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女孩被高逸轩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弄的有些窘迫,她小脸一沉,似乎有些恼了,“轩哥哥,我是认真的,为何你每次都这样?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你觉得我该喜欢你?”高逸轩将杯子放下,换了个姿势,正对着女孩,俊脸展出一轮笑来,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讥诮,问话时,修长的双腿向前伸出,交叠着架到了她边上的凳子上,,很不客气的在她面前装起了大爷,那翘起的二郎腿还抖个不停。舒豦穬剧

“......”女孩被噎的不行,她撅着小嘴,很是委屈的看着他的双腿,气呼呼的问,“为什么不喜欢?你说,我哪里不好?我柳如烟有哪里配不上你?”

漂亮女孩,名叫柳如烟,太傅的小女儿,奚王宠姬柳如兰的妹妹。

人都知,京城柳家有一对姐妹花,姐姐优雅娴静,宛若空谷兰花,妹妹娇俏甜美,譬如艳丽海棠潢。

而这年纪不大,便已经出挑的艳若海棠的女孩,就是柳家小女儿柳如烟。

而高逸轩,虽然模样气质都没的说,即便将京城所有贵公子放到一起,那他也算是出挑的,可是,身份却摆在那儿呢,二姨娘生的,尽管是管大太太叫母亲,可到底是庶出。

这说的好的,他也算高家二少,说的不好听的,他不过是高家一条多余的狗,高家所有一切,将来都会有大少爷高逸庭继承,而高逸轩嘛,除了姓氏用了高家的,只怕一片瓦也捞不着踏。

这点柳如烟很清楚,但她不介意,她看中的,就是高逸轩那俊朗的外表与**不羁的气质,总觉得他就像草原之上,那狂肆奔跑的烈马,浑身有一种让人欲要征服的魅力与**。

再说了,柳太傅一生无子,膝下只有一双女儿,如今,姐姐做了奚王爷的宠姬,又有了身孕,只要年下能为奚王爷添得一子,那么,侧妃的位置准跑不了。

而她,还未及笄,但爹爹与姐姐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丰厚的嫁妆,只待她觅得如意郎君,便可过上富足生活。

甚至,她还异想天开的想要高逸轩入赘柳家,柳家的门楣若有这样一个男人来撑起的话,想必爹也是赞成的。

而爹曾是当今皇上的太傅,即便年老退休在家,皇帝仍对他尊崇万分,隔三差五的还有赏赐送来,她想,只要高逸轩进了柳家,再靠爹的关系,不怕在朝堂上捞不着一官半职的。

如此,未来的生活,依旧是光明而灿烂的。

可是,唯一让她憋屈的是,她为他设计好了一切,一个嫡出的女儿,嫁他一个没有前途的庶子,他——竟然还不乐意???

柳如烟心里恨急,见他面无表情的垂头不语,顿时更来气了,贝齿发狠的咬着红唇,她突然抓起高逸轩桌前的酒杯,啪的一声又砸回桌子上,里面的酒液也应声漾出大半,“高逸轩,你说话呀,我柳如烟哪里不好?每次见你,你都这副样子,你......欺人太甚。”

“你可以不来。”高逸轩眼皮微抬,逆光下,深邃的瞳仁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却也荡漾着一丝厌恶与阴冷。

“......”柳如烟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他真的对自己如此无礼,不是说高家二少对女孩子最是温柔体贴的吗?为何到她这里,就变成了如此冷漠与无礼了?可......偏她又喜欢这样的,她比姐姐年轻,却有与姐姐一样出众的容貌,再加上性格爽朗,笑容天真而纯美,这一年来,柳府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踩破,可她,偏偏谁也没要,只认定了这个男人。

可他......

让她好伤心!

“......”对上他毫无感情的双眸,柳如烟只觉得嘴唇发干,脑子里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高逸轩冷眼扫了一下目瞪口呆的柳如烟,冷哼一声,收回双腿,起身,轻轻掸了掸长袍的衣摆,随后,优雅的举步离开。

柳如烟眼睛突然有些涩痛,看着他那俊逸挺拔的背影,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她突然冲了过去,想都没想,脚步就飞快的朝他跑了过去。

从后,她一把拽住了高逸轩的袖子,娇滴滴的声音,丝毫不见刚才盛怒时的尖锐。

“轩哥哥,你生气了吗?都是烟儿不好,烟儿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高逸轩停了下来,低首看着柳如烟,那张艳丽如花的小脸,此刻特意冲着她妩媚一笑,带着几分讨好与调皮,“轩哥哥。”

她轻轻的摇着他的胳膊,又长又密的睫毛眨啊眨啊,好不可爱动人,“轩哥哥,刚才烟儿脾气不好,烟儿向你道歉,对不起,好不好?原谅烟儿一次呗。”

“这样。”突然,她松开了他,然后站直了身子,小脸敛住笑意,一本正经举起一手发誓道,“烟儿在此郑重向轩哥哥道歉,还希望轩哥哥大人大量,别跟烟儿置气了,只要轩哥哥答应不生气,烟儿......什么都可做。”

最后五个字,声音突然就低了下去,还拖着羞怯的尾音。

高逸轩无奈一笑,看着她垂头脸红,羞怯的只知看自己鞋子的模样,正想说点什么,脑海里却突然闪过那一夜捉鬼的画面。

同样的羞怯,李青歌却表现的尤为不同。

近身相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慌乱的气息。

她的颤抖,她的滚烫,她的不知所措。

可是,即便如此,那个倔丫头面上仍旧强作镇定,手心里被掐的血肉模糊,她仍旧像没事人儿事的,甚至,还敢仰首反咬他一口。

那样的......

像只浑身带刺却又撩人的小野猫,让人心疼之余,又忍不住想要将她狠狠......惩罚!

“轩哥哥?”柳如烟抬首,就见高逸轩痴痴的低笑,似乎想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般,那笑容竟是说不出的邪恶,让人见了心跳个不停。

高逸轩眸中闪过清明,轻咳了一声,但脸上依旧难掩笑意,“罢,既然你都道歉了,那轩哥哥就原谅你一次。”

“谢谢轩哥哥。”不懂他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但他能表示和好,柳如烟便又得到了动力,娇滴滴的道了声谢,她本能的踮起了脚尖,粉嫩的唇瓣就向亲上了高逸轩。

一丝嫌恶涌现心头,高逸轩本能一挥手,就将她推倒在地。

“哎哟。”柳如烟摔了个四仰八叉。

高逸轩冷睨了她一眼,眼里不含一丝温度,“不可救药!”

冷声丢下四个字,他一甩袖袍,扬长而去。

“轩哥哥......”柳如烟来不及爬起身,他人就走的远了,她只能远远的喊着,可是,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敢怎么样,只喊了两声,见没人答,也就拍拍手,自己起来了。

随手抓来一个收拾餐桌的丫鬟,柳如烟盘问起李青歌的事。

“哦,柳姑娘是问刚才与二少爷吃饭的那位小姐啊?”那丫鬟一听这话,当即眼睛都亮了,话说,二少爷这人吧,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豪爽不羁的,可这性子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都说二少爷为人风流的很,平时就爱干些个沾花惹草的事,翻墙爬窗夜会小寡妇什么的,也常闹到府上,但是,这都限于高府之外。

在府里,二少爷那可是严格执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就连有丫鬟自动送上门,他也会毫不留情的丢出门外,曾经就有一个长的不错的大丫鬟,晚上趁人不备,脱光了衣服躲到二少爷**,试图勾、引热血年少的二少爷,结果光着身子就被丢出了门,然后,大太太得知此事,将那丫鬟打了一顿,最后叫人牙子牵走卖了。

自此后,再没人敢勾搭二少爷了。

而二少爷也和高家的所有女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可是,这种关系,自从李青歌来了之后,便完全改变了。

二少爷不但不常出府寻欢了,还经常变着法子的去哄李青歌,就她们这些丫鬟瞧来,还是二少爷第一次对人这么好过,就连二姨娘,他的亲娘,也没见他这么好过。

尤其今天,大少爷的生日宴,二少爷不陪宾客,也不吃酒玩乐,专程的捡了张干净桌子,挑的都是最好的菜上来,而且还不让她们伺候,他亲自伺候。

这份心思,只怕二少爷也就对李青歌有过,其他的,就连老太太、老爷、太太,也是没福享的了。

那丫鬟小嘴巴拉巴拉,高兴的说了半天,甚至兴奋的差点脱口而出,因大少爷与表姑娘好,只怕这李姑娘将来会配给二少爷之类的话,但看着柳如烟阴沉下去的小脸,陡然想到,完了,这不就是那追自家二少爷追的厉害的柳花痴么?

好吧,面上,大家都觉得柳如烟人美压海棠,可是,闺阁女子,还未及笄,就这般不要脸的天天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说她花痴,实在还是好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柳如烟一挥手,那丫鬟忙端着盘子溜了,生怕再被问出什么不能说的话来。

但事实上,柳如烟想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那女孩名叫李青歌,是高家大少爷高逸庭的未婚妻。

哼,有趣。

轩哥哥,难道你想禁忌***不成?那可是地狱......

柳如烟笑了,掐断身旁一根柳枝,死死的绞在手心,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高逸轩离去的方向,原本黑亮的瞳仁内,突然阴暗无比,就像乌云遮住了日月——

——

李青歌与弟弟离了筵席之后,倒没走的那么急,反倒慢悠悠的往回走着。

路上,遇到了夏之荷房里的丫鬟,似乎是往瑶竹轩的方向去的,走的很急,见了她的面也没顾得上行礼。

她也不介意,夏之荷被高云瑶抓伤了脸,想必那毒素也蔓延到她身上了吧。

哎,这可全是意料之外的。

李青歌不觉扬起一抹冷笑。

对高云瑶,她是厌恶的,因为她的无礼刁蛮与粗野暴力,对付这种人,只能让她遭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可对夏之荷,她是恨的,她的人生有一半都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所以,单纯的皮肉之苦,怎么可以......消去她心头的痛与恨。

不,对付夏之荷,绝对没有这么容易。

身体的**,美貌的逝去,都不抵那颗绝望的心。

“姐姐......”李青画突然痛叫一声,一仰首,瞟见姐姐阴暗的眸子,顿时有些吓怔住了。

李青歌俯首,微微失措,“画儿......”

“姐姐。”李青画举起小手,那白皙娇嫩嫩的手背霍然印出指痕。

李青歌面色一白,蹲下身子,将他的小手放到唇边,轻轻的亲了一下,“抱歉,是姐姐掐的吗?”

“不痛了。”李青画却懂事的说,“真的,姐姐一亲就不痛了。”

李青歌微微一笑,握紧他的小手,“姐姐刚才想着,这边的柳条真嫩,想与画儿编个花环,可是,我们画儿是个小男子汉,小男子汉要花环似乎不对。”

她说的纠结,完全掩盖了之前李青画瞧见的阴森。

李青画顿时松了一口气,小脸扬的高高的,“那姐姐给我做弹弓,好不好?”

“弹弓?”李青歌有些意外,那可都是外面的被张氏称为野孩子玩的,画儿怎么知道。

李青画小脸微红,嗫喏道,“是常妈家的狗子教我玩的。”

“哦。”常妈是以前李府的厨娘,膝下有一个与李青画差不多大的孩子。

“好吧。不过,姐姐不太会,做的不好,画儿可不许说哦。”李青歌笑道。

“嗯。”

——

一排透着淡黄又似淡绿的杨柳下,李碧如扭着腰肢,走的又急又怒的,牙关咬的紧紧的,似乎有准备随时咬人的冲动。

“哎哟,你这小贱人,老娘等你半天了,你还在这里**呢。”

迎面,一道鸭子似的怒骂声劈头盖脸的砸来,李碧如一懵,眼前一个巨大黑影罩来,紧接着就是头皮一痛,她的头发被人拽了起来。

“呀,王妈妈,你放手呀,奴婢是......办事来的。”

“办事?”那名被唤作王妈妈的妇人,粗壮大手一送,李碧如整个人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去,“办事?办谁的事?”

一双浑浊的死鱼眼朝李碧如身上一打量,随即流露出鄙夷露骨的光芒,一伸手,就将刚刚站稳的李碧如,又一把揪了过来,“哼,瞧你打扮的这***样,说,是不是勾、引男人去了?”

说话时,那一双**邪的死鱼眼朝四周瞟了瞟,见四下无人,另一只粗糙大掌很快摸上了李碧如粉嫩的脸颊。

“瞧瞧,这小脸又粉又嫩,让王妈妈闻上一闻,这是什么香?”

那黑黝黝像上了一层锅底似的肥脸凑到眼前,烤焦了的香肠一般的嘴,更是喷出隔夜饭般的馊味来。

李碧如胃里一阵难受的翻滚,她忙伸手推她,大喊道,“王妈妈,你快松手呀,奴婢真的有事要办呢。”

“办事?当然要办,不如,到王妈妈房里,妈妈陪你好好办,如何?”王妈妈那一张丑陋的脸,再加上**邪的笑,顿时让李碧如全身汗毛直竖。

这王妈妈是洗衣房里的主事,平时不与厨房相干,只有一次,她到厨房办事的时候,撞见了李碧如,从此便上了心。

一开始,她对自己和气,没事的时候总过来帮她干点活儿什么的,李碧如心里也是有些感激的,但那时,她还不知道这王妈妈却是一只人面禽兽,竟然对她存着那种恶心的心事。

而厨房里那些贱人们,早知王妈妈是个怎么脾性的人,却没有人提点过她,甚至,都在一旁看着好戏。

直到有一晚,与自己同房的丫头告假回家,那王妈妈不知道怎么得知她一个人睡的消息,趁黑摸进了她的屋子,差点将她强了,幸好,她存了警惕,早将门栓放在床头,然后对她劈头盖脸一阵毒打,才将其打跑。

自那以后,王妈妈对自己***扰的倒少了。

她也以为没事了。

可没想,今天这是冤家路窄。

眼见着这里四下无人,她是铁定逃过这恶妇的魔掌,李碧如心中悲戚凄惶,脑海里突然想高逸庭临走时的模样,急中生智,忙道,“王妈妈,你别急,是真的有事,大少爷让我去请大夫,表姑娘病了。”

“大少爷?”王妈妈一愣,所有兴致被这三个字给浇熄了,但她犹有不甘,“真的,你没骗我?”

李碧如一把推开她,嗔道,“就算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骗你王妈妈呀,是真的有事,表姑娘病了,大少爷就派了我去请大夫。”

“大少爷派了你?大少爷怎么会派你?你说,是不是你想勾、引大少爷?”王妈妈脸色顿时又凶蛮了起来。

李碧如努力压下心头的厌恶与恶心,赔笑道,“你老说笑了,大少爷是什么人?奴婢怎么敢做那等事,真的是奴婢适才去表姑娘房里,想将前儿个端菜去的碟子拿回来,正好,被大少爷撞见了,当时大少爷很急,也顾不得是谁,瞧见了就喊了我,我也无法呀,这不,连碟子还没拿,就得出去请大夫呢。”

王妈妈见她说的在理,也不像说谎的,当即哼道,“哼,量你也不敢撒谎,去吧,记得一句话,你不过是个奴婢,别妄想攀高枝,就连那李家的小姐,大少爷都看不上,何况是你?再者,你且看看表姑娘的样貌,那是你这种低贱的人能比的吗?所以,我劝你,还是识趣点,乖乖的从了老娘,老娘自能保证你在这府里,过的比那正经小姐主子还要滋润,懂么?”

“懂,我懂,那碧如就在此多谢王妈妈提携照顾了?”李碧如微微福身行了个大礼,低头垂眉的瞬间,眼底闪过阴毒的杀意,但很快敛去,抬头时,又笑道,“好了,王妈妈,我得走了,不然,耽搁了时辰,大少爷定要责罚我了。”

说着,忙小心翼翼的绕过王妈妈,匆忙跑开。

那王妈妈也没再说什么,只盯着她被狼撵似的背影,心中一阵异样,突然,她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咒道,“你个下作的小cang妇,连老娘也敢骗?下次被老娘逮到,不扒了你皮?”

原来,李碧如跑开的方向,与出府的方向正好相反。

等那一对让人作呕的人都离开之后,李青歌才从堤岸下面缓缓露了头,李青画趁势忙将脑袋从她怀里挣脱了出来,不乐意道,“姐姐,你干嘛捂着我耳朵?”

“因为......”李青歌唇边溢出一丝笑,眼波流转间,闪烁着异样的幽光,她死死盯着刚才李碧如与王妈妈打闹的地方,低低道,“刚才看到两个雀儿打架,姐姐想逮来着,怕你出声会吓走他们,所以,才捂你耳朵!”