来,双手手指如钢针扎过。

“啊!”她凄厉的惨叫,双眸恨恨瞪向高云瑶。

谁知高云瑶眸色一狠,脚下又是狠狠的碾了一下,自然换来夏之荷更为凄惨的喊声。

高逸庭听见叫声,一回头,声音阴沉,“怎么了?”

“哦。”不等夏之荷说话,高云瑶一屁股坐到了高逸庭身侧,抱歉的说道,“都怪瑶儿不好,瑶儿不过想换个位置,与大哥坐一处,正巧荷姐姐伸手过来,瑶儿又没瞧见,不想就那么踩到了......”

说完,她又忙对缩在马车底下的夏之荷喊道,“哟,荷姐姐,你没事吧?也怪你自己不吭声,你上不来,让大哥抱你上来呀?何苦自己生闷气?”

“哼。”夏之荷只觉头顶心都要冒火,高云瑶这贱人,不将她大卸八块难消她心头之恨。

“怎么样?”高逸庭这时过来问,一把推开高云瑶,朝夏之荷伸出了手。

高云瑶跌坐在座位上,朝夏之荷冷冷一笑,哼,别以为这贱人的心思她看不懂?有了大哥还不算,还想勾搭别的男人吗?妄想。

一见高逸庭,夏之荷双眸之中立刻泪光盈盈,满腹委屈的伸出双手,搭在他掌心,却是摇摇头,低声哽道,“没事。”

没事??瞧着那手背上的红紫,高云瑶自是冷笑又得意,她知道这夏之荷不光美貌,琴技也是一流,今天她就废了她的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哼。

当然,高逸庭也瞟见了,狠狠瞪了一眼妹妹后,他还是跳下了车,抱着夏之荷上了车。

夏之荷上车后,狠戾的盯了一眼高云瑶,此仇不报,她就不是夏之荷。

高云瑶无所谓的耸耸眉,嘲笑道,“大哥,女人心海底针,这缕帽子,李青歌那一顶还不够吗?还想要夏姐姐再给你来一顶?”

“瑶儿。”这话说的太不像话了,高逸庭气的脸皮发抖,恨不能将妹妹从车上丢下去。

高云瑶却是瞧着哥哥,深深一叹,“哥,瑶儿是为你好,别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你对人家好,人家就会对你一样的好,哼,怕是哪一天被人玩了好不知道呢。”说话的同时,她双眼嘲讽的看着夏之荷,真是不要脸的女人,都已经有了大哥了,还喜欢抛头露面,瞧她今天穿的,如此单薄的衣衫,如此风***的模样,给谁看呢?三殿下么?哼,想都别想!

好个小贱人,今天这脑子突然清醒了呢,倒看出她的想法来了?可是,那又怎样,高逸庭会信她的吗?

夏之荷冷然一笑,面色紧绷,却还努力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道,“瑶儿妹妹,姐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如此一再中伤于我?”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从鼻端哼出一抹冷笑,高云瑶讥诮的神色彻底激怒了夏之荷,“你?你太过分了。”

低吼一声,夏之荷双眸之中流下委屈的泪来,“从上车时,你就故意针对我,故意踩上我的手,这也罢了,你为什么还要当着大表哥的面羞辱我,诬蔑我?”

“荷儿。”高逸庭只觉眉心骤疼,但夏之荷哭哭啼啼,他只得软声安抚,“瑶儿什么性子,她的话你能当真吗?好了,别放在心上。”

“可是......”其实,倒不是真怕高逸庭知晓什么,而是,高云瑶这张破嘴,她怕会扰了自己的好事。

“可真会装可怜呢。”高云瑶挑挑眉,一脸鄙夷,“大哥,你真傻,若她对你真心,又怎么会如此盛装打扮的抛头露面?哼,她想干什么?不是勾搭别的男人,还能有别的吗?”

“你?”夏之荷气结。

高逸庭脸色铁青,但握着夏之荷肩头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之荷爱美是真,可以往的妆扮皆是优雅大方,而今天......一身深蓝的裙装,美丽依旧,可是,配上今日特意化的精致妆容,无端多出几分妩媚来,倒有些勾魂的紧。

不觉,心里一顿,高逸庭目光审视的盯着夏之荷。

心头一跳,夏之荷脸面红了起来,竟有些心虚,“大表哥,难道你也信她的话吗?”

“......”高逸庭很快收敛神色,“好了,别闹了,马上就到了,不是说好了吗?今天天气不错,好好的玩一下吧。”

“嗯。”夏之荷用帕子拭了眼角的泪,然后,撩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致,心中却在筹划着,等会要怎么去见三殿下,若真的得了三殿下的垂怜,日后要怎么甩了高逸庭。

哼,高逸庭,今日你背叛我夏之荷,他日,也定要你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哼,假正经!”高云瑶鄙夷的瞪了眼夏之荷,也扭头不看她,自顾自对着一面铜镜,整理衣服头发。

——

蓝天碧水,柳绿绕堤,和煦的微风吹的人昏昏欲醉,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翠湖边上来往着不少的行人。

三年一度的诗茶会,起源于西陵创国初年,迄今为止已有近三百余年,因西陵开国之帝赫连澈酒量甚小,每次宴请大臣之时,怕会喝醉,便以茶代酒,后来,品茶之风在西陵国上下蔓延,饮茶风日盛,于是出现了正式的“茶宴”,后来渐渐演变成今日的诗茶会。

今日的西陵,茶坊林立,三教九流,都喜欢举办茶宴茶会。

而三年一度的翠湖诗茶会,则聚集了天下爱茶之人。

在此,各位宾主可以拿出名茶,供人品评,也有宾客,先是细啜慢品,然后说出该茶的出处、意境,如果兴致高了,也可赋诗作对。

高逸轩等人到了翠湖,各自下车。

阿福安置好了车子,连忙过来,倒真的像她的小厮一般,随侍在李青歌左右。

李青歌见了,不觉好笑,就问,“阿福,你家主子呢?”

阿福举目四望,这里这么多人,那湖心还游荡着许多漂亮的画舫,他家主子?在哪儿呢,他也不知道了。

看阿福茫然的样子,李青歌也知道他是不知道了,也就没问,反正,今日是冲着诗茶会来的,见不见赫连筠,倒在其次,唯一想见他的,大概也只是想看看他现今如何,还有他身边的云初公主,她很想看看,经过上一次遇刺事件,这两人之间关系如何?

“哇,人可真多。”一下车,醉儿就兴奋的喊了起来,一边紧紧握住李青画的小手,警告道,“画儿,你可得跟紧点,不然丢了,姐姐可不找你。”

“醉儿姐姐还是看紧自己吧。”李青歌扬眉嬉笑,“姐姐难道忘了在灵州那次中元节了吗?”

“......”一提那次,醉儿偷喝酒,醉在人家酒楼,最后被人扔了出去,自己竟然恍恍惚惚的跑到了街边上的一户人家,使劲捶门,吓的人家还以为怎么了?后来,找上了李家,李夫人好一顿赔礼道歉的。

醉儿红了红脸,狠狠刮了下李青画的小鼻子,“就你记的清楚。”

“(*00*)嘻嘻……”李青画笑的好不快活。

李青歌与高逸轩走在前面,翠蓉与翠巧紧跟其后。

“听说今年的诗茶会最为隆重,皇上亲赐了皇家侍卫维持现场,似乎还有神秘惊喜——”李青歌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疑惑的问着高逸轩。

高逸轩点头,“嗯,据说有件神秘的东西会在此会交易,另外,若在此诗茶会上拔得头筹者,怕是会得当今皇上另外赏赐,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

“哦。”李青歌正要说话,迎面被前方的一处小摊吸引了。

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手指蒲扇,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一个紫砂壶并两盏精巧的小杯。

“怎么了?”高逸轩见她突然不动了,好奇的问。

李青歌未答,只朝那小摊前走去。

那老者见有人来,忙起身,拱手笑道,“老夫在此摆了一早上了,姑娘倒是第一个造访的。”

“老伯,这茶......”李青歌却是瞧着那紫砂壶。

老者亲自端起紫砂壶,为李青歌倒了一小杯,然后说道,“姑娘若能品出此茶,可要老朽身上任何一件物件。”

随后跟来的醉儿等人,听老者如此说,不觉笑了,看这老头说话倒有趣,看他通身一件灰布衫,能值钱的只怕也就这紫砂壶和杯子了,不过,这种东西市面上多的是,只怕所有加起来也不足一两银子呢。

真想不通,到处都是华丽的展台,为何李青歌会选择此处?

倒是高逸轩面含笑意的始终陪在李青歌身侧,他信她,想她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一番道理。

“老伯这话可当真?”李青歌接过杯子,却是狡黠一下。

老者捋了捋花白胡须,“老朽难道还跟姑娘玩笑不成?”

“那......”李青歌眸光微转,甚是俏皮可爱,“若我能品出,老伯身上的任何一件东西?可包括老伯本人?”

老者一愣,倒有些迟迟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听了,更是惊诧,老天,要这么一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老头子干什么?回家当爹来养吗?

“小姐——”醉儿最先忍不住了,扯了扯李青歌的胳膊,李青歌却是置若罔闻,目光深深的盯着那老者。

老者矍铄的目光,同样打量着李青歌,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小小的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老者也不多虑,只道,“老朽一言九鼎,倘若姑娘能品出这茶,老朽听凭吩咐。”

“好。”李青歌脆生道了一声‘好’字,随后,仰首,轻抿了一口杯中之茶,只觉味苦且麻,不觉凝紧了眉。

——

高逸庭的马车姗姗来迟,透过车帘,夏之荷刚巧看到了李青歌带着众人围在一处简陋的搭台之前,不觉嘲讽一笑。

车刚停下,高云瑶忙起身,恨不能立刻飞奔出去,去找她的三殿下。

只是,她刚走到车门边,夏之眸光一闪,划过阴冷的神色,突然,脚一伸,狠狠绊下高云瑶的腿。

那高云瑶不防,脚下被人突然使绊子,整个人没控制住,直直的从车门处摔下了车子。

“啊。”的一声惨叫还未喊出,高云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幸好,双手本能的撑在了地上,不然,那张花了一早上妆扮的脸就要摔残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一双手被地面磨破,精心挑选的衣裙也被马车的扶手扯破,更可气的是,漂亮的朱钗头发散落一地,如墨发丝竟然沾满了灰尘,乱蓬蓬的堆在了头顶。

“瑶儿。”高逸庭先是惊了,想不到夏之荷会对高云瑶下手,好容易回过神来,就见高云瑶的惨状,忙下车。

“哥——”高云瑶爬坐在地上,双眸死死的盯着优雅下车的夏之荷,气的一把抓住了高逸庭,“哥,你要替我报仇。”今天是她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打扮成这样的,却被夏之荷给毁了,呜呜,她要这个样子给三殿下看吗?

夏之荷站在车子边,湖边微风吹动着她腮边的发丝,平添几分飘逸之美来。

再瞧着高云瑶的狼狈,她掩口轻笑,语出讥讽,“瑶妹妹,你也太着急了些,就算是会情郎,也不必如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