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片湿热再次濡湿了裙底,李青歌才又记起这尴尬之事。舒残颚疈

该死,稍一走动,那温热便会汹涌不止,这可如何是好?

“李姑娘?你——受伤了?”看到她绿色裙襦上有点点红色血迹,赫连筠担心的望着她。

噗——看来白痴的还不止自己一个呢,高逸轩暗自低笑。

“不,不是的。”李青歌双颊火烧火燎的,却还极力镇定道,“二少爷,三殿下有伤在身,就麻烦你了。你们先行,我随后跟着。宥”

“这——”

赫连筠正自迟疑,高逸轩已然抛下他走到李青歌身边,不顾她羞恼的眼神,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小丫头,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一点皮外伤而已,死不了人的。相反你,”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低低呢喃,“你在流血呀,丫头,轩哥哥怎么能让你走路,轩哥哥看着会心疼的。”

尽管他声音说的很轻,但赫连筠依旧将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里忑。

在流血??

他的心跟着一紧,刚想说什么,可话刚到嘴边,心下又是一震,莫非??

再瞧着李青歌绯红的小脸,羞窘的不知所措的模样,赫连筠心中亦第一时间明白了过来。

于女人之事,他自然也是知晓的,身边伺候的宫女,还有云初。

单云初去年初潮来临,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哭的可怜的跑来找自己,还是他尴尬万分的找了宫女帮她处理的。

所以,对这种事,他是知道的。

如今,看李青歌......没来由的,赫连筠一想到那个,竟然有种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绝美双颊也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红潮,他不自在的想别开脸,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又不甘的朝李青歌多瞟了几眼。

看什么看?高逸轩很不爽赫连筠那种***情的眼神,非常鄙夷轻蔑的睨了一眼后,冷声冷语道,“三殿下,怎么还不走?难不成你这么一个大男人,也要本少爷抱你才肯走?”

“二少爷。”他这话有些过分了,李青歌不觉出声喝斥。

虽然人家现在沦落,但到底是一国皇子,他高逸轩没轻没重的得罪了人家,总是不好。

赫连筠眼睛一亮,她这是在帮他?

高逸轩却俊脸一跨,有些委屈,“丫头,他......他在偷看你。”

李青歌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在吃哪门子的飞醋呀?先不说人家是当今西陵国最受宠的皇子,还是西陵第一美男,他身边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看上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再者,他与柳如兰的凄美之恋,已经到了西陵老少皆知的地步,况且,柳如兰,她也是见过的,虽然已经嫁作他人妇,但依旧貌美惊人,但那份如兰的气度,就足够让天下男人为之倾心了,所以,在李青歌看来,赫连筠会偷看自己,那简直就是高逸轩在无聊找茬,大抵是不服赫连筠比他长的好看吧。

女人会嫉妒比自己美貌的女人,男人何尝不是呢?

“三殿下,请别见怪,二少就是这样的性子,对熟悉之人总是不拘礼数的,当然,他并无恶意的,他只是当三殿下是自己人才会如此。”李青歌唇角含笑,温婉有礼的解释。

但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却让赫连筠微微含笑的脸顿时冷凝了下来,“李姑娘客气了,二少是怎么样的性子,本王早有耳闻,自不会计较。”只是,她以什么身份帮忙解释?高逸轩的未来夫人?

李青歌微微一愣,不明白他突然的冷意怒意从何而来?

“好了好了,走吧。”高逸轩不耐催道,心里对赫连筠开始反感起来。

作为男人,尤其是曾经也算风流倜傥,在女人堆里混迹过的男人,对于赫连筠的眼神以及突然变下来的脸色,他看的真切,心里更是明白的,看来,这男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对小丫头有了几分兴趣,只是,他还未到自己这般情深,亦或者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这种情绪,只是会莫名的吃醋,看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悦罢了,就像当初在码头,见她第一眼,却知她是未来嫂子时,他的心里也是气恼的,后来,见她对大哥并未有其他的心思,心思也才渐渐明朗起来,这也才更看懂了自己的心。

所以,作为小丫头未来的男人,对于赫连筠这潜在的情敌,他是十分......反感的。

早知如此,他就不救这死男人了,哼,竟然敢觊觎他高逸轩的女人!

看来高逸轩这火气还挺大,李青歌看他的同时,唇角却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真像个大孩子,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连收敛也不会,就如同前世的自己,多单纯呀。

心里涩涩的苦苦的,李青歌再也没说话,只静静的窝在他怀里,享受这片刻被人呵护的感觉。

——

筠王府坐落于荣华街南边,与北边的奚王府遥相而对。

平时,赫连筠都是住在自己的府上,赫连云初因与他比较亲厚,偶尔也会来这边小住,但自从林贵妃生病之后,这对兄妹,便都自觉的留在林贵妃殿中伺候。

但这次,赫连筠因遇刺受伤,怕林贵妃见了担心,就没有再回宫,而是直接带着两人回到了自己府上。

传闻中,赫连筠最受宠爱,理应他的府邸建造的也最奢华才是,但李青歌与高逸轩到了,才是吃了一惊,这里不但不能用奢华富丽来形容,甚至还十分的简陋,简陋中还有着冷清。

甚至,就连高府也不如。

没有名贵的花草,没有精巧的楼阁,甚至连伺候的下人都很少,整个府邸就像一座被人闲置的旧屋,单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管家守着。

老管家看到赫连筠受伤回来,自是紧张的不行,一边招呼一个哑巴侍从来伺候,一边说着,“王爷,您是怎么受伤的?皇上知道吗?娘娘知道吗?”

“福伯,你自忙去吧,我身上的伤已经有李姑娘帮忙上过药了,不碍的。”赫连筠回到自己的房中,招呼了李青歌与高逸轩二人坐下,便对老管家道。

福伯干瘦的小脸露出担忧,“真的不碍吗?要不要老奴找冰焰回来看看?”

不必。”赫连筠摆摆手,然后问,“公主可曾回来?”

“怎么?公主也遇到危险了吗?”福伯又是一惊。

赫连筠也不想多说,只道,“罢,她没回来就算了,你去忙吧。”

“是。”见主子似倦了,福伯听话的道,随后转身出门。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那个哑巴侍从送来热茶之后,也出去了,李青歌与高逸轩二人相视一眼,有点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

“这是你的府邸?”高逸轩终于忍不住问了。

赫连筠正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滚烫的茶水,正自思索时,被高逸轩这么突兀的问了一句,微微一愣,抬起眼眸,茶香缭绕,水汽升腾,那一双黑眸亦是水气盈盈,带着几丝迷蒙,像是随时要滴出水般的惹人爱怜。

妖孽!高逸轩心中不觉骂了一句。

“正是。”等意识到他问的问题时,赫连筠倒老实的点头,随后,低头抿茶,弥散的水汽隐去他眼底的一切情绪。

高逸轩撇撇嘴,四下一望,唇喊讥笑笑道,“也不怎么样嘛?连件像样的摆设也没有,难道说三殿下也跟本少一样,将家底败光,只剩下这些个......嗯,丑陋的家伙。”说着,他嘲讽的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下的椅背,似乎有掉漆的迹象。

赫连筠淡淡而笑,举杯邀请,“二位初来本王府邸,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本王很是惭愧,但屋子虽陋,这茶却是极好的,二位不如品尝一番。”

“茶有什么好喝的,本少倒喜欢喝酒。”高逸轩不屑的说着,手却本能的拿起了杯子,状似很不爽的喝了一大口,他口渴了,而且,这茶的确不错,比他往日品的都要好。

李青歌本是爱茶喜茶之人,闻得茶香,便微微笑了,其实,这茶倒不难得,难得的烹茶之人技艺了得,让这普通的茶叶品出不一样的茶香来。

她端起杯子,小口的抿了口,便知这茶香从何而来了。

众所周知,烹茶之道技艺反复,而水在烹茶之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如果她没品错的话,这水乃梅花花瓣上的露水,且没有被阳光照射过,因此这茶香里还透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所以更沁人心脾。

只是,常人喝茶只为解渴,即便有好茶之人,就如她李青歌自己,虽然爱喝茶,但也不会为了喝茶而费那些事去,常常的便以井水烹煮了。

可这回却尝到了露水,她不禁疑惑,这府上究竟何人会这么做?

看赫连筠......只觉不像。

但她也没多问,茶品三巡,李青歌便道,“三殿下,你已经安然回府,民女与二少就放心了,不敢再叨扰,我们先告辞了。”说了便站起身来。

高逸轩忙放下杯子,跟着起来,话说,他早想走了,只怕惹恼了李青歌,一直没说罢了。

赫连筠眼睫微颤,不动声色的将杯子放下,缓缓起身,整个动作优雅至极,“李姑娘见外了,你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无以为报,这块玉佩还请收下,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本王的地方,出示此牌,筠王府的人,不管是谁,都会听命于你。”

说着,他自腰间解下一枚碧玉腰牌。

“哟。”半空中,高逸轩一把夺开腰牌,放在掌间一看,只觉通体晶润剔透,色泽透亮,内蕴红丝冉冉流动,放在掌心凉凉的,对着光处,能折射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呵,倒是块好玉。”高逸轩气急反笑,哼,臭小子,上来就送这么厚重的礼,还敢说不是居心不良吗?

然而,见惯了好东西的高逸轩也知这物件稀罕,别的倒可退了,但这腰牌,还有赫连筠刚才说的话,但凡李青歌需要,这块腰牌无疑会成为她的保命符之一的。

高逸轩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将玉直接揣进怀里,“既然三殿下如此盛情,那本少就收下了。”反正,他也算救命恩人之一,不是吗?也不管赫连筠脸色难不难看,直接对李青歌道,“丫头,走吧。”

李青歌对高逸轩的行为,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很客气的对赫连筠说,“民女多谢殿下厚爱,但这腰牌乃王爷的贴身之物,亦是要紧之物,民女万万收受不起的。”说着,就朝高逸轩伸出了手。

高逸轩眼皮直颤的,还有比这丫头傻的吗?还有吗?白白救了一个人,白白有人死乞白赖的送好处,不要???

好吧,不要更好。

高逸轩虽然有那么一点舍不得,但李青歌的表现却让他很是欣慰,他忙将腰牌拿出来,朝桌子上一扔,“三殿下,丫头不收,您还是自己收好吧。”

赫连筠倒也没强求,只淡然一笑,将腰牌又收回来,然后道,“既然李姑娘不收,那么,本王......”

“好了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我们丫头是为自己积福了,你若真有那个心报答,就好好活着吧。”高逸轩不爽的打断他,不想他与李青歌再有任何其他的牵连了。

李青歌睨了高逸轩一眼,然后缓缓道,“今日之事,三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只是遇到了,顺便搭把手罢了,是三殿下自己福大命大。何况,三殿下不是也请我们喝茶了吗?这茶很好,让青歌长见识了。”

“哦?”赫连筠眸光晶亮的望着她。

李青歌莞尔,“看的出来,三殿下亦是懂茶爱茶之人,但这茶虽好,可三殿下有伤在身,也不宜多饮。”

“李姑娘的话,本王受教了。”赫连筠客气道。

李青歌告辞,“那青歌告辞了,殿下好好休息吧。”

赫连筠也没再多留,只命那哑巴侍从好生相送。

一行人刚到角门,就见老管家喘吁吁的跑了来,告诉赫连筠,公主回来了。

赫连筠眉峰微皱,她果然回来了?

李青歌眼底划过一丝冷笑,高逸轩则有些意外,那些黑衣刺客竟然没有对那女人下手?

“在哪儿?”赫连筠问。

老管家抹了把汗,道,“老奴让人直接抬回房里了,公主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是普济寺的两个小沙弥送回来的。”

“哦?”赫连筠微微吃惊,目光看向李青歌。

李青歌迎上他深不可测的视线,淡然启唇,“公主受伤了?正好,青歌略懂医术,倒可以为公主诊治一下。”

“那就有劳李姑娘了。”赫连筠正有此意,见她主动请缨,忙回道。

高逸轩的不乐意全写在了脸上,不满的哼道,“她贵为公主,多的是太医为她诊治,我们丫头自己身体也不好,救了你不说,还得再救她,自己身体累垮了怎么好?”

“我没事。”李青歌朝他淡淡一笑,高逸轩立刻没脾气了,只无奈的抿着唇,紧紧跟在她身侧。

赫连筠见状,亦是淡然一笑,由老管家在前领着,他自跟在最后。

——

赫连云初的闺房位于西园的一处小偏院,虽不大,但要比赫连筠那处好多了,一进来便闻见花草的香气,院子里有一棵葡萄架,上面爬满了藤蔓,绿叶之间开始长出了许多漂亮的小花,倒多了不少的田园气息。

有一个半大的丫鬟等在门口,等看到人来了,忙迎过来,“奴婢见过三殿下。”

“起来。”赫连筠抬手道,一面看向她身后跟来的两个小沙弥,径直问,“敢问,是两位小师父送公主回来的?”

“是。”其中一位小沙弥回道,“午时,有人在后山林间发现了公主,随后就近送到了寺中交予了空见大师,空见大师认得公主,所以,将公主先行诊治一番后,便命人即刻送回府中,说公主伤重,需要马上救治。”

“哦。”赫连筠点点头,神色凝重,“替本王多谢空见大师救命之恩,他日本王定当亲自拜访答谢。”

“王爷客气,我佛慈悲,救人乃出家之人分内之事,王爷无需答谢。”小沙弥客气的回道,然后两人向赫连筠行礼告辞,“如今公主已经送回府中,小僧就先行告辞了。”

“告辞。”赫连筠道。

两个小沙弥由老管家亲自带了出去。

这边,赫连筠等人随着小丫鬟一起进了屋子。

菱花铜镜,竹窗紫纱,罗幔低垂,紫檀木雕刻的桌椅,上面刻着精美的图案,一方案几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还有几件时下流行的玩物。

这里倒像女子的闺房,虽然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很贵重,也是花了心思的。

从这也看的出,赫连筠对这个妹妹,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雪白幔帐后,女子纤弱的躺在**,发丝沿着床榻低垂下来,越发显得女子的面容苍白如纸。

赫连筠站在床边,负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握紧,一丝复杂的情绪溢满心头。

李青歌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传闻这对兄妹关系甚笃,赫连筠对这个妹妹很是宠爱,倒有几分真的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的话,他能听的进去几分呢?

不及思考其他,李青歌道,“王爷,请容民女为公主检查下伤口?”

“请。”赫连筠道。

亲自将一边的床幔挂到帐勾上,李青歌斜坐在床头,看着云初公主那张惨白的小脸因痛苦而纠结成一团的模样,突然想起前世,那唯一的一次见面。

那时,她已经由赫连奚赐婚给了高逸庭,那时她已经身怀三甲,每日挺着大肚子要去给大太太请安。

那一日,便在大太太房中遇到了云初公主,那时的她,一身粉色宫装,精致美丽的如同画里的仙女一般。

她与其他丫鬟一般,在里伺候着。

大太太让其与云初公主端茶,她端了,可那云初公主不接,反倒一脸疑色的望着她,半晌,方‘咦’了一声,说道,“你?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嫁给庭哥哥的女人吧?”

她这一问,让李青歌顿时又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唾弃的对象——

“不是她还能有谁?”高云瑶立刻从旁奚落,“不知羞耻的女人。”

“哦。”云初公主俏脸也立刻冷了下来,盯着李青歌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她冷哼道,“这茶,本公主不能喝。”

“哦,倒是民妇想的不周了。”大太太立刻赔着笑脸道歉,然后严厉苛责李青歌,“你也是个不怕丑的?今天公主来,你一个不清不白的贱人就不该到我这房里来,没的倒玷污了我们,还敢给公主敬茶?你也不怕脏了公主?还不快退下。”

“慢着。”云初公主冷声喝道,随后审问的看向李青歌,眼里闪烁着某种邪恶的幽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庭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